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见不得外甥女和外甥女婿恩爱,她也很欣赏和感激赵成锡,对颜欢经历了沈家那么些糟心事之后遇到赵成锡欣慰又感激。
可这个节骨眼上,又不想颜欢太过分心。
她回去之后正好看到自己爱人又劈头盖脸地训斥小儿子。
颜红安耷拉着脑袋嘟囔,道:“爸,我就不是那块料,你跟我这么互相折磨,还不如去跟那个沈美月相亲相爱去。”
一句话说得颜东河差点暴跳如雷。
赵兰珍皱了皱眉,周末就把颜红安压去了颜欢那边。
在颜欢有些莫名其妙,赵成锡不怎么和善的眼神中,赵兰珍就跟颜欢道:“我让他跟厂子里请了假,专心准备复习高考,可是他在城里根本就没心思看书,他爸现在也管不住他,我看他现在也就还肯听你的,就把他弄过来了。这个月,你就帮我管管他,要是还是不成,就让成锡拿棍子抽他。”
说完在颜红安有些怨念的眼神中,转头看向脸已经一下子黑了下来的赵成锡,道:“赵队长,他要是不跟着欢欢好好复习,你就帮我直接管管他,你不用客气,直接抽他就成了,这回他要是考不上什么学校,我说过了,就让他以后留在农场不用回西州城了,就去你手下搬砖就行了。”
颜红安:???
赵成锡:???
颜红安直接叫了出来,道:“妈,你让我过来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也不看看我是不是读书的材料,那大学是那么容易考上的吗?让欢欢看着我也就算了,麻烦妹夫做什么!”
赵成锡扫他一眼,脸真是要怎么黑就怎么黑!
他为什么要管这么个东西?
他家里为什么要住进来这么个东西?
赵兰珍却是不管他们的叫嚷和面色,交代完就走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颜红安只要对上赵成锡的那张黑脸,那叫一个乖巧,每天真是硬着头皮读书复习做题,每天晚上更是兢兢业业地去知青互助学习小组……因为但凡他不认真,颜欢就要过来“陪他”一起复习,那赵成锡看着他的眼神就能凶得掉出刀子来……
所以为了让颜欢离他远点,他绝对保证时时刻刻都在认真,在知青互助学习小组也找了个搭档,绝对的离颜欢远远的。
颜欢:……
她跟赵成锡道:“要是二哥他真能考上大学,那绝对是你的功劳。”
赵成锡冷哼了声。


第43章 招牌
不过不管是点灯熬夜还是鸡飞狗跳,一个多月的时间都过得很快,这十年后的第一次高考总算是在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中考完了。
颜红安可算是度过了人生一浩劫。
他顶着黑眼圈考完,从考场出来差点哭出来。
颜欢见他这样子还以为他考得不好。
她瞅着他的大黑眼圈,想到他这一个多月的煎熬,心里也不免对他起了同情。
这没办法,不得不说,这世上有些人善于读书,拿书当精神食粮,但有些人头脑灵活,干别的都特利落,就是一看到书脑袋就发晕,头脑就发胀,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她安慰他,道:“二哥,你这一个月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大姨那里我会帮你跟她说的,你已经尽力了。结果怎么样,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颜红安扫了她一眼,道:“放心,别什么眼看人低。我考得很好,我只是被我自己感动了而已,想不到我颜红安也有在考场上横扫四方的一天。”
颜欢:……???
晚上的时候三个人一起吃饭,赵成锡第一次对颜红安露出了还不错的面色,还特地给他倒了一杯酒。
面上是恭喜他脱离苦海……实质大概是终于可以送走这东西了。
颜红安不懂深层次的意思,差点又感动地哭出来。
加上考场发挥不错,他一时激动,就多喝了几杯,终于有些醉了。
他握着酒杯就跟赵成锡道:“妹夫,我可总算知道欢欢她为啥就跟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就她那鬼精鬼精的性子,又仗着长得好看,多看人几眼就能要了人命,除了你,谁还能吃得住她?我敬一杯,谢谢你收了她。”
颜欢:???
颜红安,我可真不该同情你!
赵成锡看一眼颜欢,跟颜红安碰了碰酒杯。
他觉着,这小子的确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喝到最后,颜红安痛哭流涕,拳头砸着桌子道:“以后再不用过这苦逼的生活了,妹子,我明儿就走,对着你那一屋子的书,简直是让人做噩梦!”
颜欢:……至于吗?!
赵成锡却更满意了!
在高考完的这一天,赵成锡和颜红安这两人的关系终于在颜红安的痛哭中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高考一完,填完志愿,颜欢就暂时把高考这事扔一边去了。
她开始处理裁缝的事情。
在准备高考这段时间,原先她对外说的是暂时不接单的,但后来很多人跑来找她,说可以等她高考后再做,后面她便又接了一些单。
她一边开始整理这些积压的订单,一边翻了翻之前找她,说想跟她学徒的名单。
她拿着名单,从各人的性格家庭等多方面出发,认真选了三个人,问她们愿不愿意,愿意的话,就这几个月每天过来跟她干活。
反正都要走了,她现在是给农场培养人才,再不怕被人举报剥削什么的。
过来的这几人,依她们各自的基础,让她们帮忙裁剪,车衣,做不同的东西。
然后根据她们的短板和想要学的内容,每天抽出一定时间指导她们。
她不收她们学徒费,还管饭。
但她们也给她免费做工。
三个人都是勤勉努力好学的人,知道颜欢要走了,学得认真,干得卖了。
她们干劲十足,颜欢也很高兴。
这三个学徒其中之一就有一个是农场老裁缝的小孙女米月红。
米月红听颜欢说愿意教她,简直是喜得见牙不见眼。
她有裁缝基础,干活又好又利落。
颜欢教她的则是画图,人体结构,怎么裁剪出细节处显人美感的设计出来。
这都是颜欢自己摸索出来的。
米月红经常被颜欢一点拨,如醍醐灌顶。
她十分感激颜欢的不藏私。
可是米老裁缝知道了孙女竟然去了颜欢那里学手艺,简直是暴跳如雷。
他曾经亲口说过颜欢“只会投机取巧,做些哗众取宠的东西,没有底子”,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出去了,可是整个农场的人都知道。
可现在他自己的嫡亲孙女却跑去跟颜欢学手艺,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拿了他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米月红以前一向是乖巧且尊重自己爷爷的。
但这回她却是认真道:“爷爷,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就是咱们做裁缝的,也各有所长,您这些年做劳动服做得好,像河下村那边的周奶奶,她绣活做得好,还有一些其他人,有的旗袍做得好,有的大衣做得板实,都各有各的厉害。”
“我知道爷爷手艺扎实,这个就是小颜师傅也一直称赞的,可也不妨碍小颜师傅她有自己的本事。她是从大城市来的,家里还有电视,见得多,知道外面的人时兴什么式样的,爷爷你可能不喜欢,可年轻人喜欢啊,我跟她学学,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小颜师傅很快就是要去读大学的人了,她肯教我,是她不藏私,我学了,以后我就多一点本事,我不学,她就会教其他人,那咱们农场可就有好多裁缝了,虽然爷爷你常说,学了你的手艺,就够我吃一辈子的了,但要是农场有了很多有小颜师傅那样受年轻人欢迎的裁缝,老的人会走,这些年轻人年纪会变大,将来我还去哪里吃饭呢?”
米老裁缝原还固执想着怎么也要训一训孙女,让她以后再不去颜欢那里的,可听了孙女这番话,怒火竟也慢慢平息了。
他冷哼了声,道:“她这是人要走,还要在农场掀点风浪!”
米老裁缝世代家传裁缝手艺,是这一带专门吃这口饭的人。
这门手艺从来不传外人,就是老米家,也是传儿不传女,女儿只教点基本的,会做点简单的针线活就成了,什么裁衣,做各种旗袍马褂大衣新嫁衣,那都是不传的。
这一代米老裁缝儿子早逝,儿媳改嫁,就留下小孙女米月红一点骨血,米老裁缝这才把一身手艺传给了孙女。
他实在见不得颜欢这样,会一点手艺满农场的收徒,这样,这手艺还稀罕吗?
她人要走了,不怕砸自己饭碗,但却要砸别人的饭碗!
米老裁缝气哼哼的,但却不反对孙女去颜欢那边偷师了。
颜欢可不知道米老裁缝的这一番哼哼。
她忙着处理离开前的最后一批订单。
虽然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她还是不再接新单了。
……原先她也考虑过,她收了徒弟,虽然自己人在西州城,但也还可以继续接单,自己周末裁剪,让徒弟帮忙车衣,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些本来就是模糊的边界,容易被人盯上举报,还是先放着以后再说。
另一边她在考虑另一件事。
关于自己招牌的事。
之前做手袋和衣服的时候,在手袋的一角或者衣服的标签上她总会在上面习惯性地车上一对或者一只小棕熊。
手袋重在一开始的设计还有版型,其实别人拿粗棉麻自己动手缝一个很多会点针线活的都能干。
所以没什么意外的,等农场好多人都有了这个手袋之后,姑娘媳妇们自己做的也都混杂在了其中。
这也没什么,但偏偏有些人仿做这个手袋的时候,还在相同的角落也缝上这么一只小熊。
……虽然多数生硬了很多,并不如颜欢的那么活灵活现,还有颜欢车的棕熊是用特殊染料染制过的线,别人是仿也仿不过来的。
但这事却给了颜欢一个启发。
她在琢磨了一段时间后,就找了归主任和熊场长。
她跟他们提议,想依托着农场,开一个小缝纫厂,一开始可以专门做手袋钱包生意,就像农场的特色食品一年四季都会应季供应外面的各个单位百货公司供销社一样,他们也可以做一些手袋钱包,看看供销社百货公司他们有没有兴趣。
“那不就是一个布袋厂?”
熊场长问道,“这么做还不如农场搞个服装厂,咱们不愁客户,想搞就搞。”
农场跟各地很多部门都有交易,要是搞个服装厂做些劳动服学生运动服什么的,肯定是不愁找客户的。
而且他们农场还种植棉花,直接生产原料都有了。
布袋厂……颜欢嘴角抽了抽。
她道:“场长您要开服装厂子,我可管不着,最多您要是有什么章程,我能给你点建议,不过跟我这个小缝纫厂却完全是两回事。我这个小缝纫厂其实就是个小手工作坊,我要走了,但不舍得咱们农场,也不舍得之前一直做得事情,所以才想出来这么个东西的。主要其实跟我之前做的差不多,只不过变成了以农场的名义开的,然后多招上几个人,专门就做手袋,挎包和钱包。”
熊场长听了颜欢这话面色却是慢慢严肃起来。
他道:“小颜,你这是想假借农场的名义开资本主义作坊?!”
一旁的归主任面色也有些凝重。
颜欢:……
她忙举手,道:“熊场长,您想哪里去了!我这个就是给农场开的!”
她说着就把之前早已准备好的一份计划书递给了熊场长,道:“我这个手工作坊所有利润都会上交给农场的,您要是觉得我劳心劳力,给我挂一个头衔,开一份工资就行了。但我跟您保证,这手工作坊只要是在我的管理之下,所有事情我都会操心,绝不劳动场长您的……我这么做,就是不舍得之前做了这么久的事情,和自己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招牌。哦,对了,”
颜欢看着听她说到这里神色终于缓过来的熊场长和归主任,笑眯眯道,“就是有一件事,我这个棕棕熊,就是之前我衣服和手袋上的标签,我想跟场长您签一份文件,就是这个标签是我所创,授权农场的这个作坊使用这样。”
熊场长摸了摸下巴,道:“你这个要求倒是独特。”
“嗯,场长您可能没注意,但归主任可能知道,就是我那个棕棕熊,外面好多人跟着我仿作那个手袋,也喜欢跟着我绣朵熊上去,但质量真的参差不齐,看得我心里难受,所以我就希望把这个招牌继续做下去,但有一点场长我可跟您说好,将来您要是想扩大裁缝厂也好,还是真开个服装厂也好,没经过我同意的,可不能用我这个棕棕熊招牌,您随便弄个其他的,白熊棕狐的都行,不能是我这个。”
颜欢认真道,“我在授权书也标明这个。”
熊场长笑眯眯摇了摇头,道:“你也真小气,跟护犊子似的。”
归主任在一旁也笑了出来。


第44章 还没被打够
熊场长仔细看了颜欢的计划书。
其实计划书很简单,就颜欢条条框框要求那么多,例如只要是她的小裁缝厂,人员都是她挑,出厂的产品只要是挂棕棕熊招牌,就一定得是她把关愿意的,别人不能插手……就她这样,除了把利润上交农场之外,明明就是她自己的小作坊嘛。
但只要交了利润,账务对农场透明,就不算是搞私营搞资本家那一套。
“场长,我这就是帮农场弄个小作坊继续发挥我的余热,但做大想要给农场赚多少钱,那我就没有能力了,”
颜欢认真道,“场长您要是想再开什么纺纱厂,织布厂,服装厂,我这是一点能力都没有了,您另外开就是。”
熊场长摇了摇头。
其实她要是真要搞什么大厂子,熊场长还会犹豫,不过就挂靠个几个人的小作坊,她劳心劳力也就赚一份工资,那就由她了。
熊场长跟归主任讨论了一番,就允了颜欢,让她做做看,当然农场是不会拨钱给她的。
颜欢也就是挂个名,圈住自己的招牌,暂时也没想做大做强,当然也不需要农场拨钱。
“不过,”
颜欢道,“不拨钱成,但您看,拨个地方总成吧,就我家那个小院子,不说小,人多了做也做不开,就是等我上学去了,我们家就老赵他一个,家里都是女员工,那也不合适啊?这不是让我上学都静不下心来吗?”
熊场长一口水差点都喷了出来。
归主任笑眯眯,道:“这个是不成,那小颜你对这个有什么想法?”
“嗯,我就是想,”
颜欢慢吞吞道,“咱们农场的知青不是越走越少了吗?知青宿舍院子那边其实空出来不少房子,能不能就腾一间出来给我们做小作坊?要不然其实农场空的院子也多,随便哪里腾一个院子出来给我们就行了。”
“你这是早就盯上了嘛?”
熊场长笑道,“不过要是知青所那边的院子,农场早就拨给知青所了,你要想要,就去跟知青所刘主任那边问问,刘主任同意了,我们也不会反对的。要是其他有什么地方你看到合适的,反正上面直系的领导同意了,我们是绝对支持的。”
顿了顿又道,“要我说,你觉着自己家不方便,但其实农场拨给工程队的地方挺大,他们自己就盖了很多院子,空的地方肯定还有,这事你自己找找你们家赵队长,哪里还需要找我?他们工程队肯拨给你就成。”
“那不是走特权吗?”
颜欢摇了摇头,道,“我这作坊利润又不是交给工程队。”
要是这样,她直接挂着工程队家属裁缝厂也成啊。
“你还真当你这个小作坊能赚多少钱啊!”
熊场长喷笑,道,“你可以在工程队家属那边请两个工人,这样解决了工程队家属的就业问题,不也是对工程队的贡献?”
颜欢想了想也是。
而且这倒是让她生出了一些新想法。
她平日里回农场肯定是直接回工程队这边的,要是把作坊开在知青所那边管理也不是很方便。
而且在工程队这边,她还可以直接请廖婶子过来帮她管理,也省得再操心挑谁管理这事……原先她选知青所是属意陈敏芬,可是陈敏芬虽然今年没考大学,但下学期肯定是要考的,到时候又要带孩子又要准备考试,其实也不太现实。
颜欢跟熊场长讨论完得到他的许可,再请他开了同意办小裁缝厂的批准信之后,回去又重新仔细想了一番,再跟廖婶子讨论了一番,又找了赵成锡问了他的意见之后,就给钟书记写了一份申请书附带计划书和熊场长的批准信,她特别提出,为了感谢钟书记批院子,给工程队的福利是每年送工程队一人一套夏天的小胖熊工作服。
至于冬天的,不送,但可以成本价帮忙订做,不过只能一人一套。
还有人再想要,就要出正常的订做价了。
钟书记:……
赵成锡那个闷葫芦怎么找了个这么鬼精鬼精的丫头!
不过院子虽然是工程队自己起的,地却是农场的地,所属权是农场。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熊场长都同意了,钟书记当然不会为难颜欢,大手一挥,就把还空着的一个小院子拨给了颜欢的“红星农场棕棕熊裁缝铺”。
这里颜欢特意把“裁缝厂”改成“裁缝铺”,是因为颜欢觉得她们作坊规模小,全部是手工精制成品,叫“铺子”比“厂子”更合适。
众人:……
反正她自己的铺子,由得她自己折腾。
这样的一番折腾,把开场批核和场地都申请下来之后,颜欢就又开始忙着后面运作的章程。
院子东西的添置。
添了很多柜子,工作台,三个学徒的缝纫机是她们自己的,先搬过去用。
这里的花费颜欢都记了账,以后赚的钱要充公,这些肯定都是要走公账的。
等迟点赚了钱,再买几台缝纫机。
然后是人员的安排。
她不在的时候请廖婶子管理各种杂事,制作方面就先跟三个学徒谈了,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都记工分,按时记,跟农场记的工分一样,但也跟她们说了,等三个月之后如果裁缝铺效益上去了,就可以根据账上赚的钱重新调整工资。
当然她们也可以选择不来。
颜欢原想着这三个学徒两个是农场普通工人家的姑娘,还有一个是米老裁缝的孙女米月红,米月红应该不会留下来,但那两个学徒应该是愿意的。
谁知道她一问,三个人竟然都愿意。
颜欢有些诧异,不过米月红手工好,品性也不错,她还挺喜欢她,她既然同意了,她自然欢迎。
……至于米月红回去怎么跟老裁缝较劲,她可就管不着了。
然后是产品和原材料方面。
产品颜欢就打算从最简单的手袋钱包开始做起,打算先做一批手袋钱包先卖卖看。
至于原材料,这会儿又是一年快过年的时候,颜欢直接找了颜红安,让他帮忙收购新一批的粗棉布。
因为过了明路,她现在这个不再是自己接的单件手工活,而是正儿八经的农场公营小厂子了,很多事情反而能放开手脚了。
例如可以直接进布料,批量生产产品,明码标价的标出去卖。
不说能不能送去外面卖,就是生活部那边就可以直接挂上去卖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很快就到了年底。
而在除夕越来越近的日子里,农场也陆续收到了不少的好消息。
梁雪琴收到了首都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王倩倩收到了西州农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陈敏芬爱人收到了西州医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还有很多认识不认识的,都收到了通知书。
农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热闹和鸡飞狗跳。
有人喜极而泣,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农场回家过年,这一次他们离开就再也不用再回来了。
有的家庭欢喜是欢喜,但却又惴惴不安,生怕考上了大学的知青媳妇的男人离开了,以后同样再也不肯回来了。
但颜欢却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
这日女知青宿舍院子里又有人收到了一份录取通知书,是饶铁兰的舍友卫梅。
她收到了西州工业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卫梅在院子里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通知书,然后喜极而泣。
成绩是早就查到了的,她考分不高,原先还以为要落榜了,突然收到通知书,真的是意外的惊喜。
旁边几个跟她一起出来的女知青看到都眼神黯然,但还是有人勉强撑了笑脸跟卫梅说恭喜。
饶铁兰也在人后。
一年前经历了构陷颜欢那事,她算是彻底断了在农场评先进,从农场拿到回城名额的路。
这一年来,她在农场头都抬不起来,觉着被人排挤被人冷嘲热讽,所以高考突然恢复,她也是用尽了死力复习,可是尽管她用了死力,她下乡多年,本来就没学多少的知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就一个来月的时间,又没有足够的学习资料,她能复习出什么来?
后来看到颜欢院子里的人都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又听说颜欢早就得知了高考恢复的事,却只跟她几个舍友说了没有跟大家说,又觉得她在高考复习资料上藏了私,旧愁新怨,心里真是恨出了突突。
这会儿她看卫梅激动的样子,再看到她身上穿的格子呢绒大衣……那明显就是颜欢的手笔,只觉得又是嫉妒又是刺眼,再忍不住,就脱口而出道:“卫梅你的确不容易,咱们整个宿舍也就你一个考上了,可惜你没能早些巴结隔壁那姓颜的,你要是能多些巴结她,不仅能跟着她做裁缝赚钱,就是高考恐怕也不止是考个工业学院一个大专,而是也能考上首都的大学了,最不济农业大学医科大学这些也能上吧?”
院子里不少人都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年来颜欢做裁缝,跟大家的关系普遍都很不错,而且高考复习的时候她拿了那么多辅导书资料出来跟大家分享,大家就算是没考上也是感激她的,可饶铁兰这是什么意思?
卫梅不是喜欢是非的人,听了饶铁兰这话也忙道:“铁兰你胡说什么啊,考不上别的好学校是我知识不扎实,能力不行,跟颜欢有什么关系,她已经……”
“怎么没关系?”
饶铁兰恨声道,“你以为她们宿舍为什么除了怀孕的陈敏芬其他人都考上了好大学?就是陈敏芬没参考,她爱人也考上了医科大学!咱们别的宿舍就考一个都难,就算是考上也不是什么好学校,她们宿舍的人就那么能!”
“她根本是一早就知道了高考要恢复的事,也早就搜集了全套的课本辅导书还有她‘亲妈’给她的一堆中学老师划重点的笔记!你们别以为她拿了几本书出来给大家看就对她感恩戴德,她要是对大家真有心,怎么一早不告诉大家高考要恢复的事,只跟她宿舍几个人说?为什么真正的好资料就只跟那几个人分享,不跟你们分享?有中学老师划重点的笔记,提前好几个月就知道高考要恢复,和你们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月时间复习,那效果能一样吗?”
“呵,可惜你们还一个一个还觉着她是个好的,过去一年不知道给她送了多少钱呢,她对你们笑得比蜜还甜,不过就是想你们口袋里的钱而已!不过有的人心眼子都长到找男人和赚钱上去了,就算是最早知道消息,又手拿着大把资料又怎么样,自己也没考上!当然了,人家有男人又能哄人钱,现在连铺子都开上了,考不考上也没所谓,说不定人家当初就是故意瞒着消息,要不然你们都去上了大学,她那铺子生意还要咋做,还要去赚谁的钱?!”
众人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虽然也知道饶铁兰说的是歪理,可事关高考这么一件影响她们人生的大事,一时之间心里竟是被勾出了不少情绪。
这时候院子大门突然“砰”得一声被打开,梁雪琴走了进来。
她几步走进来,伸手就“啪”一声打在了饶铁兰的脸上,冷声道:“我看你是一年前还没被打够,就该让你跟那个姓孙的和姓郭的一样打成个猪头才能堵住这一张就知道喷粪的嘴!”


第45章 高才
现在的梁雪琴可不再是一年前的梁雪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