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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瑾问:“你把城门怎么了?”
沐耀说:“我把城门都拿石头堵了。我这就去拆。”
赖瑾说:“过阵子再拆吧。博英郡侯死了儿子,又领了诏书要来打我们,不可能按兵不动,必须进攻打几场。我们先守好城,耗他几波再说。”
沐耀应了句:“是!”
赖瑾说:“瓦都抗上去了,先备着吧,万一派上用场了呢?没派上再运回来重新铺房子上就成。”
沐耀抱抱拳,低下了脑袋,有点蔫了。
赖瑾又换了个有房顶的地方住。
他暗自庆幸,这是秋收季节,雨水少,今晚月郎星稀的不下雨,不然这么大支军队,连帐篷都没有,得淋得够呛。
行军帐篷还得过一阵子才运到,赖瑾思量过后,决定先撤一些瓦回来铺回到房子上,给大军盖个住的地儿。虽说有点损沐耀的面子,但大军或粮食淋雨,都不太好。
人多,半天时间就把瓦片重新盖了回去。
他们再歇了两天,博英郡侯集结十万之众,气势汹汹地来到了虎城县外。
他并没有分兵,而是在东面的城门外列阵排开。
博英郡侯手提长刀,亲自来到阵前,对着城楼上的赖瑾大声喊:“赖瑾小儿,我必取你性命,以奠我儿。”
赖瑾趴在墙头上,大喊着回话:“博英郡侯,你不来打我,你就是我孙子!来啊,互相伤害啊,反正我已经拉够垫背的,够本儿了,再打下去全是赚。你还没开战,就死了儿子,有没有觉得自己血亏好气啊……你要是不来打我,儿子也不用死,是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好惨啊——哇呜呜呜……”他还做出捂脸痛哭的样子哇哇大哭。
他身旁的兵卒子、都尉、千总都纷纷侧目,连侍卫都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将军这是够气人的。
博英郡侯手里的刀指向赖瑾:“你下来,大战三百回合。”
赖瑾大喊:“有本事你上来跟我大战三千回合。你个怂包,不敢打攻城战!我一天不到就打下淮郡郡城,你打一个虎城县,要是一天打不下来,你就是我孙子,算了我不要你这么没用的孙子。我嫌弃!”
博英郡侯用长刀点点赖瑾,调头回去,下令攻城。
战鼓响,博英郡侯所率的大军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攻向虎城县。
虎啸县的城不高,攻城梯搭在墙头还高出一大截。
守城的人密密麻麻地站在墙头上列成阵,用长矛去戳爬到墙头上的人,来多少戳多少。
十三万大军驻扎在这里,比博英郡侯攻城的人还多出三万。
赖瑾排成两班倒,让他们轮流守城,免得累着。
作者有话说:
双方兵力相当的情况下,谁打攻城战,谁吃亏。
第82章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任谁告诉博英郡侯,他都绝不会相信赖瑾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拿下淮郡,还占下虎城县据城以守。
现在打这场仗, 已是优势尽失, 这将是一场难以取胜之战,但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至于是输是赢, 还得打了才知道。
强攻不占优势,可以改成使诈计。
刚满十四岁的少年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有着如此卓绝的打仗天赋,小小年龄取得如此战果,他不该骄傲吗?不能骄傲吗?
赖瑾敢粮草帐篷任何物资都不带, 带着这么大的军队急行军打奇袭战, 胆子奇大。
博英郡侯思量着,赖瑾必然会想要先利用攻城战消耗他几波, 等他疲惫之时, 再出城歼之。
用佯败溃退把赖瑾诱出城,打一场伏击战, 战局未必就不能扭转。
博英郡侯带来的五万人中,只有两万人是自己的精锐,还有三万人是从沿途各郡招来的, 如今全都让他放到了军阵最前方去打攻城战。
另外还有五万人,是淮郡逃出来的豪族和魏郡的兵凑起来的。
赖瑾占了魏郡三县之地, 把黑石县捏在了手里, 忠敬伯萧峻自是想方设法也要夺回来的, 况且就赖瑾这势头,若不把他打退,天晓得魏郡什么时候就没了。
淮郡逃出来的豪族,和魏郡的豪族,都不愿看着赖瑾这么扩张下去,也想跟着他打打看。
前面在进攻,博英郡侯则在后方的大帐中,跟带兵出来的各郡豪族、淮郡郡尉一边观注战局,一边议论。
博英郡侯说道:“赖瑾有十几万大军之众,占下三郡之地,这兵力,放眼大盛朝,也就是几个最顶级的国公府能与之抗衡,勇国公府这等都得弱其三分。他若携胜出击,这西边诸郡不是不可以想的。”
平川郡掌兵的郡尉哧笑一声,说:“赖瑾为什么会动兵,大家心知肚明,不必如此吓唬人。他若志在取西边诸郡,便不是这打法。”把淮郡抢掠一空,吓得淮郡、魏郡各县望风而逃,一次两次还成,多打几次,大家退出两三郡的地界,聚集起来,反扑的势头可不是他能受得住的。
赖瑾劫地,只为自保。十三四岁的孩子造反?成国公府要是想造反,哪还轮得到皇帝这会儿到赖瑾头上动刀子。先太子没了,削朝中数一数二有兵权的人家,给新太子铺路罢了。成国公府还在抵御东陵齐国,即便这场仗打胜,清郡、尚郡怕是又得再养十几年才能恢复元气。
成国公府的人虽说保的是自己的地盘,那也是在给大盛朝守门户,还在打着仗流着血拼命的,这边朝人家的孩子下手。清郡沐氏,可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还要斩尽杀绝。萧赫那山匪头子,可去他的吧!
陈郡送了一个县的荒地给赖瑾,赖瑾可是没动陈郡一丝一毫。他把兵派到那荒废的野沟子乡好端端的开着荒,底下的将领正跟陈群豪族议亲要成家,萧灼一纸诏书过去,逼得赖瑾着急忙慌地把兵召集起来,打淮郡占立足地,以作抵抗。
魏郡遭这无妄之灾,也很生气。可萧家是跟着陛下起兵的,自是不好说什么。忠敬伯世子萧敬说道:“总不能看着赖瑾继续壮大吧。这小子虽浑,却是天生将种,不趁着他小按住他,顺便肥一波,等再过十年,谁能挡得住他。”
这话说到众人的心坎上。萧赫一次又一次非得置赖瑾于死地,不也正是因为他那能折腾又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劲儿吗。
临江郡的临江郡侯世子站在架起来的瞭望台上看了一会儿,退下来进到帐中,说:“方才我去瞧了,赖瑾守城兵,不像是有十几万之众,看着像是七六万人的样子。”
博英郡侯道:“十万人攻城,其中五万没什么战斗力,他何需用全力?能派一半人上城墙,就已是重视了。”
众人心道也是。
一场攻城战,打到中午,鸣金收兵。众人退后三十里地,扎营休息。
赖瑾在城楼上看他们攻得软绵绵的,底下划水的一大把,哪怕他还没有上弓箭,好多兵也都是在一箭之地外跑来跑去的,假装很忙的样子,底下连个督战的都没有。
赖瑾很是纳闷:这种做样子的进攻,意义何在?假模假样打几下就撤了?博英郡侯没了一个儿子就这么算了?还是等着后面的大军赶到再打?可就算大军赶到,攻城也没有优势呀?
莫非是想来个佯败,引我出城,再来个回马枪?也没有意义啊,双方兵力差不多,就算硬碰硬,只要不是想同归于尽,就不可能全歼对方。
对方都撤了,他也回去吃饭。反正两班倒,城墙上一直有人,且一马平川的,对方离得远远的,就能看见,也不怕他们搞奇袭突击什么的。
赖瑾边吃饭边琢磨,怎么想都觉得博英郡侯这打法太奇怪了。有点像他之前打长岭县郑县尉坞堡时,声东击西。那么,博英郡侯很可能还藏有一支奇兵!他绝不止这点人过来。
只要不是持久战,博英郡侯是可以弃了辎重粮响提前到的。即使把粮食扔在路上,守着魏郡这么大的地盘,又是刚秋收,怎么都饿不着,就地征粮都够了。
赖瑾想到自己当初选择虎城县,除了地形开阔能摆开兵阵,方便打出城外,还有一原因就是旁边有座虎啸山,山高林密,便于藏伏兵。
要是他在山里藏一支伏兵,趁着博英郡侯攻城的时候,突然攻下来抄后方,包饺子,能打得对方大败。从山脚下跑到县城,也就五六里地,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他能想到在虎啸山藏伏兵,博英郡侯也能。
赖瑾咽下嘴里的饭,扭头喊了声:“阿福。”
阿福正在门口站岗,闻言立即调头进去,唤道:“将军。”
赖瑾说:“我记得我们之前路过的时候,收编过虎啸山的山匪是吧?”
阿福说:“对,三十来个人,主动投靠的。魏郡的山匪少,忠敬伯经常剿匪,别的地儿的山匪都活不下来,也就是虎啸山,山高林密地形复杂,那群山匪往山里一钻,找都没地儿找去。”
论起对虎啸山的熟悉,还真没谁比得过山上的那帮山匪。赖瑾说:“去找来。”
阿福领命而去。
过了小半天时间,阿福领着三十二个黑黑壮壮的汉子进来。这些汉子一个个煞气腾腾,一个脸上有伤疤,一个眼睛瞎了一只,其余的人长相普通,但眼神自有一股凶焰。
虽然他们经过操练,站姿已经是军伍中人的模样,但那气焰一看就是常年刀口舔血的,很不寻常。这群人中,职位最高的已经升成佰长,有两个什长,除了六个站在最后面的还是兵卒,其余的都升了伍长。
大军出征前,把派出去开荒的苦力都招回来扩过兵,选拔了一批伍长、什长、佰长,军中有不少人都晋升了。选拔比试的时候,山匪出身有拳脚本事又见过血的,比起单有力气的苦力,自是要升得快些。
众人齐齐向赖瑾抱拳行礼,唤道:“将军。”
赖瑾直接问:“如果有熟悉地形的人想从郡城翻过虎啸山来虎城县,有没有可能?”
佰长的脸上有一道伤疤,横过整个面部,鼻子都歪了,看起来又凶狠又恶又丑。
他以前是寨主,听说跟着镇边大军走有前程,想着同样是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不过去混军功,还能安稳些。他的功夫过硬,脑子也不错,学了些字和算数,回回比拼都得优,升得飞快。
如今打淮郡,攒了三个人头,将来能分得三十亩军功田。他觉得自己要是再立功,千总也是可以想的。这会儿一听便知晋升的机会来了,当即抱拳回道:“回将军,从这里翻过虎啸山去郡城,有小道。黑石县的那伙操蛋……呃,县兵总想剿我们,我们换着地儿躲,实在逼急了,往郡城方向一钻,就躲过去了。靠近郡城那边的山里有不少猎户,都知道这条道。”
赖瑾问:“山里有地方能藏兵吗?我是说几万大军。”
佰长说:“虎啸山,山高林密,莫说几万大军,十万大军进去,都能藏得没影。有一条峡谷,十几里长,山上一条道,峡谷一条道,县兵在山上剿我们,我们就在峡谷里,他们根本看不见。”
赖瑾问:“峡谷离这里有多远?”
佰长说:“城外的那条小河的源头就是峡谷中间的小溪,小溪的源头是个地下溶洞,从溶洞也能到郡城,出口在郡城外的磨盘山上,离郡城五六里路,很近。”
赖瑾问:“山里有多少条道通郡城?”
佰长默数了下,说:“翻山,山里有山路,能通往郡城周边的好几个乡。虎啸山的另一端连着好几个乡,都能下去。走溶洞就一条,得沿着峡谷过来,这条道知道的人不多。”
赖瑾点头,心里有数了。
他当即叫阿福去把斥侯佰长叫来,让这山寨头子佰长带着人,同斥侯佰长一起,去虎啸山里搜寻,看能不能找到有伏兵。
众人领命而去。
傍晚时分,斥侯营佰长和山匪头子佰长一起回来了。斥侯佰长告诉赖瑾:“山里有兵,在一条峡谷里,好几万人,其中有五千穿着银甲,其余的有穿郡兵服饰的,也有望族的家兵。”
赖瑾当即下令,去把轮休的那六万人调集起来,让他们悄悄地从后面出城,摸到虎啸山去。
他心说:“还以为要打消耗战呢,没想到博英郡侯竟然玩奇袭,真巧啊,想到一路了。”
第83章
沐耀领兵, 在大军出城前,先把斥侯营派出去,将在城外盯梢的探哨都干掉。
依然是斥侯在最前面, 以最熟悉地形的这波山匪率领五百人为前锋, 将对方分散在虎啸山里的各处哨点找出来解决掉,之后大军才悄悄地摸进山。
虎啸山出来的这批山匪,常年在山里跟县兵、郡兵玩捉迷藏, 对于哪里能藏人, 哪里能蹲点,哪里能躲避清剿,闭上眼里都能数出来。他们跟斥侯配合,采取偷袭、包抄、围堵等方式拔哨点,硬没让一个探哨跑掉,将其清理得干干净净。
山匪头子叫魏彪, 他以前的寨名叫飞虎寨, 说是寨子,其实连间屋子都没有。虎啸山里的山洞多, 地下溶洞四通八达宛若迷宫, 藏粮、藏水,躲避追兵都容易。搭建房子费力气, 还容易让人摸过去堵住,懒得去费那劲。他们在山里有很多藏粮的居住点,经常隔三差五就换地方。
他们投军以后, 天天操练,还要下地挖渠挖水塘, 这不让干, 那不让做, 军规严得夜里睡觉嚎两声都要被拉出去几板子,说怕引起营啸。有时候在大营里呆得也很憋闷,想回山里,可每月的俸禄按时发,每天的伙食多多少少都能见着荤腥,挖水渠田地,干多干少要评优劣,干好了,照样能得提拔。
他们在军队中混了两三个月,便攒下了好几贯铜钱,按照军功晋升制度估算一下,觉得眼看着就能再往上走一走,回去当山匪,又得过天天被清剿到处蹿的日子,似乎那点自在也不值得什么了。
魏彪带着人在山里摸对方的哨点,那叫一个庆幸。幸好觉得待遇好有前途没跑回来,不然,赶上朝廷两波大军在山里打仗,一边好几万,十几万大军扎进山里,比猎犬还擅长追踪搜寻的斥侯、探哨往山里刮地三尺地搜,那跟几百号县兵、千把名郡兵搜山可大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爽啊。指哪打哪,摸过去就开山,一个人头一个军功!哪怕人多,得大家一起分,怎么着也能落着几个吧。况且,他都打先锋了,现在是先锋官,这是最容易出战功的,回头指不定就能升千总了。要是这一场打得漂亮,那可就是有响亮战绩傍身的。最最紧要的是,今天将军特意召见了他,上前答话的都是他。他可是在将军跟前露过脸的,就自己这张脸,任谁见过都不会忘。
魏彪觉得天天让县兵、郡兵追得跟丧家犬似的日子要一去不复还了,等他混成千总,那些兵卒子见到他都得喊爷爷。这才叫好日子!
他惦记着当千总,连任何一个能藏人的小角落都没放过,一直带着众人摸到对方驻军的峡谷。
路清通这后,与魏彪配合的斥侯佰长当即回去报告沐耀。
沐耀上山后,把魏彪一伙、麾下的营将都召集起来,让飞虎寨出来的这伙山匪带路抄小道摸向底下的山崖,从中袭扰他们,大部队则绕行两头分歼包抄,听战鼓号令。
清理探哨耽搁了些时间,夜里走山路,又不能点火把,走得慢,众人就位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正是人一天里最困睡得最沉的时候。
突然之间,山林里响起了战鼓声。
正是夜里最静的时候,战鼓声带着大山的回音,声传数里。
随着战鼓响,四面八方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
镇边大军朝着峡谷里露天睡觉的各郡联兵冲杀过去,借着还没燃烬的篝火照耀,长矛对着仓促应战的众人戳去。
盔甲厚重,白天天气炎热,穿着捂出一身汗,要是晚上睡觉还穿着,真能捂出病来。夜里睡觉,裹着也难受,许多睡到半夜便悄悄脱了盔甲,许多没脱的,也都半解透气。
各郡联兵睡得正香,遭到偷袭,乍然惊醒之下,下意识地去拿长矛。全脱盔甲的拿起长矛就能战斗,可半点防护都没有,镇边大军的长矛扎过来,人当场没了。
盔甲半脱的,挂在身上,形成阻碍,不仅没起到防护,还影响到自己杀敌躲闪,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几乎一个照面就倒下了。
十几里长的峡谷,来自各郡的兵马并没有混在一处,而是各自扎堆聚集,从山下摸下来的道路只有八条,有些路段离路口远,没被第一时间攻击到,听到战鼓响和打杀声,赶紧结阵应战。
可等他们应战时才发现,前后都是身穿黑色盔甲的镇边大军,自己已经处在包抄中,而两侧全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有路可以撤离,再看对方那势头,唯有咬牙应战。
赖瑾给镇边大军下达的战令是,尽量全歼峡谷里的兵,再穿上他们的衣服装成溃败逃回去的,跑到郡城,背上几个重要的人物的尸体,假装要送进城抢救,骗开城门,拿下魏郡郡城。
镇边大军的人惦记着去郡城捞攻城战功,只求速度速决,见到还站着的各郡联兵,跟饿狼似的,嗷嗷大叫着往前冲,将长矛对着没有盔甲防护的部位狠狠地扎去。
一场人数相当的激战,从开局便呈一面倒,从黎明战至太阳高悬在空中。
黑暗中的大混战,兵卒子忙着杀敌,且通常不是一个人一支矛戳一下就能把对方戳死拿下斩获的,都是一个伍、一个什,好几支矛配合着同时进攻,自己的长矛跟对方的长矛来回打架,就看谁能突破对方的长矛阻挡戳到没有盔甲防护的要害处。因为是相互配合着进攻得来的斩获,战功自然是一起分的。
双方加起来共有十几万人激战的情况下,哪怕己方占据优势,对手也能几百、几千人抱团反击,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一个闪失、一个走神,命就没了。甚至有时候,清点战功的副什长,打着仗人就没了。这种情况下只能全神杀敌,再在战后清点己方战损和杀敌数,按自己所在的千总营、营将营来统一分战功。
战斗结束,各营将、千总便急声催促手下的:“迅速清点战功,抓紧时间休整,受重伤的留下处理伤口,轻伤能继续作战的跟我们走。”
他们花了半个时辰清点完战功,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水,便开始扒地上尸体的盔甲。
沐耀亲自带着人在穿着银色盔甲的尸体堆中,找到领军的中年汉子,从他身上搜出县尉官印。博英郡侯的青山郡,掌郡兵的是他的亲弟弟岳周。他又从旁边挑了些一看就是勋贵、豪族子弟出身的年轻尸体,叫换上青山郡甲衣的兵卒们背上,再加身上带伤的假装成重伤伤员,告诉他们,待会儿往城门前去的时候,就让同伴掺着背着,把伤口露出来。
只有博英郡侯的人可不行,这是魏郡,魏郡的人才不敢青山郡的人死不死。
他们在魏郡的尸体堆里,找到领兵的,最个二十多岁模样的年轻男子,身上没官印,但有块带兵的令牌,身上有玉佩,这会儿连个活口都没有了,一时间弄不清楚是什么身份。
沐耀思量过后,立即让人就地取材造了副担架,把尸体仰面朝天放着,抬起来。这样城楼上的人低头就能看到脸,魏郡领兵的,城头上的兵卒子们总能认识的。
他把这位摆出来露脸,又挑了几个官位不高不低的让人背着。
自己率领五百先锋去骗城门,多了不行,对方不敢开门。大军藏在后面,等到他们卡住城门后,再赶过来支援。
沐耀想着,骗城门,自己讲的是官话,还带着些清郡口音,嘴巴一张就得漏陷。镇边大军中,大部分人都是官话带清郡或尚郡口音,去骗城门肯定是不行的。他当即去问大军中,有没有魏郡出来的。
大将军过一个郡县招一波苦力,镇边大军中,至少能拉出好几百魏郡出来的。
不一会儿,这些魏郡出来的兵卒子们都聚到了沐耀跟前。虽说打是的自己老家的郡城,但攻城的战功啊,打的又是豪族,不仅伤不到自己,自己领俸钱回头就能送回到家里给父母妻儿,要是哪天不想打仗,或打不动仗了,还能回家考个乡长当当。
他们一个个的格外积极,纷纷请战,要上去骗开城门。
沐耀想了套说辞,让他们假装回去送伤员和搬救兵的,真假掺半的说。
一群人记下,反正就是那么几句火上眉毛的着急喊话,好记。
因为有这群魏郡出来的,人数又增至一千多人,为了避免对方起疑心,又加了些人装伤兵。
安排好以后,一群人飞奔赶往魏郡郡城。
翻山赶路,还是有一段距离,他们一路奔行,赶到魏郡郡城外的时候,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
魏郡派在外面的探哨见到自家的兵马浑身是血的往回逃,一副吃了败仗的样子,亦是大惊,刚要出来打听情况,就叫摸到前面的镇边大军的斥侯和探哨给按下了。
沐耀脸上抹着血,混在人群中间,跟在魏郡出来的那伙兵卒子后面飞奔。
一群人,跑了一路,个个热得满头大汗,再混着衣服上的血污,看着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前方有战事,郡城的城门已经关了,城门防得严严实实。
守城门的人,从平日里的佰长换成了千总。领头的千总正在城楼上巡逻,突然瞧见前面的官道上有人奔来,再一看,穿的是各郡的服饰,跑在最前面的有自己的郡兵服饰,有族下豪族家兵的服饰,立即张嘴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穿什长服饰的站出来,大喊着:“快开城门,派人去支援,我们遭到了袭击。”
又有人操着魏郡口音喊:“快开门,救人啊——”
人群中突然抬出一具放在架子上的人,身上都是血,脸上也是血污。千总吓得眼睛都立起来,大叫:“快,快去禀报世子!”
魏郡出来的兵卒子们仰起头,操着家长的口音喊着开门。各县乡的口音,大致上相当,但听起来隐约还是有些差异的,旁边穿着其他郡服饰衣服的人,也都操着各自郡的口音,喊着官话。
还真是各郡联兵吃了败仗回来了。那千总听他们催得急促,再看三公子的脸色白到都没有人样,一副不太行了的样子,怕耽搁了抢救,死了算在自己头上,犹豫再三,咬牙叫道:“开城门!”
第84章
城门极厚, 非常重,好几个城门兵一起用力,伴随着令人发酸的吱嘎声响, 城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千总没敢大意, 领着把守城门的一千兵卒堵在城门口。
他亲自去到门口处,从开启的缝隙里朝外看去,想着如果有诈, 自己带着这么多人, 还是能把城门堵住的。
面前的残兵身上带着血,脸上还有长矛戳破的划痕,满头大汗,嘴唇都干裂了,神情憔悴又焦躁,真是一副刚下战场的惨烈模样。
千总再朝那伤兵后面的其他人望去, 一个个都狼狈得不成样子, 一看就知道是吃了大败仗。
他叫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带着人后退, 让出开门的位置, 站在城门通道两侧。
城门兵这才把开出条缝的城门大打开。
身上带轻伤,走在最前面的镇边大军进城后, 便去帮城门兵推门,以最快的速度把城门全部打开?
后面抬着担架的那些人,则围着担架拼命往里跑, 嘴里喊的都是找军医、找医匠,还有大喊着:“让开, 让开, 让开, 让路啊——”急疯了般往里冲,赶着救人的着急模样。
他们的喊声此起彼伏,各郡口音都有,足以以假乱真。
守城兵见到他们声嘶力竭的样子,看着直心酸。
转瞬的功夫,一大群人便拥着担架冲过了城门通道。
守在城门通道前的近千城门兵自发地退到两侧,给他们让开了路。
很快,抬着单架跑到最前面的镇边大军穿过了守城兵列成的方阵。
他们突然扔下所抬的尸体,抡起长矛,伴随着一声大喊:“杀——”调头朝守城门的魏郡兵卒冲杀过去。
跟在后面的其他人也随之动手。
因为骤起发难,魏郡兵卒毫无防备,以至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多人当场倒地。
双方在城门口展开混战,双方激战的喊杀声,传出来极远。
镇边大军的斥侯和探哨正等在城门外,见状,立即飞马回去传讯。
靠近门口的镇边大军把斩杀在城门通道口的尸体铺到城门旁。城门本就厚重,要好几人合力推才能推得动,要是让尸体卡住,想要再关城门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