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箐点点头,“主谋知道扫晴娘,与岛国相关,只要肯铱誮耐心梳理,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就是工作量大了一些,而且还要某种程度上的保密。”
檀易道:“保不保密倒也无所谓了,对方敢挑衅,就是因为我们拿不到证据。”
“这倒是。”谢箐道,“但我还是喜欢闷声破大案,让对方打无准备的仗。”
檀易笑着看向她的侧脸,“好,听你的。”
谢箐顿感压力,笑意僵在了脸上。
她心想,明明可以是简单的相视一笑,为什么今天忽然变得这么别扭了呢?
因为暂时无法回应?
还是……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不琢磨的好,越琢磨就越觉得对方喜欢你,一头扎进去,傻的就是自己。
她飞快地催眠了自己,转过身,面对西墙,“假设sqn案和那场战争相关,就要重新梳理这些人物关系了,研究一下这些死者的祖辈,是不是和从军有关。”
檀易豁然开朗,“厉害了。箐箐,你彻底打开了一条新思路,如果在他们的父辈身上得不到统一的规律,我们还以在祖辈上看一看。”
这一声叫得无比纯熟,乃至于谢箐忍耐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
檀易立刻知道自己叫错了,但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
他也忍住了对视的念头,继续说道:“尽管不一定正确,但值得研究一下。毕竟,我花在沈莫言身上的功夫太多了。”
如果沈莫言是沈家最耀眼的一个,那么焦点就会理所当然地集中在他身上,如同一叶障目一般。
整个专案组,包括江寒之也是一样的想法。
谢箐之前也不例外。
但檀易还是有些好奇,“案子以绑架居多,被害的父辈大多优秀,而祖辈平平无奇,你怎会想到这一点?”
谢箐道:“也不都是平平无奇,蒋市长和沈莫言能到今天,家里不可能是白丁。如果不想让有些人死的太突兀,就要用更多的死亡来混淆视听。还有,我这也是天马行空的无责任猜想,未必正确,需要验证。”
“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柴煜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但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加快了速度,真的只是挑衅老檀吗?”
檀易道:“有这方面的原因,还是可能是因为他们老了、病了,等不及了,所以加快了步伐。”
“檀队这个逻辑没有错。”谢箐往柴煜身后看了一眼,“煊煊呢?”
柴煜道:“电影前面吓人,后面沉闷无趣,白天太累,她睡着了。”
檀易“啧”了一声,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柴煜道:“放心,我一会儿背她回去。”
檀易毫不客气地揭穿他:“我信不着你,之前你还说她交了男朋友。”
柴煜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不是分手了嘛。放心,她不走我也不走。”
檀易道:“也行,你俩一人一张床,我去你家睡。”
柴煜道:“不至于,我和你睡一张床好了。”
檀易用余光瞄着谢箐,说了一连串的“滚”。
……
两位发小打了几句嘴仗,很快回到了正题,和谢箐一起,把提出的新观点重新分析一遍。
最后达成一个统一的新思路,那就是通过被害人的祖辈找规律,对主谋的杀人动机重新进行推断。


第117章 他杀
从檀易家出来时已经八点半了,天空下起了小雨。
兄妹俩不慌不忙地往家走。
谢箐用手接了片刻,“春雨贵如油,不知道还能不能下大,我的小花园应该浇水了。”
谢宸道:“没关系,如果下不大,哥明天早上帮你浇。”
谢箐收回手,插在裤兜里,“不用,你也是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晚上再浇。”
“那倒也是。”谢宸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箐箐,大哥现在很矛盾。”
谢箐道:“大哥一方面觉得檀易可怜,另一方面又怕我有危险,对吗?”
谢宸道:“就是这样。”
谢箐道:“放心,我一个小法医而已,你多注意安全就好了。”
谢宸拿出钥匙,打开防盗门,“咱爷爷是大学教授,只会著书立说,你哥我问题不大。”
他这句话提醒了谢箐。
书里的檀易喜欢过谢筠,谢筠也没怎么样,是因为谢家没有从政背景,还是因为……这是一处bug呢?
她思考着,跟在谢宸身后进屋,把门反锁,换好拖鞋上了楼。
兄妹俩都累了。
洗洗澡,换换衣服,各自回房睡了。
谢箐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想把书中所有与谢筠有关的配角认真回忆一遍,然而剧情在脑海中刚开了个头,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谢箐一觉睡到了七点。
她本想赖会儿床,但忽然想到早饭没有着落,就赶紧起身收拾一番,换上一套白色运动衣出去了。
——小区门口有卖豆腐脑的,七点来,七点半收摊,晚了就没有的吃了。
昨天的雨不算太小,小区的水泥路面有些许积水。
谢箐梳着马尾辫,穿着小白鞋,绕着、跳着跃过大小水洼,朝大门进发。
檀易端着一杯热水站在窗前,眼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过去了。
打招呼的手都准备好了,却没等到那个心有灵犀地四目相对。
他略有遗憾,又觉得理所应当。
回到餐桌旁,提起筷子,他开始吃第一根油条。
“铃,铃,铃……”
大哥大这个时候响,通常没什么好事。
檀易有些忐忑地走到茶几前,把电话拿了起来——是爷爷的电话。
他接了起来。
“爷爷。”
“小易,吃饭了吗?”
“正在吃,您呢?”
“爷爷吃完了。”
“您最近身体好吗?”
“小易,你奶奶的身体出状况了。”
“怎么了?”
“医生说,她得了贲门癌。”
“……”
檀易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浇得全身透心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还能治好吗?”
檀老爷子道:“先手术,再化疗,估计也就两三年吧。”
檀易道:“所以,我最好尽快破了那个案子,对吗?”
檀老爷子道:“傻孙子,爷爷没那个想法,有些事情不是逼一逼就能办到的。爷爷只想让你偶尔回来一趟,看看你奶奶,她只是嘴上讨厌你,心里还是想你的。”
檀易鼻头一酸,赶忙抬起了头,“我明白,不然也不会我去一次,她出来骂我一次。”
檀老爷子道:“你明白就好,她现在还在调理身体,八天后手术。”
檀易想了想,“我尽量赶在手术前回去吧,省得手术后再气坏了她。”
檀老爷子道:“你看你时间,方便的时候再回来,不着急。”
……
爷孙俩挂断了电话。
柴煜恰好从楼梯上下来,“谁要做手术?”
檀易回到餐桌旁,“我奶奶,贲门癌。”
“真的假的。”柴煜快步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贲门是哪儿,严重吗?”
檀易神色黯然,“大概是胃和食管交接处,我爷爷说是中期。”
柴煜在他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她自己想不开,和你没关系。”
檀老太太从不体检,她总说,檀容死了,她每活一天都是煎熬,早死早超生。
而且,情绪不好,患癌的几率就会增大。
檀易吃了一勺豆腐脑,“我也希望和我没关系,但事实上……”
柴煜打断了他的话,“老檀,不要自我折磨好吗,否则你和你奶奶有什么区别?她年纪大了,得癌症也正常……”
“铃铃铃……”大哥大又响了,是二大队办公室的电话。
檀易道:“这回真来事了。”
他接了起来,就听傅达说道:“檀队,福光机械厂财务科科长昨晚在办公室自杀,但家属坚持他杀,丰安分局请求市局支援。”
檀易问:“法医安排了吗?”
傅达道:“还没有,我马上给小谢打电话。”
檀易道:“好。”
檀易挂断了电话。
柴煜道:“福光机械厂是国有企业,财务科科长自杀,身份微妙,这案子只怕没那么容易。不然你请几天假吧,箐箐那么能干,你不在也是一样的。”
檀易把剩下的半根油条塞在嘴里,用豆腐脑送了下去,说道:“她是法医,名不正言不顺。”
柴煜道:“那案子也没少破。”
檀易去卫生间漱了漱口,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夹克穿上……
柴煜道:“你不给箐箐打个电话吗?”
檀易背上挎包,“不了,还是避讳一点好。”
柴煜拿着油条走了过来,小声问:“你喜欢箐箐?”
檀易凌厉地看了他一眼,“胡说什么?我只是不想连累她。”
柴煜道:“如果不是,老檀你这就叫欲盖弥彰知道吗?一个单位,一个小区,一起出现场,哪点不正常?”
檀易开了门,“孤男寡女,走一两次还行,多了就会出闲话,我不想冒那个风险。”
柴煜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真的?”
檀易转过身,“我哥的案子还没破呢。”
柴煜道:“她很适合你。虽然我有一点点嫉妒,但我更希望肥水不流外人田。”
檀易心里一松,嘴上却道:“走了,懒得听你废话。”
柴煜对着关紧的防盗门摇摇头,“臭小子,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傻不傻啊!”
檀易驾驶桑塔纳往大门去了。
谢箐刚好叼着油条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檀易的车屁股,心道,大家是邻居,一起走很正常,非搞得这么见外,可见檀容的死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障碍,啧啧……
四十五分钟后,小吉普在福光机械厂办公楼前,挨着檀易的桑塔纳停了下来。
刚一下车,就听见有人喊道:“曹嫂子,市局的警察来了,你可千万别跳啊,有事咱解决事,跳楼能解决啥问题啊?万一老曹是被杀的,他还等着你给他伸冤呢,赶紧下来,赶紧下来。”
谢箐朝五楼楼顶看了一眼,就见一个黑衣女子坐在楼板边缘,几个人影在其背后,一上前就会被其赶回去。
喊话的中年男子又道:“嫂子,你等着我,我马上上去啊,咱有话好好说。”
像这样逼警方重视案件的,大多不会跳。
但黑衣女坐得太靠前了,谢箐还是为她捏了把冷汗。
她穿上白大褂,清了清嗓子,正打算表明一下身份,就见檀易忽然出现在女子身后。
他说了句什么,女子立刻往后坐了坐,回头与他说了几句什么。
谢箐点点头,只要不是真自杀就好——老百姓不懂刑侦,不懂法医学,就经常有不信任警察的时候。
提出质疑可以,伤害自己就不好了。
谢箐戴上口罩,提着勘察箱进了大楼。
因为打扮特殊,很快就有分局的同事领着她上了三楼。
通往东侧的楼道里拉了警戒线,谢箐掀起来,快步走了进去。
财务科在第三间。
谢箐还没进门,就听见了檀易的声音。
“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肛温显示,死者于昨晚三点左右死亡,无外伤,窒息征象明显,酒和安定药瓶整整齐齐地摆在办公桌上,其他具体的需要解剖才能知道。”
谢箐进了屋,与丰安分局的法医韩峰打了个照面。
她打招呼道:“韩法医,檀队,李队。”
丰安分局刑警队长李玉森说道:“小谢来得正好,你们一起看看吧,省得家属不服气。”
“好。”谢箐一边答应着,一边观察了一下四周。
屋里有四张办公桌,两两相对,尸体在东边办公桌后的一张行军床上。
办公室很整洁,地面上找不到任何脚印,而昨天刚下过雨。
她把疑问放在心里,将勘察箱放在行军床下,重新给死者做现场尸检。
苯二氮zhuo类药物中毒,尸表具有窒息的一般征象,比如尸斑显著,口唇和指尖发绀等。
手和手臂没有擦伤、挫伤等抵抗伤,床榻上也没有剧烈挣扎的痕迹。
从这些征象来看,韩峰做出自杀的判断完全没有问题。
她问道:“有遗书吗?”
一个干警道:“没找到遗书。”
李玉森对正在检查办公桌的檀易说道:“曹璐仕的同事说,他最近一宿一宿睡不着觉,不只一次表达过不想活了的想法。”
檀易道:“既然如此,家属的情绪为什么如此激动?”
李玉森道:“死者今年三十九岁,孩子还小,家属一个是不能接受,另外一个也是想从厂里多弄点补偿,财务科科长这个职务很特殊,有这些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他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
谢箐把尸体翻过来,检查了死者的后背,仍没有任何发现。
尸体很瘦,眼睛周围颜色较重,的确有失眠、乃至于抑郁的可能性。
她直起身子,“从目前的尸表特征来看,我赞同韩法医的意见。”
韩峰的腰杆挺了起来,眼里有了一丝笑意,“既然达成共识,我们就一起走一趟殡仪馆吧。”
檀易拿着一本横条稿纸,对着窗户仔细查看了片刻,“我不那么认为,这位曹科长的死还是有疑点的。”
李玉森道:“怎么说?”
檀易指着纸上的字痕说道:“我认为,一个想要自杀的人绝不会写辞职信。”


第118章 鞋底
李玉森走到檀易身旁,就着他的手观察那本稿纸,果然在第一行找见了重重的字痕,稍一辨认,就能看出确系“辞职报告”四字。
他说道:“檀队,我们已经仔细搜查过了,并未发现这封辞职信,会不会是以前写的,写完了就撕掉了,后来一直没机会用这个稿纸本?”
这个推测有一定的道理。
檀易道:“先存疑,询问其同事和家属时印证一下。”
谢箐以为,稿纸就在桌面上,应该是近期用过,或者临死前用过,否则,会计账册很多,死者不会把用不到的东西放在桌面上。
她一边琢磨一边和韩峰把尸体抬到担架上,交给几个基层警员抬了出去。
床上有几根头发,和死者的头发相仿,谢箐一一拾起,放在证物袋里,交给傅达。
谢箐跟着担架下了楼,刚一出楼门,那个黑衣女人便哭喊了起来,“老曹啊,老曹……”
女人只叫了两声,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后面的人及时扶住,掐人中,揉胸口,在谢箐准备过去施救前醒了过来。
韩峰道:“走吧,以免横生枝节。”
谢箐点点头,上了自己的车。
韩峰跟着上来,坐在副驾驶上,“听说市局最近很是破了几个大案。”
谢箐道:“你们的消息很灵通。”
韩峰笑了笑,“案子影响太大,再说了,同行之间哪有秘密啊。”
谢箐道:“这倒也是。”
……
四十多分钟后,曹璐仕的尸体被放到解剖台上。
把衣物从尸体上解脱下来,二人再次检查了一番。
上衣是驼色新夹克,两只斜插式口袋里什么都没有,里衣是白色衬衫,很干净,不见任何墨水的痕迹,单侧口袋里还别着一只名牌钢笔。
谢箐拿起衬衫,认真比较了每一颗扣子,“领口处的扣子略有松动。”
韩峰道:“领口的扣子有松动不是很正常吗?”
谢箐翻了一下衣领,“格雅的,牌子不错,八成新,不该松动。”
韩峰问:“你在怀疑什么?”
谢箐伸手比划了一下,“我在想,会不会有人胁迫他吞下这些安定药片。”
韩峰想了想,“并非没有有可能。”
下衣是条藏蓝色毛料西裤,右侧口袋里有少许零钱,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皮鞋被擦过,里外都很干净。
韩峰道:“穿得干干净净,连皮鞋都打油了,这人还挺讲究。”
谢箐拍好照片,对着鞋底观察良久,幽幽道:“韩法医不觉得鞋底干净得过分了吗?”
一个爱干净的人,可能把皮鞋表面擦得锃亮,但谁会把鞋底擦得这么干净呢?
韩峰刚才没大理会这一点,闻言也凑了过来,见鞋底上只有花纹的缝隙里夹着一两颗细小的石头,其他地方像是被抹布擦拭过。
他说道:“确实有些可疑,但也不排除死者想干干净净地走,所以打理好一切的可能性。”
谢箐点点头,“这样解释也合理,但我保留意见。
……
死者五官清秀,中等身材,腹部微微隆起,发福迹象显著。
韩峰主刀,切开皮肤和皮下组织……打开胸、腹腔,露出脏器。
谢箐一边用相机固定证据,一边说道:“内脏淤血、水肿明显。”
韩峰依次取出心和肺,“表面没有点状出血。”
再打开支气管,内有少量白色泡沫。
他说道:“这些特征都符合安定中毒的尸体征象。”
谢箐咔嚓几张,用剪子剪下死者胃部,打开,一股浓浓的酒精味扑鼻而来,她屏住呼吸,用勺子舀出部分胃内容物放在透明器皿里。
胃内还有不少尚未消化的药片和药末,食物残渣一点都没有了。
韩峰蹙起了眉头,“死者先吃饭,后自杀,这个倒是正常,但是会有这么多药物残留吗?”
谢箐说道:“不慌,化验了就知道了,再看看肺部和颈部吧。”
肺部没有溺液,颈部皮下脂肪也没有出血。
可以排除溺死和掐死。
谢箐在肝脏上取了检材,“他有明显的酒精性脂肪肝迹象。”
韩峰“嗐”了一声,“在这个职位上,应酬是避免不了的。”
如果财务人员经常与人吃吃喝喝,那么腐败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死者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是合理的。
二人整理好尸检报告,带着检材回到市局,由市局的技术室进行化验。
再从市局回到丰安分局,参与案情分析。
二人赶到时,会议已经开始了。
李玉森正在介绍案情。
据传达室老李头证实,死者于昨日傍晚返回办公楼,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脸色很难看,但也礼貌地和他打了招呼。
人去办公室后,灯就亮了,一整夜都没关过。
老李头说,人不走,灯不关,这在他看来很正常,所以并未上楼查看过。
直到其妻子一大早上找过来,说曹璐仕没回家,要求去办公室找人。
老李头通知保安陪同,一起上了楼。
保安敲几下门,没人应,拧门把手时发现没有反锁,便嘱咐其妻子在外面稍等,他进去查看,这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保安是个三十多岁的退伍军人,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知道不能破坏现场,出去后把消息告诉其妻子,并用对讲机叫来同事保护现场。
曹璐仕大专毕业,本专业是会计,一毕业就被分到了福光机械厂做出纳,因为工作认真、为人热情,很快就得到了原财务科长的信任。
老科长退休后,他被机械厂的厂长陈志成提拔,当了科长,从此如鱼得水,成了厂里人人巴结的红人。
曹璐仕手下有七个人,和他同一间屋子办公的是三个会计,剩下三人在隔壁的小办公室。
据三个会计反应,他们不知道曹要辞职,但曹最近萎靡不振,失眠严重,听说去医院开过安眠药。
至于为什么失眠,同事们均说不知情。
一个姓章的老会计告诉他们,曹璐仕这人看上不看下,大家关系一般般。
办案人员询问过陈志成,以及厂领导,都说曹璐仕工作严谨,很少出错,不清楚他为什么如此想不开。
其妻子王海亚坚定认为曹璐仕不是自杀。
她说,曹璐仕不喜欢天天应酬的日子,说要打辞职报告,周一就交上去,绝不可能自杀。
这一点和檀易的判断基本相符。
但曹璐仕作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中层干部,忽然要从待遇好、光鲜亮丽的国企辞职,无论如何都令人难以理解。
李玉森便就曹璐仕贪污和渎职两方面进行了询问。
王海亚矢口否认,财务科的同事和厂长陈志成也对此不敢苟同。
至于其他厂领导,都说财务科由陈志成分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予置评。
李玉森说完案情,由痕检科的同事对痕检做出了汇报。
办公室里没有脚印——因为下雨,保安在楼内巡逻,并未出去。
办公室门窗没有被撬的痕迹,门和门把手上的指纹驳杂,最清晰的一枚是保安的指纹。
安定药片的瓶子上一般有三到五枚指纹,除了死者的,剩下的指纹推测是药店或者医院药房的,还有待于进一步印证。
痕检说完,就是法医了。
韩峰说道:“尸体检验符合安定药片中毒的一般特征,但胃内残留的药片较多,检材已经送去技术室,需要通过血液和肝脏等的进一步化验,确定其浓度,才能做进一步判断。”
李玉森问:“发现其他致死手段了吗?”
韩峰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李玉森为难地看着檀易,“檀队,家属还等着呢,这要如何是好?”
檀易道:“推断一个人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需要科学的验证过程,我们实话实说就是。”
“那行。”李玉森叹了一声,“小韩呐,等会儿你和小谢一起走一趟吧。女警官和女事主沟通,总归比我们男的好一些。”
谢箐心道,不过是怕担责任,所以拉着市局的人一起行动罢了。
按说,她可以不听他的调配,但他级别高,岁数大,不走一趟就是不给面子。
谢箐没看檀易,径直答应了下来。
檀易道:“从王海亚的口供看,死者自杀的可能性确实不大,且其辞职一事也不符合常理,无论法医的结果是什么,大家都应该对曹璐仕的社会关系进行深入的调查和梳理。李队,你说呢?”
李玉森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如果真是自杀,我们就小题大做、贻笑大方了。”
檀易道:“如果真是他杀,我们就贻误战机,坐视证据消失了。”
李玉森怔了一下,“这话说的是。我向上面反应一下,准备找专业人士核查账册,你们几个分一下工,对曹璐仕的同事、亲属做进一步调查,查看其是否有其他反常行为。大家这就行动起来吧。”
散会了。
谢箐和韩峰去接待室,傅达和檀易也一起下来了。
傅达道:“如果尸体上找不到其他手段致死的征象,就是有人逼着死者吃下了这些安眠药,难道凶手有枪?”
檀易颔首,“不排除这种可能。”
傅达抱怨道:“但我们很难找到证据证明这一点,真是麻烦!”
谢箐点了点头,如果真是案子,凶手肯定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韩峰道:“傅哥太悲观了,曹璐仕要辞职,就证明他的心理状态不好,说不定就是自杀。”
檀易从包里掏出一包烟,皱着眉头点燃一支,“他要辞职,在某种程度上的确说明他的心理状态有些糟糕,但辞职是自救的一种手段,在这个时候自杀,反而更值得怀疑。”


第119章 猜想
几句话的功夫,一行人到了一楼接待室,门口的警员及时地打开了房门。
王海亚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问道:“结果出来了吗?”
“嗯嗯。”韩峰清了清嗓子,“王女士,在你丈夫的遗体上并未发现外伤,这说明安定药片很可能是他自愿吞服。现在,技术室正在对一部分检材进行化验,如果发现检材中的药物成分达到致死量,就证明其确系自杀,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什么!”王海亚啪啪地拍着桌子,“我告诉你,不可能,他不可能自杀!如果你们认定他自杀,就是你们无能,我就往上告,休想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