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卉一边照顾宝宝,喂她吃好吃的,一边陷入沉思。
难不成这孩子说的未来都是真的?
迎着咸湿的海风,盛卉的心好像随着风和海浪在飘,渐渐有些动摇了。
一旁有喧嚷的尖叫声传来,多半是年轻女孩们在喊,围着一个穿碎白花丝质黑衬衫的骚包帅哥,他随便一个掷壶调酒的动作,都能激得美女观众们叫好连连。
盛卉不屑地移开目光,又听到小杏笑着说:“顾叔叔又在耍帅了。”
盛卉低头刮了刮她鼻尖:“哪帅了?”
小杏:“那跟爸爸比起来肯定差远了。”
盛卉听见这句话,第一时间竟然笑了下,没有反驳。
然后马上敛了笑,怀疑自己是不是疯魔了。
担心小杏吹海风会着凉,盛卉带她在甲板上玩了会儿,很快回到内舱,端个小盘盘给她叉水果吃。
有认识的学长远远看到她,走过来,问盛卉想不想喝鸡尾酒,要不要去附近吧台坐坐。
小杏闻言,忽然张开双臂,像玩老鹰抓小鸡那样护在妈妈面前:
“我妈......姐姐不喜欢喝酒。”
学长低头,才发现小杏,热情道:“那小妹妹你喜欢喝什么饮料,哥哥去给你拿?”
宝宝长得实在太可爱,学长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小杏有点不爽地躲开了,眼神似乎还藏了点敌意。
盛卉代孩子婉拒道:“我喂她吃水果就行啦。学长,后面好像有人在叫你了。”
学长挠了挠头,面对盛卉的时候有些羞赧:“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那边有骰子有牌,还可以......”
“不用了。”
“让一下。”
学长转过头,却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穿一身纯黑T恤配链条牛仔裤,造型十分朋克,脸蛋长得却英俊又矜贵,个头比他高了快十厘米,眼神淡淡俯视下来,没来由的给人以压迫感。
盛卉在此时紧紧地拉住了小杏的手,以防她激动地扑上前去喊爸爸。
小杏也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妈妈在来的路上特地和她强调过,如果看到爸爸,什么也不能叫,必须装作不认识。
学长似乎认识叶舒城,他比叶舒城低一级,喊了声叶学长。
看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叶舒城又往前迈了一步,暗示他自己要拿那边的水果吃,让他赶紧走开。
盛卉牵着小杏也想走,却被一线低沉含笑的声音叫住。
“你是张霖的学妹吧?”叶舒城问她,唇角翘起细微的弧度。
盛卉转过身,柳叶眼眯了眯,差点就要瞪他。
“嗯。”没好气地回应。
“名叫什么?”
“盛卉。”
“盛学妹。”他语气温柔,落在盛卉耳朵里,却平添了几分无赖,
“这是你妹妹呀?长得好可爱,过来给哥哥抱抱好不好?”
盛卉眼皮一跳,眼睁睁看着小杏这个缺心眼的娃兴奋地扑进她爸怀里,一口一个“哥哥”,喊得比谁都甜。
身侧几米外,刚离开的学长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现在的小朋友未免太外协了一点吧!刚才连头发丝都不肯给他碰一下呢。
叶舒城心满意足地抱起小杏,转眼看向盛卉,侧颜映着不远处显示屏绚烂的浮光,低声邀请道:
“学妹,我想请你喝一杯。”
盛卉心头跳了下,仍在和他较劲:“可我不认识你。”
“叫声学长就认识了。”叶舒城挑了挑眉,深海似的眼底盛着一片晚灯,“很想认识你,给我一个机会。”
盛卉心脏跳得更快,双颊飘红,指尖攥着向后退了一步。
她真的会喜欢上这种人吗?
表面温柔清贵,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
如果真的喜欢上了,后半生大概会被他骚死吧......


第91章 番外·校园8
船舱中好似无端起了风, 几缕发丝在风中飘摇,落回脸侧时,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盛卉的指节攥地发了白, 脸颊却绯红一片, 唇色也艳丽无比。察觉到周围时不时扫来的视线,她忍下心中怨念, 极为不甘地吐出三字:
“学长好。”
身前的少年唇边笑意更盛,小杏抱着他肩膀, 纳闷道:
“学长是什么?”
叶舒城答:“就是对高年级男孩子的敬称。”
小杏似懂非懂:“第一次听妈妈这样喊爸爸!”
叶舒城:“那妈妈平常怎么喊爸爸?”
小杏:“妈妈喊爸爸老公呀......”
“停停停。”盛卉听不下去了, 连声打断, “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酒呢?”
说罢,她又让叶舒城赶紧把孩子放下来,别表现得那么亲密。
叶舒城将小杏放到地上,改为牵着她的手。他抬眸张望片刻,看见斜前方信步走来的人, 挑眉:
“酒来了。”
“老叶,我正找你呢。”
顾西辞单手拎着衬衫领口,薄软的衬衫随动作轻荡, 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停在叶舒城面前,转眸看了眼盛卉, 十分夸张地“哇”了一声:
“老叶你可以啊,从哪认识的明星妹妹?”
叶舒城懒得理他:“吧台还有位置吗?我们过去坐坐。”
“当然有。”顾西辞这时才瞅见一米出头的小杏小朋友,又是一惊, “怎么还有这么小的......”
“顾叔叔, 我是盛小杏。”小杏仰着头, 自我介绍道。
盛卉把小杏牵到自己这边:“她是我的小堂妹, 今天带过来一起玩。”
顾西辞觉得很稀奇,蹲到小杏面前,视线与她平齐:“你知道我姓顾啊?”
小杏点头:“哥哥姐姐告诉我的。”
哥哥姐姐?
顾西辞抬头,看一眼叶舒城和盛卉,目光很快落回小杏脸上,嘴角一抽:
“我看起来很老?你管他叫哥哥,管我叫叔叔?”
小杏呆了呆,就听叶舒城插话道:
“你自己长得老还怪小孩?”
“哎,我哪里长得老了?”
顾西辞不服,正欲站起来和叶舒城争辩一番,忽而闻到一阵似曾相识的甜香味。
小杏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顾西辞渐渐凑近,鼻翼翕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又是叶舒城将顾西辞拦下:“你是狗吗?”
顾西辞:“干嘛突然骂我?”
“那你在那儿闻什么?别把小杏吓到了。”
顾西辞终于站起来,扫了扫衣摆上不存在的灰,转眼瞅着叶舒城:
“小杏身上的味道和你身上的很像。”
草莓牛奶妹妹,难道就是这么个小家伙?
不对。顾西辞又把目光转向盛卉。
叶舒城真是一秒钟思考的时间都不留给他,手臂重重揽到顾西辞肩上,把他向外推:
“这里味道这么杂,你又不是狗,能闻出什么来?喝酒去吧。”
说着,又回头招呼盛卉一起。
小杏屁颠颠跟上去,盛卉慢他们两步,盯着宝宝高兴得乱晃的小辫子,心里既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
这么一看,他们俩真像亲密无间的一对兄妹。
盛卉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心头有些泛酸,混乱的情绪中有一分名为羡慕。
她很羡慕这样的父女关系。
来到吧台,叶舒城选了最干净的两个位置,弯腰把小杏抱起来,轻轻放在其中一张高脚椅上,然后贴心地护在孩子身旁,自己就不坐了。
顾西辞淡淡瞥他一眼,嗤笑了声。
原以为姓叶的脑袋里只有代码和论文,没想到殷勤起来这么离谱,比孩子他爸还像孩子他爸。
余光向外侧晃了晃,掠过盛卉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庞,顾西辞忽然又能理解了。
“学妹喝什么?”
盛卉:“有雅柏吗?”
顾西辞:“那个很冲啊,要不要给你调点柠檬汁进去?”
听见这句话,盛卉露出吃苍蝇一样的表情:“加水就好,谢谢学长。”
顾西辞感觉自己的调酒技术好像被鄙视了。
趁叶舒城走到吧台后面给小杏倒果汁喝,顾西辞在他耳边低低评价了句:
“你妹子好冷酷。”
叶舒城眨一下眼:“还不是我妹子。”
顾西辞龇了龇牙:“那你在这里殷勤什么?追不到?”
“嗯。”
他现在承认自己在追了,而且追得很失败。
顾西辞好像听见天方夜谭:“不是吧?长你这样都还追不到?”
他的老叶兄弟不仅长得帅,家世好,会读书,性格也是他们中间最稳重的,更重要的是,都给人家的小妹妹当保姆了,还追不到?
“冷酷,太冷酷了。”顾西辞忍不住打起寒战,“这样的妹子,就算长得再美,我也hold不住。”
叶舒城眼神一凛,骂了声“滚”,手里拿一杯橙汁回到小杏身边,马上变了副面孔,温言软语地和她说果汁有点凉,要一口一口慢慢喝。
顾西辞身上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就在这时,顾西辞搁在调酒台上的手机响起来,是老蒋的电话,喊他们去舞台后边集合,该上台表演节目了。
叶舒城也被叫走。他们走之后,盛卉耳边安静不少,她扯着凳子靠近小杏,举起酒杯和小杏碰杯:“cheers~”
小杏兴奋地坐在椅子上晃起了腿,问盛卉:“妈……姐姐,你知道舒城哥哥去干什么了吗?”
盛卉摇头:“我怎么知道?”
小杏摇头晃脑地说:“他去弹琴给你听。”
盛卉:“他要弹也不是弹给我听,是给寿星姐姐庆生呢。”
说着,舞台前方的人群扬起一阵喧哗,尖叫声如海浪层层荡开,人头攒动间,盛卉看见五个衣着浮夸的少年依次走上舞台,清一色的黑衣黑裤,又黑得五彩斑斓。
刚才看见叶舒城穿一条带银链的牛仔裤,她便觉得风骚,现在看来,姓叶的已经是所有人中打扮得最素的一个。
五人停在各自的点位,直到这时,盛卉才发现其中的键盘手是女孩,束着高高的马尾,面容姣好,气质飒爽大方,落座之前,和主唱蒋至搭了搭背,看起来关系非常亲近。
叶舒城的站位在她斜前方,对和弦的时候,女生笑着和他说了句什么,叶舒城点了点头,转过去和她说话,台下的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吧台旁边,有人扯起八卦,说向筠是蒋至的远房亲戚,特意学了琴加入他们乐队,就是为了追叶舒城。
“虽然她长得又高又漂亮,但是估计追不上。”
“为什么?”
“听人说的,叶学长眼里只有学术,不近女色。”
“噗......”
盛卉第一次喝酒被呛到,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一边咳一边笑。
船舱灯光忽地暗下来,只留舞台的射灯和球灯,流光盘旋。
第一首歌是脍炙人口的《Love Story》,在场的是个人都会哼两句。
寿星学姐被一群人环绕,推搡到舞台前方,红着脸听她男朋友面对面对她唱。
“我哥哥好酷啊!”
小杏眼里只有她爸,她现在拉着盛卉的手,学前方舞池里的哥哥姐姐那样,把手举得高高的,生怕她爸看不见她。
盛卉只能半尴不尬地跟着小杏一起挥手。
乡村音乐的旋律欢快而简单,对于台上的乐手们来说犹如小菜一碟,每个人都很放松,一边弹琴还能一边说笑聊天。
叶舒城算是其中弹得比较认真的一个。一束冷亮的射灯每隔几秒就会规律地从他脸上晃过,盛卉视力很好,几乎能看见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白皙肌肤上从左走到右,高挺鼻梁映着球灯闪烁的彩光,薄唇翕张,似乎在跟着曲调哼唱。
盛卉不经常听歌,自然也没追过什么歌星,但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会玩音乐的男生真的挺有魅力。
舒缓又浪漫的曲调让人心生惬意。她绝对想不到,台上这群人最经常玩的其实是电音震耳的重金属摇滚。
小杏已经听爸爸弹过很多次曲子了,所以今天的她不像第一次看爸爸演出那样激动,反而把更多的心思用来观察妈妈。
妈妈一直看着舞台,是在看爸爸吗?肯定吧,爸爸是所有人里面最帅的那个。
妈妈笑了,还跟着音乐摇摆,肯定觉得爸爸弹得特别好听吧!
连着唱了几首Taylor的情歌,最后一首据说是学姐最喜欢的,前奏一响起,吃瓜群众们便七手八脚地把学姐推上了舞台,让她和男朋友一起唱。
受气氛鼓动,盛卉跟着大笑起来,为台上的有情人鼓掌叫好。
小杏心里想:妈妈笑得好开心,一定特别喜欢爸爸的表演!
盛卉把她抱进怀里,抓着她的小手左右摇晃。
台上其他乐手自发地把中间位置让出来。叶舒城退到向筠身旁,盛卉的视线正好飘到他们那边,看见向筠一边弹琴,一边仰头对叶舒城说话。
叶舒城没有回答她。
他的手还落在琴弦上,指尖拨动,面容匿在暗处,忽地抬眸朝盛卉这边看过来。
歌曲正好唱到——
the playful conversation starts
counter all your quick remarks
like passing notes in secrecy
风趣谈话开场
你我对答如流
仿佛传递仅彼此知晓的秘密
相遇的视线形成桥梁,盛卉如过电般轻颤一下,望着他的眼睛,目光有些茫然,像是没有理解他眼神传递过来的“秘密”。
之后的那句歌词仿佛解谜,叶舒城张嘴唱给她听——
and it was enchanting to meet you.
小杏发现妈妈不笑了,也不跟着音乐摇摆了,身体甚至微微绷紧,心脏跳得很快。
她有些担心地转头看了眼台上的爸爸,爸爸找到她视线,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
过了许久,盛卉才渐渐放松下来。
体内有些燥热,她拿走吧台上的高脚杯,一饮而尽。
乐队表演到最后,蒋至拉着女朋友在台上亲吻,激起场下鬼叫一片,此起彼伏。
小杏看到爸爸从舞台侧旁的台阶走下来,他已经尽量表现得低调,还是有一群莺莺燕燕围上去与他聊笑,不停地嘘寒问暖。
小杏搂住妈妈的脖子:“我们不去找爸爸吗?”
盛卉不明白:“找他干嘛?”
“就......”小杏想了想,身体忽然松弛下来,“没关系,爸爸自己会过来的,我相信他。”
“什么?”
盛卉换了个姿势抱她,低头给小杏整理衣摆的时候,听见有很轻的脚步声穿过杂乱的混响,由远及近。
其实她刚才看到叶舒城被众多美女围住的画面。
人家桃花旺盛,和她并没有什么干系,他爱和漂亮妹妹聊多久就聊多久......
“小杏是不是困了?”
温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盛卉有些奇异地抬起眼:“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我不过来还能干什么?”
盛卉一愣,不自觉笑起来,面庞布着光,白里透粉:“我怎么知道?”
时过八点,确实到了小杏睡觉的时间,而游艇还在海上飘荡,船舱里热火朝天,想必要到深夜才会归航。
“右边梯子上楼第三间,门锁密码六个六。”
叶舒城送她到悬梯底下,“这个梯子不好走,还是我抱小杏上去吧。”
盛卉:“不用啦,你回去玩你的。”
甲板上零星站着几个人,有人的视线正朝着这边。叶舒城想盛卉应该是不愿意被人看到和自己扯上关系,于是识趣地走远几步,静静看着她和孩子爬上悬梯,最后消失在船舱二楼的通道口。
一回到一楼内舱,顾西辞这厮就和没骨头似的挂了过来,问他盛学妹到哪去了,你怎么不陪着人家。
叶舒城:“别胡说八道的。”
旁边的人都在喝酒碰杯,馥郁的酒香萦绕在鼻尖,勾得人有些馋。
叶舒城记得,盛卉喝的那瓶名叫雅柏。
他走到吧台后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学她的喝法,往里加了一点蒸馏水。
举起杯子抿一口,浓重的焦烟味儿登时呛得他眼都睁不开。
这未免也太烈了。
再三确认盛卉喝的就是这一杯,叶舒城非常艰难的,几乎是捏着鼻子把高脚杯里的酒慢慢喝净。
船舱中央的区域在布置蛋糕,很快室内灭了灯,叶舒城和顾西辞都被拉过去唱生日歌。
唱完歌,就着摇晃醺黄的蜡烛火光,这俩单身狗眼睁睁看着身旁的兄弟又和女朋友拥吻在一起,近距离吃了一嘴狗粮。
叶舒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到楼上的,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套房门内,房门在身后紧紧闭合,隔绝了一切纷扰,安静得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空间。
盛卉正在洗手间里洗小杏的袜子。
转头看见叶舒城,她没有太大的反应,淡声说:
“小杏把果汁倒皮鞋里了,我根本没看见她什么时候弄的,她自己也完全没感觉。”
卧室那边,榻榻米床上鼓起一个小圆包,小杏侧躺在那里呼呼大睡。
叶舒城走进洗手间,背倚着门,问盛卉需不需要帮忙。
盛卉想了想:“要不你去擦擦她的皮鞋。”
叶舒城点头,转身准备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目光落在门把手上。
他突然想起:“老蒋和我说过,这个套房洗手间的门好像坏了。”
说罢,他将吸在墙上的木门拉出来一点,单手转动门把,弯腰观察锁孔的运动。
盛卉回过头:“既然坏了,那就一直开着吧。”
叶舒城研究不出个所以然,又把门推回墙上。
正当此时,游艇似是淌过一道起伏的大浪,船身晃动起来,盛卉手里抓着袜子,正在拧干,一不留神就被晃得歪了下,身体失去重心,不由自主倒向了左边。
只在眨眼间,她就被人抱住了,腰肢后边环过来一条有力的手臂,结结实实将她带入怀中。
盛卉慌张地仰起头,四目相对,伴随着独属于异性的炙热体温传递过来的,还有一丝熟悉的酒香。
只听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脆响,盛卉的视线越过叶舒城肩膀,眼睁睁看着洗手间房门脱离门吸的吸引,“哐”的一下撞进了门框之中。
“门......”她睁大了眼,睫毛狠颤了颤,视线回到叶舒城眼底,“还不放手?”
少年只眨眼回应,仍旧搂着她的腰,语气含着几分无赖:
“等一下。”
等什么呀?!
盛卉的双颊很快臊红了。她手里攥着小杏的湿袜子,径直怼到叶舒城胸口,还来不及使上力,又听见洗手间左上方,朝外开的一扇通风口里飘出了一段音乐。
楼下在放歌,是刚才那首《enchanted》。
洗手间通风口外边似乎正好安了一个广播喇叭,浪漫的乐声回荡在游艇的角角落落。
叶舒城终于松开手,盛卉忙不迭退开一大步,然而洗手间内空间狭窄,再往后就是淋浴间,她已经退无可退。
your eyes whispered \"Have we met?\"
across the room, your silhouette starts to make its way to me
耳边响起暧昧的歌词,叶舒城记得自己酒量很好,这一刻却好似被小半杯威士忌薰上了头,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尽管如此,他仍旧礼貌地退开一步,背贴着墙:“你不要紧张。”
“我哪有紧张?”盛卉反驳道。
叶舒城想说,你的脸都要红透了,话到嘴边又改口,顺着她的意:“那就好。”
窗外的歌声仍在继续,甜美动听的嗓音,歌唱着最迷人的爱情旅程。
this night is sparkling, don\'t you let it go
I\'m wonderstruck, blushing all the way home
I\'ll spend forever wondering if you knew
I was enchanted to meet you
盛卉的背也贴上了后方淋浴间的玻璃门。
狭窄的空间里仿佛注入了密度过高的温室气体,她难以抑制地呼吸加速,目光瞥向洗手间门把手,正欲让叶舒城试试能不能打开,就听到他突然低低说了句:
“之前你让我不要预支未来的经历。”
盛卉的手指在身后玻璃表面用力抓了抓:“嗯。”
叶舒城垂下眼,英俊的面庞莫名染上一层粉光:
“我想了很久,觉得那不算预支。”
“那,那算什么?”盛卉控制不住地结巴起来。
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面前的少年掀起眼帘,茶棕色眼瞳深不见底,盛卉却在其中寻到一丝荧光,好像是自己投映在他眼里的倒影。
他说:“我喜欢你。”
他还说:“和未来无关,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你,一定都会喜欢上。”
盛卉感觉自己的指尖都要把玻璃门板抓穿了。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一时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想着反驳这一切:
“你和我才认识多久?还没有一个月,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是很快。”
叶舒城抬手抓了下衣领,“我好像疯了。”
盛卉点头。
对,你就是疯了。
叶舒城又说:“我知道这样的话听起来很虚,但是,好像也只有这一种方法,那就是让时间来证明。”
我会十年如一日地把你放在心上。
他认为自己能够做到。但是,他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让女孩子相信这么一句空话。
所有承诺都只是一瞬间的情感爆发,唯有时间能证明一个人是否言行如一。
现在的他只能乞求心上人不要把所有通路都封闭:“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盛卉:“考虑什么?”
“给我一个机会。”
“我......”盛卉不禁咬住下唇,舌尖发软,拒绝的话都说得没什么底气,软得像棉花,“我暂时不想考虑。”
叶舒城闻言,却朝她挑了挑眉:“有暂时这个词就足够了。”
这话落在盛卉耳朵里,几乎等同于:以后说不定会答应?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叶舒城打从心底感觉,自己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还是有点收效的。
按照顾西辞的话说,盛卉是一个非常冷酷的女生。
能从她眼里看到动摇,就等同于奇迹发生。
两人持续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叶舒城率先松弛下来,踏入许久没人触碰的中间那块地板,右手抓上门把,转了转,果真打不开。
盛卉掌心里捏的袜子变得和体温一样热。她把袜子放到台盆边沿,小心翼翼地走近些,问叶舒城:
“我手机在外边,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
说罢,叶舒城卷起袖子到肩膀,露出整条白皙精壮的手臂,然后面朝木门,向后退到盥洗台边沿。
“你干嘛?”盛卉拦住他,“带了手机,喊人上来帮我们开锁不就行了?”
叶舒城淡定瞥了她一眼:“不行。”
“为什么?”
“咱们俩关在这里,外人看见,可能会误会的。”
说罢,他伸手将盛卉往外边推,“你过去一点。”
盛卉闻言,微微一怔。
她不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是用蛮力撞门,毕竟有风险,万一受伤的话......
她乖乖退了一步,向他阐明风险:
“门可能会坏。”
“小问题。”
说时迟,叶舒城收了唇角的弧度,绷紧肌肉,闪电般撞向了前方的木门。
一下,两下,第三下便被他撞开了。
房间里的冷空调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二人体表的燥热。
叶舒城停在门外,转头看向盛卉,就见她快步跟了出来,视线落在他泛红的上臂,然后抬起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力道像羽毛飘落:
“没事吧?”
叶舒城垂眼笑了下,打过直球之后,说话愈发的直白:
“你是担心我,不是担心门坏吧?”
“才没有......”
“爸爸妈妈?”
听见卧室方向传来的声音,两人具是一惊,视线飘过去,瞧见某个光着脚丫子坐在床边的奶娃娃,应该是被他们撞门的声音吵醒了,脸上带着乐呵呵的笑,透亮的眼睛像两盏探照灯:
“你们两个关在洗手间里面做什么呀?”
叶舒城故作淡定:“谈事情。”
小杏才不信呢:“你们之前躲在厨房里也是这么说,后来在书房,在浴室,甚至在我的玩具房间里面,都说在谈事情。”
盛卉听得一脸懵,叶舒城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