他单手插进上衣口袋,闲散走到路边,忽然瞥见前方百米外的十字路口转过来一辆火红的敞篷跑车,微黄的银杏叶随风洒落在地面,萧索的秋日画面中,那抹红色显得尤其生动耀眼。
跑车低矮的底盘几乎压着落叶滑过,动听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周遭路人的视线纷纷被吸引,跟随那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利,从道路尽头,迤迤然开到了M大计算机学科楼门口。
最后刹停在一个白衣黑裤,高挑英俊的男生面前。
驾驶座上,盛卉一头黑长直烫成波浪大卷,面戴硕大黑超,巴掌大的脸蛋只剩艳艳红唇和削尖下颚,明艳之色更盛。
她单手将墨镜往下一拉,露出一双勾人的媚眼,朝怔立在路边的少年挑了挑眉,再勾勾手指:
“上车。”
无数学生与路人围观了这一幕。包括刚和叶舒城搭讪结束的几个女同学。
她们原本很清楚叶舒城的家世,是申城数一数二的顶级豪门,此刻却忍不住臆测道——不会吧,拿C大的学妹当挡箭牌,实际上竟然被美艳的跑车姐姐包|养了?
跑车姐姐摘下墨镜的时候,露出的脸蛋虽然美艳动人,瞧着年纪却不大,看起来甚至比她们都小。
可她跑车后座上竟还安了一个宝宝座椅,上面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奶娃娃,脸上也戴着酷酷的墨镜,和她是什么关系?
众人发出迷思之时,只见那个奶娃娃学车主的动作,也将墨镜拉到鼻尖,圆溜溜的小鹿眼向上一瞟,朝路边的叶舒城脆生生喊了句:
“大哥哥,快点上车呀!”
叶舒城听得很清楚,她的舌头临时转弯,喊的应该是“爸哥哥”。
枯黄的银杏叶在秋风吹拂下骨碌碌地向前滚,叶舒城却忍不住卷起袖口,身体和面颜都有些燥热。
“陪宝宝坐后面吧。”盛卉嘱咐道。
叶舒城点头,拉开跑车车门,长腿一迈,利落地落了座。
在围观群众震惊的目光之下,盛卉发动跑车,踩了踩油门,带着叶舒城扬长而去。
一身少年气的白衣校园男神,就这么被墨镜红唇大波浪的美艳姐姐开跑车载走了。
众人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羡慕谁。
毕竟在计算机学院楼下,男生总归多一些,叶舒城成了那个被群体集中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你瞧他乐的,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
“慕了慕了,我愿意用十年寿命换一个年轻又漂亮的跑车姐姐接我放学。”
“首先你要长得帅。”
“......下辈子再说吧。”
......
“这就是你提的车?”
叶舒城靠坐在后座,四座跑车的座位空间比较狭窄,他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左腿叠放右腿上,才勉强坐实,“不是说要买suv?”
隔着墨镜,盛卉挑眉:“都买了。”
叶舒城被壕到了,缓了一会儿,忽地感叹道:“估计我明天就要上学校的头版头条了。”
盛卉:“你有意见?”
“没有。”叶舒城冲她笑,眼神温柔,“我的荣幸。”
盛卉抿了抿唇,收回视线认真开车,一路风驰电掣,她的唇角也逐渐上扬,伴着小杏一边喝风一边大笑的声音,她的心情来到了有生以来放肆的极点。
“以后我还要买个摩托赛车。”
“好呀好呀。”小杏建议道,“买黄色的!”
“没问题。”
小杏又说:“妈妈开摩托车带我出街,爸爸在后面开大车保护我们。”
叶舒城:“那我好惨。”
盛卉斜他一眼:“又有意见?”
叶舒城:“没有。”
顿了顿,补上一句:“我的荣幸。”
一家三口的笑声在风中晃荡。秋天是盛卉最喜欢的季节,因为它凉爽、干净,现在又加上一点,秋天让她感到幸福。
回到家之后,叶舒城原以为自己今晚要做猪食应付肠胃,没想到还是吃到了盛卉准备的佳肴。
吃过晚饭,小杏困得很早,不到八点就躺到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听到一串遥远的声音,轻轻地喊她起床。
小杏醒来了,床头的卡通时钟显示现在是晚上十点。
她轻手轻脚走出房间,身体像没有重量一样轻盈。
爸爸妈妈不在各自的卧室,也不在客厅做作业。
小杏绕了房子一圈,才在阳台外面找到他们。
两个人坐在一张躺椅上面,爸爸的大手落在妈妈肩头,低声和她说着什么。
妈妈满面绯红,故意把脸错开。
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了,但是小杏神奇地都能听到。
“......喜欢啦。”
“再说一遍?”
“不可能再说!”
......
失去意识之前,小杏看到爸爸低头亲吻了妈妈。
鼻息缠绕,唇舌相抵。
羞羞脸!
她用最后一丝神志,拿起旁边茶几上,妈妈刚给她买的拍立得,镜头对准阳台落地窗,轻轻按下了快门。
再然后,她突然就睡着了。
身体像被一团云雾托起,在空中飘飘荡荡。
等小杏再次睁眼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找她的拍立得。
“拍立得!我的拍立得呢?”
叶舒城转头看她:“宝宝怎么了?”
盛卉也被她吓了一跳。小杏安安稳稳地睡了很久,现在飞机逐渐降落,她以为宝宝是不是被气压的变化弄疼了。
“拍立得......”
“拍立得在托运的行李箱里呢,等会到家了,爸爸就拿出来给你。”
小杏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望着爸爸那张成熟而英挺的脸蛋,久久没有动弹。
盛卉有些担心:“宝贝,是不是耳朵疼呀?”
“没有。”小杏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妈妈,眼中水光闪烁,眼眶也有些红了,“我就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盛卉以为她做噩梦了,连忙揽了揽她的背:“醒来就好了。”
叶舒城也安慰她:“爸爸妈妈一直在身边陪着你。”
小杏缓缓地点了两下头。
她在梦里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已经不再有遗憾。
唯一难过的,是有些舍不得梦里的爸爸妈妈。
所以她提前和20岁的爸爸说过,她可能会突然消失,还用爸爸的pad给妈妈发过一条语音,把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清楚地告诉他们,
一定会再见的。
或者说,他们也会有他们的盛小杏。
飞机安全着陆后,步行去停车场的路上,小杏变得特别黏人,双手双脚挂在爸爸身上,怎么也不愿意下来。
终于回来了。她心里既遗憾,又感到分外庆幸。
司机开车带他们回到周园别苑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花园里安安静静,只有一盏暖黄的路灯点亮回家的鹅卵石小径。
小杏洗过澡之后,难得没有听话睡觉,而是抱着拍立得和旅行中拍下来的一大盒相纸,开始整理她的相册。
她认真地翻找了两遍,确定所有照片都属于现实世界,梦里在美国拍的那些,最后都留在了她的梦境中。
叶舒城和盛卉洗完澡也下了楼,围在小杏身边看她整理相册。
一大盒相纸,由于小朋友的技术问题,其中大部分是废片。
叶舒城和盛卉随机拎几张出来看,说说笑笑地点评女儿的拍照技术。
盛卉用两指拎起一张背面朝上的相纸,翻过来看了眼,然后递给叶舒城:
“老公,这是什么呀?”
叶舒城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黑乎乎的看不清,还隔着一层玻璃,好像是......”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接吻?
“我看看。”小杏也凑过来,看到相纸上的画面,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吗?”叶舒城和盛卉齐声问。
小杏愣了下,过了许久才摇摇头:“没......没事,我乱拍的。”
她把那张相纸抽回来,小心翼翼地藏进睡衣的小口袋里。
又过了半个小时,爸爸妈妈从小杏房间里离开,等房门轻轻闭合,躺在床上的小人儿忽地睁开了眼睛。
她伸出小手按亮床头灯,从睡衣小口袋里掏出那张相纸,小手轻轻抚摸相纸光滑的表面。
这是年轻的爸爸妈妈留给她的礼物吗?
小杏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幅全家福,是今年年初,她和爸爸妈妈去照相馆拍的。
她垂下眼睛,把那张相纸轻轻地放在全家福相框的左下角。
然后很快躺回床上,乖乖地闭上眼睛,沉入香甜梦乡。
楼下客厅,叶舒城和盛卉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果汁,一边翻看女儿那海量的相册留影。
从第一次陪她玩闪耀变装,到她的四岁生日宴会,不久之后,还出现了两本红通通的证件。
盛卉指着那张照片问叶舒城:“你记不记得那天我们是怎么过的?”
叶舒城耸了耸眉毛:“永生难忘。”
在他的记忆里,回国工作之后,几乎每一天都很忙。但是,领证那天的充实程度,绝对是前所未有的。
时间来到去年深秋。
盛卉向他求婚的第二天,叶舒城就急哄哄地找人算了个领证的良辰吉日。
日子算出来,他和盛卉对照各自的日程表一看,巧了,他们那天的工作任务一个比一个繁重。
“那就早上抽时间去领证。”叶舒城一天也不愿意拖,“领完证再去上班。”
盛卉:“也行吧。可惜这么重要的一天,晚上都没点活动。”
“可以有。”叶舒城决定把晚上的时间也挖空,“什么活动我都OK。”
盛卉拿手机翻了半天餐厅,做不出决定,思忖片刻,有了一个主意:
“问小杏吧,她主意多,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陪她玩什么。”
过了会儿,她又提议:“我们等领证那天再问她,她的兴头总是一阵一阵的,我们就不要提前准备了。”
叶舒城点头:“没问题。”
这般约定好,其实他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多半要陪宝宝玩闪耀爸爸闪耀妈妈游戏了。
等到领证那天,为了晚上挤出时间陪孩子玩,他们在民政局走完流程,都没时间你侬我侬一会儿,转头就各坐各的车,直奔公司上班去了。
到了下午,爸爸妈妈一起来接小杏放学,小杏本来就高兴坏了,又听他们说爸爸妈妈今天领了红本本,所以今天放学后的时间属于家庭活动,小杏更是乐疯了。
回到家,盛卉把平板递给她,让她想吃什么餐厅自己选,想玩什么游戏,只要爸爸妈妈能办到,都陪她玩。
小杏用力点头,然后把平板牢牢抱进怀里,开始翻找起来。
叶舒城和盛卉面面相觑:这娃竟然不想玩闪耀变装吗?
过了不到五分钟,小杏就挑好了。
盛卉接过平板,脸色倏地一变:“宝宝,你确定吗?”
叶舒城凑过去看一眼,也是一愣:“爸爸妈妈明天还要上班。”
小杏眨巴大眼睛,一脸可怜样:“不行吗?”
片刻后,盛卉咬咬牙,做出决断:“都听小杏的。”
自己生的孩子,除了宠着,还能拿她怎么办?
叶舒城扶了扶额:“......那我们现在出发,去郊区山上野营?”
“耶!”
小杏爬到沙发上蹦来蹦去,“我最喜欢野营了!”
你什么都最喜欢。
叶舒城和盛卉默契十足地乜了她一眼。


第94章 婚后日常2
盛卉之前从来没有野营过, 所以家里也没有相应的装备,一应物资,都需要临时采购。
人脉在这时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叶舒城的朋友中刚好有野营达人, 盛卉也认识一个户外运动装备行业的老板,再拉上叶舒城那一群助理和司机负责跑腿, 短短一个半小时,盛家的前厅里就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顶配野营装备。
盛卉手里拿着野营达人为他们列好的清单, 一项一项核对, 然后指挥叶舒城和他的助理把东西搬到越野车后备箱。
小杏也给自己列了一个野营必带物品的清单, 包括她的平板电脑、拍立得、星黛露玩偶、杏仁奶油蛋糕、塑料饲养盒,还有棒棒冰和......
“不许带蜥蜴,它们在路上不舒服怎么办。”盛卉走到小动物园,一手把小杏拎出来,“盒子也不可以带。”
小杏不依:“盒子必须带。”
盛卉:“为什么?”
小杏:“不带盒子,我抓的虫子放哪里?”
盛卉:......
这娃她管不了了。
盛卉掐着人中回到客厅, 让叶舒城去和他的宝贝女儿交涉。
交涉的最终结果是——小朋友一个人在深山野林里面抓虫子很危险,所以爸爸陪她一起抓。
盛卉早该知道的,小杏从来没接触过野营相关的东西, 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野营。肯定是刷她最喜欢的虫子小视频的时候,偶然发现抓虫子的那伙人经常在外面野营, 所以才冒出这么个念头来。
思及此,盛卉又往包里丢了两瓶驱虫水,一大盒野外蚊香棒, 想到现在是秋天, 虫蠡蛰伏, 总算稍稍安心了些。
约莫五点多, 一家人出发赶往野营地点。叶舒城车开得很快,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方便安营扎寨。
野营地点位于申城郊区一座海拔高度不过千的小山上,是叶舒城的朋友推荐的地点,晚上可以看星星,早起可以看日出,周围也不算太荒,半山腰有野营基地和几家民宿,配套设施还是比较完备的,危险性比较低,适合带小朋友来玩。
他们选定的野营地点就在半山腰一处开阔通风的平地上。
最后一段路车开不进来,所有东西都靠叶舒城推一辆小推车,运了三趟。
周围的景致真像深山老林了,方圆一里以内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大都市的繁华被一层又一层的树木山林遮掩在了极远的地方,就连夕阳坠落地平线的那抹残霞,也显得轻盈明净许多。
“你朋友不是说这儿经常有人露营吗?”盛卉一边整理物资一边问,“怎么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叶舒城淡淡道:“除了我们,谁会在星期二的晚上出来露营?”
盛卉听罢,猛点头:“有道理。”
四下寂静清冷,唯有丛林中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孱弱的几声蝉鸣。天愈发黑了,盛卉担心小杏会害怕,便叫她进来,在半成品的帐篷里待着。
小杏摇了摇头:“我要探险!”
盛卉:......
挺好的,看出她一点也不怕了。
最后,小杏还是乖乖钻进帐篷,帮妈妈一起铺底下的地垫,一层牛津布,一层薄乳胶垫,一层冰丝藤席,再加一层羊羔绒被单,就差把床一起搬过来了。
她们娘俩在里头捣鼓地垫的时候,叶舒城一个人在外面做苦力,帐篷扎得漂亮又结实,地钉深深楔进土地里,旁边的餐布和桌椅也摆好了。做完之后,盛卉爬出来验收,给他打了99分,扣一分怕他太骄傲。
“你怎么什么都会。”盛卉绕着帐篷转了一圈,弯着眼朝他笑,“世界上有我们小杏爸爸不会做的事情吗?”
叶舒城一口喝掉半瓶矿泉水,手背擦了擦唇角,低声说:“很多小杏妈妈会做的事情,我都不会。”
盛卉扬眉:“比如?”
不等他回答,她先排除几样:“做饭不算,调酒不算,生孩子也不算。”
叶舒城眨眼,他原本也没想说这几样。
“你看到虫子会吓得大叫。”他朝她浅勾了勾唇,“我不会。”
盛卉:......?
叶舒城话音方才落下,与他相隔两米有余的女人就扑了过来,拳头如雨点般落到他胸口,力道完全没有,捶得他浑身发痒,眼睛都笑没了。
“老婆我错了。”
他环住她的腰,低声下气说,“别打了,你不怕虫子,是我怕,我看到小杏的蚕宝宝我就吓得腿软尖叫.......”
“你给我闭嘴!”
盛卉红着脸拿手去堵他的嘴,“我后悔和你结婚了,从现在开始不许喊老婆,谁是你老婆。”
叶舒城停了笑:“那不行。”
说着就把人搂紧到胸前,扣住她手腕,弯腰附到她耳边,喃喃低语道:
“你可以惩罚我,但是不能后悔。”
盛卉被他闹得脸更热了,声音却软下来:“没有后悔啦。”
但是惩罚嘛,可以有,她考虑考虑。
三人来之前在家里吃过一点东西垫肚子,劳作了一会儿,很快就饿了。
盛卉在简易餐桌旁边支起一盏瓦数极大的落地灯,整片区域瞬间照得明亮堂皇,她又在地上点了两盘蚊香,这才开始弄吃的。
大部分食物都是自热菜,不到二十分钟就能弄完。
盛卉抱着打奶器,连接地上的移动蓄电池,准备给小杏泡一杯热巧牛奶。
巧克力丢到打奶器里头运转起来,桌上的自然菜腾腾冒烟,就这么点功夫,她站起来回头一看,刚才还坐在帐篷外边玩平板电脑的父女俩突然消失了。
北面是一片平缓的山坡,灌木丛生,其间时不时闪过一束束明亮的光线,男人成熟的嗓音和幼童清脆的笑声也来自其中。
盛卉手叉腰站在草丛外,气不打一处来。
这父女俩竟然真的跑去抓虫子了。
她强压下脑海中蛇和毒虫之类的惊悚画面,转身回去料理她的饭菜,不想再搭理他俩了。
叶舒城还是有分寸的,小杏身上袖子裤腿扎得严严实实,露出来的手和脖子都涂了驱虫水,他带她进树林里玩了不到一刻钟,找到两个大玩意儿,立刻就返程回到营地。
盛卉摆筷子碗的时候,又听到父女俩窝在帐篷后面不知道捣鼓什么,发出渗人的嘿嘿笑声。
她搁下餐具走过去,既害怕又好奇地问:“什么东西啊?”
叶舒城连忙让小杏把盒子收起来,回答盛卉说:“会吓到你的。”
小杏:“是蝉啦。”
盛卉:“哦。”
她听成了蚕,自以为对那玩意儿已经有免疫力了,于是凑近些张望:“在哪呢?”
叶舒城还是不给她看:“挺吓人的。小杏,我们刚才不是拍照了吗?你把照片给妈妈看看吧。”
小杏闻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相纸,递给盛卉。
盛卉接过一看:......
这是什么玩意!
好他妈大啊啊啊啊!!!
两张相纸瞬间被她丢出去老远。
她正欲转身逃开,没走两步,又折回来,瞪着叶舒城:
“你用手抓那玩意儿了?”
照片中,两只巨大无比的蝉正躺在某个人的手上,白皙掌心与黑糊糊的大虫子形成极其强烈的色差。
叶舒城此前已经用矿泉水洗过手了,眼下又被盛卉逼得,带着小杏步行六百多米,到野营基地那边的洗手间再洗一次手。
盛卉不想自己一个人留在原地,也跟着去了。
在她的监督下,父女俩至少用肥皂搓了五遍,清水冲洗六遍,盛卉才满意。
回程的路上,盛卉一脚踩到滑动的砂石,身子一晃,紧张地握住了身旁男人冰凉的大手。
走着走着,从普通的握手姿势,转变成十指相扣。
路上清静,叶舒城蓦地冒出一句,声色低沉温柔:
“老婆,你让我洗手,就是想牵了吧?”
“其实可以直说。”
盛卉:......
小杏很不理解,爸爸妈妈聊着天,她好端端地走着路,怎么突然被她爸抱起来,一颠一颠地往前跑。
原来是她妈在后面追着她爸打。
爸爸和妈妈感情变好之后,好像挨打的频率也变高了很多。
小杏默默叹了口气。
这个家庭太野蛮了,她才四岁半,要承受的实在太多QAQ
回到帐篷旁边,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吃夜宵,等到夜幕四合,小杏还没有玩尽兴,她的生物钟就开始催她睡觉了。
平板放在小方桌上播放动画片,小杏歪在枕头上一下一下地打瞌睡,盛卉看见了,连忙把她抱起来,带到外面去刷牙,再用温水擦干净脸、手和脚,换上厚实的保暖睡衣,最后严严实实地裹进被窝,轻放在离风口最远的地方。
宝宝睡熟后,叶舒城和盛卉也钻进帐篷,肩并肩看了一会儿电视剧。
两个人的手机放在各自身旁的地上,每隔几分钟就要震一次。
说好了今晚只玩儿,不工作,他们忍着不拿手机,心里都有些焦灼。
不记得是谁先吻了谁,柔软的双唇一旦触上,他们脑子里就什么都不剩了。
盛卉很快躺了下来,呼吸颤抖着迎接他。
男人温热的唇瓣从她嘴巴上离开,盛卉立刻“呜”地叫了声。
声音虽然不大,却像猫叫一样又尖又媚。
两人皆是一愣。叶舒城用余光扫了眼躺在身旁的宝宝。
幸好没有吵醒她,
盛卉脸红得像充了血,双手攥了攥男人乌黑的短发,喘着气问:
“你能不能一直亲我的嘴?”
“嗯?”
“就......堵着,别亲其他地方。”
叶舒城听罢,覆下来吻她的的唇角:“有点难。”
盛卉张嘴咬了他一下,她自己控制不住不发出声音,就为难他,瓮声瓮气地撒娇:“试试嘛~”
“可是其他声音也很大。”
男人瞳色一暗,手伸下去搅了一下。都没用什么劲,盛卉就听到那令人心颤的水声。
“你别......”
“帐篷会塌吧。”他开始发散思维,深邃的眼睛像狐狸那样半眯着,“压到宝宝怎么办?”
“怎么会......”明明记得他扎得很结实。
“怎么不会?”
叶舒城撑起身子,盛卉有些不满地搂着他的脖子贴上去,就听他好似万般无奈地说,“要不然去外面?”
前面那些话都是铺垫,只有这句是重点。
盛卉应该听出来的,可她也有点急躁,仰起头含住他的唇,想继续,却不想出去:
“外面有点冷,万一有虫子怎么办?”
听她毫不坚定的口气,叶舒城利落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套好衣服打横抱起,顺了两盒野外用的驱虫棒,大步走到离帐篷几米外的野餐布上。
“冷吗?”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贴到耳边问。
实在冷,他们还带了电热毯、电热器,甚至睡袋也可以拿出来用。
盛卉身体里的小火炉都快把衣服点着了。
她看到天上的繁星,高处的枝丫在秋风中轻晃,幕天席地,这个认知让她从头到脚都烧了起来。
她说不冷,可是叶舒城还是不放心地把所有电暖设备都用上了。
“这个会发光诶!”
盛卉吓得推他。
“灯可以关掉。”
男人单手关了灯,俯身吻下去,于漆黑夜色中流连在极易攀爬的山峰。
天上有太多双闪烁的眼睛,盛卉感觉自己好像也在发亮,身处漆黑的山林,所有生灵都会注意到她。
她问叶舒城是不是这样,他竟然说是,夸她亮得他都挪不开眼。
盛卉咬了咬牙:“那你就不要看。”
想到早前说要惩罚他,她忽然起了兴致。
“不仅不能看,也不能动手。”盛卉反客为主欺到他胸口,音色甜哑,犹如妖言诱惑,“把你绑起来好不好?”


第95章 婚后日常3
外出野营, 绳索是必备物品之一。
叶舒城怎么也没想到,这条结实强韧的绳索,最后会缚在他的手腕上。
盛卉费了老大劲儿打上了结, 束得并不紧, 一是她力气有限,二是姓叶的手长得太漂亮, 怕给他勒坏。
待到双眼也被眼罩蒙上,视野陷入全然的黑暗, 他坐在野餐垫上, 笑容似朗月清风:
“现在满意了吗?”
“差不多。”
盛卉抬手摸了摸侧脸, 指尖触到一片滚烫。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烧得像火炉一样红,幸好身前的男人也看不见,这就给了她极大的勇气。
渺无人迹的山野之间,深秋寂静,鸟叫和虫鸣声若有似无,萦绕在耳边的, 唯有树叶晃动摩擦的轻响,毫无规律可言。
感受到下颌被几根纤细手指轻轻捏住,叶舒城的喉咙深咽了一下, 很快,柔软的唇封了上来, 他下意识想伸手搂她的腰,然后手腕紧束,动弹不得, 这让他额上的青筋猛跳了跳, 全身血液都往一处涌。
耳边来自野外的风声, 空旷山林略带土腥味的草木芳香, 在失去视觉的黑暗中快速催化,所有感官都被放大无数倍,无情摧残着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