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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小半碗粥,方惟彦见她停箸,又吩咐人撤了桌子,屋里凉丝丝的,尽管六月已经开始很热了,但这里却非常凉爽,仔细一看,四处都摆着冰盆。
绯袖拿来一个青花瓷小酒壶,再有用红绳系着两个小盏,金盏里装的是琥珀色的酒,大家暧昧的看着他们,方惟彦和蜜娘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拿了酒杯。
“四爷和四奶奶且站近些,这酒可不能洒出来。”
方惟彦含笑:“我站近些就是。”
非常给蜜娘面子。
这让绯袖和一众丫头们心里别是滋味了,四爷常以养生惜福为主,晚上甚至只喝几口米粥,并不多用,今日还陪着四奶奶向小厨房要菜,这一顿就打赏厨房二三两银子去。
二人凑的近,彼此的呼吸似乎都能听到,这种耳鬓厮磨之感确实非常容易生了情愫。
喜酒不辣,还微微带着甜,就好像蜜娘这个人一样。
吃完酒,二人大眼瞪小眼,都不好意思迈出那一步,但方惟彦到底是主人家,又是男子,他自觉不能作女儿状,故而对丫头们道:“先去备下水来我们沐浴。”
绯袖和碧裳忙应是。
春桃和夏莲现在还只是陪嫁过来的丫鬟,不了解侯府的安排,只能跟在绯袖碧裳后边问,绯袖还好,碧裳向来脾气不好,回答她们也是硬邦邦的。
春桃夏莲也知道小姐初来乍到,她们作为陪嫁丫头先站稳脚跟再说,因此不敢和绯袖碧裳争锋,碧裳见状微微有些得意。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蜜娘并不敢洗太久,她用香胰子去了身上的汗味后,就让人服侍换衣裳,她的肚兜是自己亲自绣的花,浅绿色香云纱的料子上绣的是才露尖尖角的粉色的花骨朵,外罩一件白色纱裙。
再加上她身形玲珑有致,乌黑的鬓发垂下,美人出浴,实在是令人想入非非。
方惟彦也换上寝衣,正好进来,下人们知机退下。
蜜娘正要起身迎他,却是一个趔趄,方惟彦忙上前扶住她:“怎么了,脚崴了?”
“不是,好像是跪青了。”
方惟彦扶着她坐下,只见蜜娘把裤管拉起来,膝盖果真青黑一片,看着触目惊心。蜜娘可不是那种有苦非要咽下去的人,她们家亲戚太多,明天还有本家亲戚要见礼,她是真的受不住了,即便知晓这是她们本身要做的,但也要她心疼一二。
再者她肤色极其白润,有时候手稍微捏重些都会红,更遑论是今日磕头跪拜。
但她又看着方惟彦道:“你和我跪了一样,你是不是也这般,我看看?”
旋即又要作势挽他的裤管,方惟彦忙道:“我无事,我们家好歹也是武将世家,我也是自小学骑射。只你这里……我去找药油。”
“不好,我不喜欢闻药油的味道。”蜜娘摇头。
方惟彦皱眉:“那要不要揉揉?”
蜜娘笑着点头,“好。”
二人顺势去了床上,床上放了一床蚕丝被,不知道是不是生怕她俩不睡同一个被窝,故而只放一床被子。
她的双腿很修长,脚没裹,大大方方的伸着,脚指甲透着粉色,莹润白皙,只是膝盖那里的青黑色有些碍眼,他替她揉的时候,难免心思有几分旖旎。
“明日我们要做什么?”蜜娘好整以暇的看着方惟彦。
“拜见本家亲戚,还有老家的亲戚。之后你就跟着太太,看太太有什么吩咐。”
“哦。”
见她噘着嘴的模样,方惟彦笑道:“怎么了?”
蜜娘摇头:“没什么,还是不敢相信我都嫁人啦,我居然成了别人的妻子。”
她又对他招招手,“别提我揉了,我替你也揉揉手。”
这就叫礼尚往来么?
方惟彦觉得她真的鲜活,非常的鲜活,凡是不以利益为目的,而以本心为目的,这才像个真正的人。
“别揉了,我不用。”方惟彦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
往下看去更是血脉喷张,肚兜上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更是让人想入非非。他的耳畔有浅浅的呼吸,如兰芳气息喷洒在脸上,沁入心脾。
龙凤烛正“噼里啪啦”的烧着,今夜都要点着,只见她头发松垮垮的散落在鸳鸯戏水的红缎枕头上,肩头露了出来,如白壁一般,整个脖颈弧线优美,他犹豫了一会儿,将她搂在怀里,抱了个满怀。
她整具身子宛若冰肌玉骨,入手时顿觉绵。
蜜娘想起前世因为常年节食,行房事后之后一两天都会下体微微有血,又自觉有些害怕,一时觉得自己身体养好,本该享受鱼水之欢,一时又害怕起来。
察觉到蜜娘的异样,方惟彦尽管也有些紧张,还是安抚道:“我知晓你琵琶弹的很好,你看看我的指法对不对?”
他不疾不徐的在蜜娘身上如弹奏琵琶一般,让她逐渐开始眼角柔媚,面带春色,方才俯身采撷,蜜娘的蜜唇被他噙住,他对她异常有耐心,这让蜜娘很感动,一个男人愿意这样在床上取悦你,这是很不容易的。
只听她“嘤咛”一声,方惟彦才开始一振。
炙热之物抵着她的时候,他还能哄着她:“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她们都知晓今夜洞房必定要成的,否则两口子都没脸,若头一夜都不成,这就是开了个不好的头,若是鱼水之欢十分和谐,那就是好兆头。
外面春桃和夏莲守着,绯袖和碧裳也在一旁坐着,她们都不敢离开。
万一内里要水,她们不守着,岂不是她们的罪过。
碧裳也暗自打量着新奶奶带来的丫头,春桃和夏莲都很干练,今日是阮家大喜,她二人都是穿着红色的比夹陪着白色的波棱裙,头上一人别着绢花和一枝小金簪,一对金丁香,手上春桃则带着系着红线的银镯子,夏莲戴的是一对玉镯。
这二人夏莲稍微胖点,春桃出挑些,都是要许配人家的年纪了,不知道是不是选其中一个做通房伺候。
她又看了绯袖一眼,绯袖正眼观鼻鼻观心。
和碧裳不同,绯袖颇识时务,比起挑鼻子竖眼的碧裳,阮家跟过来陪嫁的下人也都更喜欢和绯袖打交道。
这也不过是大家彼此第一印象罢了。
这是个不眠之夜,丫鬟们担心,殊不知徐氏也才刚刚坐下来,这么多亲戚要招待,礼数还不能错,她身边只有方雅晴能帮衬一二,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许多事情她还没办法出面,至于申氏,她是有才干,但徐氏不放心让她帮忙。
让她做个门面就不错了,还要把核心权交出去这不能。
现在她还是侯夫人呢,就把权交出去,日后谁还把她当回事。
“惟彦和他媳妇都歇下了吗?你替我去看看。”徐氏也很担心。
儿子洁身自好,固然很好,但若是在新娘子面前露怯了就不好了,这涉及到男人尊严的问题。
唐嬷嬷诧异道:“您是让奴婢去听房吗?”
徐氏咳了两声:“你就远远看着,若是叫了水你就回来,若不是你去打听一二。我们好歹也是大家子,怎会如此。”
唐嬷嬷这才笑道:“奴婢这就去。”
屋内正一室春,蜜娘察觉到平日脾气非常好的方惟彦竟然也开始狠厉起来,之前对她百般温存体贴,之后就如疯狼啃小羊一般。
“嘶,疼……”
她搂住他的脖子,得到的却是温柔了不到一息的功夫,立马大开大合让她酥麻入了骨髓一般,仿若神魂不在。
屋内女子的如黄莺般婉转轻啼,又带着些许缠绵,让站的最近的春桃听了个正着,她虽然还是黄花大闺女,但是知道自己背负的使命。小姐临出嫁时,定二奶奶就说让她一定要促成此事,否则起头不开好,日后日子也不会顺。
但听到这样的声音,她也不小了,解人事之人,自然高兴。
唐嬷嬷正过来的时候,方惟彦已经停不下来了,若是可以,他今夜不眠不休都成,但是见她已是浑身瘫软,连根小拇指也动不了了,不由怜惜道:“我来叫水,让她们服侍你。”
“送热水进来。”方惟彦朗声道。
唐嬷嬷拍了拍胸口,她运气真好,一来就结束了,否则她这个老婆子再多等一会儿就鸡鸣要起身了。
蜜娘被他抱着到浴桶里,深觉好不丢脸,日后她也要让他也动弹不得才好,只是迷迷糊糊的想着居然因为太累倦又极致的舒适,睡着了。
第60章
凤梧院冰多,尤其是正房内,冰多的甚至有凉意,蜜娘在家虽然也有冰,但是到不了这样奢侈的地步,况且京中不像湖广夏天跟火炉似的,她真的睡的特别舒服,再有方惟彦睡相很乖,她浅浅的把腿搁在他身上,他居然一点都不在意。
要知道在家里,她娘说她睡相差,只有在外人面前,她才会睡的非常规矩。
诚然,蜜娘也不是那种真的傻乎乎的睡过去,因为她没必要扮弱智,有时候她只是为了气氛更好点,但真的活的像个孩童,怕是方惟彦就是人品再好也消受不了。
她嫁了人,只希望俩个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他帮她,她也会帮他,而不是为了找个男妈妈来照看她。
自鸣钟到正点响了一下的时候,蜜娘就从床上坐起来了,其实方惟彦也是在床上假寐,他每日都是卯出一刻起床(五点十五分左右),今日睡到卯出三刻(六点左右)已经是晚了。
但他也不想吵醒蜜娘,毕竟昨儿她也是累极,连在浴盆里沐浴完都没办法起身,还是自己抱到床上的。
可他又知道今日还得同不少人见面,还要拜见祖母侯爷太太兄嫂弟弟妹妹们,若是去的晚了,人家不会说男人怎么样,都会说女人惫懒。
正在纠结要不要喊蜜娘的时候,她坐起来了,方惟彦也装作刚醒来的样子:“你醒了?”
蜜娘点头:“嗯,要起来了,若是迟了被人笑话就不好了。”
她全身裸露着,方惟彦艰难的挪开眼,蜜娘则下床找亵衣亵裤,还好春桃丫头细心,都是放在旁边的绣凳上,她在系肚兜的时候,扭了扭身子:“过来帮我系呀。”
方惟彦看着她白皙的背,有些天马行空道,这个背跟玉板似的。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太无聊了。
随手替她打了个结,蜜娘摸了摸:“你替我系好看一点啊,把绳子拉一拉,日后我总不能这样让下人看到我这样吧。”
“好~您说的都对。”方惟彦好脾气的替她系上。
蜜娘转过身子搂了他一下,她发现他真的情绪很平和,她最怕那种很容易一下暴怒的男人,一个人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那就是个无能狂怒者,这种男人别说做事了,做人都有问题。
而方惟彦是真的不怎么生气,并非他天生是受气包,而是他觉得有些事情生气没用,要想办法解决才行。
二人换好内衣,才摇铃,外面的丫头们鱼贯而入,春桃和夏莲熟稔的替蜜娘熨烫好衣裳,其实有些衣裳看起来好看,都是熨烫的好,这样才没有一丝褶皱。
今日换上的是杨妃色绣金条纹长春花对襟纱衣,洗完脸后,蜜娘自己开始往脸上捯饬,丫鬟梦替她梳头。
伺候方惟彦的是绯袖和书香,这二人也是伺候惯他起居的人,但比起春桃和夏莲的干练远远不如了,这大家子的丫鬟养的比小家子姑娘还要娇贵,碧裳昨儿半夜回去,今早就起不来。
不像春桃和夏莲惦记蜜娘要穿什么用什么,今日还得在亲戚们面前头一次光明正大的见面,不能有任何的冒失。
在蜜娘这里,做事情一开始可以不会,不会可以学,但如果手脚太笨,做事情太不用心,她是会直接跟牙婆退货的,大家都不容易,因此阮家的下人们手脚非常麻利,紫苏和白芷都已经开始收拾床铺了。
人少个个精干,虽然春桃和夏莲她们没有侯府的丫头生的体面,也不如她们有见识气派,但作为丫头服侍主子来说,她们能干太多。
蜜娘也是一个不喜欢磨蹭的人,梳妆特别快,抿口脂的时候,方惟彦还在梳头发,她径直走过去对书香道:“我来吧,你们先去准备,我们马上就要过去给老太太和太太奶奶们请安。”
还真别说,平日大家都夸绯袖手巧,但是和蜜娘比起来是差远了,她手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把冠戴上去,还把一缕头发编了细小的辫子别上去,以前方惟彦梳头发前面都是勒的非常紧,现在却松了很多,人也仿佛轻松了不少。
腰上佩玉的络子,蜜娘也不满意,让紫苏捧了她那装络子的匣子来:“我在家里替你打了好些,你这络子我觉得有些俗气了。”
方惟彦的络子是绯袖和碧裳打的,但多为碧裳打,绯袖心道碧裳活计极好,新奶奶这么说也太看不起人了,但见绯袖看紫苏的匣子,又十分服气了。
她的络子都是配合节气和人的性格,像方惟彦这样的文人,你若戴什么攒心梅花,就不合时宜,他是男子又有志于仕途的,该佩戴些金边鲤鱼,骏马奔驰,抑或者是兰竹之花,颜色还不能厚重,要清雅。
络子的颜色要搭配衣裳,今日他着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中间系着乳白色的宽腰带,正中镶嵌一块美玉,很有世家子弟的模样。
“好,这样就极好了。”
蜜娘自然也是盛妆打扮,她顶头上插着花树,这又叫金银珠花树头钗,在正前方再装饰了宝惦莲台,左右两边又各自插了两根凤鸟步摇钗。
更别提手上戴着的镶金白玉镯,耳朵上戴着银镀金芙蓉玉石耳环,这芙蓉石透着粉色,状若水滴,顾盼间,只觉得容貌更加娇媚。
方惟彦笑道:“走吧。”
翁老夫人住松鹤堂,方惟彦和蜜娘要坐马车过去,方惟彦扶着她上去后,他也顺道上来,二人顺理成章的在马车里手牵手。
男人和女人,有过肌肤之亲和没有过肌肤之亲还是不同。
蜜娘的手修长,指尖圆润,手指修剪的整整齐齐的。
他忍不住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蜜娘看他亲自己的手,有些酥酥麻麻的,不由小声问道:“我昨儿有没有失礼啊?”
方惟彦摇头:“并未失礼。”
他看蜜娘满脸担心,连忙道:“你不必担心,有我在,你就不必怕。”
“可我不想你事事帮我,这样虽然能让我觉得很安心,可你也是晚辈,一次两次解围还可,时日长了,长辈们又如何说你呢。我不愿意这样,我希望你我之前能相互扶持,否则,我怕我被你养废了,这样,你哪日要人手帮忙的时候,我都没法子。”她睁着翦水秋瞳,眸光却很坚定。
方惟彦不料她竟然说出这番话来,天下女子谁不希望男子娇宠万分,她却想的是相互扶持,这让他吃惊之余,不免道:“你是要做我的贤内助吗?”
蜜娘却摇头。
“如果你所谓的贤内助是老妈子那样我做不到,但我们可以在诗文上相互切磋,互相对对方做的事情包容欣赏,在对方遇到困难的时候,竭力帮忙出主意。”
方惟彦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他笑道:“我明白了,这样也挺好。”不过,他又突然笑了。
蜜娘奇道:“你笑什么?”
“我是笑谁敢把你当老妈子啊,有这么好看的老妈子吗?”
看他打趣自己,蜜娘上前要撕他的嘴,方惟彦躲闪灵活的很,打闹之间,方惟彦觉得自己心中以前藏的那些不平和不高兴都散了许多。
等他们二人到了松鹤堂的时候,已经快巳时了,蜜娘担心道:“完了,早知道早些起身的。”
正堂早已是都坐满了人,蜜娘和方惟彦进来时,都觉得眼花缭乱,女眷们争奇斗艳,方惟彦对他们稀松平常,蜜娘很多人都是头一次见,殊不知很多人也对她更好奇。
只见昨日见过的申氏起身笑道:“可算是来了,老夫人,让她们给您敬茶吧。”
翁老夫人笑的很淡,面前的人又摆上了蒲团,蜜娘又是磕头敬茶,翁老夫人当然不会在吃茶的事情上难为蜜娘,她若这么做了,打的不是蜜娘的脸,而是方惟彦的脸。
况且她辈分在此,若是自己失了礼数,反而是她自己不尊重。
之后便是给公婆请安,公公东安侯是头一次相见,昨日蒙着盖头,并没有看的真人,只见他很是魁梧的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也保养得宜。
东安侯见这姑娘很有气度,几乎不必说话,站在那里就是众人的焦点。
他捏须嘱咐:“你们结发为夫妻,当同心同德。”
蜜娘和方惟彦异口同声答是。
再就是方惟彦的小姑姑,这个妇人衣着华贵考究,脸上似笑非笑,徐氏暗自着急,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但方芙蓉只笑了一声,倒是痛快的吃了茶,“起来吧。”
她也没那么傻,她兄长和方惟彦都在这儿呢,当众刁难新媳妇,谁都会说她是个搅家精,想做什么事情,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发难啊。
方惟彦知晓蜜娘膝盖昨儿跪久了有淤青,在她起身时,比丫头们还快,体贴的扶了一把,这个小动作旁人都没在意,新婚燕尔,这样温存体贴谁都有过的。
甚至徐氏还很高兴,觉得方惟彦会疼人。
蜜娘被方惟彦扶了一下,显然很开心,她二人之间这种碰触暧昧感,方芙蓉由于坐的近,看的一清二楚。
但蜜娘因为方惟彦手放她背后,她怕长辈看着说她不庄重,所以对他使了个眼神。
正所谓做者无意,看者有心,方芙蓉新寡没多久,本来她多骄傲的一个人,因为没有孩子,丈夫死了,虽然母亲哥哥依旧对她不错,但这些都弥补不了她没有依仗寄人篱下的事实,甚至她认为蜜娘方才对方惟彦使眼色,好像就是在嘲笑她“你看看这老寡妇没男人要,你就别在她面前让她羡慕了”。
顿时,方芙蓉就来气了,站起来指着蜜娘道:“你方才对彦儿使什么眼色?长辈在的地方,恭恭敬敬的就行,何必这样妖妖调调,当着长辈的面就敢打眼色,你的妇德都到哪里去了?”
第61章
徐氏真的没想到方芙蓉这个时候居然发难,还公然说蜜娘妖妖调调,她看蜜娘无一处不好,方才行礼时,端茶到自己面前还特地小声对自己说辛苦,这样的姑娘分明很好。现在方芙蓉对儿媳妇发难,未必不是冲着她来的,一旁的方雅晴也忍不住揪紧了帕子。
方雅晴和叶佳音还有金家两位姑娘坐在一处,叶佳音面上有些担心,金淑琴和金淑惠却心思各异,金淑琴心道,若我嫁给表哥,今日怕被此发难的人是我了,但若真是我,我又该如何应对呢?又庆幸此事还好没成。
她妹妹金淑惠却有些鄙夷蜜娘,刚成婚何必在长辈这里大喇喇的表现你们感情多好,本来你嫁进来之前就差表哥把屋里人迁出去,就已经是全府皆知了,这样辖制别人的侄儿,也怪道这姑太太生气了。
像她和姐姐还是客居在此,那姑太太怎么就对她们客客气气的呢。
至于申氏于氏乡君三人都是看热闹的心态,她们当然知晓为了迎娶阮氏进门,徐氏前面把婚宴办的有多盛大,现在这一幕就有多打脸。
大多数人都是好整以暇的看蜜娘怎么办?
若这姑太太是个陌生人,蜜娘有成千上万的法子对付她,但当面来这一出,若惶惶不安,毕竟会被认为是个软弱可欺的人,谁人都可以欺负你,若是当场同姑太太吵起来,那有理的也会变成没理。
本来没有的事情,也会变得好像她真的不庄重。
有些事情你没做,但你闹的起劲,回应的起劲,别人反而认为你有问题。
电光火石之间,蜜娘笑吟吟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姑太太这是要我们多斟一次茶呢,郎君,你说是吧?”
方惟彦笑道:“是啊。”又对方才斟茶的丫头道:“你去给姑太太再斟一杯茶来。”
谈笑间,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东安侯见状不禁点头,这样揭过去就好。
翁老夫人也非常意外女儿如此表现,她虽然不喜徐氏,认为她作为填房也太厉害了些,选的孙媳妇也不是她中意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纵容方芙蓉这样失礼,尤其是东安侯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她们这样的人家,胳膊肘折了还要往袖里藏,还好这新妇知趣。
故而翁老夫人清咳一声,提醒女儿借驴下坡,方芙蓉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失态,但人总是这样,有时候不争赢就觉得自己输了,她能在府里待遇好,也是她这脾气不饶人大家都怕她,她看向那新妇,那新妇居然挑衅的看了她一眼。
她气不打一处来,大声挥手:“我不要喝你们的茶,我也不认你们。”
翁老夫人忍不住亲自下场:“芙蓉,昨儿没歇好吗?火气这么大。”
方芙蓉还觉得委屈,她娘怎么帮着外人,方才难道没看到那新妇正挑衅她吗?她这番恶劣的话,竟让大家吓了一跳,东安侯也没想到曾经明媚的妹妹变成这样,惟彦和他媳妇都已经要掩过去了,她又来。
端茶的小丫头更是为难,脸上的表情都差点哭出来。
此时,蜜娘心里可太高兴了,她故作忧心道:“姑太太可以对我们这做侄儿媳妇的不喜,那倒也没什么,横竖我不过是外人,但我家郎君乃朝廷命官,他做人一向有口皆碑,您这样闹着不认他,知道的说您是身子骨不好,不知道的,您这言语第二日就要被御史记下,到时候我大不了回阮家,可我这苦命的夫君呐~~”
“我这苦命的夫君啊~”蜜娘跟念喏似的。
一阵唱念俱佳,方惟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徐氏闻言却是心里一喜,是啊,她怎么忘记惟彦前程的事情。这姑太太欺负惟彦时,用翁老太太的孝道压着,徐氏和方惟彦不得不从,但即便孝道再重要,可一个家族男子的前程更为重要,这才是重点。
面上却难为的对东安侯道:“侯爷,这可是委屈了孩子了,刚进门就这般,我是没脸了,我怎么见亲家呀。还有外面那些言官,又该如何说我们惟彦啊,若惟彦真的有事了,咱们家里还有谁能考中进士呢?”
东安侯站起来拧起眉头,世子也觉得方芙蓉这样闹的不成样子,正欲发话时,只听翁老夫人很快方芙蓉身边的丫头打眼色:“你们快扶着姑太太回去,服用两颗清心丸。”
局面完全反转了,方才还盛气凌人的方芙蓉,瞬时就被两位仆妇钳制的不能动了。
她被扶下去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懵的,她毕竟不是真泼妇,方才被这阮氏吵的头疼,还没反应过来,没想到直接就被扶下去了。
她想挣开下人,天气又热,扭了几下,反而满身的汗,顿时满脸通红,下人们看她这样也交头接耳,互相嘀咕,这位姑太太真是的,平日在府里就吆三喝四,钱袋子守的紧,事情却多,现在欺负起新奶奶来了,不成体统,活该被抬下去。
蜜娘又捂嘴,露出一副惊恐状,方惟彦赶紧上前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怕。”蜜娘暗中盯着方芙蓉离去的背影,心道,你既然上杆子送死,就别怪我了,今天只是先让你丢个脸,哼。
很快正堂气氛恢复如初,申氏自不敢像方芙蓉那样画虎不成反类犬,她还没那么蠢,于氏更不敢小瞧了她,方才唱念俱佳,尤其是让整个堂内的下人们眼神都不自觉对方芙蓉怒目而视。
现在又笑意吟吟,仿佛丝毫不受影响,谁还会觉得她有问题?
大家只看到结果是方芙蓉被下人送回房,也只看到方芙蓉一个大归的妇人,敢挑府上最出息少爷的不是,连侯爷看到她都脸色铁青。但这新妇却仪态如常,姿态优美,说话妥帖,出手大方,谁会分派她的不是。
“二嫂。”
“四弟妹。”
听说于氏也是大家出身,和申氏的端庄不同,她个头并不高,唇边有一颗痣,皮肤白净,很有江南女子的调调,官话中都带着吴侬软语。
三嫂乡君是个相貌姣好的女子,她对自己的眼神带着探究,似乎在比较一样。
蜜娘清楚是为什么,当初三房抢了方惟彦的新房,她们又是前后脚进门,不像申氏和于氏已经进门多年,年龄上也有差距,比较不起来。
申氏今年二十五,于氏二十三左右,乡君和她年龄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