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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瑾说道:“眼下乱, 是因为还缺很多东西, 等一样样都铺开, 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以前很多习惯都得改掉,例如,将贸易城街道修建的工程包给豪族这事,最好不要图这便利。”
萧灼华道:“打淮郡、魏郡抓到的俘虏,许多已经满三年期限,放归乡里,分了土地,让他们种地去了。如今抽不出人手修路,豪族手里有人,便将修路的活计分段包给他们。”
沐瑾道:“包给豪族,省事是省事,但花出去的钱,养的是豪族的人。城建工程交给工部,要是工部忙不过来,你就拨钱再成立一个部门,让他们招人去建,这样招来的是我们的工人,给我们干活。豪族手底下的人,瞧见我们的待遇好,自然就跳槽过来了。”
“修桥、铺路、城建、衙门修建,以及其它大工程都得我们自己建,不能依赖豪族,不然将来建造技术、工人、工匠全在他们手里,想再盖点什么,就只能求着他们办了,而且若是他们在修建过程中夹私货,挖暗道、留后门什么的,用起来都不放心。”
萧灼华思量道:“这就跟我们要开最大的米粮铺、牧场,掌控住市场价格是一样的道理?”
沐瑾点点头,说:“无论是农业、建筑,还是商业,我们都必须把最尖端的技术和人才抓在手里。我们比别人强,才能领引别人。反之,我们要是比别人弱,就该挨打了。这不仅是兵马粮食上,也体现在各行各业上。”
“我们现在的发展方向,不仅仅是农耕,还有商贸、建筑,往后我们的军队打到哪里,就得把路修到哪里,桥架到哪里,将生意买卖做到哪里。如果这些不把持在我们手里,我们在前面打地盘,别人在后面蚕食我们的地盘,辛苦一场,帮别人打天下了。你看你爹,打下大盛朝,除了一个皇位和京城平原之地,其他各郡是他的吗?陈郡都让他收到手里了,又变成谢有文家的了。”
萧灼华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沐瑾看她还在琢磨事情,道:“快过年了,忙碌一整年,也该放放假好好休息一下,等过完年,再把事情一样样张罗起来。”他指向餐桌,道:“吃晚饭吧,好饿。”
萧灼华挪步到餐桌,坐下后,想了想,说:“年后,你忙事情,带上我。”难得沐瑾有时间亲自来安排各项事情,她想看看他是怎么处理政务的。
沐瑾应道:“行。过完年,我去坐堂议政。”
萧灼华长长地吁出口气。
沐瑾瞥见她的小动作,凑近了,满脸好奇地看着她,心说:“不会是嫌又苦又累,想罢工了吧?”
萧灼华扔下句:“君无戏言。”把包袱扔出去,浑身轻松,夹菜的动作都轻快许多。
沐瑾说:“我可以食言而肥,你看我满身都是肌肉,胖几斤也无妨的。”
萧灼华不理他,低头吃饭。
沐瑾抬指轻轻戳戳萧灼华的胳膊,问:“真罢工啦?不开心啦?”
萧灼华正色说道:“想跟在你身边多学学你处理政务,等你将来出征,便再没有谁会出来为我处理今日这样的纰漏,再便是,明年有诸多事情要安排,由你把各部衙门统筹起来,统一调度,比起将各部衙门一分为二,再通过我来安排,要方便许多。总归,你理顺了,还会交到我手里,我便偷个懒。”
沐瑾斜斜地看了眼萧灼华,道:“你可真是……知情识趣哈!”
萧灼华问:“不好吗?”
沐瑾敲了她一个脑瓜蹦,说:“好”。
萧灼华摸着额头被敲过的地方,略带惊愕地看着沐瑾。这动作,似乎有些亲昵?
沐瑾道:“傻愣愣的。”给她盛了碗汤,道:“自己手里的东西要拿稳,亲爹来都不要让。治理了三年的衙门,亲手选拔出的人才,直接就交给我管了?”
萧灼华说:“你手里有兵,今日刚把郡尉府连窝端,若是想端我的府邸,也是易如反掌,识趣些好。”
沐瑾都不知道该夸她还是该说什么好,只好埋头吃饭。
晚饭后,沐瑾便送萧灼华回她的住处,一路把人送到院门口,说:“行了,我回去了。”
萧灼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嗯”了声,进入院子。
这眼神怎么这么怪?沐瑾想了想,说:“行吧,送人送到位。”他又追上萧灼华身边,穿过院子,一直上了台阶,到了正堂门口,说:“这回送到了吧,我回去啦。”
萧灼华:“……”
沐瑾抱抱拳,转身离开。
萧灼华盯着沐瑾离开的背景,想到成亲的那天夜里,他说要二十二才圆房,想来是当真的。
沐大将军都十七了,身边连个通房都没了,除了侍卫还是侍卫,且全是男侍卫,连个女侍卫都没有。换作旁人,都已经当爹了。
……
沐瑾想给自己放过年假,但想到四个贸易城现在人心惶惶的情形,哪能安心撂开手撒手不管,就回家过年了。
他去到书房,提笔,亲手写了一份告示,又抄了八份盖上自己的将军大印,交给门外站岗的副侍卫长赖喜,叫他明年早上派人去贸易城和城门口,将告示张贴出去。四个贸易城,四个城门口,各贴一份。
“郡尉府收受钱财,勾结豪商、流氓欺压商户,破坏贸易城正常经商环境,现已缉押下狱,等待审判。有遭受欺凌者,可到都察院报案(现都察院暂设置在郡尉府)。因郡兵都押去边郡开荒,新的郡兵还没到任,又逢年节当头,恐有贼人生乱,故派中军大营暂时接管治安,若遭到欺负、不公对待,尽可找街上站岗、巡逻的兵卒报案。若重大冤情,亦可到宝月长公主府门前击鼓鸣冤。”
府门前没鼓,从后院教场挪了个战鼓摆到大门前。那声音响起来,周围的大街都能听到。不过战鼓的鼓声敲起来是有节奏鼓点的,不是鸣冤乱敲就能把兵调来的,不怕把旁边的驻军引过来。
沐瑾又拟了份巡逻指班表,叫人送去中军大营,调派一个营将派兵巡逻。
一万人,每次出动两个千总营分到四个贸易城出来站岗巡逻,五天一轮,也不累。大冷天出门执行任务,又是过年的,奖赏补助都发到位。万一遇到有贼,或者是闹事的,抓到手就是立功。
现在没有战事,想立战功挺难的,虱子小也是肉。大家都没战功,有些人到了年龄就得退伍,伍长、什长退下来,到晋升的时候,哪怕是多扑了个贼,都比别人胜出一小点,很可能凭借那多出来的一小点点就超过竞争对手,当上伍长、什长了呢?
至于派谁,中军大营现在八手营将,不好分。
沐瑾让他们抓阄决定。
他把事情安排完,放心地去休息。
第二天,吃完早饭,先溜达到郡尉府查看都察院审案情况,还没到大门口就见外面的马车排成长龙,他绕过车队,便见到门口有许多人想要求见都御史,兵卒们把重盾兵的盾牌和拒马桩摆在大门前,拦人。他们的长矛架在盾牌上,谁敢往前冲,能直接叫长矛扎穿。
在最前面,则立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报案鸣冤者,请至左边帐篷处。赎人者请回,若纠缠滋事者,下狱。
沐瑾心说:“动不动拿钱赎人,什么毛病。”
兵卒认出沐瑾的车驾,再看到他从车里下来,立即收了长矛,挪开盾牌和拒马桩,把他迎进去。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将军,你也是清郡沐氏的人,怎能把自己族人也下狱?”
沐瑾回头,没找到喊话的人,扬声回道:“在我的地头坏我的规矩,还好意思称是我的族人,谁喊的话,站出来,要是你家人也犯了事在大狱里,我可以把他踢出沐氏族谱。”
赖福上前,叫道:“何人喊话,出来说话!”
外面的人群一片寂静。
沐瑾扫了眼外面想要赎人,转身,头也不回地进入郡尉府。想拿族姓压他?呵呵。
第131章
郡尉府里三步一岗, 五步一哨,防卫森严。
沐瑾刚绕过大门影壁,便见到督察正带着一佰人步伐匆匆, 迎面而来, 领头的手上还拿着卷志来的纸,上面渗有墨迹,显然有事。
督察和领兵的佰长见到沐瑾, 当即停下来行礼, 道:“见过将军。”
沐瑾问:“去抓人?”盯了小半个月,难免会有这段时间不在贸易城的漏网之鱼。
督察回道:“是!他们供出同伙,我们去抓人。”
沐瑾点头,道:“去吧。”领着人一路往里去。
这郡尉府是以前建的,除了郡府及属官办公的地方,还是五千郡兵驻扎训练, 以及郡尉府关犯人的大牢, 占地面积比成国公府还大,沐瑾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大牢。
他刚迈进大牢, 还没适应好里面的昏暗视线, 就听到凄厉的惨叫响起。
刑讯吗?他顺着声音走过去,穿过几间牢房, 便见到一个犯人挂在大铁链子上,正叫督官用烧红的烙铁烫胸口。刑讯室里地上还有血,四周有许多沐瑾没见过的刑具。
赖贵背对沐瑾来的地方, 拿起一个刷子形状的型具查看,问旁边的督官:“这是干什么的?”
督官挠头:“刷……刷什么的?这要是出现在洗衣房, 那也是猪毛的, 而不是铁的, 还这么尖锐……”
赖贵把刷子往督官的胳膊上比划。
督官赶紧退后一步,讨饶:“可别,您这一划,我的皮甲都得破……”他忽地一醒,叫道:“不会是行刑的时候往人身家刮……”想到这东西从人身上刷过去,血淋淋的样子,面色都不太好了:“让这东西刷几下,人能活吗?”
赖贵也赶紧扔回到桌子上,一眼瞥见通道口有人站着,挺多的,加上光线暗,看不清楚,问:“谁在那,出来。”
沐瑾带着人走出去,往桌子上的刑具看去,见到上面好多都是铁锈中渗着血,瞧着就瘆人。他指向刑架上的人,问:“怎么还用上刑了?”
赖贵抱拳道:“回将军,这是刚从铁匠作坊抓回来的。作坊里囤积有大量的铁锭,前院卖的是铁器和寻常腰刀,后院在仿造骑兵和女兵用的□□。这是作坊的东家,什么都不说,正好发现好多用刑的工具,用在他身上试试,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
沐瑾道:“历朝历代,私造军械都是造反的罪吧。”
赖贵道:“各郡县有专程管军械制造的,即便是豪族私造武器,也绝不敢用官制式样。”大豪族有商队,行商做买卖,路上又有流寇劫匪,不让铸武器不成。可最精良的武器,只能在朝廷手里。
沐瑾问:“发现多少?怎么发现的?”
赖贵道:“一个殷姓煤炭商供出来的,他通过盯另一个煤炭商的大买家,发现了这家作坊的异常。眼下各郡的农耕工具、铁器,大多都是由黑石县的几个作坊出来的,价格便宜又好用。散户铁匠都去了黑石县作坊,薪俸高待遇好,不用自己接活讨生活,更不用应对兵卒、无赖流氓上门滋事收钱。豪商们自己的铁匠铺,大多也就是修修补补损坏刀具,他们自己造的腰刀,比不过我们出来的,也都是靠买了。这家作坊,卖着黑石县运来的铁器,天天在后院敲得乒乒乓乓的,还大量用炭。”
沐瑾问:“殷姓炭商犯的什么事?这是什么人?哪来的,以前是干什么的?给这人供煤炭的是什么人?”
赖贵道:“殷姓炭商在煤炭集市,他的买卖就在沐灿的隔壁。给此人供炭的叫蒋元,是清郡郡城过来的,短短几个月吞了大半个炭市,也就沐灿他们这些底子厚的,暂时还没倒,但也是岌岌可危。那殷姓炭商让姓蒋的挤兑得厉害,之前跟姓蒋的打了一架,逮进来的。他想将功折罪,加上恨透了蒋元,我傍晚一进大牢,他就叫住我,把此人供了出来。”
一位督察带着人飞奔赶来,见到沐瑾也在,先朝他行了一礼,禀报道:“蒋元在清郡的门路是赖瑛,是跟着清郡沐氏一起迁过来的。这人是十五年前到的清郡,说以前是东陵吕国人。东陵吕国灭亡后,他家那一块儿划归了清郡,后来为了谋前程,挖出祖辈埋在地里的金子到郡城,傍着赖瑛做些小买卖。赖瑛瞧不上这人,但他的妹妹,给赖瑛做了外室,就是姓蒋的那个,给赖瑛生了个儿子,今年八岁了。”
“赖瑛的事,沐尚书最熟,我今早去过沐尚书府,沐尚书说蒋姓外室是东陵的细作,另一头是东陵齐国皇帝姜祁。”
沐瑾去到吊起来的蒋元跟前,道:“底儿都掉了,还有什么不能招的吗?说吧,到底要干嘛。造反,你们应该是没这实力,是想行刺?可行刺,买刀子就好了呀,仿造军中制式做什么?”他转念一想,明白过来:“哦,通过军中制式的刀具行刺我,那查刺客的方向就在军中。军中必然让此事搅个人仰马翻,而能用此刀的,都是精锐。一箭双雕好歹毒。”
蒋元抬起头,露出沾满血渍的牙齿,笑得肆意,道:“成国公府一门七将,手足相残,父子反目,弃两郡之地而去,大将军,这买卖我不亏。你说,我那外甥要是知道你杀了他舅舅,长大后报不报仇?你要不要杀自己的亲侄子斩草除根?不知道老成国一把年龄,历经奔波劳累过后,先经历丧子打击,又再丧孙,挺不挺得住。他重子嗣,可是人人皆知,您重亲情,亦是人人知晓。嘿嘿嘿嘿嘿……”
沐瑾轻哧一声,道:“你猜猜沐坚为什么早就知道你是细作,还容得你蹦跶?”
蒋元的笑容敛去,盯着沐瑾,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两息,但随即便恢复正常。
沐瑾继续说:“他跟我说,细作,杀了能省事,留着有留着的用处。你知道反间计吗?就是我们知道你是间谍,但不拆穿你,再通过你把错误的消息当成正确的传到敌方。这么多年,不知道你传了多少假消息回去,哇,这要是让姜祁知道,哭的反正不是我。”
“你在东陵齐国的地位不低吧,家人挺富贵的吧,八成得落得满门抄斩了,说不定姜祁还会怀疑你是不是叛国了,那就更惨了,得抓着你的家人审啊审啊。审人的手段有多折磨,你比我手底下这些人懂吧!”
蒋元的神情冷了下来,目光阴冷的犹如蛇眼,死死地盯着沐瑾,恨不得扑上去撕了他。
沐瑾说:“几郡联兵,主将指挥兵马怎么都隔着一层,撤走三家,卫国公府便能顺利集聚四郡之力,再以清郡郡城为据点,扛东陵很难吗?当初吕子义打清郡一个郡,都打得到亡了国。如今你们面对的可是四郡之地,加朝廷五万禁军,清郡郡城比起二十年前还加固过。你想没想过,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干掉赖瑛,非要这么兴师动众地撤兵呢?”
蒋元说:“撤走清郡,壮大你的实力,你好从西边往回打。卫国公府集合几郡之力,能稳稳扛住东陵,又因为叫东陵拖住,无法扩张壮大。老成国公七个儿子,折两个庶出的,他折得起!中计了!”
沐瑾劝道:“你别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下棋而已啦,有胜有负很正常,哦,对哦,你只是棋子,还已经成为废子,哎哟,好惨哦。”
蒋元激动得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双眼血红。
沐瑾在心里轻哼声,道:“想诛心,也不看看谁诛谁!”他扭头吩咐赖贵:“把蒋元移交到沐坚那里,你们尽快把昨天逮的人都过一遍,案子明年,休假前审完。沐灿他们那样的,打顿板子,罚些钱,就放了。毕竟还算是正经买卖人,让人逼得都快活不下去了,得反抗几下。淮郡还要发展,人都送去开荒,这边的活会落下。”
赖贵应道:“是。”
沐瑾忽又想起一事,回头对蒋元说:“哦,对了,透露个消息给你,我二哥那又不止你们一家细作,人家比你还先,在外室诸子女中占老大呢。”
“我阿爹自己的私房,加上我给的养老钱,凑出个几千两金子的家业不成问题。你说我二哥的那些儿女,比起去给亲爹报仇,是不是在爷爷跟前尽孝继承他的家业会更香一点?找我麻烦又危险又没钱,还会便宜其他兄弟姐妹,不划算啊。我要是安排亲侄子当将军打个敌国的舅舅,舅舅的脑袋跟荣华富贵,哎哟,怎么选呢?好为难哦。”
沐瑾气完人,又去后面的牢房转悠了圈,看了回关押犯人的情况。
抓的人太多,牢房里密密麻麻地塞满了人。他们身上的饰物、尖锐物品全都没有了,一个个披头散发的,只剩下御寒衣物,加上牢房里阴寒,天气又冻,哪怕走廊里有火盆,气温仍旧低极,许多人冻得直哆嗦,瞧着全都挺狼狈的。
赖贵跟在沐瑾身边,道:“人太多,只能塞一起。我会尽快审完,罪轻的先审,将他们放出去。”
这天气关在牢里,哪怕不用刑都够呛,冻上几天,病一场,很可能人就没了。昨天还有不少刚被阉完送回来的,留了专程的牢房,安排医匠照看,以免死在牢里。
沐瑾逛了圈,又叮嘱赖贵:“外面一堆带着钱想要来赎人的,今天吃了闭门羹,回头想是会托人走关系来捞人了,你盯紧点底下的人,要是敢收钱的,罢职,除军藉,叫他们回家种地去。都察院是专管这种收钱受贿贪赃枉法的,要是你们自己还干收钱的事……”他指着赖贵,道:“你先找你算账,叫你流落大街,以后不要再回我府里。”
赖贵闻言吓得赶紧保证:“小的一定盯紧了,绝不叫他们收一个铜板。”
沐瑾叹道:“几百年的风气,任重而道远。你是我院子里出来的,没那么多牵扯拖累,不用给任何人面子,得罪天王老子都有我给你兜着,办事底气足,查案子、盯人的本事都练出来了,所以才叫你来办这事。”
赖贵再次保证:“定不负将军厚望。”
沐瑾道:“你趁着这次查案,看看底下哪些人得用,调到都察院来。都察院本该设一个左都御吏和一个右都御吏,相互监督,两个衙门一同行事,但你办事,我放心,眼下又人手紧,先就这样子。”
赖贵应道:“是。”
沐瑾道:“等你把人调走,我再安排人接你的位置,有推荐的吗?”
赖贵道:“都成,这些都是我亲自到各营挑的精锐中的精况,不成的都退回去了。将军,我能把安暗探挪一些出来么?没暗探,行事不太方便。”
沐瑾点头,道:“可以,但你抽调人手,不能影响督察营运转。”
赖贵抱拳应道:“是!”
沐瑾出了郡尉府,坐上马车,想了想,问跟在马车外的赖福:“你说我阿爹这会儿走到哪了?”
赖福道:“回将军,老国公走了有半个月时间,他们带着女眷孩子走不快,按照脚程,应该刚出临江郡,才到广庭郡吧。”
沐瑾点点头,道:“派人去把老贾叫来。”
赖福应道:“是。”立即派人回府去叫老贾。
沐瑾见离中午还有一会儿,于是坐着马车往贸易城去。
昨天那么一通抓人,不知道贸易城会不会生出乱子,派兵卒暂时接管治安,还是得去看看才放心,而且他打算在街上设置固定站岗的治安岗亭,这样再出现地痞流氓生事,商户抬腿的功夫就能把管治安的叫过去。治安岗要是不作为,自有监察院的人找郡尉府麻烦。
大街上的行人多,沐瑾身边还有卫队,走不快,没一会儿就让骑马赶来的老贾追上。
老贾骑在马上,隔着车窗往沐瑾行了一礼,道:“将军。”
沐瑾招呼老贾上车,说:“你去找我阿爹。阿贵那边揪出个东陵齐国的细作,叫蒋元,他跟在二哥身边,应该是为了挑拨我们家的关系。蒋元是有个妹妹,是我二哥的外室,眼下带着我二哥的孩子跟着我阿爹。蒋元仿照军中制式刀,意图行刺我,搅乱军中,叫炭火商发现苗头,给揪出来的,但沐坚早知道他们是细作,也告诉过二哥,阿爹应该也知道,想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了他们兄妹一马。那毕竟是二哥儿子的亲舅舅,如今留不住了,怎么也得去说一声。”
老贾听得心惊胆战,抬眼看向沐瑾,大冷的天,额头上浮起一层冷汗,却是什么都不敢多说,应了声:“是。”
沐瑾道:“多安排些人,悄悄护好我阿爹。他顾念孙子孙女,别人可不会顾念他,他要折在路上,对我们可是不小的打击,十有七八,很可能会有人想向他下手。”
“你再派人去趟我四姐那,让四姐把阿爹拦下。他回尚郡做什么,是去给卫国公添堵,还是给英国公府送人头?出了长郡,要穿过京城平原才能到东边,他们又走得那么慢,消息早传过去了。他拖家带口目标大,英国公不劫他都对不起送上门的大肥羊。”
老贾应了声是,回府点了人,只带了随身包袱和路上的盘缠,便骑着快马去追成国公。
下午,沐瑾巡查完四个贸易城,瞧着都还算稳当。除了被查封的商户,大部分都还在正常营业,就连沐灿家的煤炭作坊都留有管事,基本上还能维持正常经营。
米粮铺子受到的影响最小,米粮行业最大的商家是萧灼华,铺子开得到处都是,大豪族都是给萧灼华供粮,散卖除了萧灼华的铺子,就是只够小平民养家糊口的小商家。想占米粮市场,只能去砸干萧灼华的铺子,在西边这几郡,还没谁敢在萧灼华跟前惹事。
粮食稳,人们不饿肚子,只要不是刀架了脖子上,就都还稳得住。
沐瑾瞧了一圈,放心了,刚回到府里,沐坚又上门了。
沐坚来问沐瑾,要不要把细作都清一清,眼下这些细作已经没有什么留的价值,留着只会生事。
沐瑾道:“行,那就都清了吧,再把帽子扣到蒋元头上,说是他受不住刑,想活命,供出来的。这些细作都揪出来,清掉几个,再留下几个,例如蒋元就要留下,我给他他们派官。”
沐坚诧异地“啊?”了声,问:“派官?为何?”
沐瑾说:“让姜祁杀他们的家人啊。他们投敌,在我这做了官,害得姜祁的暗探全军覆没,姜祁杀他们的家人,不过分吧。”
沐坚呆滞好几息时间,冲沐瑾竖起大拇指。
第132章
经济建设不是三五天就能建起来的, 眼下有兵部和监察院双管齐下整治治安,好多大商家还在牢里关着,再着急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沐瑾痛痛快快地给自己和萧灼华放了年假, 只要不是赶上起兵造反打到他家里,天大的事都等过完年再说。
过年得有过年的样子,自然得热热闹闹的。
宝月长公府里到处都是兵, 戒备森严。权力象征的地方, 谁去了都拘谨。不要说别人,萧灼华自己都待得战战兢兢的,沐瑾也只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比较随意,因此他果断地把过年的地方选择在沐府,把皇后和秦淡一起带过去,大家凑一起过年。
小孩子长得飞快, 快满周岁的孩子已经会走了, 蹒跚的小步伐迈得飞快。她最喜欢的人是她的祖母和姑姑,抱着大腿喊抱抱的样子, 像金鱼吐泡泡。
许瑗、许琬虽然在城里有宅子, 但只派了些仆奴打理,回来都是住在沐真这。她俩虽然经常不在, 但院子仍是给她俩备着的,有她俩的奴仆照看,四季衣裳首饰仍是按照惯例添置, 回来就是回家。
许琦成了家,家里有夫人岚玉操持。
如今西边几郡的盐, 全靠岚玉从清郡运过来。英国公府的三公子柴绚截了沐瑾的海盐, 不想让西边的其它郡卖盐给他, 连长郡、博英郡侯他们都不卖盐了,盯得紧,哪个盐商敢卖盐给西边的人,不让他们做海盐买卖都是轻的。
清郡运来的盐,要经过京城的千里平原,柴绚没少叫人下绊子,经常盐运着就丢了,或者是被以各种理由给查抄、没收,截了。贩盐是暴利,但操心是真操心,再加上还有些其它营生进项,岚玉是半点不得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