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层意思就是多来家里做饭。
郑越,“……嗯!”


第194章
省城。
宋业收到了宋成的回信, 他拿着信进了办公室,发现翁思年在他办公桌前。
“思年,有什么事吗?”
翁思年长相不出众, 但气质很好,他浅笑了一下, “来观摩学习一下宋干事是如何工作的。”
宋业因为工作态度非常好被领导点名表扬, 这可让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心里不得劲了。
翁思年是其中一个。
他原本没把宋业放在眼里,觉得对方没什么威胁,可现在看来, 不尽然, 对方可比他认为的更滑头和更会钻营。
宋业听到这话笑了笑。
他谦虚道:“思年你上一次会议发言,我印象深刻啊, 我看应该是我向你学习才是。”
但在心里想, 那个发言, 缝缝补补,这个文件抄一抄,那个文件改一改, 横批四个字——都是垃圾。
不过这话也就在心里说说, 毕竟翁思年他得罪不起,家里的老爹官职不低。
翁思年听到这话笑容真诚了一点,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宋业的穿着, 倒是不错,就是太刻意了。
他心想对方如此穿着, 肯定是为了掩饰自身出身差。
翁思年脸上流露出优越感, 故意说道, “穿衬衫, 第一颗纽扣不用系上, 不然会给人一种紧绷感。”
紧绷感?!
宋业不着痕迹的挑了下眉。
当助教的时候老师说他紧绷着,现在有了一份好工作,同事还说他有紧绷感,呵。
紧绷就紧绷吧,无所谓了。
或许等他游上岸的时候就不紧绷了,或者说就能喘口气了吧,至于这个游上岸的标准,宋业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处级干部。
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甚至能用开玩笑的方式解决,“确实紧绷,脖子都要勒坏了。”
翁思年一笑,不太满意宋业的反应,按理说,对方应该跟郭学良那样,羞愧的满脸通红才是。
他换了个话题,指着宋业手上的信说,“家里来信了?”
宋业说道:“我弟的。”
翁思年一愣,弟?那指定是有麻烦让宋业解决,毕竟宋业是大学生,现在又分配到了一个好的工作。
他进一步得出结论,这就是家庭的差异,差的家庭不仅没有资源,还会拖后腿,而好的家庭不仅提供资源,还会有助力。
“那你弟找你什么事?”
宋业一愣,这人咋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但他想显摆一下老四两口子在首都上学的事儿,于是便没避着翁思年打开了信,他快速浏览完。
接着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是我弟和弟妹分配工作的事。”
翁思年虽然看宋业打开了信,但并不知道信上的内容,他疑惑道,“分配工作?他们也上大学了?”
宋业“嗯”了一声,
翁思年一愣,这个信息有点推翻了他前面的判断,看来宋业的弟弟并不是找宋业解决麻烦的。
他好奇的问道,“那他们是在省城哪个大学上的?”
在他的认知里,省城大学是整个省最好的大学,宋业的弟弟既然不在省城大学读,那就在省城的其他学校上。
比如理工类的,师范类的学校,或者什么技校。
宋业听到翁思年的话后,神秘的笑了笑,他吊足了翁思年的胃口,最后幽幽道,“学校还行,燕大。”
翁思年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燕大?那是哪?!
等等!燕大!
他瞪大了眼睛,哪有一点儿文质彬彬的样子,不敢相信的看着宋业问,“你弟,在燕京大学?!”
翁思年看宋业的眼神瞬间变了。
宋业很享受翁思年吃惊的样子,他淡然的说道,“对,我弟在燕大读的。”顿了一下,又说道,“哦,对了,我弟妹也在燕大上的。”
翁思年,“!!!”
他再次受到了暴击,那可是燕大啊!弟弟和弟妹都去了燕大上学?!一瞬间,他面对宋业时的优越感就消退了大半。
翁思年努力压下自己的惊讶,古怪的看向宋业,“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宋业把信收好,“家里的事不好多说。”不像你一样,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你爸妈的职位了。
突然一个圆脸的干事过来,“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家里的事?”他看向宋业,“宋干事,你家里出事了?”
宋业摇了摇头,“没出事,是我弟妹分配工作了,特意寄信跟我说一声。”
宋成和李楠,“……”
特意?
明明是你信上要求几月几号之前必须寄信说一下分配了什么工作。
当然了,老四两口子是快到截止日期了才开始回信,寄信的。
圆脸干事愣了一下,“分配工作?哦呦,是哪个大学啊,这么晚分配工作。”要知道新来的干事都干了两个月了。
宋业再一次淡定的说道,“燕大,它分配工作的时间比省大晚不少。”
圆脸干事以为自己听错了,“宋干事,你说什么?燕大?我的天呐,你弟弟这么厉害吗,燕大毕业!”
他放下东西到宋业宋业旁边,“那他们分配到了哪?”
宋业也没隐瞒,“一个财政部,一个教育局。”他先把财政部放在前面,是因为他觉得财政部比教育部厉害。
但这个时候,不仅比的是部门了,还有地域。
圆脸干事有点疑惑了,“咦,怎么是两个啊?”
宋业回道:“我弟弟和弟妹的,这不是两个吗?”
圆脸干事瞪圆了眼睛,“弟妹?你弟妹也在燕京大学?我刚才还以为只有你弟弟燕大毕业呢?”
他着急的问道,“那谁在财政部,谁在教育局?”
翁思年推测说,“弟弟在财政部,弟妹在教育局。”他下意识觉得男的要比女的分配的工作好
宋业看向翁思年,“正好反了。”
翁思年,“?!”
宋业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弟妹学习能力比我弟强。”
圆脸干事听到现在,佩服的竖了个大拇指,同时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以后要对宋业客气一点,虽然人家爹娘是普通工人,但人家弟弟弟妹了不得了。
所以不能怠慢了。
等两个人走后,宋业才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即便他刚才用开玩笑的方式化解了,但他不想在别人面前做这件事情。
然后他打了杯水,重新拿出那封信。
经过刚才的事情,宋业发现,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他不能再拿竞争的心态去看待老四两口子了。
应该是一家人手拉手往前走才对。
他想了想,决定晚上回宿舍拿一百块钱给老四两口子寄过去,就当作是哥哥的祝贺吧。
总之,宋业现在的思路是,以后能用到老四两口子的地方多着呢,这一百块钱他花的不心疼。
突然外头有人嚎了一嗓子,“分房的名单下来了!!!”
宋业立马从座位上起来。
他入职的时候,正好一批新房建成了,每个职工都有申请房子的权利,于是他也申请报名了。
当然了,这房子不是白住的,每月得交钱,但数额不高。
“有房子了!”有人激动的喊道。
“我也有了!这下我和我媳妇不用住在临时房里了!”所谓的临时房是为了满足夫妻生活建的,但哪有新房好啊!
当然了,也有人一脸伤心,小孙刚入职不久,轮到他的时候正好没了,你说这运气背不背。
圆脸干事蹿到宋业前面,“宋干事,你说你幸不幸运,你是名单上最后一个人。”
宋业惊喜的看着圆脸干事,“真的?!”
圆脸干事说道:“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
宋业觉得自己真幸运,无论是之前在矿务局拿到了最后一个推荐资格,还是现在他分到了最后一个房子。
这么看来,老天爷对他还是挺好的。
等他仔细确认名单上有他之后,他马上回到办公室,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他要把刘燕和宋梓接到省城来。


第195章
宋业请了半天假去火车站接刘燕和宋梓。
到了火车站, 人特别多。
宋业眼睛盯着前面,焦灼中带着一丝紧张,他已经大半年没见过刘燕和宋梓了。
很快, 车上下来一个男孩,宋业以为是宋梓, 便迎了上去, 结果发现并不是,他尴尬的擦了一把汗,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继续等待。
就在他耐心快要消失殆尽的时候, 刘燕和宋梓来了。
刘燕样貌上没什么变化,就是有点显老态, 不笑的时候法令纹都很明显。
她提着大包小包, 望着四处, 等看到宋业的时候,她露出了放心的表情,不再是刚下火车时那种拘谨小心的样子了。
宋业赶忙迎上去, 接过刘燕手里的包, 说了一句“我来提吧”。
刘燕也没客气,把重的那个包给了宋业。
两人因为长时间没见面,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 最终宋业找了个话题,问刘燕:“在火车上累不累?”
刘燕摇了摇头。
她其实有点不敢到省城来。
一方面是她不太有勇气到一个新地方, 她习惯了在矿务局的生活,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省城的节奏, 另一方面, 她跟她男人上次见面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即便两个人有书信交流,但那样哪里比得过当面的一句问候啊。
所以她有点情怯。
但现在看到她男人的脸,听到她男人的声音,她从在家收拾行李,从上火车坐火车下火产生的担忧全没了。
这个眼皮有点微微下垂,眼角开始爬皱纹的男人,是她丈夫。
刘燕伸手碰了下宋业的脸,说道:“老了,比过年的时候老了点。”
宋业对于老不老无所谓,他说道,“老了这不很不正常吗,我都三十了。”
说完之后他看向刘燕,“你还是以前那个样子。”
刘燕扑哧笑了一声,“你竟说瞎话!”她哪是以前的样子了,她虽然比宋业年纪小,但是也不年轻了。
“儿子呢?”宋业问道。
刘燕拍了拍额头,刚才光顾着聊天了,忘了她儿子了!她赶忙把缩在她身后的儿子往前推了一把,“儿子,叫爸。”
宋梓抬起眼,看了一下宋业,又立马垂下了眼,接着干巴巴的叫了一声,“爸。”
宋业不太相信眼前这个男孩是自己的儿子。
拘谨,呆滞,行为不大方,还得刘燕提醒叫爸才叫爸,搞得他这个爸像是一个过年才走动的亲戚一样。
宋业皱了皱眉头。
他期待的儿子是乐观的、积极的、神采奕奕的,而不是宋梓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刘燕似乎察觉出了宋业的不愉快,她拉了拉宋梓的手,“你不是一直想见你爸嘛,怎么现在见到了,害羞起来了呢?”
她催着宋梓多和宋业说句话。
可宋梓就像个锯了嘴子的葫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垂着脑袋,绞着手。
宋业见宋梓这个行为,有点生气了,便忍不住发了个小火,指着宋梓说,“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丢人现眼。”
可宋业也不想想,自己对这个儿子付出了什么。
或许他觉得自己努力上学,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就是对他儿子好,尤其现在把他儿子接到省城来,那更是尽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但在孩子看来,并不是的。
孩子对父母的失望,不是在父母学历差、工作差、赚钱差上,而是在满心欢喜的想要分享和表达时,父母的不理会,冷言冷语,甚至是嫌弃和责骂,而是在鼓起勇气想要为父母分担一些忧愁时,父母的不理解,不耐烦,甚至会认为孩子在捣乱……
孩子一次又一次欢喜的期待的奔向父母,然而等来的却是父母的漠视,忽视,于是便有了一次又一次对父母的失望。
宋业期望他的儿子是乐观的、积极的、神采奕奕的,但宋梓如今这个样子他的责任占一大半。
当宋梓想要安慰、帮助宋业时,宋业是皱眉,是不耐烦,是一次又一次赶宋梓出去,不要打扰他办公。
当宋梓想要把自己喜欢吃的土豆给宋业时,宋业是打掉,是嫌弃,是一次又一次让宋梓去一边玩,从来没有给过一个积极的反馈。
父母是不是把养孩子想的过于简单了呢?!
不问自己种的什么因,却要对这个果苛刻、挑刺,全然撇清自己,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可如果非要追究父母的错,但很多时候,父母这样对待孩子,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甚至说比这个还要潦草。
可能只要没饿死,那这个孩子就算是养的很好的了。
宋业这么对待宋梓,何尝不是因为他没有从宋奶奶和宋爷爷那里学到怎么对待孩子的方式呢?
但宋业有些行为,实话实话很不对。
宋梓听完宋业的话后,眼神波动了一下,但还是一言不发。
宋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想着宋梓刚来,他忍住心里的火,“走吧,咱们回家。”
路上的时候,刘燕看向宋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宋梓动了动嘴唇,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到了分配的新房子里,刘燕高兴的转来转去,“这就是咱们的新房子啊!真好!”她现在完全放松下来了,不像一开始那么拘束了。
宋业看着刘燕这么高兴,他也跟着高兴,领着刘燕介绍家里的家具,“这个是柜子,你放衣服的,这是……对了,上厕所的话得到外面。”
刘燕点头应道,“哎,知道了。”
她招呼宋梓,“儿子,快来看看你的房间。”
宋梓眼睛里闪着欣喜,由于过于紧张,他同手同脚的走过去,心里惊喜道:他有自己的房间了!
刘燕指着卧室里的桌子,对宋梓说,“儿,你以后就在这里做作业,学习。”
说起学习来,她扭头去问宋业,“儿子在哪上学?”宋梓十一岁了,按照年纪得上初二了。
宋业走过来说,“去机关中学,我再找找人。”
就在这时,宋梓突然出声道,“我不想……不想……上学。”他害怕他不适应这里,害怕他会受到排挤。
因为在矿务局的时候,他经常被同学说他爸不要他了,他爸在省城有新儿子了。
宋梓这么说其实不是因为他不想上学,而是因为他在恐惧这个新的环境,以及他对上学有阴影,他不想被同学说。
可宋业并不知道宋梓的心路历程,只是单纯的以为宋梓不想上学。
这次他的脾气没有忍住。
他这么努力,这么奋斗,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上一个好的学校,他求爷爷告奶奶,结果他儿子不领情?!
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宋业脸色阴沉的看着宋梓,“你这孩子到底这么回事,一路上跟个锯了嘴子的葫芦一样,你妈让你说你才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他指着自己说,“我拼命工作,想让你上个好学校,你竟然说不上?宋梓,你怎么越大越不听话啊!”
宋梓被说的垂下了脑袋,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刘燕让宋业消消气,又对宋梓说,“儿子,你爸让你去机关中学上学是为了你好,别跟你爸置气,听话。”
宋梓抽了抽鼻涕,用手背抹了一把泪。
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事情的结果都是让他懂事,让他听话,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爸妈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想法,他的感受。
宋梓这种情况,很明显,是一种缺爱的表现,他对父母,尤其是宋业,再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便剩下了浓浓的不安感。
这个安全感不是说物质到位了,就能解决的,不是说宋业把宋梓接到省城,把宋梓塞到机关学校里就能解决的。
孩子的安全感,是需要爱的滋养。
是需要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回应,是需要父母一次又一次积极的反馈,是需要父母一次又一次耐心的聆听,是需要父母一次又一次的表扬,是需要父母一次又一次的鼓励,是需要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开导。
这些回应、反馈、聆听、表扬、鼓励和开导,宋梓全都没有体会过。
他磕磕绊绊的长大,连向父母开口说自己的问题都不敢。
宋业最讨厌哭了,尤其是这种懦弱的哭,在他的人生信条里,只有流血和流汗,从来没有流泪这个选项。
他拧着眉头对宋梓说,“哭什么哭,你有话就说啊?!”
宋梓鼓起勇气,但因为哭的很狠,所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他说道:“我,我怕,我怕我跟不上,我怕他们笑话,笑话我,排挤,排挤我。”
宋业因为步入到人生工作的阶段,早对他上中学时候的事忘了,所以不太能理解宋梓的担心。
他看向宋梓,说道:“跟不上?你多下点功夫,多努努力,怎么会跟不上呢?至于笑话你,排挤你,你老老实实的,怎么会有同学笑话你排挤你呢?”
宋梓想说,他已经够老实的了,可在矿务局还是有人奚落他,嘲笑他。
他因为人生经历太少了,所以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很严重,可在他鼓起勇气向宋业寻求帮助的时候,宋业的回答无济于事。
如果是宋成在的话,他会说让你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会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他会欺负回来,他会说错不在你,错在他人。
这样的说法会让孩子觉得父母是永远站在他她身边的。
果然,宋梓听完宋业的话后,眼神又暗了一分,他真的很想问一句,问一句——爸,你到底爱过我吗?


第196章
宋业虽然和宋梓闹的不愉快, 但一出家门,便立马收拾好了心情,该赔笑的时候就得赔笑。
这就是——生活。
“儿子接过来了。”有人打招呼道。
宋业笑着回答, “哎,接回来了。”
“儿子学习怎么样, 还有生活上呢?”
宋业像是忘掉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样, 略带自豪的说道,“都挺好的,我儿子很懂事, 很听话, 根本不用我操心。”
“确实是,你一直在省城上大学, 也不怎么见孩子, 这样看来, 你儿子挺好的!”
宋业点头说道,“是。”
然后急急忙忙去上班了。
宋业动作很快,一个周就把宋梓送进了机关中学, 并再三嘱咐说, “要听老师的话,和同学好好相处。”
学校里面的人相处好了,就是一辈子的人脉。
但这话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毕竟宋梓还小,理解不了, 另一方面是宋业不想宋梓带着功利心去交朋友, 这样太明显了。
宋梓点了点头, 乖巧的说道:“我知道了, 爸。”
但学校生活哪有父母眼里那般好呢, 老师和同学,同学与同学,总是会有一些不快乐的事情发生。
宋梓虽然没有被排挤,但是大家都不带他玩。
他本身就有点内向,别人不和他玩,他也不会主动找人玩,就这么一个人上课,一个人下课,一个人上厕所,一个人吃食堂,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
老师有点不太满意的宋梓的学习情况,英语二十六个字母认不全,语文“zcs”分不大清楚,很明显,就是底子不行。
他特意找到宋业,说道:“宋干事,你儿子的学习情况不容乐观。”
他拿出最近一次考试的试卷,“你看看,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错了,我看你还是让他降一级吧。”
宋业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表情,说道:“老师,您也知道我孩子的情况,以前在矿务局子弟学校上的,老师教学水平一般,所以我儿子基础打的不好。”
接着求道:“老师,但我孩子不怕吃苦,也知道努力,下功夫,您只要多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赶上来的。”
老师无奈点了点头,说道:“那行吧,宋干事,你平常多关心一下宋梓的学习情况,毕竟你是省大出来的高材生。“
宋业点头哈腰,立马说道:“是是是,我一定好好监督我孩子的学习,老师您放心。”
这个点正好放学了,宋业准备接上宋梓,并在路上的时候说一下学习的事,让他儿子再加把劲儿,坚决不能降一级。
宋业因为体会过不被看好的滋味,所以他不觉得自己儿子差,只要努努力,加加油,他儿子绝对没问题的。
等看到宋梓的时候,他笑着过去。
但发现他儿子周围围着一些人,一半笑着,一半看着热闹。
他走进一听,竟然是有几个人嘲笑他儿子说话有口音。
“哈哈哈哈哈,你们快听他讲话,真的是好搞笑啊!”并开始模仿了起来。
其他人仿佛找到了乐趣,也开始模仿起来。
“真希望老师上课多点点他的名,这样我们又可以多一点模仿的素材了!”
“是啊是啊!”
宋梓无措的站在原地,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宋业见状,立马跑过去,对着笑话他儿子的那些人说,“你们干嘛呢?!有口音怎么了,能表达清楚自己观点就好了。”
“你谁啊?”有孩子看不惯宋业,直接这么提出来。
宋业知道那孩子是某个领导的老来子,但还是说道,“这是我儿子。”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儿子有口音不可笑。”
那孩子“嘁”了一声,招呼一群人说道,“呵,没意思,咱们走。”
宋梓从背后看着他爸,178的身高因为有点点驼背显得更矮了一些,但此时此刻,他爸在他的眼里,无比高大。
比旁边枝繁叶茂的大树都高大,比面前的教学楼都高大,甚至是要撑破天一样的高大。
宋业现在有点明白他儿子担心的排挤和嘲笑是怎么回事了,他回过头说道,“走吧,咱们回家。”
“嗯!”宋梓眼神亮晶晶的看向宋业,就像小的时候那样。
宋业没想到他儿子在学校被嘲笑口音,如果不是他恰巧发现,那这个事,他儿子要一直瞒着吗?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个事,于是找了个话题,“书包沉不沉?”
宋梓摇了摇头,语气轻快道,“不沉。”
宋业点了点头,有点生硬的切入到口音的问题上,说道:“爸跟你说,口音这个事不要紧,别听他们的话。”
说起这个口音,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故事。
宋业眼睛看向远方,笑了笑说,“爸以前也被人嘲笑过口音,说我普通话不标准。”
宋梓一愣,瞪圆了眼睛,震惊的看着宋业。
在他眼里,他爸可厉害了,学习好,工作努力,而且还在学校当广播员,怎么可能被嘲笑口音问题呢?
宋业缓缓的讲道,“那时候矿里来了一个工程师,市里调过来的,学识很渊博,他有一个孩子,当时插到了我在的班级,你爸我想借人家孩子手里的一本连环画看,但刚一开口,那孩子说我——”
他释然的笑了笑,“他说你爸我说话土里土气。”
宋梓为宋业打抱不平,“这小孩太坏了!”
宋业垂了下眼睫毛,“可是你爸我当真了。”
当真了啊!!!
他看向前方,继续说道:“我每天听着矿里的广播学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学,直到我成为学校播音队的成员,我才放过自己。”
这得用了多长时间放过自己?
二十多年吧。
宋业他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来解决这个心里的疙瘩。
人的一生有很多疙瘩,打结,解开,然后再打结,然后再解开,人就是在这样无数次的打结和解开的过程中走向成熟,以及找到人生的本质的!
宋业是很多缺点,但在这件事情,不得不佩服他对自己的狠心,因为一句“说话土里土气”就记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还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去面对这件事,去克服这件事,去放下这件事。
宋业讲完后,温情的看着宋梓。
“爸不希望你跟我一样,花了这么长时间去……去放过自己,只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他因为经历过,所以不希望宋业跟他一样。
那种自我煎熬和自我折磨,太痛苦了。
宋梓听完他爸的故事后,已经没了别人嘲笑他口音时的窘迫,他完全是积极的心态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