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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不想分手。”
叶舒城朝她眨了一下眼:“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和你分手。我只是需要时间。”
“已经一个多月了。”盛卉的嗓音有点干,“你需要多久时间?”
“不知道。”
她深呼吸,很快意识到自己沟通的方式有误,语气也不够温柔,和从前一样透着一股颐指气使的味道。
“我要向你道歉。”
她抬眸凝视着他,因为身高差距,美艳的柳叶眼微仰着,声调放软说,
“上次吵架,我说的那些话,很多都是气话,不是真心的。关于开放式关系的那些言论,是很久之前特别片面的想法,我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如果伤害了你,我非常抱歉。”
叶舒城听罢,瞳孔微微放大,有些惊诧地看着她。
盛卉鼓足最大的勇气直视他,目光相接的地方仿佛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她敏锐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凉凉的,让人一秒比一秒更精神。
男人清冽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扫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泛起细微的热意。
许久之后,叶舒城终于垂下眼,目光柔软得不像话:
“我说过,我没有一秒钟生你的气,你不需要道歉。但是,还是谢谢你。”
听完这句话,盛卉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情商要比眼前这个男人低一点。
她听不懂他说的话。
这是和好了的意思吗?
直到两人一起去幼儿园接小杏,一人一边牵着小杏的手回家,孩子高兴地边笑边跳,再然后,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各自在不同的书房加班。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对她温柔地疏离着。
盛卉倒了一杯白兰地,独自品味了半天,直到睡前,滚到床上双眼发直地思忖良久,终于有点明白他那句“谢谢”的含义了。
他在感谢她的施舍,或者说,恩赐。
他不认为她是真心那么想的,而是为了挽回他,强行改变了自己的原则。
凌晨一点,一通电话活生生把即将入梦的瞿瑶拽醒过来。
她已经无力吐槽了:“又怎么了?”
盛卉:“......就是这样,怎么办,他好像不信我说的话?”
瞿瑶果然是瞿瑶,两下半就分析出了盛卉一整晚都想不透的东西:
“这还用说吗,肯定不信啊,之前被你压榨得那么惨,你又一直都是言行如一的人,突然给他道歉,说自己搞错了,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和你这种奇怪的施舍相比,他有自己的行动方针,权衡之下,最终还是选择遵循自己的方式了。”
“什么方式?”
瞿瑶有点说不出口。
小杏爸爸比她想象中还卑微。为了让自己不再受伤,他只能继续卑微下去,直到低到尘埃里,届时再回到她身边,不带任何期待地和她在一起,就能够避免受伤了。
瞿瑶不回答,盛卉也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个更急迫的问题: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怎么让他相信我呢?”
瞿瑶:“你干嘛这么急躁?反正你们都住在一起,日常交往中潜移默化地让他感受到不就行了?”
盛卉实话说:“我们忙得一周都见不了几面......唯一时间充足的交谈机会就是早晨餐桌上,还有小朋友在。”
瞿瑶平躺床上,呈“大”字型,最后支了一招:
“那你去找他真情告白吧,这招比什么都管用。”
盛卉傻了:“啊?”
“你喜欢他吗?”
“喜欢.....吧......”
“喜欢就是喜欢,别吧不吧的。”
瞿瑶快被她这个恋爱白痴搞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她揉了揉眉心,给盛卉下最后通牒,“既然你这么急,那就明天吧,明天去找他表白。”
盛卉:“不行,明天我要出差,去访问G省一家新建成的自动化酒厂。”
更重要的是,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表白这种事情,于她而言,太需要酝酿了。
仿佛听见瞿瑶用脑袋撞枕头的声音,盛卉连忙补充:“那......我一回来,就去找他......”
话筒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瞿瑶好像在操作手机,半分钟后,她翻出来一条新闻,边看边说:
“明天估计叶舒城也没时间。万恒集团要举办公司成立20周年的内部庆典,你知道吗?”
盛卉:“我知道。他还和我说,他们公司人太多,分了好几个会场,他会参加计算机科学会场的晚会活动。我还打算让乔黛带小杏去看晚会演出呢。”
“和程序员一起玩啊,那估计没什么意思。”
盛卉想辩一句“程序员其实挺有意思的”,话还未出口,瞿瑶就懒懒散散地说自己困傻了,必须立刻挂电话睡觉。
时间实在不早了,盛卉明天还得早起,只好放下手机,平心静气地侧躺下来,闭上眼。
床头柜上的手机轻震两下,她又立刻睁开眼,将手机捞到面前。
乔豆麻黛:【领导!重重重大新闻!】
乔黛素来很有分寸感,能在这个时间点给她发消息,那肯定是非常重要的新闻了。
难不成是江舟集团又拉踩盛世了?
或者......卖出去的酒出了安全问题?!!
盛卉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微拧眉,静静等候着乔黛的下一条消息。
乔豆麻黛:【我堂哥不是在万恒的AI实验室写代码吗,他刚刚和我说,明天的集团20周年晚会,叶总会参加他们会场的活动!】
看到这行字,盛卉长舒一口气,打字回复:【我知......】
乔豆麻黛:【还要上台表演!!!】
盛卉:??!
她满脑子的瞌睡虫像被一把火烧干净了,连忙把聊天框里的字删掉,换一句:【他表演什么?】
乔豆麻黛:【摇滚!Rock Band!!!】
盛卉:!!!
她想起叶舒城公寓里的那些乐器,确实都属于摇滚乐队所用。
乔豆麻黛:【我本来以为您肯定知道,可您明天要出差来着,怕您没听说,所以大半夜的忍不住打扰了QAQ】
盛卉:【没关系,我正好没睡】
一边回乔黛的消息,盛卉的心情很不平静。
叶舒城只和她说他要参加晚会,其他的什么都没告诉她。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点开和他的聊天框,往上翻聊天记录。
自从前段时间她让叶舒城有事没事都向她报备行程之后,这家伙平均每天都会发两三条消息完成任务,一般都很简短。
唯独那天,多聊了几句。
叶舒城:【公司要在国庆节前举办20周年庆典晚会,时间定在9月23日。员工人多所以分几个不同的会场举办。我会参加最大一个会场,也就是计算机科学会场的晚会】
盛卉:【哦】
盛卉:【我那天刚好要出差】
叶舒城:【会上有很多节目可以看】
以上两句,他们几乎同时发出来。
叶舒城:【好的】
盛卉:【小杏喜欢看节目,我让乔黛带她去,可以给她们安排座位吗?】
叶舒城:【当然】
重看一遍聊天记录,盛卉很确定,就是自己的那句【我刚好要出差】把叶舒城的话给堵了回去。
她一头栽到床上,用力地揉搓了几下后脑勺。
G省的行程,好像也不是非明天去不可......
第80章
凌晨一点半, 盛卉躺在床上想,今天就是9月23日啊。
不出意外的话,这场表演, 叶舒城会邀请他大学时期的狐朋狗友们, 青春重现。
盛卉毫无睡意,翻来覆去一阵, 又拿起手机开始搜索新闻。
万恒......20周年晚会......
由于是企业内部活动, 网络上能搜到的消息并不多, 更别提晚会的节目单了。
甚至,直到大半天过去, 盛卉带着乔黛和小杏来到晚会现场, 从工作人员那儿拿到纸质节目单,上面居然没有和姓叶的有关的任何一个字。
隐藏节目么?
好像更期待了。
盛卉没和叶舒城说她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 说了要出差结果又跑来,所以她打算偷偷看几个节目,等他表演完就溜。
正好晚会全程他都很忙, 即使小杏来了, 他也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女儿见面。所以, 盛卉没什么负担地陪小杏玩到了晚会正式开场。
叶舒城给她们安排的位置算是高管家属区, 并不太靠前, 座位比较宽松, 还很隐蔽。
席间有个女人问盛卉老公是哪位, 女儿这么漂亮,爸爸一定非常帅。
盛卉呵呵了声, 不方便说。
过了几分钟, 有人受老板之托, 特地跑来给小杏送荧光棒。
是邵舟,他穿一身花花绿绿的演出服,看起来似乎也要表演节目。
“那个是你老公啊?”女人再一次凑过来问,“好年轻哦。”
盛卉尬笑:“不是......”
“他是我姐老公的秘书。”乔黛实在忍不住了,冒充盛卉妹妹替她回答道,“不过,我姐老公也很年轻,又帅又会赚钱。”
乔黛自作主张说完,怕盛卉骂她,结果盛卉好像没听见她说话,或者听之任之了。
会场天顶上的灯光一层一层暗下来,主持人上台控场,前两个节目让人昏昏欲睡,分别是歌颂公司二十年伟大的发展历程,和对人工智能行业前景的分析与展望。
第三个节目开始好看起来,乔黛和小杏卖力地挥舞荧光棒,盛卉坐在靠后一排,突然收到叶舒城给她发的消息。
【行程还顺利吗?】
盛卉两眼发直,胡诌说:【挺顺利的,G省很凉快】
叶舒城看着那行字笑。
刚才他打电话问邵舟,小杏那个位置会不会太挤,邵舟说不会,但是他少拿了两个荧光棒,盛小姐没分着。
他一边笑,心底却莫名紧张。玩摇滚是为了放松心情,放肆发疯,为枯燥忙碌的生活寻求一个宣泄口,所以他从不在意观众目光,即便要在全体员工面前展示另一面,也毫无心理负担。
这是第一次,他好像有点偶像包袱了。
顾西辞走过来对了几个和弦,拿两瓶啤酒在他面前晃:“来一口?”
“好。”
和盛卉猜测的差不多,集团老总的节目安排在压轴出场。
晚会大厅的灯光骤然全熄的时候,全场员工都沸腾了,尖叫声几乎能划破钢筋铁骨筑就的屋顶。
盛卉心脏咚咚地跳,身体好像随声浪飘上了半空中。
乔黛扛起单反,小杏捧起拍立得,盛卉也支起三脚架,安上她的DV机。
上一次为叶舒城录制影像,还是爸爸运动会的时候,她一心想要记录下他出糗的模样。
昏暗的场馆内,声浪此起彼伏,久久不歇。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舞台后方的led大屏闪现出黑底蓝字的表演曲目,配色冷郁又闷骚,就两行字,也勾得一大片观众不要命似的叫好。
《Time is Running Out》
《Kill Or be Killed》
两行歌名横在屏幕上,犹如撕裂黑夜的深渊。
来自同一支英国摇滚乐队Muse,两首单曲的发行时间相差将近20年。
看来他们是这支乐队的老粉了。
乔黛简单翻译了一下歌名:“快没时间了,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好可怕,这难道就是IT公司卷生卷死的企业文化吗!”
盛卉:......
漆黑一片的晚会大厅突然亮起两盏射灯,那一瞬间的尖叫震得盛卉的脑袋天旋地转,她伸手捂住小杏的耳朵,然后听见这娃娃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
“爸——爸——!!!”
月光般清冷的射灯照亮台上四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仿佛漆黑夜幕中从天而降。
她们身旁的女人听见小杏的叫嚷声,震惊极了,因为台上四个人里面只有一位内部职工,准确的说,是内部大boss。
盛卉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预期——摇滚嘛,就是这群大佬梦回大学时代发疯的活动——但她没想到能这么疯。
叶舒城站在主唱右手边的位置,穿一身宽松不规则黑色衬衫,上衣领口解开几颗,露出一片若隐若现的胸膛,半截衣摆随意地扎进牛仔裤腰,显得腿长到逆天。
头发似乎也做过造型,利落地梳到额上,三分凌乱,七分潇洒,舞美灯光缭乱又狂野地闪烁在他们脸上,随着歌曲进入高潮,他们在舞台上随意行走,面对面屈膝,快速地滑弦摇把,制造令人震撼的颤音。
盛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能猜到,他肯定微眯着眼,目光只盯着他那把泛着暗光的蓝色贝斯,一脸冷酷,完全不看台下。
或许偶尔抬一抬眼,顺便笑一笑,有点坏的那种,勾得前排小姐姐们喉咙着火、小哥哥们短暂怀疑性取向。
又一遍副歌即将来临。
盛卉看到叶舒城凑近他面前的话筒,跟着合了一句歌词——
“You will suck the life out of me.”
你将会噬夺我的生命。
她的心脏像被什么重物撞击了一下。
台下的观众在奔放的副歌中全部站了起来,跟着动感十足的音乐摇摆。其中摇得最疯的那个,莫过于小杏同学。
她听到周围有年轻阿姨对叶舒城激情表白,立刻朝着人群激动地大声嚷嚷道:
“那是我爸爸!爸爸只爱妈妈!”
盛卉哭笑不得地来到她身边,趁着一曲停歇,抓紧时间给她喂水,担心她把嗓子喊哑了。
摇滚演唱会还未结束,很快进入下一曲。
这一首比上一首还疯。
歌词不多,从一开始就是疯狂的、爆炸性十足的炫技。
吉他手和贝斯手身体向后仰去,双手在乐器上翻飞成幻影,张狂又放肆,像一群今晚发泄完,明天就将死去的瘾君子。
迷乱的射灯让观众们几乎分不清是光在照着他们,还是他们自己在闪烁。
声浪推向又一个高潮,周围所有人都在尖叫,包括盛卉在内。
她看见他们默契十足地跪下又站直,琴弦拨到要起火,甚至掰过话筒面对面地嘶吼。
盛卉有记忆里,自己从未喝醉过。这一刻的感觉却像烂醉,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魅力值冲破天际的男人,在歌曲最高潮时,空出一只手朝她和小杏这边送了一个飞吻。
摇滚的力量足以击碎一切桎梏,在场的几乎全是白领精英,所有人为他们疯狂,盛卉感觉自己心里也有一块坚硬的东西被击穿,然后四分五裂。
观众们一浪接一浪地喊“encore”,叶舒城把贝斯转到身后,独自留在台上,拿起话筒,用微哑的声音沉沉地说了句:
“明天还要加班。”
全场再度沸腾,每个人都声嘶力竭,尤其是程序员们,“感动”得哭着嗷嗷叫。
乔黛也哭了,是激动榨出的眼泪,一边用指背擦眼角,一边对盛卉说:
“领导,我可以胡说八道几句吗?”
盛卉:“今晚随意。”
乔黛:“好他妈帅!我腿软地都要走不动路了!”
乔黛:“领导!你今晚回去必须办了他!狠狠地办了!”
盛卉:......
她拿起身旁的水壶猛灌了一口水。全世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分开了,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按照盛卉原本的计划,她现在应该溜了。
小杏缠抱在她身上,吵着要去见爸爸,盛卉不方便直接给叶舒城发消息,便让乔黛联系他。
不等乔黛编辑完信息,叶舒城主动找了她。
【小乔,方便的话帮我把小杏带到东区1号休息室,谢谢】
乔黛对盛卉说:“叶总好像还不知道您来了,您要不要现在过去给他一个惊喜?”
如果放在一个小时前,她一定会拒绝,那样也太掉份了。
可是现在,盛卉被蛊惑得不轻,思来想去,竟然点了点头:“也不是不行。”
她牵起小杏的手,穿过拥挤的会场观众席,走进安静的后台区域。
宝宝的嗓子真的喊成了小烟嗓:“妈妈要去找爸爸表白吗!”
盛卉一惊:“什么?”
小杏:“刚才那些阿姨们不停地向爸爸表白,妈妈却什么都不说,肯定是因为妈妈要私底下和爸爸说!”
盛卉:......
你这小丫头想象力未免太丰富。
来到东区1号休息室门口,盛卉和小杏迎面撞上一位来给叶舒城送咖啡的行政小姐姐。
盛卉记得,叶舒城的秘书助理清一色全是男生,但是,现在在台上贡献精彩演出的部门,好像正是总裁秘书室。
她正好要进去找他,于是和气地对行政小姐姐说:“我帮你拿进去吧。”
小姐姐:“您是哪位?”
“我是他朋友。”
“不行哦。”小姐姐好像不信,她看到盛卉没有戴工牌,尽忠职守地说,“我可以帮你传话。”
盛卉眨了两下眼。员工谨慎一点是好事,所以她并没有生气。
但她温和地说了句:“我是他孩子的妈妈。”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姐姐更是吓得魂都飞了。
盛卉接过那杯咖啡,只能先松开小杏的手,敲门,然后拧开门把手。
门打开,她踏进室内,下意识回头找身后的小豆丁。
就这么一会儿,小豆丁没了?
盛卉抬起眼,看到小杏正跑向她们身后的乔黛,然后抱住乔黛的腿,对她说:
“小乔阿姨,我突然不想找爸爸了,我们先去看节目吧!”
话音落下,小杏转过头,朝盛卉眨了下右眼。
盛卉:......
现在的小孩心眼未免太多了些!
她僵硬地站在门扉处,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然后关上门。
休息室中间摆了两张旋转椅,靠墙位置还有一排沙发。
叶舒城坐在旋转椅上,似乎刚打完电话,手里捏着手机,转过来看她。
眼眸深处隐约含着笑,仿佛在奇怪——四岁的女儿怎么变成妈了?不是在G省吗,走任意门过来的?
盛卉将那杯咖啡放在前方的梳妆台上:
“知道你今晚还有很多事,但是刚唱完歌,不要喝咖啡比较好。”
叶舒城:“那就不喝了。”
他的声音很低,颗粒感清晰,听得盛卉心底一颤颤。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G省的行程推迟了。”
可她前不久还在短信里对他说G省天气真好——思及此,盛卉头皮麻了一片。
叶舒城还没有卸妆,浓眉深眸,发型张扬不羁,无论走下舞台的本人气质多么内敛斯文,瞧着仍有些骚里骚气。
他当着盛卉的面缓慢扣上黑色丝质衬衫最上面的几颗纽扣,盛卉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脸热到极致,再不说点话就要爆炸了:
“你们表演得不错......大学的时候肯定有不少女粉丝吧?”
叶舒城:“还好,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玩。”
盛卉:“我们大学有不少男孩子,经常在学校附近的街道上一边弹吉他一边勾搭女生。”
叶舒城:“我记得我们的大学在一个城市?反正,那些人里面没有我。”
盛卉想说“谁知道呢”,幸好她最近对自己的阴阳怪气有所防备,连忙住了嘴,换一句话说:
“怎么以前都不给我和宝宝展示一下?”
叶舒城:“没机会。”
其实是因为,他认为她对这些东西肯定不感兴趣。
“对了,小杏去哪了?”
“和小乔看节目去了。”
“哦。”
他们的对话一句比一句干巴,仿佛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被安上了不尬聊就会立刻爆炸的装置。
盛卉的心情非常混乱。她记得瞿瑶叫她表白,也记得小杏给她创造环境,她自己也有些心潮澎湃,现在已经骑虎难下。
“我......”
“你刚才......”
“你先说。”
“你先吧。”
“还是你先。”盛卉坚持道,“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
叶舒城:......
他抬起右手,修长指尖落到喉间,又把刚刚才扣上的纽扣解开一颗:
“你刚才说我以前没有给你表演过,那我现在补上。”
话音落下,盛卉呆呆点了两下头,莫名感到一阵发烧般的晕眩。
男人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房间角落。他那把华丽的暗蓝色贝斯就放在那里,但他没有动,而是打开另一个琴包,取出一把木色电吉他。
盛卉咽了口唾沫,主动问:“什么歌?”
“Athletics乐队的《IV》,纯音乐。”
没有歌词。盛卉稍稍有些失落,她觉得叶舒城的声音也很好听,虽然没有顾西辞那么狂野奔放会装逼,但是他的声线更有磁性一些,当主唱也不会比顾西辞差。
男人将吉他挂到身上,重新坐在刚才的位置上。
他温和地垂下目光,调了调吉他的旋钮,单手轻拨琴弦,就这么开始了。
非常平淡和缓的前奏,仿佛凌晨时分沉静的海面,波澜不惊。
几段重复之后,来到清晨,太阳从海平面之下缓缓升起,日光与水雾纠缠交织,被阳光烘热的海浪一道又一道拍在海岸上,激起耀眼的浪花和水沫。
离开大海的水汽在砂石上蒸腾,上升,最后烟消云散,湮没在透明的空气中。
盛卉莫名感到了一丝悲伤。
越到后面,歌曲的节奏越发慢下来,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极轻地波动琴弦,之后又是几个滑弦的动作,到最后,甚至隔几秒才拨一下弦,尾音悠长得像一声声叹息。
他始终看着吉他,没有抬头和她对视。
长睫在清冷的眸中投下一片阴影,淡色的唇轻抿了下,一曲毕,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温柔的滑弦声音似乎还在室内回荡,盛卉直视他的眼睛,心脏深处那些坚硬的、早已四分五裂的东西,在这一刻化成粉末,风一吹,了无踪迹。
她心里起了一阵风。
或者说,风一直刮着,曾经她在风里飘,这一刻站住了,于是感受到风。
“吉他拿开一下。”
盛卉红着脸站起来,朝他眨了眨眼。
她脑子里一句话也不剩,只有一件事迫在眉睫。
吉他落地的一瞬间,她也落到他膝上。
她主动缠住他的脖颈,凑过去吻他。
男人高大的身体过电般轻颤了下,因为她没坐稳,他伸手将她搂近些,按扣在怀里。
她的味道像这个世界上最醇烈的酒。
叶舒城很快掌握了主动权,轻掐着她的后颈,舌尖深深探入。
他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全盘崩溃,或者说,铸就了一座更坚硬的堡垒。
他从来没有一秒钟想过要离开她。他想陪在她身边,无论什么角色都好。
盛卉摸到他的头发,今天一点也不蓬松,有点硬,不好抓。
她的身体热得要炸了,两个人的衬衫都从裤腰里头滑脱,她碰到他炙热的身体,而她自己也在感受冷热交接。
这里可真不是一个好地点。
盛卉想停却停不下来,正好听见外边传来敲门声,她紧张地侧开脸,脑袋埋进他肩窝。
她听见叶舒城哑声问门外的人:“什么事?”
外边传来乔黛的声音:“那个......小杏睡着了......”
她们刚才并没有去看节目。
小杏拉着乔黛,像个卫士一般守在爸爸的休息室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他们。
但是爸爸和妈妈交流感情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
现在已经八点多快九点了,她的生物钟很强悍,即便站着,也不影响她要睡觉。
乔黛发现小杏歪到自己腿上,连忙把她抱起来,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睡觉。
四岁的娃娃并不很轻,她抱了没一会儿就手酸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敲响身旁的房门。
盛卉从叶舒城身上爬起来,慌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叶舒城晚上还有酒局,推拖不得,她只能带着小杏先回家。
分别之前,她鼓起十万分的勇气,在男人白皙的下巴亲了一下。
叶舒城心跳漏了一拍,就听见她忸怩地对他说:
“少喝点,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能不能再说一遍?”他突然问,眼神温柔至极。
“什么?少喝点?”
“不是,另外一句。”
“哦......”
盛卉停在门后,咬了咬牙,细软的声音仿佛从喉间挤出,“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好。”
男人笑着答应,从未见他如此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