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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里母子不是母子,夫妻不是夫妻,男人只有一个,但所有人都争这一个人,甚至他死了,你还得殉葬。
别以为自己最特殊,成祖的陆贵妃还生了三个儿子,宠冠后宫,还不是一样被殉葬了。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就是唯一。
人人都期待自己是让浪子回头的那位,可惜人大部分人都是浪子的过客。
但是转念想范玉真的身份,有阮老夫人在的时候还好,若她不在了,也不知道阮家会配什么人。
四姑娘还嫁给贺廷兰那样的人,也许她想拼搏一把呢!
其实以范玉真的聪慧,要找依靠还不如找承恩公幼子,承恩公夫人虽然不同意,但她拿出几分手段来,未尝不可。
况且到时候都要分家的,范玉真做个当家夫人,至少不必时时刻刻在宫里担心性命啊!
可范玉真哪里想这么多,她已经开始无限放大皇帝的好处了,蜜娘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看天色已晚,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夜半时分,流苏守夜时,便在阮皇后耳边提起此事,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奴婢听说阮姑娘很是想家,说过年了想家去,还偷偷哭了好几场,是清芬说宫里不能哭,那阮姑娘委屈的很,所以今日咱们让她去御花园,她红肿着眼睛,不愿让人看笑话。”
“既如此,我明天问问她,她若愿意回去,那也好。”阮皇后说完又叹道:“这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她们花骨朵似的,能和父母亲人团聚,又何苦来。”
流苏虽然讨厌范玉真,也想送她出去,但是想起清芬说的承恩公夫人的吩咐,她到底不敢拂逆。
就像清芬说的,娘娘这身子骨若能怀上最好,若怀不上,总不能一直这样吧。把阮姑娘送回去,一来是把一个强敌送回去了,二来也是阮姑娘自己要求的。但范玉真从来没有说过她要出宫,反而今天那个样子,若是被送出宫去了,阮家肯定觉得是皇后娘娘容不下人。
况且听清芬的意思是阮老夫人在和承恩公夫人打擂台,若是范玉真回去了,就很有可能嫁给娘娘的弟弟。
要知道那位小三爷可是准备走仕途的,岂能娶个孤女。
虽然不能一下把人全部送出去,能送出去一个,也是为娘娘分忧。
于是流苏又道:“可那位范姑娘听闻住的很开心,奴婢劝您就不要一起问了,否则您这样范姑娘还以为您要赶她回去呢。”
想起今日的场景,阮皇后点头:“她这些日子陪我,倒真是算得上蕙质兰心了。也罢,她想留在宫里,就留宫里吧。”
其实,皇后是受不了承恩公夫人的谆谆恳求,甚至她都要以下跪的方式来强逼自己同意,以皇后本人而言,她不愿意任何人进宫受罪。
这个皇宫就像个鸟笼子一样,关住了所有人。
不知道为何有人这般想进来呢?这令她想起了丽淑媛,还是那样鲜活的面孔,却活生生的就不在了。
到了次日一早,蜜娘穿戴整齐后准备和范玉真一起去跟皇后请安,不料流苏过来道:“阮姑娘,娘娘有话要问你。”
蜜娘大概知道清芬把事情办成了,她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谨慎的跟着流苏去了。
范玉真不禁问蜜娘的丫头:“皇后娘娘怎么单独召见了阮妹妹?这是为何?”
紫苏心道,你被娘娘单独留下来,我们小姐也从来都没说什么呀!但面上紫苏还是装作一脸无辜:“这我们就不知晓了,我们姑娘昨儿一直在做针线活,好像也没出去啊。”
“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紫苏也笑笑,并不多说什么。
阮皇后晨起正在花瓶里插花,这是个西洋来的水晶瓶子,造价不菲,装上这栀子花倒真的是显得纯净。
她打扮的也素雅,头上仅仅用一朵浅绿色的绢花点缀,除此之外旁的什么都不用。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祝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起来吧。”阮皇后看着她。
蜜娘笑着站起来,她之前有意隐藏自己的容貌,今日早上起来,少量涂脂抹粉了之后,容光更胜之前。这让阮皇后见状都不由得自惭形秽,她感叹自己虽然也才二十多岁,还算很年轻,可和真正的小姑娘比起来,还真的是有人老珠黄之感。
可蜜娘倒也不觉得皇后老了,女人就是五十岁也有五十岁的漂亮,十几岁最多就是皮肤更好点,可二十岁三十岁的风韵也更美。
“娘娘喊臣女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阮皇后笑道:“我听说你想家了?想回家去,是不是?”
蜜娘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如牡丹中的雨露一般,更显得她娇艳几分,她又抬眸道:“臣女虽然也想陪皇后娘娘,但是家中母亲身子骨一向不好,我长这么大,从未和我母亲分开,故而十分想念,这又在年节下了,是我同爹娘在京中过的第一个年,还请娘娘体恤。”
这听起来还真的是想回家去,阮皇后笑道:“既然如此,我就让清芬陪你家去,年节下也带些节礼回去。”
蜜娘听了大喜过望:“臣女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清芬笑道:“不若奴婢这就带着阮姑娘出去一趟,早点回去也早点和家人团聚。至于崔贵妃那里……”
流苏也是故作紧张道:“万一贵妃阻挡怎么办?”
“无事,拿我宫里的腰牌出去就是。”阮皇后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她现在还没有完全失宠,只是崔贵妃更受宠,但皇上现在还处于对皇后算是比较敬重的嫡妻,这点主还能作。
蜜娘感激道:“臣女多谢娘娘,祝娘娘日后平安喜乐。”
出了正殿,清芬对着蜜娘点头:“阮姑娘赶紧收拾行李吧。”
“好。”
蜜娘回到西院就对留守的紫苏笑了笑:“快些收拾东西,我们随芬姑姑回家去。”
在一旁的范玉真听说蜜娘要出去了,惊讶的站了起来:“你要回去,怎么不和我商量,我们是一起进来的呀?”
“我也不知晓啊,是皇后娘娘问我想不想家,我说我想家,故而娘娘就让我回去了,你平日在娘娘身边伺候笔墨,难不成你就没和娘娘说的。”蜜娘其实也是服了她。
范玉真忙起身道:“我也要和娘娘说去。”
“去吧去吧。”蜜娘催促她去,要不然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了。
可是走到门口,范玉真又犹豫了,她是真的要回去吗?回去了外祖母又会许她一门什么亲事,大舅母不喜欢她,肯定也不会让她嫁给表哥。但即使表哥,也比不得天子。
就在她犹豫的一息,清芬已经过来了:“阮姑娘,咱们走吧。”
她见范玉真站在门口,复而又道:“范姑娘,我们娘娘今日在做早课不便打扰。过会子崔贵妃还要来请安,您今日就别出门了吧。”
她可不想这俩人都出去,到时候都不好同承恩公夫人交代了,蜜娘也只好遗憾的看了范玉真一眼。
另外一旁的崔贵妃正坐在肩與过来,昨日她娘家人进宫来,就是为了替东安侯的人说项,说是他们家的未婚妻被阮皇后召进宫,人家想让自己的未婚妻回家,送了不少银子过来,这对崔贵妃而言小菜一碟。
要说皇后家里也真是造孽,做这种缺德事,就跟村口的拍花子的人牙子们没什么区别。
那些人牙子哪个不是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什么送去地主家里做丫头,日后穿金戴银不必愁,什么给小姐做伴读,给大小爷做丫头日后升姨娘如何,其实全部都是卖进窑子里的。
要不说这些人是缺了大德的,没曾想堂堂阮家居然也做出这种事情来,把人家定了婚的人也非要送进来,真是造孽。
若是人家夫家差点就算了,可人家嫁的也是侯府,这样被捉弄,不是得罪一大片人。
皇后那个病猫何时这般厉害了。
不过,出宫去了也好,听说皇上昨儿和皇后的表妹谈论诗词歌赋,相貌据看到的人说,那可真是不俗。
正想着,见到清芬带着一位姑娘正走出来,这些人后面跟着几个丫头,她拍了拍肩與叫停,清芬显然也看到她了,连忙拉着蜜娘跪下。
蜜娘当然认得崔贵妃,前世就是她差点害死自己,还好这女人最后被她反杀了。
她很了解崔贵妃,这个人过于跋扈,也太过相信她就是皇帝最宠的,常常拿着鸡毛当令箭,做事不留任何分寸,任何被皇上看上的女人,或者皇上多召了几次的,她就会开始寻错,把皇上作为她的私有物品。
也许,前期天子觉得和她是情趣,但后来她似乎大权在握,已经杀上瘾了,整个人都扭曲了,再有更获天子喜爱的新人出现,她被挑下也是很正常。
“你们这是去哪儿?宫里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拿出去。”
清芬笑道:“回贵妃娘娘的话,这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给阮姑娘的,奴婢也是奉娘娘旨意。”
崔贵妃冷哼一声,心道,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用她说,这人就可以出去了,可这样别人会不会觉得她没有办成事儿呢。
要不要折腾一二,再向东安侯府再要银钱来。
这样也显出她的本事来。
“阮姑娘?抬起头来。”崔贵妃懒洋洋的道。
蜜娘缓缓抬起头来,还浅笑了一下,让崔贵妃都恍了神,这位姑娘实在是生的太美了,崔贵妃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她再也不想再为难一下或者怎么样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皇上去皇后那里次数少兴许还没有发现如此美人,若是发现了,怕又是劲敌。丽淑媛一个乐府妓子,尚且因为相貌风情能承宠,这位阮姑娘简直就是胜于她百倍,她要是进宫了,绝对是劲敌。
“好了,你们赶紧走吧。”崔贵妃冷哼一声就走了。
这让清芬都很诧异:“真没想到崔贵妃难得不找麻烦。”
蜜娘心道,她巴不得后宫就她一个女人,还找自己麻烦,把自己留下来,留给皇上么?她还没那么傻。
出了宫门,蜜娘就笑着对清芬说:“我能出来多亏了你,等到了我家里,你的事情我一定会让我母亲留心。”
却说此时方惟彦却是一大早就在阮家了,他同阮嘉定和定二奶奶都道:“昨儿已经和崔国舅家说好了,只要崔贵妃发话了,阮姑娘大概明天就能回来了,请您二位放心。”
定二奶奶知道要说动国舅家,那可不容易,指不定费了多少银钱,又费了多少口舌和人力,亏他还巴巴的早上过来特地告诉她们。
这个女婿,她真的没有选错。
“惟彦,真是多亏你了。”
方惟彦却摇头:“无事,您别放心上,既然日后要成一家人,本就应该彼此互助。”
正说着话,却听门口的秋菊道:“二爷二奶奶还有方公子,我们姑娘回来啦。”
这么快回来了?方惟彦昨天打听的消息说最早也要明日。
却见蜜娘不仅回来,身后还得了赏赐,清芬到底是皇后身边的姑姑,气派很大,还对定二奶奶道:“我们娘娘很喜欢阮姑娘呢。”
大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方惟彦还在想这个时候能回来绝非是崔贵妃做的。又听说范玉真还在宫中,大家瞬时都看着蜜娘。
等清芬姑姑走了,蜜娘才和大家说私房话,当然也没有避开方惟彦。
“我是请请芬姑姑替我说了几句话,皇后娘娘又体恤我,这才让我回来。”
这是春秋笔法,在场的人当然知道要说动皇后身边的大姑姑可不容易,还能让皇后主动放人,更是很难,也不知道她如何说动的清芬姑姑,可见其本事。
定二奶奶内心很欣喜于女儿的本事,但还是不由道:“蜜娘,就是你不自个儿想主意,惟彦也替你打通了关节,准备让崔贵妃替你说话的。”
蜜娘又欣喜的看着方惟彦,见方惟彦点头了,才觉得方惟彦真的可靠。也就是说她如果失败劝说清芬,其实还是可以出来的,有人一直在帮她,真的好幸福。
“多谢你了。”蜜娘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说,但最终汇聚成这句话。
第47章
“是不是花了很多钱才请动崔贵妃的?”
阮嘉定和定二奶奶难得开明一次,让蜜娘和方惟彦单独说话,方惟彦还准备安慰她一二的,没想到蜜娘一见此处无人,倒是问起这个来了。
他愕然:“还好,也不是很多,内宦收的比崔贵妃更多。”
再怎么说崔贵妃也只是个后妃,对朝政大事干涉不了,而司礼监太监,掌印太监这些是内臣,在皇上面前能说的上话的人,有官员求官位,在他们那里,没有一万两免开尊口,相较之下,崔贵妃那里两千两银子就能搞定。
蜜娘噘嘴:“还是贵了。”不过她又笑道:“虽说如此,还是要谢你为我费心。”
“这也没什么,我知晓你不愿意进宫去,所以能帮则帮。若崔贵妃那里说不上话,我母亲过年进宫时,也会替你说话的。”方惟彦认真道。
但是,他又很骄傲的看着她:“可你凭自己就能回来,这比什么都强。”
蜜娘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你会心疼钱打了水漂。”
方惟彦母子就是再有钱,可这钱也不是白来的,虽说这也能代表方惟彦对她的心意,但是蜜娘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你素来是个明白人,怎么说这样舍本逐末的话来。”
俗话说这男人对你好不好,不是在嘴上体贴几句就是好,端看他舍不舍得在你身上花钱,舍不舍得为你付出。
从她进门到现在,方惟彦再也没有说过任何办事的麻烦,更没有展现自己的多么不容易,反而很心平气和。
听到他说人比什么都重要,蜜娘难得认错:“倒是我着相了。其实宫里有什么好的,就是再亭台楼宇,对我而言金窝银窝还不如我自己的狗窝呢,睡着踏实舒服。”
方惟彦深以为然:“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此心安处是吾乡。”
就像他自己最后位极人臣,依旧有很多不得已之处,难以对外人道。甚至朝堂局势举步维艰,纵使你有万般才能都只能中庸行之。
若他说怎么最好,当然是如《黄冈竹楼记》中所言:公退之暇,被鹤氅衣,戴华阳巾,手执周易一卷,焚香默坐,消遣世虑。
“不过,话虽如此,人活在世上,总不能一直出世,不入世又如何出世呢?”这意思就是你想过隐士的生活,想过的没有任何人打扰,那也是要有本钱的,就像人没有功名在身上,你就是家财万贯,也会被人掠夺去,甚至不费吹灰之力。
要不然行商的为何都要找靠山,这也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
所以想万事不愁专门享福,年轻的时候还得努力呀!
否则,天天想着享福,却不努力,怕只能过的贫困潦倒。
方惟彦难得说了句俏皮话:“你是不是怕我日后不出去做事,养不起你?”
蜜娘做了个鬼脸,“阿弥陀佛,我的这点小心思都被你摸透了。”
方惟彦放声大笑。
她明明才从宫里回来,但是却不提起宫里的事情,也不提她怎么艰辛的出来,却还安慰自己,劝自己入世和出世,到末了,又这样的鲜活,哪个漂亮的姑娘家会做鬼脸,也只有她这样实实在在的大美人,做起鬼脸来,反而非常非常的可爱。
但见她神情疲惫,方惟彦又要告辞:“你这样早回来,又折腾了这么十来天,怕是也累了,我这就告辞,你好好在家歇一歇。”
“好,只是我在宫里闲来无事做了个荷包,只怕你不喜欢,又怕不合规矩,不敢给你,只先给你看看,日后再给你如何?”蜜娘从袖口拿出一个荷包来。
这是一个天水蓝的荷包,荷包上绣了一只白猫,猫眼睛是蓝色的,像是一只胡姬幻化成的波斯猫,这波斯猫脚底下还踩着一个藤球,很是俏皮可爱。
方惟彦端详了一下,见蜜娘没有如她说的想要回的样子,他头一回大胆道:“我们都定了亲,你送我荷包怎么就不合规矩呢,我看再合规矩不过了。”
蜜娘心道,这个呆子总算开窍了。
她笑道:“你喜欢那你拿去,只是你不许送人。”
“这你放心。”
拿了荷包回去的方惟彦高兴的很,他一回家先去徐氏那里请安,徐氏还很急:“亲家无事吧?且让他们不要着急。”
方惟彦略带些骄傲道:“我才刚坐下,阮姑娘就从宫里回来了,听说她请了皇后身边的姑姑帮腔,娘娘体恤她年纪小,还送了不少节礼回来。”
“哦,是吗?真是阿弥陀佛。”徐氏说完,又骂道:“这承恩公夫人真是缺了八辈子德了。”
但其实徐氏心里也不是没觉得女子太漂亮了,是不是一件太打眼的事情,反而给儿子惹祸。不过,这也不是人家姑娘愿意,正因为太出色了,所以很是点眼,她也同意儿子去疏通关系把人救出来,就是没想到这孩子自己出来了。
她问道:“那另一位进宫的姑娘也回来了么?”
方惟彦摇头。
“那看来她就……”剩下来的话徐氏没再说了,但方惟彦懂,那位姑娘过完年了,如果她不出意外就要献给皇帝了。
这就和方惟彦无关了,他回去房里之后,特地找来一个匣子,正准备把蜜娘送的荷包锁上。他现在还不敢戴出去,倒不是旁的,如果他现在戴出去,旁人肯定会怪蜜娘不守规矩,这对蜜娘而言不是好事,他虽然拿到手了就想佩戴,但却不能给别人带来不便。
却没想到正好被进门的方雅晴眼尖的看到了,她一看到那只猫咪,就喜欢的抢了过来。
“四哥,你这荷包不像是针线上的人做的,她们做的不是花儿就是朵儿,要不就是福禄寿,我看这是不是你身边那个叫绯袖的丫头做的。”
东安侯府当然也有针线上的人,但侯府主子多,做的东西哪里敢玩什么新奇花样,到了换季的时候,一个个的忙的已有的针线活都做不完,像方雅晴她们身上穿的,都是叫外面的裁缝进来做的。
她自己总是做不下来,况且身边有会绣活的丫头,横竖不过做几针,徐氏一味娇宠女儿,哪里忍心让她受这个苦,不过是随意绣些花儿朵儿还算可以,甚至到现在让她做一双鞋子,她都叫苦连天。
但她虽然不喜做,可却喜欢鲜亮的活计。
反正哥哥一向都让着她。
却不曾想这次方惟彦道:“这并不是绯袖做的,你还给我吧,我要放着。”
“不是绯袖做的,难道是——”方雅晴忽然想起了什么。
方惟彦阻止道:“别说出来,给我就是。”
既然猜到是谁了,方雅晴当然就笑眯眯的还给他,但也在他书房里淘换了一件贵的物件儿才罢休。
“哥哥,你也真是的,以前你什么都给我,现在呀,就要给另一个人了。”但是方雅晴又很高兴,她也很喜欢蜜娘。
方惟彦笑了笑,并不和妹妹斗嘴。
方雅晴又叹道:“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的,哪家大归的姑娘像小姑姑这般的,她要养小戏子怎么不自己花钱,偏要从公中走账,老太太也太疼她了。那栖霞院是娘准备给你和我嫂子准备的婚房,全府上下哪个不知道,她和老太太倒是会选,一选就选了那里,她一个人能住下那么大的院子吗?”
一个做长辈的,丝毫不体恤侄子,回到娘家还作威作福,这就让方雅晴很看不惯了。
“你少说几句吧,长辈们再如何那是长辈的事。”倒不是方惟彦老实和善,而是家中老太太偏心,方雅晴虽然说的义愤填膺,但她手段不够。
方雅晴却不理解,还埋怨道:“哥哥总是这般的老好人,这样的厚道。昨儿她们还在那里嚼舌根说蜜娘进宫了又如何的,你倒是以德报怨。”
方惟彦笑:“你也太操心了,这些人闲了就人长人短的说些闲话,我若是女子,自然还能和她们斗斗嘴,但我是男儿,平日面都见不到,难不成我还要亲自打上门找她们吵架不成?”
可方雅晴还是觉得哥哥软弱,不免又道:“哥哥仁厚,嫂子又是那样的娇憨单纯,以后我若是嫁出去了,你们可怎么办呀!惟钧又是个毛孩子,什么都不懂。”
说完还一幅很是忧国忧民的样子,看的方惟彦肚子都笑疼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蜜娘回来歇息了一会儿,醒来时,定二奶奶正在她房里做针线,这个场景很像当年她重生回来见到娘的场景。
她起身来,定二奶奶也连忙过来道:“怎么不多睡会,肚子饿不饿,我让夏莲给你端饭来。”
蜜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撒娇道:“有点饿了,我想就在炕桌上吃,娘您也陪我。”
不过四菜一汤,都是定二奶奶亲自做的,尤其是鲊胡椒里用卤肥肠和酸萝卜丁,简直够下三碗饭不在话下,一份清炒豌豆和糍粑鱼块,几乎都是湖广菜色,让蜜娘吃的酣畅淋漓,吃完她才同定二奶奶说起宫里的事情。
“皇上很少来娘娘这里,我们一进宫,宫里就有个妃子被崔贵妃吓死了,听说是她宫里有个宫女手脚不干净,被崔贵妃命人拖下去打了四十板子。”
定二奶奶“啧”了一声:“崔贵妃权利竟然这么大。”
蜜娘点头:“说是协理六宫,我看跟管着六宫也差不多。娘娘身子骨弱,虽然有心为丽淑媛出头,也没办法,倒是送了二百两给丽淑媛的家人,又把她妹子接到身边做宫女。”
“这可不妥。”定二奶奶撇嘴:“虽说娘娘把崔贵妃的把柄抓在手上,但是现在娘娘膝下无子,可不能这么对上。”
蜜娘心道她娘真是高看了皇后了,她压根不是为了拿住崔贵妃的把柄,纯粹是为了她一贯好人的品格罢了,其实蜜娘有时候对阮皇后的感情也很复杂,她确实不是一个坏人,甚至在某些方面也能称为心地善良了。
说她德不配位,也不能够,相比起崔贵妃,皇后还算是很有德行的。
但她就是行事总感觉糊里糊涂的,也就是说缺乏真正的主事的才能,看似悲天悯人,其实真正该可怜的一个没可怜到。不是她说,范玉真本来无父无母就很惨了,你做皇后的真的不想她进宫,可以下旨替她选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的打发她出门,范玉真保管会谢她。
偏偏又让皇帝见着了范玉真,但她又不对范玉真做出认个规划,有一日每一日的这样过着,得过且过,这算什么。
若非自己说动了清芬,清芬又故意在流苏面前达成共识,恐怕不能出来。
要怎么评价呢,大概是个无能的人。
但无能者身居中宫,底下妃嫔一个比一个凶猛,记得前世皇后总告诫大家不要进宫,把宫里说的跟什么似的,可她自己被皇上召着侍寝一次,红光满脸的很。
“娘,对了,我说动那清芬是因为我许诺替她在宫外找一门亲事,再去皇后那里求情。否则她都二十岁了,再晚一点,出来就只能做填房了。”
答应人家的事情不能食言,否则以后谁还和你合作。
定二奶奶恍然大悟:“我是说就冲承恩公夫人那个样子,上次我进宫,承恩公夫人还单独拉着清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怎么能帮你,原来你以这个为交换条件。好,我知晓了,你放心,我出去寻摸一二。”
蜜娘喜道:“那就拜托娘了,还是要替她寻个可靠些的。”
“这是自然。”
不过,定二奶奶说完,又觉得很奇怪:“你说娘娘没有跟她们打算吗?像这样的心腹姑姑,除非是自己说不嫁了,否则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总要筹谋一二啊。”
蜜娘摇头:“那您想错了。娘娘啊,只为那个丽淑媛的妹子打算,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倒是对人家挺好,身边的人反而跟忘记了一样,还等人家开口,她们是奴婢,又是姑娘家,怎么跟皇后说她们想嫁人。”
“这就……”定二奶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这种人她也不是没见过,说来有个比方很不恰当,那就是有些男人在外面对谁都很好,在外人眼中是个大好人,但是对妻儿却异常苛刻,大概所有的不好都给了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