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玉领着她与辛原告别,季青琢脚上的伤不算重,回去再上两天药就好了,最难处理的部分已经被辛原用治疗法术处理好了。
季青琢单脚沾地也疼,沈容玉便抱着她,回了洞府,他将她放到了榻上。
她落在榻上,便抬眸看着沈容玉,眸中泛着水光。
此时已近黄昏,沈容玉在房间里点亮了灯,季青琢唤了他一声:“小玉。”
沈容玉拨弄灯花的手一顿,他侧过头去,看着季青琢在橘色光影里漂亮的脸颊。
季青琢此时还未完全恢复,面颊有些苍白,长发也披散着,她的声音很轻:“没什么,只是叫叫你。”
沈容玉其实没靠近她,因为他知道季青琢的脚伤没好,若是……弄疼了怎么办。
但是一靠近季青琢,他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好的人。
偏偏季青琢还很黏人。
他走上前去,将她落在鬓边的长发撩起,问道:“琢琢要我陪着你。”
季青琢掩下长睫,她说:“都可以。”
沈容玉还是没能抗拒她的诱惑,实际上季青琢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乖巧地坐在床边上而已,她的双手安安分分地放在自己的双膝上。
他坐在了她的身侧,两人的肩膀靠着。
季青琢的手攥着自己的衣摆,若是不动,她脚上的伤倒是不怎么疼了,只是若是动作扯到了伤口,便还是疼。
其实她不太怕疼,但沈容玉怕她疼。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有些什么,倒是沈容玉忽地将她拉到了他的怀里,他从她身后抱着她。
沈容玉的下巴抵在季青琢的肩膀上,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儿落在她的颊侧,季青琢的脸又被吹得烫了起来。
就是……很奇怪的感觉,比修炼空间里更加真切强烈,让她忍不住愈发靠近他,可是,她已经离他离得这样近了,似乎不能再靠近了,但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渴望呢?
季青琢侧过头去,他的唇瓣擦过她的耳尖,又激起一片战栗,她问:“小玉……怎么了?”
“抱抱你。”沈容玉说。
“哦。”季青琢回答她。
她的身子僵硬着,并非不熟悉沈容玉的触碰,只是今日的气氛很奇怪,让她变得愈发紧张。
沈容玉咬了一下她的耳尖,像在品尝美味的糕点,季青琢的脖颈缩了一下。
“你的脚还伤着。”沈容玉说。
季青琢回答:“再两日便好了。”
“嗯。”沈容玉又在她颈窝处蹭了蹭,用这样耳鬓厮磨的方式来纾解内心的情绪。
季青琢“啊”了一声,她感觉到自己身后沈容玉身体的异样,她问:“腿伤的话,就不行吗?”
“怕扯到伤口。”沈容玉这理由倒是真的。
季青琢还没明白这样与之前那样的区别,她小声问:“你这么凶啊。”
沈容玉又笑了,这一回,他的笑声止不住了,胸腔的震动带起她脊背的战栗,他说:“当然了,琢琢。”
季青琢真是一等一的傻子,连他多凶都不知道。
而季青琢因他不断的笑声有些窘迫,她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很少,以前在计算机内部的时候,她需要处理的信息也都是储存在计算机了,她只是处理元件的一部分,根本无法获取很多知识。
她真的不知道。
但是沈容玉怎么知道的?
季青琢拍了拍沈容玉的手背:“你怎么知道你很凶的?”
沈容玉一愣,这只是他自己觉得的而已,在最开始亲吻季青琢的时候,他其实也不太会亲,但奈何红色气流在修炼空间里练习太多次了,所以他亲吻起她来,也得心应手。
不过,现在这……他确实没有任何经验。
红色气流看起来很凶,实际上很多事都不敢做。
于是,沈容玉理直气壮说道:“我怎么知道?琢琢碰一碰不就知道了吗?”
这句话,原本只是逗一逗季青琢,但是这姑娘是真的会将她的话当真,于是,她的身子动了动,侧过身去,竟然抬起了手。
她还真打算碰一碰。
沈容玉当坏人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对手了,这一回,羞赧的变成了他。
他的颊侧染上绯色,连带着强自压下的紊乱呼吸也重新变乱了。
奈何季青琢靠他靠得太近,所以她一伸手就能碰到,沈容玉只能放出自己的红色血泉来拦下她的手。
季青琢终究还是没碰到,指尖只是与熟悉的红色血泉相触,她轻轻皱眉,有些困惑地说道:“小玉,就是这个吗?”
如果是这个的话,她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这个有……有什么凶的,虽然在修炼空间里这红色气流确实挺霸道的,但是……她觉得也不是特别凶。
沈容玉压低了自己的嗓音:“不是。”
季青琢恼了:“小玉叫我碰一碰,又不让我碰。”
沈容玉重新将她拽到怀里来:“碰了你可别后悔。”
季青琢是真的想知道,但沈容玉偏偏不说,主要这话他自己也羞于启齿,在她面前,他总是会露出少年人的情态来。
被献祭为血摩罗伞的时候,他才二十岁,称得上青涩年轻。
季青琢的手与红色血泉交缠在一起,她感觉到抵着自己脊背这具身体的热意,还有……她似乎有些明白沈容玉的意思了。
她不敢再说话了,也不敢再提自己想要碰些什么东西。
两人就如此安静地相拥着,直到入夜,窗外的光线昏暗,惟有桌上一盏孤灯点亮,闪烁着温暖孤独的光芒。
沈容玉侧过身去,又将季青琢按下了,他将她最喜欢盖着的薄被扯开。
如水的布料在季青琢的指间溜走,她没了在睡觉时候能给自己安全感的必备之物。
季青琢朝沈容玉身后的薄被捞了捞,她说:“小玉,我还要盖呢。”
沈容玉很无赖地低头,在她颈窝处又蹭了蹭:“琢琢,有我。”
季青琢想,就是有你,让她自己很紧张。
她无奈,只能低下头,完全缩到了沈容玉的怀里,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并不平静的心跳声。
沈容玉放出的红色血泉覆了上来,充当了季青琢蒙脑袋被子的作用。
季青琢数着他的心跳声,她问:“小玉很紧张吗?”
沈容玉强自镇定:“不紧张。”
“可是你的心在跳。”季青琢说,“很快。”
沈容玉两手抬起,将她两只耳朵捂住了:“琢琢,你听错了。”
季青琢想,她没有听错,沈容玉就是害羞了,他这么坏,他也会害羞。
她张开双臂,将沈容玉的窄腰环住了,她说:“那睡吧。”
沈容玉的嗓音沙哑:“琢琢先睡。”
季青琢问:“小玉睡不着吗?”
她有些担心沈容玉这样出什么事,于是她问:“其实,如果你很凶的话,也没关系。”
季青琢想,她忍着点疼也不会怎么样,主要是沈容玉现在太怪了,他现在就像一个涨满气的气球,随时随地轻轻一戳仿佛就要炸了。
沈容玉听到她这一句话,在这一刻,甚至都要失去理智,但是他的手沿着她的腰际一路往下,触碰到了她的脚踝,正是她缠了绷带的伤处。
指尖一按,季青琢“嘶”了一声,还真挺疼的。
沈容玉用她因疼痛发出的声音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季青琢即便什么都只是半懂不懂的样子,问出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但偏偏就是能撩拨他的心弦,她就是很纯洁、很认真地在诱惑他。
他松了手,即便知道现在还留在季青琢身边是煎熬,但他还是没有离开,他就是如此贪恋着她。
季青琢后来没有再找沈容玉搭话了,因为沈容玉吓唬她:“再说话,我就回去了。”
她还挺喜欢与他躺在同一张床榻上,所以季青琢闭嘴了,她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但偏偏今晚沈容玉的一举一动让她莫名有了一种逗弄老实人的感觉。
——当然,天地良心,她不是那种人,她没存着逗沈容玉的心思,只是,她好喜欢他,她忍不住。
在季青琢美美睡着许久之后,沈容玉又憋不住了,他说:“琢琢,说话。”
他没想到季青琢真能睡着,但她确实睡熟过去了。
沈容玉再次朝季青琢发出了疑问,你这个年纪,是怎么睡着的?
他拥着她,倒是没再压下自己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在橘色灯火里,映在纱幔上的影子摇摇晃晃,几道极轻微的声音在季青琢的耳边响起,她睡着了,没听到。
次日,季青琢是在沈容玉怀里醒过来的,她今日脚腕上的伤好多了,至少不会因为自己的动作扯着疼。
她将伞伞取了出来,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对沈容玉说道:“小玉,我可以借助伞伞自己走了,今日还要去融心谷去将毛毛它们接回来。”
他们离开洞府,洞府里的动物们便暂时交给融心谷的段雨桐照顾了,今日得了空,自然要去领回来。
沈容玉整理自己的衣物,将腰绳上的银扣细心搭好,他应了声:“好。”
他想,昨晚季青琢睡了,一定想不起昨晚她睡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明知故问道:“昨晚睡得如何?”
季青琢将铜盆里的温水拍到自己的脸上,她听到沈容玉的问题,愣了一下。
她昨晚,大多数时候都睡得挺好的,只是在睡梦中,她……
不知为何,她的脸又红了起来,她将面巾蒙着自己的面颊,闷着声说道:“睡倒是睡得挺熟的,只是在睡觉的时候能感觉到……就是……伞伞一直在动。”
“可能是我睡蒙了,感觉错了。”季青琢很老实地说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不好意思了,只撑着自己手里的伞伞,借助法宝的力量飞出了房间,逃离这尴尬的气氛。
沈容玉没去追,因为季青琢说中了,他希望她这辈子也不要再想起来这件事。
当然,在不久之后,他还是跟着季青琢去了融心谷,但此时季青琢已经去找段雨桐了,他又被辛原招呼着过去说玄云宗的事,他也就没去找季青琢。
季青琢找到段雨桐的时候,她还在给两只玄霜兽喂冰灵果,这两只灵兽在她面前显得很乖巧,只是姿态有些萎靡,显然是许久没见到季青琢,有些想念她了。
季青琢唤了两只灵兽一声,它们便奔了过来,毛毛在远处的草地上吃草,听到了季青琢的声音,也慢悠悠踱步跟了上来。
忽然被热情的小动物们包围,季青琢有些受宠若惊,她一会儿拍拍这个的脖颈,一会儿摸摸那个的脑袋,感到了一种真切的幸福感。
真好,以后都能这样,原来她也能拥有这样幸福的生活。
那边段雨桐与她打了声招呼,便俯身将草地上她自己饲养的小兔灵兽抱了起来,她一面抚摸着怀里小兔的毛,一面对季青琢微笑说道:“青琢,你的眼睛好了。”
季青琢愣了一下,她说:“是啊。”
段雨桐也听说了玄云宗里发生的事,只是她并没有在季青琢面前露出太多的惊讶情绪,因为在这个事件里,季青琢与沈容玉是受害者。
将玄霜兽与毛毛放走自由活动之后,在草坪里的小亭下,段雨桐给季青琢沏了杯茶,两人一起捧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没想到玄云宗的远雾真人竟然是这样的人。”段雨桐说,“听说在你们离开之后,那水云峰的枯井里,她竟然还没有死去,只是被那些人面蛛展现出的谎言折磨得精神即将崩溃。”
“玄云宗掌门尹真人去枯井外看了她,她竟然还朝尹真人求救,但是,尹真人曾经是她的师妹,她的同门,现在连她也不救她了。”段雨桐对季青琢说起玄云宗里后来发生的事情。
“她……”面对孟远雾,季青琢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知说什么好,她又不会骂人。
“玄云宗已经被毁了,不能再作宗门使用,尹真人便带着剩下的玄云宗修士去其他地方开辟宗门了,应当……也不叫玄云宗了。”段雨桐说,“或许,这个宗门的名字,已经和罪恶脱不开干系了。”
季青琢摇了摇头:“玄云宗里,也有很多很好的修士。”
“青琢,这是愧疚啊。”段雨桐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她认真地对季青琢说道,“有良心的人,知道了真相,心是会痛的。”
“说来愚昧,我们竟然被一个修士骗了这么久,她身上的光环太闪耀了,那明亮的光足以将她身上的阴影掩盖。”段雨桐轻声说道,“青琢,原来破解地脉星辰阵的是你。”
季青琢低下头去:“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有这样的能力。”
“就是因为这样的能力,你才能救了沈道友。”段雨桐说。
“是啊。”季青琢点了点头。
“你与沈道友准备何日成亲?”段雨桐忽然很八卦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成……成亲……”季青琢结结巴巴说道,“我……我不知道……”
“对呀。”段雨桐朝她眨巴眨巴眼睛。
她注意到了季青琢的脸颊红极了,这出乎她的意料,季青琢这么害羞的吗?
段雨桐平日见季青琢与沈容玉相处,还以为这两人什么都做了,只是等安顿下来成亲而已。
季青琢又喝了一大口茶来掩饰自己的羞涩,她……沈容玉……成亲,听起来就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但又顺理成章。
段雨桐跑进自己的书房里,从内里拿出了一本什么书,郑重拍到了季青琢的手上。
季青琢一见那扉页,便马上抿唇,闭上眼去,她说:“这……这怎么……”
“你应当还不太知道吧?”段雨桐把这小册子推进季青琢的手里,“你回去再看,到时候成亲肯定用得上,没成亲也能用。”
“不是……”季青琢又想起了昨晚。
她窘迫至极,但段雨桐笑眯眯的,她似乎也很喜欢逗季青琢。
太好玩了。
段雨桐很大方地说道:“这书还是我们融心谷出品的。”
季青琢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融心谷。
她还是将那小册子收了起来,放进怀里,并且打算回去之后和沈容玉一起看。
离开的时候,段雨桐还不忘对季青琢交代:“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哦。”
季青琢一手撑着伞伞,一手牵着毛毛,另外两只玄霜兽被沈容玉牵着,他站得远,没听清段雨桐对季青琢说了什么,只是他发现段雨桐在说完之后,季青琢的脸又红了。
待季青琢撑着伞追上他时候,沈容玉问她:“段姑娘与你说了什么?”
季青琢低下头去,她还在酝酿着措辞,但是沈容玉已经牵住了她的手:“我已经拜托辛谷主替我去问了。”
“问什么?”季青琢呆呆地问道。
“成亲的日子。”沈容玉说。
季青琢的手落在他的手里,她的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
她说:“好。”
季青琢又想起放在自己怀里的那本小册子,它格外有存在感,她一想起小册子里的画面,便忍不住联想许多。
沈容玉发现她一直攥着自己胸前垂下的轻纱,他疑惑问道:“琢琢在护着什么?”
“书……”季青琢说。
只是书而已,为什么她这么奇怪,沈容玉想。
他说:“琢琢若想看,回去便看。”
季青琢在思考是自己偷偷看,还是让沈容玉陪她一起看,这……这真是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
她可以解开天底下所有的阵法,但是,在此事上,她也懵懂无措。
对了,她想起来一件事,今晚她的脚伤就好了。
傍晚在房间里,她还是将段雨桐给她的小册子取了出来,趁沈容玉不在的时候,她又偷偷看了几页,她算是明白了一些昨晚沈容玉话里的意思了。
就……他怎么能这样?
季青琢按下书页,她认真地想,沈容玉倒也没有说错,如果她的脚还伤着,这样的话,确实对伤口不利。
等等,她都在想些什么?
季青琢捂住自己的脸,又开始胡思乱想。
此时,夜幕降临,沈容玉推门走了进来,听到推门的生意,季青琢罕见地心虚了,将书页合上,按在自己的胳膊下。
沈容玉注意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于是他问:“琢琢怎么了?”
季青琢低下头去:“看书。”
“脚好了,我给你拆绷带。”沈容玉对她说。
他俯身,将季青琢缠脚的绷带一圈圈拆开,动作倒是细心,就像在拆开礼物的丝带。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琢琢在看什么?”
季青琢想,不能她自己一个人害羞,于是她捂着自己的脸,把那小册子递了过去。
沈容玉接过,翻开第一页,瞳孔地震。
末了,他忽地开口,语气干涩,仿佛需要水液的润泽。
“琢琢想要试试吗?”他问。
季青琢瞪大了眼,她在自己还未思考完之前,便下意识点了点头。
沈容玉将书丢了,他低头,一串吻,从她脚尖开始,慢悠悠往上攀。


第145章 145%
当沈容玉的吻落在季青琢脚尖上的时候, 她的小腿肌肉绷紧了,她看起来瘦弱,但身材匀称, 后来跟着沈容玉,她其实被喂胖了许多,所以现在莹莹灯火里,她的小腿也不纤弱, 反而优雅匀停,绷出一条极为优美的弧线。
季青琢低低唤了声:“小玉。”
她的声线依旧是她平时说话的轻软嗓音, 只是带上了一丝颤抖,也不知是紧张还是雀跃。
沈容玉的吻很痒, 季青琢本也是怕痒的人, 她想将脚缩回来, 双腿屈了起来, 仿佛在躲着什么, 但沈容玉一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另一手已绕到了她的身后。
季青琢今日穿着的裙裳, 在内裙之外,又穿了一条半裙,在后腰处用丝带缠绕着束紧,这古代的衣裳不好穿, 季青琢今晨摆弄了许久才穿上, 论构造来说, 可比沈容玉那腰绳上的银扣要复杂许多。
所以此时, 沈容玉的手指无措地在季青琢的身后绕了几圈, 然她忍不住挺直了脊背, 却还是没能解开那丝带。
沈容玉的吻在她的膝盖上僵住了, 季青琢的脚尖颤抖着,她低眸看沈容玉自额上垂落的发丝。
他唤她:“琢琢?”
季青琢往后一靠,沈容玉站起身,倾身朝她靠了过来,此时,她的腰落入他的大掌中,正好被他禁锢在了怀里。
“怎……怎么啦?”季青琢的长睫颤着,她看着沈容玉的脖颈处的线条,不知不觉又想起了那小册子上的内容。
“过几日再给你买新的。”沈容玉在她耳边说道。
语毕,在他白皙的指尖之下,血红色的光芒山闪现,缠紧的丝带寸寸崩裂,如水般的轻纱垂落,布料上有银色的偏光,在屋内橘色光芒的映照下,闪烁发亮,似乎还能映出摇晃的人影。
季青琢一惊,还未发出惊讶的声音,那唇已被沈容玉堵住了,她支支吾吾了两声,没能发出完整的音节来,只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凉,沈容玉也越来越凉。
榻边,软纱帐幔垂下,屋内灯火摇摇晃晃,相拥的身影仿佛坠入水中的落叶,自上一次在白水岛的小池边,季青琢又完完全全看到了沈容玉。
她有些羞,只半眯着眼,不敢看,但又留了一条缝,忍不住偷看,脸颊通红。
这个样子,确实是可爱极了,尤其是室内燃着灯的情况下,将她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沈容玉又忍不住咬了她脸颊一口,他兴致浓时,很喜欢咬一咬季青琢,像是在品尝自己的猎物。
季青琢看到他滚动着的喉结,屋内灯光说暗也不暗,能将眼前之人照得一清二楚,但说亮也不亮,因为某些东西映出的阴影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了些。
她的呼吸一滞,终于想起昨日沈容玉说的他很凶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确……确实是很凶。
季青琢有些怕了,又往后退去,却被沈容玉拦下了。
“琢琢在跑什么?”他继续在她耳边低声说,他靠近了她,指尖自她脊骨处细细描画着,直到落到了某处,季青琢蓦地瞪大了眼。
说起来,沈容玉确实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因为只有他会认真观察季青琢,看她的表情,揣摩寡言的她内心活动,于是他读懂了她表情的意思,那指尖如在海上盘桓的鸟,又旋起来。
季青琢的唇瓣颤抖着,眼睛又热了起来,她是第一次因为这样的原因渗出泪水,倒也不是什么负面感受,只是失控又新奇,这可比修炼空间里与红色气流互动的时候感受真切多了,原来……原来是这样的吗,她想。
她纷乱的思绪挤占了大脑的思考空间,似乎许多看不清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她又觉得自己像是在海上漂泊无依的小船了,只是此时她已不在之前的苦海中,这一刻,足够让她将之前经历的所有痛苦记忆忘记。
沈容玉方才确实是翻了翻那本小册子的,比起季青琢不敢细看,他可是仔细摄取了知识,所以现下他才如此有耐心。
细细弱弱的声音传来,直到那搁浅小舟有了渡它前行的水流,它缓慢往前推行,避开海上的暗礁,直到行至尽头,被无形的屏障拦下。
季青琢虽然能清楚地感知到痛觉,但她是不畏疼的人,因为之前她哭了也没什么人会哄她,后来遇到沈容玉,她偶尔落下泪的时候,才会有人耐心哄她,但她早已养成,有什么疼痛都自己闷着声忍下的性子。
但这一回,当小舟换上大船,沈容玉忽然捏紧了她的脸颊,在她耳边用极低的音量说道:“琢琢之前觉得我是不存在的?”
季青琢吸了吸鼻子,她在渴望,又在害怕着什么,她不知沈容玉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但现在的她确实觉得自己飘在了不真实的云端,想要往下坠落,却又找不到支点。
她很诚实,于是她点了点头,又应道:“嗯……”这声回答,倒不像是在肯定,更像是某种祈求与渴望,带着一丝丝的甜。
那大船沉了下去,行驶至柔软的水下,季青琢的眼角渗出泪水来,她这一回很明白干脆地再次回答了沈容玉的问题:“是真的……”
真得不能再真了,此时此刻的疼痛欢愉,只有沈容玉可以带给她,太真切了,她终于想起之前自己在渴望什么,她想要这个世上最极致的保护与依靠,即便会伤到她也无所谓,因为她需要这样的负面感受来寻找自己还要继续活在这个世间的锚点。
季青琢咬住了沈容玉的肩膀,她没什么力气,身子又因为基因问题弱得很,她紧紧拥着他,像是抱住了海上的浮木,双臂环着他的脖颈,她的指尖又触碰到他后脖颈上的红昙。
此时,这朵她亲自描绘上的红昙炽热,她轻轻按着,也不知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是她能感到那红昙忽明忽灭,那温度也忽高忽低,这节奏与……一样。她觉得自己来到了自己从未踏足过的海上,海上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轮半满的月,海上潮汐因月华之力涨落,浮在海上的船随着风雨飘摇,破开层叠的浪头,时而行至浪头的巅峰,时而落在海浪之下,被汹涌澎拜的海水掩着,只是它还在坚定地前行。
最后,似乎连那海洋都要在行船的征服下甘拜下风,此时季青琢也感觉到了血摩罗伞的异动,它靠着自己的脊背,她能真切地感觉到他像昨日一般……她总算是明白了早晨沈容玉问他的那个问题的意思,还有沈容玉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他很可恶,他会骗她,但血摩罗伞不会骗她,但这样的感觉很怪,季青琢便想要将这法宝取出,沈容玉握住了她的手:“你忘了它的作用了?”
修仙界里都这样,法宝在与修士相融的时候,才能强化修士的体质,沈容玉怀疑如果将血摩罗伞取出来,季青琢现在能晕过去。
季青琢思考了很久,她的眉头轻皱着,她慢悠悠地用带着气音的语调说道:“小……小玉,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