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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符合言情虐文的激烈碰撞感。
【屋里狼藉一片,其中有一个描金牡丹的茶杯子碎了一半,锋利如刀的碎瓷飞出去,将一个小宫女的脸划破半边,连着耳垂都血淋淋的,小宫女伸手一抹,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然而贵妃见了这血糊糊的一张脸,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激的她眼中也泛红如沁血。她俯身摸起一块碎瓷片用力攥在掌心,顷刻间血就染红了衣袖。一宫宫人都唬的噤若寒蝉,竟不敢上前拿走碎瓷。】
【翊坤宫就在养心殿后头,一向是距离皇上最近的宫殿。贵妃就这样奔出去,一路闯入养心殿,滴血的衣袖通红的双目令养心殿的宫人也不敢相拦。她就带着这样的血色闯入皇上的眼睛,令他惊痛不已。】
尤其是惊痛两个字,姜恒印象很深,因为刷小说的时候,她正因痛经躺在床上,起初还把两个字看反了……
“娘娘!信嫔娘娘!”十四福晋的声音把她从小说回忆里召回来。
是啊,这是真实世界了。
姜恒就对十四福晋露出抱歉的笑意:“我真是失礼了,福晋方才说什么?”
十四福晋毫不在意笑道:“这有什么失礼处,女人怀孕多是这样的,一人精力两人用,就总要走神,有点愣愣的。”
显然十四福晋说的是令她高兴的消息,所以再说一遍也眉飞色舞,一点不嫌麻烦:“我是说,皇上亲自下了旨,将隆科多那个小妾李四儿生的儿子官位给削没了!”
隆科多待李四儿,比奉生母还要仔细周到,两人的儿子佟佳玉柱,今年才十二岁,就弄到了个乾清门二等侍卫的官儿——就这隆科多还不满,之前还磨着‘皇上’答应他,一旦玉柱定亲,为了成亲时候好看,要再给玉柱升头等侍卫,还要再加一个銮仪卫的衔。
他福晋所生的嫡长子他倒是一点也不管,还非打即骂的。要不是老太太还护着大孙子,这嫡长子估计都得出点什么意外,好给李四儿的儿子让路。
“如今,那玉柱人如其名,就是个光杆儿柱了。”十四福晋笑得愉快:“你不在外头应酬不晓得,外头多少宗亲诰命们,见了那李四儿就膈应,偏又碍于隆科多的面子不得不应付。”
“隆科多也是为女人发了痴,据说便是他亲娘赫舍里老夫人,给李四儿甩个脸色看,隆科多都不愿意,要去跟亲娘争一争,何况旁人。隆科多又是个记仇霸道的,谁都不愿意连累自家夫君儿子的倒霉,于是那些命妇们只好捏着鼻子应酬李四儿。如今皇上终于下旨严厉斥责了隆科多内帷混乱,又把李四儿的儿子削没了官职,人人都道皇上英明。”
十四福晋非常兴奋描述了京城中命妇们对此等新闻的喜闻乐见程度。
而姜恒想的则是,皇上这是要动手了吗?
听十四福晋又跟她说了一大篇子话后,姜恒终于找到了机会将鲜花饼推过去,推荐给十四福晋。
“福晋尝尝。这回的玫瑰花饼,用的不是宫里贮藏的山东平阴进贡的玫瑰花干,而是廉亲王特意从云南送进京城孝敬太后娘娘和良妃娘娘的金边玫瑰,是像运荔枝鲜果似的一路养在土里送进京的,格外新鲜。御膳房紧着做成了玫瑰花酱,太后娘娘命于嬷嬷拿了些给我。我这儿小厨房自己做了,干干净净的。”
廉亲王开始送东西回京孝敬良妃娘娘了,可见安南之事推进的不错,廉亲王觉得跟皇上有了交代,才有底气送东西回京。
为此,姜恒就觉得这玫瑰格外香。
永和宫小厨房又应姜恒的要求,做成了前世她最喜欢的酥皮奶香味的玫瑰花饼,除了花香外,更有一层油润和丰柔的奶香味。
十四福晋取过旁边的油纸托着吃了一个玫瑰花饼,果然觉得满口生香,各色滋味在舌尖碾过,最终留下一种蓬松浓郁的玫瑰香气。
“云南玫瑰果然口味又不一样了,据说平阴玫瑰做玫瑰卤和花茶最好,但做成点心倒是不及这个香甜。”
说起云南来,十四福晋这样的爽快人也忍不住带点怅然——倒不是为廉亲王,主要是为自家夫君。
只道:“廉亲王去了最南边,我们爷则是去了大西北,唉,虽知道是为国为皇上做事,总是忍不住担心的。他在京中是皇上的亲弟弟,去了青海却是外路王爷,八旗子弟也罢了,当地绿营兵士却不知会不会听他的管束。”
还不等姜恒安慰,又自己排解开来,很快重新展露笑颜对姜恒道:“听皇额娘说,宫里早就有了安南厨子?据说菜色倒是新鲜,又酸又辣的很适有身孕人的口。我还没吃过安南菜呢,要不今儿我留下吃个午膳?”
姜恒笑眯眯:“好啊。”
这日用过安南菜的十四福晋心满意足而去,然而不过三天却又再进宫来,只是这回明显不高兴,甚至还带着一种义愤填膺的愤怒。
“你听说隆科多那事了吗?”
皇上离京后,宫中没了政治中心,姜恒的情报网就立刻陷入了缓慢期。得到消息就不如外头王公大臣们快了。
于是姜恒就道:“我如今在这宫里坐着,除了福晋来跟我说说话,否则外头的事儿是不知道的。隆科多有关的事儿……最近的还是福晋告诉我,他因偏宠纵容妾室被皇上下旨训斥了。”
李四儿或许是天降猛女,但搁不住雍正帝是天降猛男,还降到了皇帝位上,那真是碾压局了,甚至还是并不正眼看的捎带碾压,皇上要办的是佟半朝的佟佳氏,李四儿在其中,大概属于一道很不起眼的凉菜。
十四福晋坐下来就道:“说不得就是为了他那个妾室之子被抹官之事不忿呢,反正能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隆科多必然是疯魔了。十三嫂方才跟我一起进的宫,路上还跟我说起昨晚消息传到京城,第一处当然是到了怡亲王府,十三爷那样好的脾气都气坏了,当时颜色就变了,气的一晚上没睡着。”
姜恒特别想知道隆科多说了什么荒唐的话。
然而十四福晋说话,向来是别人很难打断的,她只一气儿继续道:“这不,怡亲王原是让十三嫂来回太后娘娘的。而太后娘娘一听也气昏了头,直接留下了十三嫂不说,又特意让宫人去请怡亲王往慈宁宫亲自将这事儿再说一遍呢。我瞧着呆在那里也尴尬,连忙走了。”
趁着她去端茶杯子的功夫,姜恒终于插上话了:“隆科多到底说了什么?”
十四福晋脸上居然都闪过一丝畏惧。
她只是个传话人,都有些难以出口,可见这话的严重性与恶劣性。
姜恒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话,不会是……
果然,十四福晋开口时也是轻轻的,压低了声音凑近姜恒道:他竟然说出‘白帝城受命之日,即是死期已至之时’这样的话!可不是疯了?”
旁边只有秋雪在贴身服侍,一听这话都吓得手上的红木茶盘掉在绒毯上,还好已经上过茶,才没有砸了茶杯子烫到人。
姜恒表示佩服。
十四福晋扭头指着秋雪:“你看!连小宫女都知道的典故,都知道的大忌讳,隆科多居然就敢说!”
没错,隆科多的怨怼之语是连宫女太监都知道的典故。
诸葛孔明作为忠君爱国又智勇双全的代表,是历代戏文里都常见的正面人物,宫中自然更多上演这种效忠君上的戏文。
其中白帝城托孤一段,正是表现诸葛亮忠君爱君的重头戏——乃先主刘备病危时,将儿子刘禅托付给了重臣诸葛亮之事。
隆科多居然以此自比,那就是自觉是诸葛亮,是托孤型辅政大臣。且别说他的个人素质和政治素质比人诸葛孔明差多少,只说他这话里还一捧一踩的,相当于把皇上比作了乐不思蜀,被亲爹摔得嗷嗷哭的阿斗。
而且刘备白帝城托孤时,还有一句:“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隆科多这种抱怨,除了在指名道姓皇上恩将仇报外,只怕还觉得自己这个诸葛亮扶持错了主子,可以‘自取’皇位了。
可以,非常勇。
姜恒不甚清楚,历史上年羹尧的九十二条大罪,这条线上的年总督到底犯了哪些。
但年羹尧最著名的口舌上的错误,也就是把‘朝乾夕惕’四个字写错了,比起隆科多来,那真是黯然失色。
隆科多这属于‘孤句压倒全清’的水平。
十四福晋这种远在京城的女眷,都嗅到了大事将至风雨起兮的味道:“他这样的怨怼疯话传进京城后,佟佳氏全族都慌得不得了呢。据说佟国维原本身体就不好,听说了这件事后,直接气吐了血,只怕要不好了……原本嘛,这些年佟佳氏就已经私下在看各色好木头了。”
姜恒感慨:怎么说呢,佟佳氏可以准备一下,给佟国维和隆科多一起把丧事办了——感觉佟国维都可能拖得生存时间长点。
十四福晋今日就没什么心情吃饭用点心了:“我出宫去了,你这几日也小心些,太后娘娘肯定在气头上呢。”
姜恒谢过十四福晋的嘱托,摸摸肚子保证自己一定不出门不出动静,像一株安静的植物。
十四福晋再进宫的时候,姜恒正在太后跟前念家书。
隆科多的怨怼之语带给太后的怒火已经平息了——到底皇上已经给额娘打过预防针,总要办隆科多。
听说这会子隆科多已经单独关押一帐,不得见人只待处置了。
而皇上的家书看起来也轻描淡写的,想来是诸事妥当。
且说皇上写给太后的家书一封比一封长,太后自己也早就看过了,特意赶着秋高气爽的天儿把姜恒叫过来,也是想让孙女听听皇阿玛的书信。
为此,太后还特意派了乌雅嬷嬷亲自去接姜恒。姜恒难得正大光明出门,也很开心收拾着来了。
然而姜恒才念了个开头,外头宫女就报:“十四福晋到了。”
太后笑道:“这孩子进宫也太频繁了。”皇上在宫里的时候,弟妹们进宫都少,皇上不在,十三福晋十四福晋进宫多了许多。
“既然来了,就快让她进来吧。”
然而这回十四福晋进宫,带来的还是让太后生气的坏消息。
年羹尧结党营私,先后私下与青海数十位将士的人给恂郡王爷使绊子,有碍青海军务。
太后一听就惊怒担忧起来:“青海原就艰险,做臣子的便是鼎力相助,也未必成呢,哪里经得住人拖后腿。”青海就像一块咽喉,一边接壤虎视眈眈准噶尔汗国,一边接壤西藏和硕特部,都是一个不当心就要起烽火的地段。
正如太后所说,防着外人就够了,哪里经得起自己人在背后捅刀子。
十四福晋忙安慰道:“太后娘娘别急,皇上也已羁押了年羹尧,又命钦差疾驰往青海传达圣命去,具体军务怎么排布,我这等妇人家倒是不懂。但想来皇上既知道这事,就必会处置的。”
皇上去木兰围场一趟,究竟会见了多少王公大臣不可知,但对隆科多和年羹尧的处置却是人尽皆知都看得见的。
甭管是隆科多的一等公,还是年羹尧的三等公,都是一键清零,各自喜提一独间牢狱,等待后续审罚。
不比姜恒这回是坐在宫中,收到的都是尘埃落定的后置消息,顶多是听个热闹,自己心里复盘下皇上处置排布的情形。弘时等皇子这回却是近距离围观了一把皇上处置朝臣,算是一场难得的见习。
但具体能体会领悟到多少,就看皇子们个人的水准了。
事关前朝,三位皇子还能围观,三妃这回纯粹就是跟着去又跟着回来的背景板了。
尤其是齐妃,原本觉得只有她们跟着往木兰围场去,或许能多些日子跟皇上接触一二:倒不是什么男女上的接触,而是见面三分情,见多总比见少好。
也能更近距离的了解皇上的心情和想法。
信嫔这种宠妃一有孕,压力感是必然的。三妃都很想知道,皇上对自己儿子的态度。
然而到了木兰围场后,大事一桩接一桩简直目不暇接。三妃见皇上的时间,其实跟在京中的频率一样,近两个月的时长,基本上就见了两回:刚到围场,皇上探望时问了两句到草原上是否习惯,身体如何的话。然后就是临走前,皇上带着儿子到各自生母那里用了一顿膳,用饭前还对皇子们到这草原后的表现进行了点评。
依旧是延续了从前批评为主的风格。以至于接下来那顿饭,其实只有皇上在用,三妃给皇子们都被批的吃不下饭去了。
齐妃为此很有些闷闷的怅然,觉得错失了大好光阴。
毕竟去岁木兰秋狝,她跟弘时就没能来这草原上。
这回弘时是提前好生练了箭术的,原想着好生表演一番,结果皇上却基本上没在猎苑露头,只象征性的出现了下。剩下的时间就都放在处置年羹尧和隆科多身上了。
而回宫后,齐妃听说皇上很快就往永和宫去探望信嫔后,这闷就变成了郁闷。
次日齐聚承乾宫给皇后请安时,齐妃再看到信嫔比之前明显隆起的腹部时,那种郁闷就变成了烦躁。
于是齐妃回到长春宫后,就把留在京中的黄莺叫来问道:“年羹尧出事的消息给年嫔送去了吗?”
黄莺忙回道:“消息一传回京里就送去了。翊坤宫也叫了两回太医呢,但皇上回宫后,据说并未问起……”
齐妃心里就抱怨年氏:又叫太医,只会叫太医啊。当年整治我们的时候那样心狠手黑的,哄得皇上好几年不看旁人一眼。
现在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自己都扑腾不出来翊坤宫来呢?
齐妃身边的喜鹊是知道主子心思,是想让年嫔娘娘出来,跟信嫔娘娘斗起来,她们好坐山观虎的。于是献策道:“奴婢记得在王府的时候,有一年王爷特意带着换了男服的年侧福晋上街去了,福晋知道后还劝过,却被训斥了不可窥探前院行踪。”当时福晋还年轻,那气的都犯了肝气病,好几日都缓不过来。
齐妃也记得那段时日,那是皇上跟年氏情意最浓的时候。
年氏想上街游玩,有违王府的规矩,皇上当时不但不恼,还替她弄来男装衣裳,真的带着她就出门了。
彼时旧情浓如蜜,想来皇上也不能就全然忘了吧。
齐妃就对喜鹊点头道:“你还记得那衣裳的样式吧,既如此,就让人给年嫔送一套去,咱们帮帮她!”
第71章 发配圆明园
说来也巧,齐妃收买的是送膳的小太监,正好属于常青的管辖范围。
常青其实很早就发现了之前的送膳太监,会收了齐妃的银子去给年嫔传话这事。
只是俱常青拿下那两个小太监仔细问话后发现,齐妃让传的也并非什么要紧话。基本只是些宫里人尽皆知的消息,比如信嫔有孕,信嫔得宠,皇上又赏赐了三阿哥,又吩咐三阿哥写政事条陈了(这属于齐妃夹带私货,跟年嫔炫耀下自己儿子)等大路货色消息。
便是没有齐妃收买这两个小太监,年嫔自己拿银子打赏,也能问出这些宫廷中最常见的消息,因此实不能就此认定齐妃要做什么。
尤其是齐妃娘娘间或还把自家长春宫的消息也传过去炫耀,更把常青搞迷糊了:莫非是自己推测错了,齐妃并非要想捞年嫔出来与信嫔娘娘有妨碍,只是想气一气年嫔?
宫里这些人肚子里全是弯弯绕,反而有点不能理解齐妃了。
常青也就只跟苏培盛提了两句此事,并未上报给皇上,这样不痛不痒的消息,皇上估计也懒怠理会。
随后他就把原先给翊坤宫的送膳太监,换成了他手下的心腹机灵人。
原本常青还担心,齐妃处发现骤然换了送膳太监,会谨慎缩手。谁料长春宫根本不在乎谁送膳,或许也根本没发现换了人,继续大大咧咧给新的侍膳太监送银子,让他们帮着传话。
常青也就一直留心着,直到这一次,齐妃终于送了具体的东西和具体的话。
东西是一件颇为窄小的男装,常青不是雍亲王府旧人倒不明白这是什么。但齐妃这回让传的话是极明白的:“想想你家中如今情形,还不急着出来吗?”
知道齐妃传给年氏的具体话,又有她送给年氏的衣物做物证,常青忙找上苏培盛,上交人证物证。
苏培盛又很快将此事移交皇上。
皇上都不用着人去问齐妃,自个儿就能想明白缘故:无缘无故,不对,有仇有怨的,齐妃非要捞年氏作甚?为的必是自己的利益。
孩子,三阿哥,永和宫,身孕,年家年嫔。
皇上画出了清晰的逻辑线,也做出了决断。
齐妃既然已经生了恶念之心,在皇上看来跟真正出手做也差不多。
之所以有句古话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正是因为做贼的人,可以每日觑着窥着寻机会,能下无数次手,只为了成功那一次。而防备的人,哪怕再周密,只要有一次不经心,就会被偷家成功。
有些事实没必要拖着了。信嫔到了孕后期,只怕精神较之往日倦怠,再加上女子生产是一桩自顾不暇的难事,若是那时候忙中一个不慎,叫人钻了空子只怕悔之晚矣。
“回皇上,年嫔娘娘再这样单衣跪下去,必要重病只怕还要危及性命,臣实在无能。”就在苏培盛回禀齐妃所行之事的当日,太医院医官却也壮着胆子来求见皇上。
虽说齐妃的衣裳没有递进翊坤宫,但年嫔处也有自己的做法。
自打皇上回宫后,年嫔就开始了每日单衣素服于翊坤宫长跪。
跪完就请太医。
太医院现在接到翊坤宫的抱病请太医,十分无奈头疼。
年嫔娘娘对自己是真下得去手啊。她所行之事非常简单明了:我就往死里跪,若是我再跪下去就要大病甚至要死,你们太医院敢不上报皇上吗?
这是明明白白的阳谋了。
太医院真的不敢不报。
别说年嫔是之前的贵妃,是皇上曾经最看重的宠妃,便是早早就隐形人病秧子似的主位懋嫔,入秋入冬的病情加重,太医院都得赶紧整理出脉案来,去向皇上汇报该病人病情又加重了,怕有不好。
提前报备过,若是出了事太医院的责任就不大。
若是太医院一直没动静,哪位娘娘却忽然重病没了,那必是太医院的职责。
年嫔一向熟悉太医院的套路,这是以自己为代价,逼着太医院去替她通传皇上:皇上你若不来,我宁愿折腾死自己。
“苦肉计,年氏到底是个豁得出去的人。”皇后边喝茶边感慨。
雪芽在旁道:“娘娘,年嫔娘娘这不就是在逼皇上去见她?这能有用吗?”
皇后看向贡眉:“你说说看。”
贡眉就道:“奴婢觉得,三十六计之所以能名闻天下,不是因为多么出其不意多么奇险,正是因为有效。”
皇后点头:“是啊,尤其这苦肉计,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不是谁都能对自己下得了狠手的。
她搁下茶盏:“多听着点养心殿的消息吧。”
同样的话,姜恒也在告诉秋雪。
秋雪点头,脸上却没有慌张之色:“再坏的打算,娘娘都做过了,奴婢总会一直陪着您的。”哪怕皇上真的心软,哪怕皇上放年氏出来,她们永和宫也都做好准备了,总会护着娘娘安全。
自打姜恒有孕,秋雪倒是飞速成长起来。一来她有心,二来还有于嬷嬷这个经验丰富的大师,学起来就总是快的。
很快,皇上往翊坤宫去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各宫各处感慨都是一样的:皇上到底是对年嫔念旧情啊,只怕年嫔要出来了。
不过很快,众嫔妃就发现,皇上的念旧情跟她们想象中的念旧情似乎不太一样……
旁人以为皇上的念旧情:皇上既然心软去探望了年氏,就会把她放出来,哪怕不得恩宠,也会跟对熹妃等人一样,年节下赏赐如份例,按月探望,让她在宫中安稳过活。
而皇上的念旧情却不是这样。
“朕去探望过年氏了。”皇上从翊坤宫出来后,便直接往皇后的承乾宫来:“年氏道她每日单衣跪于寒风中,是替母家亲人恕罪。自陈其兄长有负圣恩,以至于她深觉无颜面圣,只好每日长跪恕罪。”
皇后违背自己心声,按照道理说了一句:“罪不及出嫁女,年嫔实在无需如此。”
皇上点头:“朕看她这样长跪恕罪也不是法子,且也实在没必要。”
皇后听到这儿心里就发沉:皇上这真是心软,要把年嫔放出来了?
谁料皇上话音一转:“年嫔既然自觉无言面圣,那想来是住在这宫里,离朕太近了,生怕以后要面圣,所以才羞愧难当。既如此,就将她移居到圆明园去吧。在那里不用担心无颜见朕,想来她就不至于羞愧长跪了。”
皇后:……
震惊三秒后,皇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应是。
然后从心底漫上几分好笑来:是了,原是事关年氏,她有些糊涂了。皇上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吃这种逼迫型苦肉计。
年氏用苦肉计,皇上转手一个移花接木:喜欢苦,就去朕看不到的地方苦去吧。
“让她尽早启程吧,否则在宫里多待一日,就多无颜一日的。”
皇后绷着一张脸答应了:主要是怕一放松就笑出来。
“臣妾今日就安排人,明儿一早马车就出宫。只是还有一事臣妾请您的旨意,到了圆明园,年嫔的禁足令解不解呢?”
皇上摇头,漫不经心似的道:“皇后也糊涂了不成?年嫔这些日子为母家羞愧长跪,连面圣都不肯,如何肯见外人?圆明园地方大,就找一处最清净的地方,让她安生过日子吧。”
皇后听皇上说她糊涂,头一回听得喜滋滋的。
她福身:“臣妾知道了。”
然而事儿还没完,只听皇上继续道:“年嫔禁足期间,齐妃很是关照她,也在朕跟前为年嫔求情过,可见颇有情分。正好年嫔跪了这几日,很有些病痛,就让齐妃一并去圆明园,多照顾开解年氏吧。”
皇后愕然抬头。
对上皇上淡漠神色:“住到一起去才便宜,省的齐妃还要各种想法子收买人,给年嫔传话了。”
皇后立刻就知道齐妃犯了什么忌讳。
也连忙屈膝道:“是臣妾的疏漏,竟未发现齐妃私下与年氏往来。”说到这儿,皇后忽然觉得有点后背发凉。齐妃跟年氏往来,往来什么?传的又是什么话?
能让齐妃忘记过去被年氏欺负之事,必是更要紧的利益。
皇后也很快就想到了永和宫信嫔的身孕。
“臣妾会多上心照看永和宫的。”
皇后做事还是雷厉风行的,很快就从内务府和慎刑司点了两队精英能干的宫人,配上皇上拨下来的精兵,次日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就将两位意见很大的嫔妃送进了前往圆明园的队伍。
引桥作为刚到慎刑司的新人,也有幸被分配到了这项任务。
“能送从前的贵妃娘娘出这个宫门,是奴婢的荣幸。”引桥在临行前来又悄悄来了永和宫一回。
姜恒嘱咐道:“你的路还很长,只当这是件要紧差事办好就是了,倒不必节外生枝。”
引桥是个记恩也记仇的狐狸性情,姜恒知道她从未忘记过陈得宝之事,也未忘记贵妃要拎她去侍奉圣驾之事。倒是担心她在路上做出什么打击报复的事儿来,连累之后的前途。
引桥笑弯了眼睛,显出几分狡黠:“奴婢不会做什么的,只会对年嫔娘娘很好。还会常劝年嫔娘娘少跪,免得伤了身体。”
说过了年氏,再看着姜恒,她的目光里就全是温柔和期待了:“奴婢还要好好完了差事回宫,等着看娘娘和孩子。”
且说年嫔长跪这事儿,还让皇上想起了之前老八在养心殿门口跪着不起的事儿。
而人很神奇,就是经不起念叨。
才想起老八没多久,皇上就陆续收到了不少有关安南和老八行事的奏折。
云南总督高其倬觉得自己往京中送折子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他甚至为此申请了户部专项补贴。
是的,官员往京中发折子并不是每一折都是公费,每月能递的折子是有报销限额的。尤其是这种边境往京城发,发的还是特快,所消耗的人力物力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云南的折子奏承款项很容易就超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