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凝出了水。
楚瑜看着画面,手指微微曲了一下。
只看了一会,他就抬起手臂,从刚才开始,手臂就莫名的酸涨难忍,不过也顾不上,他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
拨通了号码。
是徐嫂接的:“……对,是浓浓过来了,哎,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进来一句也没有说,她妈妈安慰了半天,后来说累了,就上去休息了,现在正在房间休息呢,苏夫人说晚上留她住下来……对,我正在做晚饭,你要回来啊?那太好了,我多做一份……”
楚瑜放下了手机。
他顿了顿,突然起身,犹豫了下,然后退出伸手关掉了画面。
拿的一边挂起的衣服,转身离开了座位。
刚拿了资料准备给楚瑜过目的助理,一进来就看到他正快步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楚总,这个游戏项目……”
“你先放在我桌子上,我有事,晚些再来看。”说完正好电梯打开,他话不多说,匆匆走了进去。


第29章 真要命!
走错房
虞浓是想起小鹰很难过, 可惜没有在梦里和它多相处几天。
这时候闻到和它一模一模的阳气味道,记忆就涌上心头,明明在上一刻, 还能看着它自由在空中疾飞,还会和她撒娇赖皮,可下一刻, 离开了梦境, 就再也见不着它了。
不想哭的, 可是眼睛不受不她的控制。
它是鸟,可世间再没有一只鸟儿是它了。
泛起泪花后, 她又仰起脸把泪花眨回去, 这才趴在了床上, 慢慢地吸起了阳气,还是正事要紧, 她现在的目标, 就是要许多阳气, 许多许多的阳气。
让自己尽快地强大起来。
也只有在阴阳调和的时候,她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不想管未来的噩梦有多凶险,也不去想现实的楚瑜她有多抗拒。
只想伴着熟悉的阳气, 好好睡一会, 在噩梦里,她不能睡,都要硬熬着回到现实, 身心疲惫, 很久才能缓解过来。
就在她趴在那里, 吸得迷迷糊糊时。
好像听到楼下传来说话的声响。
可能是她太需要阴阳调和, 太需要充盈的满溢出来的阳气,来安抚她的不爽朗的情绪。
她听到了,也懒洋洋没有动,之前问过徐嫂,徐嫂说,楚瑜晚上加班,不会回来。
联排别墅门前,正停着一台科尼塞。
楚瑜自己开的车,下车后,和附近溜弯的邻居打了声招呼,他就快步走进院子。
“哎?小楚回来了?”徐嫂正在厨房忙,一抬头,就见到了楚瑜走到玄关。
他进来见到徐嫂,就问了一句话:“人还在吗?”边说边放下车钥匙。
徐嫂愣了下,谁在?
随即想起刚才楚瑜来过电话,好像问家里来了谁,问完就挂了。
没想到,这么快回来了?
“你说浓浓啊,她在呢,来了半小时了,一直在楼上,苏夫人不让打扰她,我们都没上去,这孩子也挺可怜,孤身一人自己在外面租房子,听夫人说,房子很小,是个小公寓,还不便宜呢,赚点钱都付了房租,现在工作不好找,好不容易有了工作,压力也大……”
“嗯,徐嫂你忙,我上去看看。”楚瑜边换鞋,边拿着衣服,转身往楼上走。
刚从二楼房间里出来的苏曼,见到走上来的楚瑜,也惊讶道:“阿瑜啊?你不说晚上加会班不回来了吗?今天下班这么早?”
前几天发烧后,他的工作积压在一起,加了好几天班,每天晚上十点多才回来,有时候直接在公司休息室休息,他那一行忙起来真要命。
不过今天是真的早。
“工作都忙完啦?”
“嗯,婶婶,我先上去换件衣服,马上下来。”
“好,那个……楚瑜啊。”苏曼说。
“浓浓她,今天过来了,也在上面休息。”说完,苏曼看着楚瑜,高个子,肌肉匀称,一头剪得干净利索的头发,清俊帅气的侧脸,认真负责的性格,能力自不必说了,就说,这么好的肥水,只能落外人田……
苏曼心里无比可惜,她不是没想过,楚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选个妻子也用不着千挑万选,不必像其它豪门那样要求太高,什么门当户对,还要锦上添花,实在麻烦要命的紧。
他们老楚家简单得很,喜欢就行,老楚也不纠结这个。
否则苏曼也不可能二婚嫁头婚,还嫁得那么好。
就是可惜,他和浓浓不对眼,她再迟钝,虞浓小时候再嘴巴紧,什么也不跟她说,她也能看出来,这两孩子不对付。
不对付,那就不能强按头了。
“我看她来的时候心情不大好,要是说话哪里怠慢你了,你别跟她计较啊。”苏曼道。
“婶婶放心。”楚瑜手上拎着正装外套,身上的衬衫也没有一丝皱褶,早上怎么穿出去的,晚上怎么穿回来,看起来洁白干净,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不会吵到她的。”
“哎,那你上去吧。”
楚瑜微一点头,转过身,轻轻动了动不舒服的肩膀,用手按了一下,然后向楼上走去。
苏曼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想到什么摇了摇头,从二楼下来。
徐嫂已经开始往桌子上摆盘了,又从餐厅叫了几个硬菜,什么大肘小肘,龙虾螃蟹,榴莲春卷柠檬鸡,椒香脆脆骨,各式甜点蛋糕,还有年轻人爱吃的炸鸡奶茶,都摆到桌子上。
“楚瑜今天回来挺早。”苏曼随口一说。
“是啊,之前小楚往家里来了电话,问家里是不是来人了,我说浓浓过来了,没想到才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徐嫂也随口一回。
“哦?是吗?”苏曼坐在了沙发上,往楼上看了看。
“其实这两孩子都挺好。”就是脾气不对付,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她想了想:“你是说,楚瑜打了电话,你告诉她浓浓来了,他就回来了?”
“对啊苏夫人,之前电话里还说晚上他要加会班呢,不回来吃了,让我们先吃,没想到才四点就回来了。”徐嫂擦了擦手:“菜快好了,要不要现在上去叫他们下来吃点?”
“不着急。”苏曼阻止了她,“等老楚回来一起,他估计要带欣欣在外面玩一会,欣欣那丫头,路上看到什么都要玩。”
“好的,那我再做个蔬菜沙拉,我看浓浓挺爱吃的。”
“行,麻烦你了徐嫂。”
“哎,没事。”
楚瑜到了三楼,刚走到门前,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虞浓拉了拉肩上的衣服,睡得防晒衣都掉下肩膀了,她都不知道。
结果刚打开房门,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楚瑜。
“呃……”看到人的时候,虞浓真心受到了惊吓。
她心里只闪过两个字,真要命!
徐嫂不是说,他今天不回来的吗??
她将防晒衣,迅速地提上去,盖住了白腻腻的肩膀。
好tm尴尬!刚才舒服的睡过了头,竟然被人堵个正着,怎么办!
她眼睫毛颤抖。
楚瑜微低头。
一张如出水芙蓉一样的脸,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长长的眼睫毛,几根几根黏在一起,打湿的样子。
很是楚楚可怜。
“你……”他困惑地蹙紧眉头,目光牢牢地盯在她似乎哭过的小脸上,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惹到她了,竟然跑到他房间里哭鼻子?
虞浓心想,还好还好,对方不知道她干嘛,要是看到她在他房间的床上打滚,那他岂不是要炸了,现在只看到她开门,可以圆回来!她急中生智。
忍着震惊,对他尴尬地笑了一下解释:“……我就是很久没过来了,不小心走错了房间……对不起对不起,这就走。”
说完,虞浓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蹙紧眉头,看样子是不爽的,趁着没出口讽刺她,她准备开溜了。
可楚瑜没出声,那该死的魔鬼音,它出声了!
“滋……噗……”
tm又来了!
噗!你噗个屁啊!
虞浓咬牙切齿,一天来两次,便秘吗!
好!这一次,她倒是要试试……梦境时间延长后,她是能全须全尾地出来,还是被永远的困在梦境里!


第30章 豆腐
梦5
“咚, 咚咚咚咚……
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虞浓听到一阵铜锣敲打的声音,不远不近, 却清清楚楚。
她睁开了眼睛。
看了许久,眼前仍然一片黑暗。
她好像躺在哪里,床上?应该躺在一张床上, 身边有人, 有细细的喘息声, 在睡熟中。
虞浓没有动,敲锣声很快没有了。
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这有点像古代打更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 她在眼睛熟悉了黑暗,能模糊的看到影子, 才在脑后硬得咯人的枕头上扭过头, 看向离自己很近的一个背影, 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身上穿了一件……衣服?
有点怪怪的。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自己,似乎也是一件布衣, 很厚,很磨皮肤, 自从练了笔记上面的东西, 她的皮肤变得异常娇嫩,平时越来越喜欢穿些柔软的料子,真丝太贵了, 但一些便宜的莫代尔, 精梳棉, 冰丝裤都非常的柔软, 性价比也很高,穿起来很舒适。
可现在身上衣服的触感,她不舒服地动了动。
披了个麻袋吗?
身上的被子似乎是蓝色的,盖着很硬,很沉。好在衣服被子都没有什么异味,有点淡淡的清香,夹着一股……豆香?
她看了眼旁边依然在睡梦中的女孩。
虞浓见她没有反应,就轻轻起身,在黑暗里坐了起来。
这个木床做工不错,不摇晃,很稳。
她慢慢地移到了墙边位置,背对着墙,然后掀开了墙边的窗帘,窗帘的质感也很差,用手摸了摸,粗得磨手心,不但很粗,织得也不细密,掀开后。
看到外面,她一愣。
月光下,是个挺大的四方的院子,院子的门是木板门?是个很古风的门。
左右都有房子,类似独门独院的户型。
让她愣住的是,外面正挂着几件衣服,在月光下,长袍短褐里衣外衣。
她借着拉开窗帘的光,看向屋内,发现她的床脚也搭着衣裙,她伸手轻轻拽了过来,展开一瞧,上衣下裙,还有布拧的腰带,这绝对不是现代时期的衣服。
这次的梦,时间又tm变了!
虞浓拿着那件灰篷篷的上衣,和暗淡紫罗兰颜色的裙子,甚至还低头望着自己的斜襟内衣。
然后伸手,轻轻地襟口拉开,嗯,发育极好,够高嗯挺,里面是一条绣着花的细棉肚兜,花儿正绣在高怂上。
现代,除了古真照,可没有人穿这个了……
果然是……
“咳!”
隔壁的房间,突然传来男人的咳嗽声。
虞浓立即侧耳,注意着门的方向,但门口一直没有声音响,反而隔壁的门打开了,寂静的夜晚,发出一声“吱嘎”
有人出去了。
虞浓伸手掀开窗帘一角,月光下,她看到一个身型矮壮的男人,披着件对襟衣服,头上还乱糟糟挽了个髻,匆匆进了院子角落的一个小房子,应该是……茅房。
睡在她旁边的年轻女孩,大概也听到了声响,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面朝向虞浓。
虞浓没有动,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很快男子回来,又进了隔壁屋子。
没多久,隔壁房间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他爹,我听梆子打了五下,是不是五更了。”
“嗯,该起了,温娘,我先去磨房,你轻点声,让孩子多睡会。”
“好哎,我收拾收拾也过去。”
接着隔壁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然后有人走了出来,院里估计有井,她听到一阵水声。
院子另一侧的门,被打开,不久就传来泡发豆子的搅拌声,和推磨声。
虞浓透过窗帘缝隙看到,东面房子里有个大的石磨,锅灶以及一些很原始的工具,应该是个磨坊。
接着又一个身影出去了,是个妇人,正一边手,一边利索地挽头,挽好后,洗了手脸,也进了磨坊。
“姐,你在看什么呢?”
虞浓旁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她一回头,面朝着她睡觉的女孩,已经醒了,大概被说话声和开门声吵醒的,一睁眼就见到虞浓没睡觉,正坐在窗边,一直往窗外盯着看,一动不动的,她睡眼惺忪忍不住问出口。
“哦。”虞浓很镇定:“时间不早,五更天,该起了。”将那对夫妻的话重复了一遍。
女孩立即抱怨的嘟囔着:“天还黑,早着呢,我再睡会……”说完就又转过身,睡着了。
这个季节,应该是秋天。
窗户边有点凉。
外面院子里的树叶已泛黄掉落。
虞浓判断了下自己身处的环境,时间,地点,人。
她是这家里的姐姐,有个妹妹,家里开豆腐坊,父母俱全,季节是秋冬。
到了五更天,天一刻比一刻亮。
等到虞浓轻轻下床,穿着粗粝的布衣,大概翻了下屋子里的东西,每一样拿起来看,旧木梳,破旧的铜镜,两根木簪子,柜子上还有两个用布绣的花花草草绣品的手工荷包。
检查完后,她摸索着将上衣下裙琢磨着穿上。
这时,天已经大亮。
另一间房又出来个一个人。
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
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穿着短衫短裤,不久也去了磨房。
院子里再次传来说话声:“阿浚,怎么这么早起来了,你还小,睡不饱怎么行,还要练武呢……”
“没事,娘,我壮得很!我比爹有劲儿,换我来推磨!”
“这孩子,那你少推一会就给你爹。”
“看我的!我比我爹快。”
市井小户人家,一家五口,两女一子。
院子里很快传出来的豆浆的香气。
虞浓穿戴整齐,对着那个年头不短,有划痕的铜镜,看了半天,也看不清人,大概能照一下面貌,她拿起一只乌黑的木簪子,将长长如云的头发,盘起来,挽在了头顶。
床上的女孩终于爬起来,懒洋洋地穿着衣服。
看着虞浓那一头握都握不住的青丝,羡慕嫉妒的直翻眼白。
眼不见为净。
“天天累死了,腰酸背疼,都怪爹,非要把家里的毛驴卖了,给虞浚凑去武馆的钱,结果卖了也没凑够,还缺一半呢。
本来毛驴还可以拉磨,我只要看着毛驴就行,其它活爹和娘就干了,现在可好,爹要推磨,娘还要帮忙,坊里的事都要咱俩做,天天累死个人……”
她边说边三两下穿上了衣服,将脚伸进了鞋子里。
然后挤开了虞浓,一屁股坐在铜镜前,对着镜子打理自己。
无论哪个朝代,女孩子这种爱美之心都是一样的。
刚才还抱怨,现在对着铜镜,一门心思地细心打理自己,梳理着头发,用刨花水将头发浸湿,然后盘绕出形状,弄得一根杂毛都没有。
虞浓看着,对比她随手盘起来,就光滑无比的头发,散出来的几根也随性自然,相比之下,这个女孩的头发更倔强,不太好打理出形状。
女孩在屋子里洗了脸后,抹了粉,盒子里还装了一小片红纸,她放在嘴上抿了抿。
这才出来。
一出来就见到虞浓在井边洗漱完,正站在在磨坊门往里看。
说是磨坊,其实就是东面的那一排屋子,屋子里有磨盘,还有锅灶过虑等器皿。
豆浆的香味,溢满了整个院子。
锅里正煮着豆浆,温娘舀装了三碗,撒了香香的芝麻碎和炒黄豆碎,放了糖,递给儿子和女儿。
壮实的男人正在推磨,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看来是个辛苦活。
端给虞浓的时候,虞浓笑了笑,没有喝。
温娘也没说什么,天天喝,再好的东西都喝腻了,可现在日子不好过,豆子涨了价钱,豆腐也跟着涨,以前家家吃豆腐,现在也都不买了,生意比以前差多了,虽然没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但要这么下去,可能连豆子都快要买不起了。
她叹了口气,也没有钱给孩子买小食吃。
等到豆腐压好,男子擦了擦汗,打开前门。
门前来来往往的行人,是条街道。
有不少人在家门口做点小生意。
温娘叫了两个孩子,单单把虞浓留下来:“阿浓,你就别出去了,待在家里,把磨坊里的东西收拾收拾。”
说着就和男人儿子女儿一起,将东西置办出去。
虞思雨忍不住回头看了虞浓一眼。
轻轻哼了一声。
不服气,就是不服气。
同样是一个爹娘生的,爹长得一般,娘长相秀丽,弟弟长相也端正,就她偏偏像了爹,长得普通,好在她会收拾,普通人里也还能看,可偏偏还有个天人之资,花容月貌的姐姐在。
一对比,可把她比到泥里去了。
看看她姐的皮肤,白得清透,知道的她家是开豆腐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琼浆玉液的,哪里来的千金大小姐投抬到她们家哟。
看看那小腰,腰带一系,细得不堪一握,倒显得她虎背熊腰。
家里人从不让她出门抛头露面,出去也要带着帽子或围巾遮着面孔。
不像她,她娘可从没说,让她也待在家里。
很快门口传来了卖豆腐的吆喝声,
这个院子正房三间,夫妻一间,小儿子一间,两个女儿一间。
东边是豆腐房,西边杂物房、厨房,还有牲口房,不过牲口已经卖掉了。
等到虞浓慢悠悠将豆腐房大致收拾好。
虞家几人才收摊,回来关上大门。
“唉,今天又没有卖光,剩了一块,留着晚上吃吧。”温娘说了一句。
说着话,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交保护费,五百文!拿不出来就把东西端走,把家什砸了。”然后是一阵哀求的声音,夹杂着怒骂声。
虞父叹了口气,他们家前两天刚交过,五百文,不吃不喝,要半个月才能赚到,保护费半个月一收,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将家什放到了杂物房。
早上不到四点就起来做豆腐,忙到了早上七点才卖完,一天也才赚三十来个铜钱,一家五口人在干,都些辛苦钱。
可全家还要生活,保护费要这么收下去,这豆腐房能不能开下去都是问题。
温娘飞快地将饭端到了屋子里。
和几个孩子进房间吃饭。
天已经亮了,虞家夫妻,小儿子虞浚,大女儿虞浓,二女儿虞思雨,都坐在饭桌前。
早饭很简单,每人一碗豆腐花,一个拳头大的黑色杂面馒头,虞浚多给了一个,一碟咸豆腐,再加上一大碗温娘自己腌制的咸菜,有腌豆角,酸黄瓜,腌茄子和小葱。
几人默默地吃,虞父一直没开口,温娘话也不多,虞浚正是半大小子吃垮老子的时候,只一个劲儿地埋头苦吃。
虞思雨则眼睛滴溜溜的转。
“爹,弟弟去武馆的钱不够,那我们还是先把驴子买回来吧,你和弟弟天天推磨太辛苦了。”她挟了咸菜盘子里的一只嫩嫩蒜香小茄子,放进嘴里,又咬了一口馒头说道。
做豆腐是非常繁琐的一件事,而且要起早做出来卖,还赚不到多少钱,刚刚够一家五口糊口,现在又没了毛驴这个重要的劳动力,家里每个人都累得要命。
虞浚吃饭的动作一顿,忍不住看向虞父。
他从小就喜欢舞拳弄脚,虽然才十四岁,但是也跟邻居家学过武的哥哥学了半年的站桩,有模有样,腿脚也结实,而且他做梦都想去楚家武馆。
虞父一直沉默地吃着饭,这时候听到女儿说买驴,他眉头紧锁。
他道:“驴先不买,我再想想办法,凑点钱,得尽快把你弟弟送进楚家武馆去……”
旁边温娘也柔声道:“思雨,不要捣乱,现在世道这么乱,刚才老张家看样子交不出钱来,又要遭难了,咱们家这条街,归黑狗帮管,保护费半月一收,再这么收下去,咱们家的豆腐房也开不了了。
就咬咬牙再攒一攒,把你弟弟先送进楚家武馆去,进了馆,咱家就受武馆庇佑了。很多帮派都是楚家武馆练拳脚出身,多少给武馆面子,不收武馆弟子家里的保护费……”
“……不是还差那么多呢,武馆一次要交八两银子,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练得起武呢?现在才存了四两,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啊……”虞思雨不太高兴,家里的钱都掏出去了,她哪还有嫁妆。
虞父放下筷子,许久叹气道:“若是平常,还能慢慢攒一攒,我听说,楚家不打算再收平民弟子了……”
“什么。”温娘愣住了,低头往嘴里扒饭的虞浚下猛地抬头:“爹,你听谁说的?”
“也是外面传出的消息,楚家现在已经有三十多个弟子了,还有不少人交钱想进去,都被馆主挡回去了,说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等到馆里的弟子都出师了再说,除非资质特别好……”
这样一说,整个虞家人都没心思吃饭了。
如果楚家武馆这条路不成,那他们这个小豆腐房就只能挂靠在黑狗帮名下,不断受其剥削,直到活不下去,否则,不出几天,豆腐房就能被人砸个稀巴烂。
也就是慢慢折磨而已。
或者投靠一个比黑狗帮更强的帮派,可也不过是从狼窝跳进虎坑的区别,而且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一个小小豆腐房。
“只是传出风声,而且我的资质也未必差!”虞浚一脸倔强地说道。
虞浓拿着自己分到的馒头,然后默默观察这几人。
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暗暗思索。
按照以往噩梦的套路,凶险应该很快就会来到。
难道是虞家支撑不住,自己的危险来自于外来帮派的人?
“得尽快筹到八两银,让浚儿去试试,否则等楚家武馆真的公布不收平民子弟做弟子,就等于半闭馆了,我们就彻底断了挂靠武馆这条路。”周围能庇护普通人的武馆,可就只有楚家武馆了,而且这家武馆也很正派,不会欺辱平民子弟,一视同仁。
若投靠不了楚家,其它帮派在这个世道都是吞人的兽,经过他们层层剥削,虞家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是,还差四两银啊!
每天卖豆腐只够一家吃用,到哪里能筹到这么多钱?除非把房子卖了。
虞父还真动了卖房子的念头,卖了再继续付租金租下这里,继续卖豆腐,到时儿子进了武馆,受武馆庇护,也就不用交保护费了,日子还是能过下去,而且,虞浚若是学有所成,将来轻轻松松就能赚到八两银。
可是这房子,是虞父的父亲留下来,也算是祖宅了,说卖,哪那么轻松,不到山穷水尽,都不会提这个卖字。
一家人愁眉不展。
虞思雨嘀咕了声:“还不是因为姐,那王虎看到姐都走不动路了,他现在进了黑狗帮,就为难咱家……”保护费每月涨一点,就想逼迫虞家,把姐姐嫁给他。
“没有王虎,也有张虎,洪虎,刘虎……看看周围的邻居,哪家也不轻松,大家都在惶恐过日子,各自找门路。”王虎还因为顾忌想娶虞浓,没跟虞家撕破脸。
目前还能维持这样,已经不错了,除非虞浚能进楚家武馆。
虞浓听着楚家武馆,听着听着,就想到姓楚?
“武馆的馆主叫什么啊,这么有本事?”她试探问了一句。
“馆主楚雄,拳腿双绝,在咱们这鼎鼎有名,他还有个儿子,更有本事,从小跟着他学拳腿,天赋过人,大了些又被青城山的人一眼给挑走了,在山上学了十年的剑,这次学成归来,已经是一流高手,现在楚家有双一流父子高手,楚雄门下又弟子众多,也是咱们这的大势力之一……”
一说到这儿,虞浚两眼发光,无比崇拜的样子。
“楚雄……的儿子,他叫什么?”虞浓问。
“听说,叫楚瑜,前两天才回来,我也没见过。”虞浚小声说道。
虞浓微微顿了下:“哦,知道了。”
果然,楚瑜又一次,出现在了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