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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棠,“……”
她现在感受到了孙悟空说白骨精是妖精但唐僧不信的憋屈心理,好在她有大局意识,能稳住自己,不会像孙悟空一样回避问题回到花果山。
她让大家停下讨论,像以往一样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
“各位,昨天的事,我有错——”
大家一愣,没想到宋棠能主动认错,他们还以为宋棠会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自己的问题呢。
宋棠心里头已经把郑越骂死了,但现在不能一意孤行,要知道群众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她只能采取迂回措施。
孙学凯也没想到宋棠会这样做。
他不由想起了当时他面对宋棠咄咄逼人的指责时,人马上吓懵了,等反应过来,发现宋棠早就占据了上风。
而宋棠,在面对大家的质疑时,仍旧从容不迫,不仅如此,还能把主动权掌握到自己手里。
孙学凯不禁想到了他爸说的一句话。
“其实有些时候不是别人把你自己搞倒了,而是你自己把自己搞倒了。”他爸还说,这是一种低级的错误。
现在看着宋棠,他好像有点明白了,无论是再危机的事情,都不要自乱阵脚。
宋棠不知道孙学凯的心理活动,她大脑高速运转,在想如何脱身,顺带着阴郑越一把。
“昨天的事情,我回去之后做了深刻的检讨。”
检讨的内容就是,她不够弱小,不够可怜,不够无助。
大家一听宋棠的话,立马减少了对宋棠的敌意,他们觉得宋棠虽然霸道,但知错能改,是个好人。
有人就回忆宋棠的好说,“我看棠姐昨天是无意的,大家别再指责棠姐了,你看棠姐今天特意过来给郑越道歉,多有诚意。”
不过还有几个人嘀嘀咕咕。
陈鹏旋想了想,上前一步说道,“你们想想棠姐为我们做了多少,从打鬼子的游戏开始,让我们很多人有了当鬼子的机会,还有秘笈,帮助了我们多少个家庭,不仅如此,你们有困难的时候,棠姐哪次没有帮助你们?虽然昨天棠姐的举动有点不合适,但她现在知道错了,有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揪着棠姐这点问题嚼来嚼去,毕竟人非圣人,孰能无过。”
他是永远拥护宋棠的。
不说别的,就他爸的事,宋棠帮的忙,他就得记一辈子。
大家听完陈鹏旋的话,都陷入了沉默。
宋棠虽然年纪小,但是是他们的主心骨,大家一有困难,就会去找宋棠商量,宋棠只要能帮助的就会帮助。
但现在,他们竟然一起讨伐起宋棠来,还是因为一个外人。
太不应该了。
刚才那几个指责宋棠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有人站出来说,“棠姐,是我们太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一个饼干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我把我的给你。”
这话一出,立马有好几个人先后说道:“我也给你”“我也是”“我的给你吃”“……”
宋棠感动归感动,但好处不能不拿。
“陈鹏旋,给我记下来,有谁承诺了把饼干给我。”
众人,“……”
孙学凯望着人群,风向彻底变了。
虽然陈鹏旋那番话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他敢打保票,如果陈鹏旋没说,宋棠也会让大家记起她的好来。
这就是语言的引导作用。
他把这一条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好在以后某个场合用。
但宋棠还没有结束呢,她还要阴一下郑越。
只听宋棠先说了一下对大家的情谊,“我们生在矿务局,长在矿务局,矿务局就是我们的家,我们都是矿务局孩子,所以我帮你们,就是在帮自己的兄弟姐妹,不仅是我,你们也要互帮互助,因为我们是一个集体,当然了,我们之间可以产生误会,可以产生矛盾,可以产生冲突,甚至可以产生斗争,但我们要知道我们的根是扎在一起的,误会可以解开,矛盾可以解决,冲突可以化解,斗争可以瓦解!”
这一连几个短句,铿锵有力,让大家听的热血沸腾。
立马有人呼应,“我们都是矿务局的孩子,要互帮互助!”
“没错!我们是一个集体!要相亲相爱!”
甚至有人提出建议,“我觉得我们可以创作一首歌曲,用来歌唱我们大家的感情。”
宋棠又让陈鹏旋记下来,“歌曲这个提议很好。”她可是对文艺汇演势在必得,不过沈梅阿姨说报名参加的人很多,需要经过一轮筛选。
韩木看着宋棠,觉得宋棠身上闪着耀眼的光芒。
他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像宋棠一样呢。
孙学凯却觉得宋棠这番话,有点针对郑越的意思,矿务局的孩子是一家人,那不是矿务局的孩子自然不是一家人了。
宋棠就是这个意思。
她要让大家把矿务局一家人的思想吸进肺里,避免以后他们再次为了某个小妖精讨伐她。
宋棠等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继续说道,“郑越,是远道而来的朋友,咱们作为东道主,确实要客气礼貌一点,昨天是我的问题,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着了郑越的道。
她都已经想好对策了。
对方一旦装可怜,她立马装的更可怜,对方一旦装柔弱,她要装的更柔弱,对方一旦装无辜,她能装的更无辜。
看谁比过谁。
她虽然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强大、可敬和受欢迎的人,但这不代表她不可以能屈能伸呢。
宋棠继续自己的solo演讲,“郑越是个柔弱的孩子,以后啊,我们要多多让着他——”
孙学凯这次有点看不明白宋棠的用意了。
在他看来,宋棠是不喜欢郑越的,但现在为了笼络大家,所以不得不做出了退步,虽然是退步,但是是以退为进,可现在让大家让着郑越那不是有利于郑越吗?
有几个孩子在底下嘀咕。
“就因为柔弱,所以要让他?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我也觉得是,郑越可比我们好多人高呢,凭什么让着他?”
宋棠很满意自己听到的话。
郑越不是喜欢装弱小、装可怜、装无助吗?那她就让大家一想到郑越脑海里就是这三个词。
屋子里,柳婷早早就起来了,她从窗户里遥遥望着围在人群中间的小豆丁,对方侃侃而谈的模样让她想到了那个女外交部发言人,尤其见到大家对宋棠的拥簇,她心里有点酸涩。
上辈子那个女外交部发言人给她留下了太深太深的印象。
几乎所有人都围在那个女外交部发言人身边。
而这种样子是她渴求的。
她想要被别人羡慕,想要被别人拥簇,想要被别人追捧!
她不想要当背景板,当小透明,当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柳婷拉上窗帘,重新把视线移到书上。
这是一本俄语词典,她要悄悄努力,不辜负这一次出生在一个高干家庭,她要未来成为最夺目的存在!
柳婷的隔壁就是郑越,他把宋棠的表演从头看到尾。
“哈,遇到刺头了。”
郑越对宋棠的印象,除了抢他饼干时的厚脸皮,压他身上时的粗鲁外,现在多了一个有脑子。
他还以为宋棠会继续说盒子里有饼干呢,没想到知道退一步,还主动认错。
冲这一点,郑越就觉得这小炮弹不好对付。
以前他用这一招对付了很多很多人,所有人都脸色狰狞的要把他弄死,从来没有一个人想过退一步。
郑越重新换上一件洗的发白的衣服。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郑越有两三件洗的发白的上衣和裤子,而其他的衣服跟新的一样。
他换好后,朝窗户外看了一眼。
准备迎客了。
第63章
宋棠在想, 如果郑越没有给她开门这么办,那她只好装柔弱可怜,指责郑越不近人情, 不愿意接受她诚挚的道歉了。
她嘿嘿一笑,看她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不过还没等她嘿嘿完, 就见郑越打开门, 朝大家亲和的笑了笑,端的是冰清玉洁。
只有宋棠自己知道,这小东西有多狐狸。
大家见郑越出来了, 自觉排好队, 有人代表发言,对郑越说, “昨天谢谢你给我们的饼干, 我们打算送你一份礼物。”
郑越脸上露出合适的表情——五分惊喜, 四分感激,还有一分腼腆害羞,这次端的是乖巧无害。
他点漆般的漂亮眼睛眨了眨, “谢谢你们。”
接着自觉伸出手, 开始收礼物。
宋棠,“……”
郑越每收到一件礼物,都会说一下这个礼物有多么好, 他有多么喜欢,重点是郑越看人的时候特别真诚, 让人不由自主觉得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矿务局这群小家伙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妖精”, 听到郑越的话后都乐不可支, 嘴巴都咧到耳朵那里了。
就连立场很坚定的陈鹏旋, 也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宋棠, “……”
内心已经麻了。
她嘟囔了一句,“敌人的糖衣炮弹。”
孙学凯排在宋棠前面,不小心听到宋棠说这话,哭笑不得的说,“我的姑奶奶,你刚才还说深刻检讨自己呢,现在就原形毕露了。”
接着提醒道,“做戏要做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宋棠,“……”
轮到宋棠的时候,郑越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但在宋棠看来,这是对她退一步的嘲笑和讽刺。
哼。
她把秘笈放在郑越手里,双手抱胸准备听郑越怎么夸她的礼物。
郑越挑了下眉,他哪能看不出宋棠心里想的,但他就是不如宋棠所愿。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宋棠。”
他故意在“宋棠”两字上拖了下音,少年没有变声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早露珠的凉意。
宋棠,“……”
她真想往郑越那俩漂亮的大眼珠子上砸几拳。
有人耳朵灵,听到了郑越说的话,便欢呼道,“两人和好了!棠姐和郑越和好了!”
宋棠觉得自己落了下风,刚想做些什么挽回自己的面子,就见郑越微微低下头,看着她说,“礼物我收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要送客了。
宋棠灵机一动,朝郑越说,“我们正在准备文艺汇演的节目,想邀请你一起参加,你有没有兴趣呢,如果你能来,我们会非常高兴的。”
同时,她作为负责人一定会公报私仇的。
当然了,如果郑越拒绝,那她可以说郑越不支持他们的活动,自私不合群。
有几个人顺着宋棠的话,邀请郑越。
“我们节目有唱歌的部分,有跳舞的部分,还有表演的部分……都是棠姐亲自设计的,你来参加吧!”
现在,压力给到了郑越身上。
郑越一点也不想费精力跟别人打交道,但转念一想,玩玩也不是不行,可以给枯燥的生活添加一丝乐趣。
“好啊,我很高兴能参加你们的活动。”
宋棠看着郑越笑嘻嘻的嘴脸,心说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她伸手拍了拍郑越的肩膀,用一种长辈的姿态说道,“欢迎你加入我们,这样,我接下来跟你详细说一下。”
她往前伸了伸脖子,意思是还不请她到屋里坐坐。
郑越,“……”
成功到屋里后。
宋棠转来转去,左看看右瞧瞧,哎呦,收拾的真不错,跟宋梨不相上下啊。
郑越立马卸下了面具,似笑非笑的看着宋棠,说道,“这么费尽心机和我单独相处,说吧,有什么目的?”
宋棠直直凑到郑越跟前。
两人脸对着脸,距离近的都能数清楚彼此的眼睫毛。
宋棠趁郑越一个不注意,狠狠扯了扯郑越脸上的肉,重重哼了一声,“让你装可怜!装柔弱!装无辜!陷害我!”
郑越捂着腮帮子,脸色已经青到不能再青了。
他就没见过这样蛮横粗鲁的人,当即咬牙切齿,低低的吼道,“宋——棠——”
宋棠故意用小拇指抠了抠耳朵。
“喊我名字干嘛?我耳朵好使着呢?”
她淡淡的看着郑越,“现在不装可怜、柔弱和无辜了?是不是因为没有观众,你没办法表演了?还是说你没有办法利用群众的同情心污蔑我、陷害我了?”
宋棠直直盯着郑越的眼睛,铿锵有力的说道。
“弱者才会用这种手段,而强者,从来都是用拳头说话。”
郑越一愣,“!”
但脸上的凝重很快被戏谑取代,他嗤笑了一声,“强者?弱者?”
郑越不咸不淡的回了宋棠一个眼神。
“那我记得某个强者的拳头似乎栽在了弱者的手段上。”他这话是说宋棠在饼干的事上输给他了。
宋棠把背挺的直直的,“我是找了你的道,但那又怎样?”
她看着郑越,带有一点□□味的说道,“我能屈能伸,既能冲在最前面,也能躲到最后面,而你,只会一招,就是躲起来,用一种受害人的形象,博取大家的同情,虽然看起来你好像笼络住了大家,但其实,大家只是可怜你,没错,就是可怜你,而我笼络大家,从来不是用一点点同情和怜悯,我要的是尊重,是敬畏,是跟从。”
宋棠掷地有声的说,“我是强者的心态,而你永远是弱者的姿态!”
郑越脑子“轰”的一声。
脑海里全是宋棠那双黑亮有神采的眼睛。
他垂了垂眼帘,指尖是不平静的颤动。
他回忆被拉到很远,远到那个时候的记忆是模糊的。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对,那个时候他妈妈还在,所有的亲人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在指责他。
指责他什么呢?
郑越抿了抿嘴,这段回忆就像一张网,牢牢的把他锁在里面。
“你才几岁啊,就知道撒谎了,这手表分明就是你打碎的,怎么还不承认呢?”
“你表哥他亲眼看见你把手表摔碎了的,你知道这手表有多贵吗,怎么会有这么不听话的孩子。”
“我的宝贝孙子啊,打碎了就打碎了,承认错误不丢人。”
“是呀,儿子,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甚至到最后连他妈妈都不相信自己,觉得手表是他打碎的。
可事实是,他连碰都没有碰!那手表是他表哥弄碎的!
可周围没有一个人相信他,都觉得是他不小心把手表打碎的!
他当时怎么做的呢?
打死都没承认。
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就不是他做的。
可迎来的结果是什么呢,是不懂事,不听话,坏孩子的责骂!
或许这件事对有些孩子来说无痛无痒,但对郑越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郑越母亲生完郑越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没办法亲自带他,所以郑越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有时候还会去外公外婆家住几天。
在这样的环境里,郑越自发的学会了察言观色。
不爱吃菜,不行,因为奶奶不喜欢;
弄脏衣服,不行,因为外婆不喜欢;
不去跟其他小朋友玩,不行,因为爷爷不喜欢;
认字太慢,不行,因为外公不喜欢。
虽然老人们是疼爱郑越的,但这种强迫性的疼爱,让郑越产生了一种观念,就是他要懂事,他要乖,才会被喜欢,被疼爱。
尤其是在母亲缺位,父亲更是忙的脚不沾地的情况下,这种观念茁壮成长。
这个时候,郑越还是一种讨好型人格。
而手表的事发生后,尤其是他爸妈都不相信他的时候,那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让他黑化了。
他要报复。
怎么报复呢?
那就角色换位。
他要让所有人都要体会一遍什么是百口莫辩!
郑越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很善于从其他人身上学习,他披着一层乖巧无害的皮,在人群里如鱼得水。
可突然有个人告诉他,这种方式是弱者的方式。
郑越恍惚,宋棠说的没错,他从头至尾都是在以受害者的形象出现,被欺负,被霸凌,被伤害……可在他的理念里,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才能博得别人一点一点关注。
“那……什么才是强者的方式?”
他目光散乱的看向宋棠。
金色的阳光从窗户里投进来,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过了好一会儿,他眼睛才聚焦。
郑越以一种诚挚的态度对宋棠说,“你教我吧。”
从小到大,没有人教他。
父母一个身体不好不管他,一个工作太忙不管他,至于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在他们眼里,他吃好喝好睡好就是很好,但没有人知道他每天晚上要盖好几床被子才有安全感,没有人知道他没办法和别人一起玩耍,没有人知道有些东西在他内心腐烂发臭。
宋棠完全没预料到郑越会是这种反应。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认为这是郑越的小手段,便故意大声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郑越抿了抿唇,停顿了一下。
这一次,他直视宋棠的眼睛。
“你教我吧。”
第64章
见郑越想拜她为师, 宋棠心中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落到她手上了。
她立马起范, 背着手,小脑袋上下左右摇晃着, 嘴中说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郑越,“……”
宋棠看向郑越, “现在就让为师好好点化你一下。”
郑越, “……”
宋棠自动无视郑越无语的嘴脸,两只短胳膊开始在空中画圈, 画着画着, 她突然想起了一首歌, 不由哼道,“全场动作必须跟我整齐划一,来, 左边跟我一起画个龙, 在你右边画一道彩虹……”
郑越,“……”
见郑越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后,宋棠清了清嗓子, 挽回颜面说,“我刚才是热身运动, 接下来的才是大招。”
宋棠突然两只短胳膊齐齐向前, 朝郑越方向挥去。
郑越, “……”
看郑越呆呆的坐在床上, 宋棠急急道, “倒,快点倒!”
郑越,“……”
他只好被迫营业,面无表情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慢动作的缓缓倒在床上。
宋棠放下手臂,蹦蹦跳跳到床前,“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
郑越扯了扯嘴角。
厉害?根本就是疯癫。
突然窗户外面传来小孩的哭闹声,两人往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不远处有两个小女孩在跟她们爸爸要糖吃,其中一个小女孩使劲儿哭闹,吵着要最大的糖,而另一个小女孩就静静站着,不说话。
郑越眨巴了下眼睛,凑到宋棠耳边,“你猜哪个会吃到更多糖?”
宋棠皱了下眉,不明白郑越让她猜这个做什么,不过听起来挺有意思。
她思考了一下,拽了拽郑越的衣角。
“哪个?”郑越低头问道。
宋棠扬了扬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来,“咱们得赌点什么,不然没意思,这样吧,如果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相反,如果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如何?”
她挑眉看着郑越,眼里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郑越蜷了下指尖,“可以,奉陪到底。”接着话音一转,侧脸看着宋棠说“就怕到时候有人猜错了哭鼻子。”
“哭鼻子?”
宋棠哼了一声,“我三岁以后就没哭过。”
接着补充道,“装的不算。”
郑越,”……”
宋棠又说,“我看到时候哭鼻子的人是你!”
郑越,“……”
趁着小女孩们的爸爸还没有做出决定,两人赶快给出了各自的答案。
宋棠很有把握地说,“很明显,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勇敢表达比不说话强,因为不说话的话,别人怎么会知道你心里想的,所以她觉得吵着要最大糖的那个小女孩会吃到更多。
在宋棠的世界里,主动和高昂才是迎接生命的姿势。
听到宋棠的答案后,郑越挑了下眉,
“小炮弹,你输定了。”
宋棠下意识就反驳,“你说谁输定了?”
在她看来,争比不争好,老等着别人给能得到什么好东西?无非是些剩下的、不要的玩意儿,哪有争来的好?
她叉着腰,看着郑越,一字一句道,“我,现,在,可,是,你,老,师。”
不过由于她过于关注“输定了”三个字,所以直接忽视了郑越刚才叫了她什么。
但很快,宋棠就反应过来,“郑越!你刚才叫我什么?”
郑越转移话题,让宋棠看窗外。
结果让人意外。
静静等着的小女孩拿到了更多糖,而会哭的那个虽然得到了最大的,但没有前者多。
所以——郑越猜对了。
宋棠对于这个结果很诧异,她觉得应该是会哭的那个吃到更多。
她紧紧皱着眉,想不明白为啥会这样。
郑越微微颔首,“争就是不争,不争就是争。那个爸爸想的是,能争的吃不了亏、不用他护,而不争的容易吃亏、需要他护,所以结果就是,他会留给多糖给不争的那个。”
宋棠大气地说道,“愿赌服输。”
不就是输嘛,她宋棠输得起!
为了树立自己老师的形象,宋棠接着一开始的话题说:“刚才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让你配合我倒下?”
郑越犹豫了一会,点了下头。
宋棠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是不是没什么朋友,也没怎么跟别人玩过?刚才我教你的,就是如何跟朋友一起玩。你呢,把自己打扮的假模假样,有意思?明明不喜欢跟矿务局的孩子玩,还要做出一副亲和的样子,又是送饼干,又是收礼物,实际上,你心里根本没有任何波动。
郑越目光闪了闪,“我……是不是有病?”
宋棠愣了一下。
她一把搂住郑越的肩膀,用轻松的语气说道,“算不上有病。”就是不会怎么跟别人相处而已。
宋棠推测道,郑越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存在严重的缺位,要知道一个孩子跟别人相处的模式一定程度上表示了跟父母的关系,而郑越现在的表现,很明显,他不会相处,而且安全感非常低,这说明他没有受到过无条件的包容和爱。
她接着宽慰郑越。
“你不能因为自己和别人的表现行为不一样就粗暴的定义为自己有病,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每一片树叶都有自己的生长方式。”
看她这老师当的,宋棠都被自己感动了。
由于她胳膊太短,个头太矮,搂着郑越有点费力,索性就放下了胳膊。
郑越见宋棠收回了胳膊,抿了下嘴,带着一丝莫名的委屈说,“你,怎么不搂我了。”
宋棠,“……”
她实话实话,“太累了。”
郑越,“……”
宋棠晃了晃腿,不过父母和孩子的关系太复杂和麻烦了。
就像韩木,家庭氛围差,韩木他爸以前经常打韩木,虽然现在不打了,但阴影已经造成了,在这样的环境里,韩木养成了社恐的性格。
就像宋梓,家庭氛围太紧张,宋梓他妈对宋梓要求太高,宋梓不用监督就知道学习认字,太懂事了,但这种懂事有时候是一种残忍。
宋棠侧头看了眼郑越,“以前代表不了什么。”
郑越低头望着宋棠,“可这影响了一个人的思想方式和行为方式。”
宋棠想了想,“可这决定不了未来啊,我承认家庭、经历等等因素会影响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但这只是影响,选择权在你手里,你随时随地可以改变,改变你的思维方式、改变你的行为方式。”
郑越垂眸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很郑重的问道,“你希望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宋棠下意识想脱口而出,希望郑越成为一个温柔善良有礼貌的人。
但想了想,却没有用温柔善良有礼貌这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