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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支嫡女
作者:春未绿
文案:
(本文又名《黑化宫斗文大奸妃她重生了》
热元素:重生、黑化女配、真假千金(不是女主)、锦鲤气运女配、白月光等等剧情,但保证绝对舒爽)
江陵望族阮氏四世三公,一时英雄,阮氏女入主中宫,可谓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头,可常言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阮皇后正位中宫十年,却一直无子。
天子正当盛年,年富力强,为了替皇后固宠,阮氏族长准备在族中挑选妙龄适龄女子。
于是,正随父升官进京的阮蜜娘被抓了壮丁…
看着前后左右正摩拳擦掌的大家贵女皇后亲妹,婉约清丽的皇后庶妹们,甚至还有绝代佳人皇后表妹,重活一世的蜜娘表示,各位大佬,放过我吧,我只是个过路的…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重生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蜜娘┃配角:阮皇后周福柔┃其它:
一句话简介:黑化宫斗文大奸妃她重生了
立意:靠自己走出一条青天路
作品简评:前世女主作为旁支孤女送进宫,在偌大的皇宫尔虞我诈中,皇后虽软,但皇后身边人却要去母夺子,还有受宠的却心狠手辣的贵妃,更有其他虎视眈眈的妃子,女主好不容易披荆斩棘一路逆袭成皇贵妃,正要被封皇后时,却重生回了孩提时,那时父母都在,尚未被人害死,她要好好守护这个来之不易的幸福。
本文以楔子为引子,开门见山写了女主前世的地位,再干净利落的从重生开始,引出女主处境,布局精妙,情节新颖,引人入胜,让人流连忘返。
第1章 、楔子
仲夏之时,正如韩愈诗云:“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
赛龙舟的热闹才过去没多久,天气微微暑热起来,早晨起了一场薄雾,氤氲的雾气笼罩下,仿佛还能闻到艾香。这端阳才过去没几日,对于刚刚操持过节礼的主母们而言是难得可以松快的日子,却不曾想到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打破了京中的平静。
锦乡侯府世子夫人周氏听到旨意,只觉得五内俱焚,面对着桌上满满当当的早膳她半点心情也无。
周氏今年三十五岁,圆圆的脸蛋,额头光洁饱满,耳垂厚实,形容俏丽,望之若二十来许人,她人也很有福气,生了一对龙凤胎之后,又生下一对双胞胎,在锦乡侯府管家数年,丈夫从无妾侍,京中的女眷们就没有不羡慕她的。
“大夫人,您多少也要吃点,过会子还要进宫去庆贺呢。”
身畔大丫头劝着。
周氏显得忧心忡忡:“我正是为了进宫才用不下饭。”
大丫头一凛,不由感叹:“咱们大雍的规矩向来是有皇后在就不立皇贵妃,这般皇后娘娘又该如何自处呢?”
要说当今皇后,出自江陵望族阮氏,阮氏四世三公,可谓是豪杰辈出,阮皇后之父乃步军统领,其叔父更是勋贵之最,被封为渤海公。
可就是这样背景出身的皇后,却被逼到如此境地,丫鬟也不由得为之伤心,那皇后娘娘是个多好的人啊……
“贤妃不怕成为众矢之的么?亏她的封号还为贤妃。”
听丫鬟提及贤妃,周氏更是没了胃口,索性把筷子放在桌上,忍不住道:“那贤妃不过是阮氏旁支出身,当年若非是中宫无子,阮氏根本不会送她入宫,她却丝毫不顾念恩情,反而倒逼主上。”
只听此时锦乡侯世子韩奇走进门来,更是一语中的:“恐怕贤妃的目的还不仅限于此,后宫之中诞下皇长子的郭瑾妃一向不受宠,另三位皇子的母妃崔贵妃和皇上闹翻,早已被废为庶人,如此更加无缘于大位。我朝一向是立嫡立长,贤妃下一步,怕是要取代皇后,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嫡子。”
周氏震惊:“这……这……那皇后娘娘怎么办?去岁,郭瑾妃把皇长子送到皇后娘娘膝下,就是为了给皇长子一个好一点的身份。不,外面那些大臣不会同意的,阮家也不会同意的。”
想到这里,周氏又慢慢平静下来。
韩奇知晓自家夫人曾经受恩于皇后,甚至某种程度当年二人能在一起,也是因为皇后助益良多,现下皇后被逼到如此境地,他们都有心助力。
“是啊,皇贵妃到底不是皇后,你不要多想了,还是进宫请安吧,正好看看皇后娘娘那里,咱们有没有什么帮的上忙的。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大臣们肯定不会依的。”
永隆帝已经下明旨封贤妃阮氏为皇贵妃,并要命妇进宫庆贺,锦乡侯府肯定也是要去的,否则,那就是对皇贵妃不敬。
周氏也很无奈,好在结果被韩奇料到了,大臣们纷纷上书要求立国本,甚至暗指皇贵妃是妖妃。
如此,周氏心情才畅快些,也不那么排斥进宫了。
立国本的意思就是立皇长子,若皇长子立为太子,谁知道奸妃在皇贵妃这个位置上能不能坐稳?
很快就到了入宫那一日,周氏着大妆进宫,按照规矩,命妇进宫一般先给太后或者皇后请安,再去向其他妃嫔问安,但是她今日甫一进来,内侍就径直带她到了宸佑宫。
周氏虽然算不得什么才女,但是宸佑二字她很清楚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指帝王居住的寝殿,没曾想皇上居然给了她。
走过仪门,内里已经是欢声笑语了,周氏不敢怠慢,处处小心的进去。
这宸佑宫用汉白玉做的石阶,殿外摆着铜鹤香台,嘴里吐着丝丝青烟,再进到正殿,此间屋宇精美富丽堂皇,说是神仙宫殿也不为过了。锦乡侯世子夫人的诰命不低,但是今日来的不少是公夫人、阁辅夫人,她这位世子夫人就不够看了。
行到右侧,周氏才跪在蒲团上磕头行礼,余光打量着坐在上首的皇贵妃,她和自己一般年纪,当年同时以女官身份被阮家人送进宫中,当年这位皇贵妃境遇可是惨的很,一进宫就得罪了盛宠的崔贵妃,被折磨许久。
皇后娘娘那时因为无子,过的战战兢兢,也在皇上面前递不上话。
她亦是无能为力。
偏偏就是那个时候被打压的狠的阮女官,却不知道怎么一步步的从选侍成为贤妃,要知道大雍妃嫔等级是皇后、皇贵妃、贵妃、贤妃、淑妃、德妃等等,须知这位皇贵妃在成为贤妃时,也是没有任何子嗣。
一直到诞下皇子后,虽然是贤妃位份,但拿的份例待遇都是贵妃了,大家都认为她最多就是封贵妃了。
却未曾想到,永隆帝居然亲封了她为皇贵妃。
行完礼起身,周氏偷偷打量这位皇贵妃,她和自己年龄相仿,却依旧美丽动人,听闻天子喜掌上舞,后宫轻盈美丽者很受宠,皇贵妃堪为个中翘楚,她腰间盈盈一握,娇柔若折柳,更出众的是她的相貌,杏眼桃腮,肤若凝脂,似海棠醉日,微微蹙眉间似梨花带雨,声若娇贵的黄莺一般。
曾记得她当年官话还没自己说的好呢,周氏坐在那里想着。
外人都说她跟妲己一般,被九尾狐附身,所以极会迷惑皇上。
周氏前面做的几位女眷极尽奉承,皇贵妃脸上却没什么得色,反而道:“几位祝贺本宫,本宫何喜之有,一切不过是陛下的恩典罢了。”
在皇贵妃处没多久,周氏就去了坤宁宫拜见皇后,皇后脸色苍白,虚弱中带着一抹笑意,她的桌前依旧放着新鲜的栀子花,略微凑近,就能闻到清香。
正如皇后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永远和善,不懂人心险恶,有宽恕之德。
“娘娘……”周氏很激动。
皇后浅声道:“你来了。”
“娘娘,我有事要同你说。”
皇后屏退左右,还来不及等周氏开口,就道:“你是为了她立皇贵妃一事来的么?”周氏还未开口,皇后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周氏颔首:“娘娘英明,这皇贵妃狼子野心,怕是生了要篡位的心。您一向淡泊,不与人生事,可是她就不同了,她现下怕是相中了您的位置,您的处境岌岌可危呀!”
皇后却了然一笑:“那有什么法子,这宫里还不是皇上说了算。”
“可娘娘,您也要为大皇子着想啊,大皇子母家卑微,早认了您做母后,他喊您一声娘,您就不能不为她做打算啊?满朝文武都为皇长子摇旗呐喊,上疏铲除奸妃,娘娘您也要多为他打算啊。”
“是了。”皇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周氏又添了一把柴,“当年若非是您,皇贵妃她还在江陵乡下呢,焉能有今日。她素来是不知道知恩图报的,李冠家和她家世交,当年她为妃时,李冠不遗余力的帮忙,可李冠落难,她却袖手旁观。更别提简夫人了,当年被崔贵妃欺负时,简夫人可是帮忙游走,但去年简家被抄家,皇贵妃更无动于衷,天子素来爱重她,还想她替简家转圜几句,就打算放了简家,不意她哭哭啼啼一场反而让天子惩罚简家,天子前脚抄了简家,后脚简家家资就进了皇贵妃个人的私库。简夫人她这么多年建桥铺路,赡养孤儿,是难得的好人,皇贵妃却恩将仇报。”
皇后苦笑:“你说了这些我也知晓,但非我不愿,而是不能也。”
周氏愕然。
却说宸佑宫内,皇贵妃正翻看着一本书,她神情淡淡的,左右两侧的人都知道皇贵妃并不爱笑,尽管她生的花容月貌,却极少露出笑容。
很快,就有人递了纸条进来,大宫女素烟接了过来,附在皇贵妃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但见皇贵妃笑笑:“凭这还想跟我争,真是痴心妄想。”
“这锦乡侯世子夫人,也太大胆了,她竟然敢鼓动皇后对付您。”素烟很是不平。
皇贵妃冷哼一声:“皇后是天生好命,生来是阮家嫡系的长女,叔伯兄弟个个是国之栋梁。周福柔则天生好运气,总能逢凶化吉,就是随手救个人都是公侯子弟,也很能莫名趋利避害,似乎天生就有这样能力,遇到无数贵人。我不如皇后会投胎,也不如周福柔运势冲天,但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呢?我依旧相信人定胜天。”
她说完这话,直起身来,径直看向窗外,语气很是森冷:“皇上年纪大了,越发忌讳结党,本宫封皇贵妃之事,恐怕触动了某些人的心弦,他们越是结党,越是威逼,皇上就越不喜。你去让人在皇长子处放个风,让他求皇后出手。”
素烟不可置信:“娘娘,您这不是让她们来对付您么?”
“他们真的能对付我么?皇长子和皇后娘家关系越紧密,才越让皇上忌惮,皇长子和阮家绑在一条船上才好,皇上践祚时就受够了辅政大臣的气,亲政后一直削弱这些勋贵宗室提拔武官,皇长子这般不是自取灭亡才怪。”
说到这里,素烟方才明白:“娘娘真是深谋远虑。”
皇贵妃微微一笑:“什么深谋远虑,不过是保命罢了。以前太祖爷说后宫中有生育的妃嫔不殉葬,后来到了成祖爷时,时魏太后把生了三子的陆贵妃殉葬,还好先帝只有太后一位皇后,方才没有不人道的事。若本宫不坐上那个位置,一旦山陵崩,本宫怕是头一个就要殉葬的。”
殉葬这种事情听的让人心惊胆战,素烟不由打了个冷颤。
皇贵妃淡淡的道:“你去添一件衣裳吧。”
素烟摇头:“奴婢不冷,奴婢只是想到皇后娘娘其实并未同意锦乡侯世子夫人的看法,皇长子怕是再求,她也不会答应。”
“她素来无用,我是知道的。就是这样,皇长子才会和阮家的人勾搭上,以求安稳,阮家那些人想必也不会拒绝,至于她答不答应也没用,皇上早就不听她说什么。当年她身边那个叫什么流苏的陪嫁丫头,好像多抬举我似的,还想让我借腹生子,我那时就想着借腹生子是假,怕是去母夺子是真。我不是没想过生下孩子后,放中宫膝下,但若我能为,何必把希望寄托子啊别人身上呢?”
皇贵妃又讥诮道:“皇后素来如白莲一般,喜养栀子花之洁白,可惜她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会算计。”
素烟好生佩服皇贵妃,论及对人心把控,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无人出皇贵妃其右。
一年后,皇长子因为结交外臣,被永隆帝公开表示不尊君父,生出不臣之心,至于皇后无子,自请废后,永隆帝为她兴建一处皇家尼庵,被赐妙善真人。
谁都看的出来,这是在替皇贵妃和五皇子铺路。
宫外群情激奋要除奸妃,当然也少不了锦乡侯府在那里推波助澜,周福柔哭道:“奸妃竟然陷害皇后和皇长子,皇后娘娘正位中宫三十载,并无大错啊。”
韩奇叹道:“老大人们已经叩阙多时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回心转意?”
宸佑宫却是一片宁静,素烟把上疏骂皇贵妃的人一一列举,皇贵妃听了半天都没什么反应,反而还笑道:“他们不闹,我反而还不习惯。这么些年,自从我得宠起,就有人说天子冷落中宫独宠于我,恨不得把我和妲己玉环一样都当成红颜祸水。”
素烟打心里难受道:“娘娘,很快咱们就熬出头了。等您将来正位中宫,咱们皇子被封为太子,您就熬出来了。”
“傻丫头,你难受什么,我都不难受呢。就像我用膳,从前在家中,我可能吃了,但是皇上喜欢纤细之人,我每日吃饭从不超过两筷子,夹菜从不超过三筷子,还有我这脚,当年还是天足,我爹爹娘亲带我去江陵府的吃米圆子,我来回走好几趟都不知道累,后来为了进宫,活生生裹了小脚。初时是不舒服,但后来也就惯了。”
皇贵妃语气温柔,她很少这般与宫女们这般说话,除了在皇上面前妙语连珠,私下更是不怎么言语,唯独爱好看书。
素烟知道这是皇贵妃很快就熬出来了,即便她不被封为皇后,但未来也是帝母,纵然千夫所指,但皇贵妃日后不必殉葬,这就是大好事。
“夜深了,奴婢服侍您歇下吧。”
皇贵妃今日似乎格外高兴,她褪去钗环衣衫,躺在床上时,头一次露出孩童般的微笑对素烟道:“不知今日能否在梦中遇到我爹娘呢,希望她们能保佑我和我的孩儿平平安安。”
素烟哄道:“会的,娘娘,肯定会的。”
第2章 、重生
永隆七年
大雍的小皇帝甫一亲政,就开始铲除权凌主上的辅政大臣极其党羽,同时劝农桑兴商业,一时百废待兴。
但这些闹的如火如荼的朝廷大事和定二奶奶一点关系也没有,定二奶奶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人生的纤细,梳着垂帘髻,她皮肤白若明纸,一袭鸭蛋青的对襟琵琶衫着在身上显得她比周围的人白皙几分。
不过,定二奶奶身上这件琵琶衫青中泛白,一看就是浆洗了数次。
站在她身畔的女子倒是一身胭红色的妆花裙,格外的耀眼,二人并排在游廊下走着说话,身后跟着几个丫头婆子。
“我听说你们家屏儿怎么又闹了一场,这也还好是你,能忍啊。”尚四奶奶叹道。
同时也不免对定二奶奶深表同情。
定二奶奶又没有娘家人扶持,身世堪怜,偏生丈夫又出外读书,公婆呢,还是个偏心眼的,有那样一个小姑子,还好定大奶奶能忍。
尚四奶奶是阮嘉尚之妻,定二奶奶是阮嘉定之妻,二人是同一年嫁到阮家的,虽然嫁的不同房头,但她二人关系一直不错。
定二奶奶苦笑:“还不是为了那几口吃的,前几日我拿绣活儿出去卖,得了几个钱,买了棉花给我们爷做了件棉衣托人送去,还剩几文钱,就买了一根麦芽糖给蜜娘甜口,她就不高兴了。趁我出去,在我屋子里乱翻一通,叉着腰还要同我吵架,偏生不凑巧,这媒人带着男方家上门。说起来,都怪我。”
尚四奶奶脸上解气:“她这是活该,我听说这门亲事还是你们老太爷在的时候,两家有那么个意思。这男方的爹在兴平府任教谕,家资丰厚,她失了这门亲事,看她如何得意。”
阮家在江陵是望族,出过四世三公,当朝皇后也是出自阮家,但这阮家有位极人臣的,也有旁支疏族过的不大如意的,定二奶奶家这一支就是如此,尤其是家里还供着一个读书人,日子很是拮据。
“四嫂,你也别说我了,你这回怎么没跟尚四哥去江南啊,他在外行商,总得有个人照顾才是啊。”定二奶奶也很关心尚四奶奶,这商人在外诱惑多,万一在外有了外室,哪里还顾得上家里,更遑论,尚四奶奶现在身边只有个儿子,还病病歪歪的,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尚四奶奶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但她极为要强,不愿意别人看出她的弱点来,故而满不在意道:“我在江陵过惯了,嗜辣,可不惯吃甜口的。”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借口,定二奶奶也不再多问,总之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二人还欲说些什么,只见游廊那一侧跑来一个白胖的小姑娘,她梳着丫髻,着鹅黄色的襦裙,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的人似乎心都软了。
方才还无奈苦笑的定二奶奶瞬间笑靥如花,也不顾自己瘦弱的身子,一把就抱起小姑娘,还笑道:“我的小蜜娘,是不是等娘亲等的急了?”
蜜娘歪着小脑袋,躲进定二奶奶的怀里道:“我饿了,娘亲。”
“好,娘这就回去,方才在你四伯母这里拿了酒曲,回去就做你最爱的醪糟如何啊?”她这小闺女,什么都不馋,就馋吃的。
说罢又歉意的对尚四奶奶笑了笑,尚四奶奶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
她也知道这定二奶奶是个爱女如命的人。
小蜜娘窝在娘亲的怀里,似乎还能闻到皂角的清香,她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小手,有些恍惚,又倏地掐了自己一下,会疼。
定二奶奶觉得好笑:“蜜娘,你这几日动不动就掐自己一下,这是怎么啦?”想到这里,她收敛了笑容,问身后跟着的好婆道:“难道这几日屏儿那丫头故意带坏蜜娘么?”
好婆忙道:“屏儿小姐这几日为了婚事不成,都不敢出房门半步,哪里敢带坏咱们蜜娘。”
闻言,定二奶奶方才亲了亲胖闺女:“若是别人欺负了你,你可要跟娘亲说。”
她觉得女儿身上香香的,肉也软,怎么爱都不为过。
蜜娘这才发觉,自己做的不是梦,是真的回来了,回到六岁这一年了,这三天,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那日她醒过来时,母亲抱着她默默流泪,门口是年轻时候的姑姑阮屏儿正叉着腰在骂她娘,在她记事起姑姑其实不是这般的,她没那么嚣张,每次回娘家都是回来打秋风。
后来……后来…她就上京了,对阮屏儿这个姑姑没丝毫印象。
甚至在蜜娘的印象中,她娘亲一直是柔弱的人,可她以大人的视角去看这件事情,却看出了不少玄机。
阮屏儿素日只知道蛮横,欺负两位哥哥嫂子,蜜娘的娘亲没少受到她的气,她甚至时常还动不动就趁着定二奶奶不在家,进来翻箱倒柜。
更甭提欺负蜜娘了,这也是时常有的事情,尤其是每次爹爹从书院回来,娘卖绣品,偶尔买个头绳给她,都会被阮屏儿抢走。
若是阮屏儿有一桩好亲事了,以她虚荣的性格,那嫁妆就要掏空全家。
现在家中最值钱的就是这个祖宅了,这还是太爷爷在的时候修缮一番,后来祖父赌钱输光了家当,祖宅都差点输出去,最后是她爹把太爷爷留给他读书的一百亩地卖了,为祖父还清了赌债。
祖父母一再想要卖掉这个祖宅去府城住,阮屏儿的亲事正好给了他俩一个卖祖宅契机。
而她觉得一向柔弱的娘,能够利用矛盾,让阮屏儿被男方解除婚约。不仅为女儿和自己报了仇,还留下了祖业,这也让蜜娘刮目相看。她前世八岁就死了母亲,娘亲死的时候她都不是很懂事,也不是很了解娘,可现在重生一世,才发现娘亲其实外表柔弱,内心有韬略,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只是这样有韬略的娘,怎么突然因为几句谣言就自缢了呢?
正在思虑时,只听定二奶奶笑道:“蜜娘,娘带你进屋,让好婆去煎糍粑,好不好?”
家里穷,只有三个下人,祖父母分俩个,还有个好婆则是在大房和二房来回做事。但因为定二奶奶脾性好,也懂庖厨女红,甚至带孩子都是她一个人带,也从不责骂下人,因此好婆更喜定二奶奶,常常往二房跑。
这也是定二奶奶的本事了。
屋里很是简朴,蜜娘却觉得最舒心了,等定二奶奶把她放在床上,她还打了个滚儿,定二奶奶戳了戳女儿的肚子:“小胖猪。”
“蜜娘才不是小胖猪呢。”
爹爹娘亲还在,这是多美好的时候啊,她还是那个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小蜜娘。
这辈子,女儿一定要守护好你们,蜜娘在心里道。
第3章 、我娘其实很彪悍
夜来风雨急,白日还是艳阳高照,傍晚已经乌云压顶,暮色沉沉,倾盆大雨打在窗棂上,定二奶奶起来把窗子重新栓子重新锁了一下,才上床和女儿一起睡。
蜜娘白日睡多了,此时睡不着,她睁眼四周环顾一番,这间屋子十分简陋,除了书就是一张床和几口陈旧的红木箱子。
其实以前她们家不是这样的,尤其是在她太爷爷那一辈时,虽说是庶支出身,但是家境还算很殷实,太爷爷当初还被举为贡监,后来在大名府下辖的县任过知县。家中祖业除了此处祖宅外,还有林地沙地良田,听祖母提起,她那时嫁过来时,家中仆从五六十人。
但后来祖父读书不成,又爱赌博抹牌,家业就败的差不多了。
至大伯父和爹这一代,大伯父过了县试后,府试折戟三次,还大病了一场,家中实在是无力供养,后来转而行商,在江陵县里做点小买卖,常年不在家中。
她爹阮嘉定比起大伯父来算得上读书种子了,十五岁时就过了县试府试已经是童生了,只是因为被其父拖累,把老太爷分给他的那一百亩田赎回祖宅,田也卖了,家中实在是一贫如洗,也无力供养一个读书人,便放弃学业,去社学教蒙童。
当然,也就是在那个地方,爹爹认识娘亲的,听闻娘亲家中父母双亡,跟着伯父伯母过活,经常被她们非打即骂,寄人篱下,没日没夜的下田纺织,日子过的非常不好。
甚至是连唯一一门在她爹娘生前定下的颇好的亲事都被堂姐顶替嫁了过去,她娘这样没有嫁妆也没有家世,更没有任何兄弟姐妹的孤女,很受到村里的同情。
母亲一手庖厨活计很好,社学的保甲便立即让她去社学为孩童们做饭。
一个落魄失意,一个美丽孤苦,二人就这么结合在一起。
阮嘉定不在意母亲陆氏有无嫁妆,只觉得她心地善良,贤惠持家,秉性柔顺,又十分美丽,陆氏则仰慕阮嘉定人品才华。
但是,很显然,阮嘉定作为读书人,拒绝了富商的邀请,娶了孤女陆氏,这读书是要花钱的事情,陆氏没有任何陪嫁,俩人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尤其是阮嘉定去了书院读书后,少了社学一份收入,家中全靠定二奶奶绣件儿挣钱,就更穷了。
“娘亲,爹爹何时回来呀?”
定二奶奶听到身边童声响起,也想去远在书院的丈夫了,她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你爹爹过年就会回来的。怎么了,想爹爹了么?”
蜜娘还没做声,就听定二奶奶笑:“你肯定是想你爹爹带糖葫芦了,是吧?”
“娘亲。”可恶,她小时候有这么馋嘴吗?怎么娘亲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说自己好吃。
不过呢,很快定二奶奶又道:“明儿娘出去一趟,不用你爹回来,娘就能替你买糖葫芦,我的小蜜娘要一直这么甜甜蜜蜜无忧无虑的才好。”
蜜娘好不容易重生回来,真是半刻都不想离开娘亲,她想也不想就道:“不好,女儿要跟着娘亲,娘亲哪儿,女儿就去哪儿。”
“好好好。”定二奶奶嘴上答应着,其实心底想着,明儿一早这小胖猪睡的都醒不来呢,因此也面上敷衍,其实没打算带女儿出去。
但没想到早上自己一动,小胖丫头就从床上坐起来,拉着自己不放,还着意撒娇:“娘亲,我的好娘亲,你就带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