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主宅,有她的童年和少女时代,有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所有最快乐的时光,承载了她太多的记忆。
所以她要它。
也够了。
其他的,她想要,就给她吧。
在她自己手里,怕是也保不住。
“妈。”
颜红安唤了她一声。
赵兰珍就笑了一下,道,“这事只有我们知道,跟你爸和你大哥,就都说,我不打算要那些财产房产。”
颜红安点了一下头。
他觉得,也只能这样清静一下了。
且说回颜欢。
颜欢和颜红安说话时,赵成锡始终默默吃着东西,面色没变,也没多说一句话。
但等颜红安离开,他收拾了碗筷,在房里的时候才跟颜欢道:“要是赵兰珍给,你真打算拿下赵家的那些房产财产?”
毕竟他跟颜欢在一起这么久,朝夕相处,他还是了解她的。
她刚才的话绝对没有说笑的成分。
“为什么不?”
颜欢点头,认真道,“那些房产财产,赵兰珍拿了能心安理得吗?我阿妈已经去世了,她因为赵家背负的太多了……当年她也可以说是被赵家的钱财害死的。钱财可以是罪恶之源,但也可以做很多事情,我拿了那些房产财产,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总比落到说是为了赵家的尊严却逼死我阿妈的赵兰珍手里强……在她手里,你听到了,滋生的也就是一群丑陋的东西上蹿下跳而已,说不得就拿去养那些东西去了……说不定……”
她侧了侧头,想到颜红安的那些话,脑子里突然闪过些什么,然后喃喃道,“说不定,还会是她的催命符,我那天过去他们家,因为这巨大的利益,颜家那些人蹦起来,她根本就压制不住他们了,更别提刚刚红安哥说的那些了……她手里那么多财产,以颜东亭和颜桂芬那些人的贪婪和歹毒……当年他们能害死二舅,为什么就不会害她?难不成颜东河还能护住她不成?”
但她也不想理她了。
……不,她有认真地提点颜红安了呢!
赵成锡皱了皱眉。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那你拿了做别的事吧,我们也不需要那些钱……不过要注意影响,不然可能会对乔军长影响不好。”
乔军长插手,才会加速了赵家和赵和明的平反,也加速了赵家财产房产的发还。
但若是赵兰珍宣称放弃财产,所有的财产由妹妹的女儿,也就是乔军长的女儿继承,怕是会有人诟病乔军长以权谋私。
颜欢笑了一下,探了脑袋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才笑着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颜红安得了他妈的话就回了颜家。
他推开门,好家伙,被一屋子的人吓得以为走错了屋子。
……一屋子的人正在吃饭,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可不是让他以为走错了屋子?
他往后退了一步,里面的人听到门响,回头看到他进来,却是立马亲切地招呼他,“红安”“二侄”的唤他。
颜桂芬起了身过来门口拉他进屋快一起吃饭,道:“你回来的正好,我们这也才开饭呢,快坐下一起吃。”
俨然竟是一副女主人的派头。
颜红安扫了一眼一桌子的人。
沈美月,颜东亭,刘金花,还有颜东亭大儿子小儿子大孙子小孙子……这可真齐全啊。
他再转头看向他爸。
他爸看到他的目光稍微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眼睛,但颜红安看到他眉目舒展神色满足……竟是比他妈在家时气色还好。
颜红安突然心里难受无比。
也不知道是为了他妈,还是为了别的什么难受。
他张了张口,道:“不吃了,我先前在妈那里吃过了。哦,对了爸,妈让我跟你说个消息,说赵家的财产发还,是承乔军长插手,才能这么快就落实下来的。但乔家是当年害赵家的刽子手,她绝不会承他这份恩情,所以,所有赵家的财产房产,她都不会要,会全部交给表妹,以补偿小姨当年的屈死和表妹这么些年受的苦,以慰小姨的在天之灵。”
满桌子的热闹喧哗在颜红安的话中突然静止。
好像连时间都僵硬地停止了。
然后一声一声“啪叽”嘴的声音传来,格外的清晰。
那是颜东亭的小孙子黑子在吃红烧肉的声音。
颜东河怔怔看着颜红安,好像有点没太明白他的话。
也或许他没太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话。
但颜东河还没出声,颜桂芬先反应过来。
她像是被烫了嘴似的跳了起来,冲着颜红安就喊,道:“哎哟哟,这话是怎么说的?那小姨是乔家人的害死的,又不是你妈害死的,财产本来就是赵家的,是你妈的,你妈这是咋想的,竟然要把房子财产都给乔家人……哎哟。”
那人可不是别人,还是她一手养大,叫她妈叫了十七年的女儿……哎哟,想起来她都觉得那心烧得啊!
紧接着颜桂芬嚷嚷起来的是颜东亭,道:“哎哟,大嫂这是被那丫头下了蛊啊……这是不得了,哎哟哟,大哥,你还不赶紧把大嫂接回来,这,这……哎哟天哪,一条街的房子啊,天哪,红安,你跟卫安可别犯傻,你妈神志不清,嘴巴这么一动,你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以后你们还要不要成家,结婚生孩子要怎么办,难道就把东西都给那丫头……她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受得住哦?”
颜东亭说着简直是觉得自家到了手的财富非走了,眼看着急得嘴巴都要起泡了。
他真是越说越心急,说到最后就直接冲到颜红安身边,一把抓住了颜红安,道,“红安,你可千万别湖涂,那些东西将来可都是你跟你大哥的,你妈被那丫头下了蛊,神志不清,说不要就不要,这可不成,你赶紧把你妈接回来,咱们轮流看着,可千万别再让她乱说话了……天,一条街的房子啊。”
神志不清……接回来……轮流看着……
颜红安听得全身的血都沸起来。
他猛地一把推开颜东亭,看向他爸。
颜东河欲言又止,面色已经露出了十足的尴尬。
又纠结又尴尬的表情。
颜红安怒火中烧道:“我妈神志不清?要接回来让你们看着?你们是什么东西?”
“爸,今天,今天就让他们滚出去,不然我报警的报警,去你们学校告人的告人……就说你一平反回来,就把当年打死我二舅带头抄了我二舅的那一窝子人就领回了家,还有把我表妹骗走虐待了十七年还差点卖了她的一家人,养在家里好吃好喝,现在听说赵家的财产要还给我妈,竟然在家要商议着把我妈毒死,或者给她按个神志不清的名,好把财产都抓到他们手里……他们不滚,我们不会劝妈回来,只会劝她跟你离婚!”
颜红安一番话说的屋里一下子又炸了锅,颜东河都变了脸色,成了脸喝了一声“红安!”
其他人更是跳得一个比一个高!
颜红安心里就像有火烧,他哪里还会再理会他们,转身就走出了这个看着热闹非凡,实则乌烟瘴气,甚至鬼魅横生的房子。
他一边往外走,浑身原先沸腾着的血液突然又冰了下去。
只觉得全身发冷。
他二叔当年带人抄了二舅的家,举报殴打逼死二舅,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还是因为他对资本家剥削工人阶级的痛恨吗?
他能为了一点点好处就逼死了曾经给他工作,善待他一家,接济过他家不知道多少次的二舅,那为了赵家那巨大的财产,把他妈弄死,弄疯好变得让他们易于控制,又算得了什么?
看看他爸现在的样子,难道还能指望他爸吗?
颜红安的脑子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会冒出这些想法,只觉得全身都冷得发起抖来了。
……他原先对小表妹那些霸气一脚把人踢出去,说话直接把人脸皮撕下来跺在地上的行为是欣赏,但却是旁观的。
那时纯粹就是觉得那利落的处置方法让人爽快,却并没有过心。
但现在,他才突然明白,对付这些人,怎么能不狠,不准?
你不打死他们,任他们一次又一次缠上来撒泼打滚,就不痛不痒地骂上两句,后面还有那“对嫡亲弟妹不忍的好大哥”的爸,最后被咬死缠死的只会是他妈和他们一家!
且不说颜红安那一大家子。
颜红安离开,对颜欢他们这边并没有半点影响。
颜欢原本递交了两套设计方案给姚教授参加服装设计大赛的。
一套是从现在全华国都流行的军绿色军大衣的款式上重新设计出来的大衣款。
虽然灵感是出自军大衣,但保留了军大衣的大气,料子却是用了呢绒料,在细节版型上重新做了设计,笔挺有型,但看起来却更时新,也脱离了普通劳众穿的仿版军大衣的质朴,跟国际更为接轨。
男装仍是大衣,女装却是从军大衣脱出来的一套冬裙装。
另外一套设计方案只有女装。
也是冬裙装,但呢子裙细节上却加了传统设计元素,加了暗绣纹,更加典雅端庄。
两套颜欢都很满意,一时也抉择不出来,她拿了设计图给赵成锡看,赵成锡虽然也是干设计的,对这个倒是真不在行,而且他是真觉得两套的确各有各的特色和优点。他便没说哪个好,倒是拎了颜欢去了国营大商场,道:“既然都喜欢,那就两套都做出来,一套参加比赛,另一套自己穿好了。”
颜欢笑道:“两套我都打算做出来自己穿,这套军大衣款式,我们做出来过年穿。”
两人去了商场,颜欢接着就为着这衣服忙乎了好几天。
传统呢子裙那套,她做了两件,然后还特意画出了绣案,寻了一位刺绣老师傅给她手工绣制的。
正好这周是考试前一周没课,所以她忙了好几天,周三才回学校。
舍友们看到她,夏桐摸摸她额头,道:“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报失踪人口了。”
颜欢笑。
拂开她的手,笑道:“昨天你不是才在我那里蹭饭吃,难不成你蹭完饭吃,还见财起意,杀人灭口了。”
“要起意也是见色起意。”
夏桐“咯咯”笑道。
几个人正在打趣,又说着复习考试的事,却不想有人敲门,就坐在最外边的陆和琴开了门。
意外的看见竟然是同研究室的师姐梁冬水。
这位梁师姐性格沉静,有些骄傲,虽然同在一个研究室,但平时跟她们是比较少说话和来往的。
梁冬水冲陆和琴笑了一下,然后叫颜欢,道:“姚教授叫我们去研究室一趟,说过几天就要交最后的定稿,想让我们拿了设计稿再跟她谈一谈。”
颜欢本来就约好了今天下午见姚教授的,听了梁冬水的话也不奇怪,就笑道:“好的,那师姐你先去,我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就过去。”
“我等你,我们一块儿去吧。”
梁冬水道。
颜欢瞅了她一眼。
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起走就一起走吧。
她拿了桌上的绘图本,跟宿舍人招呼了一声,就笑着跟梁冬水道:“成,那走吧。”
两人出了宿舍门一路上寒暄了几句,也没什么别的话。
一直到离了宿舍区,往姚教授研究室那边的路清净了下来,路上再没了什么人,梁冬水突然问颜欢道:“颜师妹,如果这次你得了奖,有出国参观交流的机会,甚至……留在国外学习的机会,你会留在那边吗?”


第86章 转变
颜欢听到她这话诧异得看了她一眼,道:“得奖不得奖还远着呢,就算是获了奖,教授说过,就算是出国参观交流,也只是那种交流学习团,不会太久,怎么会留在国外?我大学才读了一年……”
她说到这里却是一顿。
她是才大一,但梁冬水却已经是大四。
她还有一学期,就要毕业了。
她没再出声。
她跟这位师姐并不熟呢。
“那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呢?”
梁冬水却还是坚持着,道,“我看过你的设计,还有你做的衣服,很有才华,很有新意,关键是,还能贴合我们现在的市场,并不会让人觉得离经叛道……这种设计,可能会有很多眼光犀利的投资者看中,或者有国外的教授欣赏,如果他们邀请你,帮助你,让你留在那边读书,你会答应吗?”
她们都已经有很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如果这个时候能留在国外学习,对她们来说都是一个非常难得,对她们的专业前途绝对大有裨益的选择。
颜欢耸了耸肩,道:“暂时没有。”
梁冬水再没说话了。
两人后面也没再说什么话。
到了姚教授研究室,颜欢先拿了她的设计稿跟姚教授谈的。
两套设计稿都基本已经定稿……实际上,衣服都已经做出来了。
颜欢笑道:“两套设计我都喜欢,设计思路不同,效果也不同,老师,我实在不知道送哪一套出去参赛……衣服都做出来了。”
颜欢说衣服都做出来的时候,一旁的梁冬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姚教授点头,难得地露出了笑容,道:“好,这事回头咱们再商量。”
又问梁冬水的情况。
梁冬水默默交上了她的设计稿。
姚教授翻开,神色突然顿住,然后抬头看向梁冬水,道:“你做了很大改动。”
梁冬水咬了咬唇,道:“嗯,是上次看了颜师妹的设计,受了很大的启发,觉得原先的设计虽然好看,但却不接地气,不接市场和国情,虽然也算贴合这次大赛的主题,弘扬我们国家的传统文化,但这样的设计,可能吸引不了外商的兴趣和投资,也就偏离了我们这次大赛的主要目的之一了。”
梁冬水出生于川府蜀绣世家,就算过去这些年政府并不重视这一块,祖传的铺子早就没了,但她母亲和两个姐姐都还在国营的绣庄里上班,她从小耳濡目染,有一手纯熟的蜀绣技艺,传统服饰尤其是旗袍做得很好。
不过她上大学,是推荐的工农兵大学。
凭她自己的出身成分背景,自然是很难拿到推荐名额的。
但她的爱人却有很深厚的背景。
她聪明,有天分,而且因为自小的浸染,在传统服饰文化底蕴上,其他同学肯定是远不及她的,就是那一手刺绣技艺,别人也是不练个十几年也赶不上的。
更难得的是前几年学校学习气氛并不浓厚,她却始终坚持如一的学习,所以姚教授回来之后,很快就注意到了她,并且招了她进自己的研究室,悉心培养她。
这次她原先的设计就是一款旗袍。
雅致大方,边角的刺绣恰如其分,但却又不会太夸张。
是一款设计很别致灵动的旗袍。
……要在纯美学和传统服饰上来说,这款设计其实要更精美于颜欢的设计的。
可是有一个问题。
就是美则美矣,这款旗袍不会有太大的市场。
自然也不会吸引外商的投资。
或者说,很多有做旗袍底子的学生,可能都能设计出各种美丽的旗袍,她是优秀的,但却绝对不是最特别的。
她跟颜欢是恰恰相反。
所以在上一次看到了颜欢的设计,听了颜欢和姚教授的谈话之后,她改了设计。
她把旗袍改成了一款夏装裙子。
跟颜欢的那套加了传统文化元素的冬裙一样,是一款结合了布拉吉和传统旗袍特色,更加简单大方的一套裙子,不像布拉吉那么随意,也不像旗袍那么正式……现在大街上,可还没一个人敢穿旗袍。
这款裙子简单流畅,但领口袖口和下摆却用了传统服饰的收口法,暗添优雅精致,但就是现在穿出去,别人一定会多看几眼,却不会有人觉得你有问题。
这款设计真的是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这款设计,跟颜欢的冬裙装设计,不说设计思路一样,细微之处,也总有一些相似。
姚教授看了颜欢一眼,然后就冲着梁冬水点了点头,道:“可以。你把衣服做出来吧,就交这套设计上去,要是不出意外,你们的设计都应该能入围参加展览,到时候一定会让你们把成品做出来,送过去,做最后的评选,所以就早点做准备吧,做出来之后,细微之处,还能再修改。”
梁冬水和颜欢都点了点头。
话谈完了,姚教授让梁冬水出去,却让颜欢留下了。
梁冬水略有怔愣,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就出去了。
等门带上了,姚教授看向颜欢,道:“你两套的设计原本都是独辟蹊径,各有特色,都能让人眼前一亮。梁冬水原先的设计美则美矣,但其实并不独特,放在一堆对传统服饰都吃得透的学生设计里面,很难显出来,但现在的设计抓住了你两套设计的思路和特色,一下子就把大赛‘挖掘发挥传统服饰特色’和‘配合改革开放’的立意和主题都抓住了,同时也抓住了市场和投资商的广受性……但她的设计思路甚至细节灵感启发都出于你,你心里有没有不舒服?”
颜欢:……
有当然是有的。
但刚刚,更多的其实是惊讶。
但这事吧,其实从她开铺子以来,就没少过。
不过以前别人模仿她,模仿不到精髓,这位梁师姐就比较厉害,不过短短几天时间,跟着你的思路和设计细节,再结合她自己的设计,搞出了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你要说抄,她也并没有抄你的。
而惊讶是因为,其实去年夏天的时候,她就做过这一款布拉吉改良的设计了。
当然做的没有梁冬水这套设计的精致,细节刺绣更是没得比。
但乍一看,还是异曲同工的。
姚教授看颜欢若有所思的表情,神色缓了缓,道:“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
颜欢没说她去年做过类似的设计,而是道:“果然内行的人一点就通。”
“所以这次就是一个教训!”
姚教授收了笑,看着颜欢严肃道,“你记住,做这一行,防人之心绝不可无,以后自己的设计稿,在交上去之前,都给我捂严实点。像梁冬水这样,直接说借鉴了你设计思路的是一种……她刚刚那套裙装,其实以她的底子,那些细节之处,完全可以避开跟你的相似之处,做出达到一样不错效果的设计出来,可是她故意采用了你细节的相似细节,因为她知道,你有两套设计,却只能提交一套上去,她是想用这个法子,让你心里不舒服,然后提交那套军大衣和裙装的设计,收回传统服饰细节的冬裙设计。”
“那她的设计在这次大赛上,就可能更加独一无二,更吸引人的眼球,也会加大她获奖的几率。”
姚教授看着颜欢,道,“甚至很多教授,在这种情况下,两个都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也会要求你放弃提交冬裙的设计参赛,为了保证自己的学生能够最大概率的获奖……教授并不在意是哪个学生获奖。”
颜欢:……
一时之间她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所以哪怕是自己的导师,该提防的时候也要提防。还有,”
姚教授道,“你以后走这一条路,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人都可能遇到,还有偷拿了你的设计先公布出去然后倒打一耙说你窃了他的设计的人……这很可能让你声名尽毁,让你努力了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前程和事业尽毁,所以,记住,走这一条路,光有天赋和能力还不足够,谨慎和律己也绝不可少,不是防人,而是把谨慎的行为刻进骨子里。”
“我知道你很聪明,总是很有自信遇到事情肯定能有解决的办法,但到了要去想办法去解决那一步,总已是下策,何不一开始就谨慎的思虑周全,也就避免了后面的麻烦。”
颜欢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老师。”
然后她眨了眨眼,问她,道,“那您是想让我撤掉冬裙的那套设计吗?”
姚教授笑了出来,道:“不,两套都递交上去吧。其实大赛并没有明确规定学生只能递交一套设计,展览更不会,等到你们入了围,大会甚至可能邀请你们这些入了围的学生递交更多作品参展……只不过每个学生只会获得一个名次而已。”
“而且你放心,”
姚教授笑容退了下去,道,“你始终不说递交哪一套设计上去,梁冬水她最后递交上去的作品肯定会作修改的,应该说,她或许本来就没打算要那些跟你设计相似的细节。”
目的不过是为了膈应你,让你撤了冬裙的设计而已。
她说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她其实一直很喜欢梁冬水。
努力勤奋还有天分的学生,谁不喜欢呢?
但这一次她的激进和心机真的让她失望。
她慢慢道:“这一次也是我的疏忽。从我回学校,这两年多,梁冬水就一直在我的研究室帮忙,我对她的能力和品性一直都是信任的,发生这样的事,也让我实在让我惊讶。”
说着她又看向了颜欢,道,“我经了这么多风风雨雨,自认已经识人很准,都没想到会看错,所以你以后也切记盲目自信,不然说不定就会栽大跟头。”
颜欢“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她突然想到来研究室路上梁冬水问她的话。
……这一次,梁冬水真是激进到不顾姚教授对她的看法都要孤注一掷了,显然是势在必得。
她是想要出国留学的机会吗?
那她的爱人怎么办?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了。
她谢过了姚教授就离开了她办公室。
回到研究室她看了一眼梁冬水。
梁冬水也正好抬头,她看到颜欢,冲颜欢笑了一下,然后走了过来,跟颜欢道:“颜师妹,我们能出去说一会儿话吗?”
颜欢摇了摇头,道:“不能,我的时间不会给窥视和盗用我设计的人。”
说完转身就走了。
梁冬水的面色一下子发了白。
她原本是想跟她解释一下,顺便跟她说一声,她会改掉那些细节,只要颜欢顾及一点面子情,这事或许会留下一点小疙瘩,但也会抹过去。
但她完全没想到,颜欢竟然是这样的脾气。
可是,她咬了咬唇。
为了这次机会,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且她这么做,对颜欢并没有任何影响。
颜欢最终把两套设计都定了稿,递交了上去,然后就开始了认真准备期末考试的日子。
因为姚教授的话,期末考试完寒假开始,她还从自己过往两年的设计图中挑出来几款设计,做出了成衣,还特意绣了棕棕熊的标牌,说不定自己入围了,就能把这些作品也拿去京市参展呢。
这样忙碌中,很快就到了年底。
然后就在过年前一个星期,颜欢收到了姚教授那边的通知,告诉她她的两套设计作品都入了围,会在元宵节那日开始,连续七日在京市博物馆展览厅展出,让她尽快把两套设计作品的成衣寄去大赛主办方京市文化局和工业局还有京大的联合办公室,如果有其他的设计作品,也可以递交上去让主办方挑选,看能不能参展。
姚教授跟她说的时候,像是随口道:“梁冬水也入了围。”
颜欢耸了耸肩。
她跟姚教授说了,挑选了五六套过往的设计成衣准备寄去大会,但却没跟姚教授说,其中有一套夏裙,跟梁冬水的设计思路一致。
不过设计不算相似,梁冬水的要精致典雅许多,而她那件,就简单随意别致一些,所以就算寄过去展览,并不会引起什么冲突。
接下来就只剩下几天要过年。
颜欢跟赵成锡已经打算去京市过年,所以把衣服都寄去了大会,颜欢就开始给京市众人准备礼物。
爷爷大哥大嫂东东,还有从来没见过的今年才调回京市的赵家二叔一家。
当然还有乔军长。
这接近一个月颜红安都没有来找她。
她当然不知道这会儿颜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大姨正在跟颜东河闹着离婚呢。
就这些天高玉红和赵穗都来过他们这边好几趟,虽然还是有些别扭,但态度却是真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次次过来都拎着吃的喝的,示好亲切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就连赵禾都被高玉红压着过来过一次,赵禾娇惯惯了,做不到像她妈她姐一样示好,就全程都低着个头,十分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