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妔扯着苏虞的胳膊,“凭什么你先问,我可比你来的早。”
“早又不能当饭吃。”苏虞扭头喊苏婉,“快来,咱姐俩挤她一个,你给我打掩护,我上去问。”
苏婉,“……”
街头卖小道消息的人都没你们积极拼命。
马车停下来,苏虞跟白妔立马扑上去,“阿柚!”
车门打开,谭老太太乐呵呵地弯腰从里面钻出来,“找阿柚啊。”
苏虞跟白妔瞬间原地站好,恭恭敬敬行礼,“谭太傅。”
懂礼风度极了,仿佛刚才恨不得就地往车上窜的猴子不是她俩一样。
老太太笑,“那你们玩,玩累了中午就留下吃饭。”
“谢过太傅。”两人嘴上答应的乖巧,然而没一个当真的。
谭家的饭,她们亲娘都没吃过,她们哪里有这个荣幸。而且跟谭太傅一起吃饭,她们不太敢,怕消化不良。
苏虞跟白妔乖巧老实地目送太傅进府,前脚老太太圆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后脚苏虞就跟白妔就互相拉胳膊扯后腰带。
谭柚将桃核用巾帕包好放进袖筒里,出了车厢抬头看见三人还挺意外,语气惊喜,“没成想你们求知的精神这么强。”
谭柚很欣慰。
她还以为三人需要挨个点名去叫呢。
谭柚下车,略带歉意,“今天是我耽误了你们的时辰,但你们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们补上的。”
尽责的老师是不会浪费学生求知的宝贵时间。
苏虞茫然,“补什么?”
她用手一把推开白妔凑近的大脸,满眼好奇地看向谭柚,“阿柚,你昨天真抱着长皇子了?”
那语气,听起来跟谭柚抱了老虎一样稀奇。
谭柚微顿,谭柚沉默,谭柚略显失望地目光从三人身上掠过,轻声叹息。
感情她们不是来学习的,是来分享八卦吃瓜的,尤其是瓜主还是她本人。
吃瓜当然要扯着瓜秧子吃到瓜地里才行。
苏虞从怀里掏出扇子展开给谭柚扇风,“听说昨天太君后的脸都气白了,可是真的?”
谭柚抬脚往府里走,“不知。”
“那长皇子跟太君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抱上长皇子呢?”白妔终于挤开苏虞,眼睛明亮有神,满满的求知欲。
但凡这个劲头用在科考上,她白妔想考不上状元都难。
苏虞站在谭柚的另一边,隔着谭柚用扇子轻轻拍白妔的手臂,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可能是一山不能容二虎,父子矛盾积攒已久,就像我娘天天看我的眼神,啧啧,如果不是亲生的……”
她缓慢摇头,表示后果惨不忍睹。
“那是你不干正事,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也想抽你。”白妔翻白眼。
“哎呦,说的好像您白大少干了什么正事一样,”苏虞扇子呼呼往脸上扇风,抬起下巴挑眉问,“中举人了吗?中进士了吗?进翰林光宗耀祖了吗?”
她音调一声高过一声,最后扇子直对白妔脑门,指指点点,“都没有,那你哪来的脸说我。”
谭柚闻言也看向苏虞,觉得她这个句式不错,“中举人了吗?”
苏虞,“……”
“中进士了吗?”
苏虞低头心虚,“……”
“进翰林光宗耀祖了吗?”
苏虞跑过去跟白妔抱在一起,都没有。
她哀嚎起来,“师傅别念了,徒儿知错了!”
两人抱在一起,反倒是旁边的苏婉好奇地问谭柚,“阿柚,你怎么一早便进宫了?”
苏虞跟白妔耳朵瞬间竖起来。
谭柚叹息,“你们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探听来的?”
怎么次次都要落后一截,八卦听戏都赶不上热乎的。
苏虞抠着扇子,“我娘听别人说的。”
苏白两家都不在昨天的宫宴邀请名单里,仅仅一个三品及三品以上官员,就能刷掉很多人。
同时苏白苏消息落后,也说明苏白两家不在政治中心,这才接触不到宫里的第一消息,甚至因为没有攀附别的大臣,从而导致她们信息延迟。
谭柚觉得这三人就是在用2G的网去刷新5G的消息,明知道会延迟,但还是抓耳挠腮地抖腿刷新,就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像极了她教室里那群明明知道没信号还是忍不住刷手机的学生。
谭柚看向三人。
三人缓慢挪步,站在一起排成一排,巴巴地看着她。
可怜又滑稽。
谭柚顿时既无奈又想笑。
她缓声开口,三人齐齐低头,就怕谭柚出声训斥她们。
谭柚轻声道:“我并非有意跟太君后对峙,我只是信守跟长皇子的承诺而已。不过顶撞长者,是我无礼在先。”
然而她今天早上依旧没跟太君后道歉,只是这事就不用说了。
苏虞抬脸看谭柚,见她是在跟三人说昨天的事情,眼睛重新亮起来。
白妔跟苏婉也是。
一时间三双眼睛都看过来。
谭柚继续,“今早进宫是为了谢恩。”
她目光缓慢扫过三人求知的脸,悠悠说,“我跟长皇子被赐婚了。”
直到说出这句话,谭柚才觉得这事好像已经成了事实。
也许不日她将会跟长皇子成亲,那个拿着桃昂脸看她的少年,会成为她的夫郎。
谭柚捻了捻衣袖,袖筒里面还放着吃完后被包裹起来的桃核。
她想试试,看能不能种出桃树。
谭柚轻飘飘的语气吐出来的话,像是闷雷一般在苏白苏三人头顶炸开。
三人先是小声交谈。
苏虞最先问,“阿柚喝酒了吗?”
白妔摇头,“没什么酒味。”
苏婉肯定,“是清醒的。”
苏虞扇柄敲掌心,“那就不是醉话。”
既然不是醉话,那就说明——
谭柚真要娶长皇子了!
三人齐齐吸了口气。
苏虞用扇面遮嘴,“你是被长皇子讹上了吗?如果是,你就眨眨眼睛,我们保证不往外说。”
谭柚,“……”
白妔也道:“是不是你姐不愿意,所以你替她娶的?”
苏婉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点头重重“嗯”了一声,表示她们三个会跟她同一阵营,完全可以放心,没有内鬼。
谭柚觉得自己就不该跟她们多说,“我去拿书,咱们去吴府。”
苏虞赶紧追上去,“还去什么吴府啊!”
她道:“快进屋坐下,把这事展开说说,我们不差这点时辰。”
谭柚收拾准备好的教案,垂眸道:“赐婚圣旨已经下来了,就摆在书架上。”
苏白苏三人立马扭头到处找,惊诧极了,“你这屋还有书架?”
她们三个来了无数次,怎么就没见过有书架呢?
谭柚,“……”
苏虞问,“能给我们看看赐婚圣旨长什么样吗?”
谭柚语气平静,“不能。”
“啊,你拒绝的好直接。”苏虞捂着胸口往后退,“我好难过。”
“去吴府。”谭柚拎着书箱往外走。
“真去啊。”苏虞已经扭头看向白妔跟苏婉,三人眼神对上,准备到门口就跑。
谭柚就一个人,加上花青也才两个,肯定追不上她们三个。
然而谭柚像是没看见三人的小动作一样,不疾不徐地开口,“柳贵君被贬冷宫了。”
苏白苏,“?!”
谭柚抬脚踩着脚凳上马车,“太君后要出宫散心。”
苏白苏,“?!!”
谭柚微微笑,“长皇子送给我一个桃。”
她顿了顿,“很甜。”
苏白苏,“?!!!”
苏白苏已经被一个接一个的劲爆消息砸晕在原地,根本迈不开腿跑。
谭柚垂眸抚着自己的书箱,再问一遍,“去吴府吗?”
那还有选择?
苏虞最先爬上去,“我最爱看书了,一天不看我就难受,所以柳贵君为什么被贬冷宫?”
白妔跟在后面,“我也是我也是,我目标可是翰林院,岂能一日不读书!……太君后怎么突然出宫了?”
苏婉小声问,“桃是定情信物吗?”
三人齐齐挤进车厢里,马车朝吴府出发。


第16章
“你说谁柔弱?”
跟苏白两家不同,她们今早才得知昨天下午琉笙苑发生的事情,而吴家昨晚便能得知今天早上寻常大臣才能知道的消息。
要说最关心驸马人选一事的,满朝上下莫过于吴大人了。
跟旁人不同,吴大人不仅任职翰林院,负责论撰文史,她弟弟更是贵为贵君,膝下还有一个四岁的小皇女。
皇上司芸子嗣少,司桉桉有极大的可能被封太女,到时候吴贵君顺势成为君后,而吴大人就是太女的姑姑,身份地位可要比现在尊贵很多。
这也是为何吴大人极力阻止司牧招谭橙为驸马的原因。
毕竟翰林院跟六部不同,每年的科考都由翰林官员主持,学子还未入仕便认考官为师长,导致朝堂文脉跟人脉相通,一旦长皇子掌控住翰林,便等于掌控了朝堂的大半势力。
这也是为何谭老太太如此的位高权重,因为在老太太做太傅之前,早已任职翰林大学士多年,说是桃李满天下都不夸张。
如果司牧跟谭家嫡长女结亲,获得大部分文官支持,翰林院的政绩考核是必不可免。动翰林院,这不仅牵动吴大人的利益,还会让司牧伸向前朝的手越来越长。
长皇子掌权越多,对吴大人越不利,对小皇女司桉桉更不利。
司牧手握兵符,从一开始就有武将支持,若是加上文官,吴大人都不敢想象,到时候整个朝堂还有没有皇上开口说话的机会。
皇上如果都成了摆设,那她膝下的小皇女只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而她吴家跟小皇女关系这么亲,肯定难逃被清算。
吴大人觉得,自己不管是为君还是为己,都不能让司牧得逞。大司若是落到长皇子手里,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宫里可是传出消息,如何?”瞧见下人从外面匆忙赶来,吴大人立马起身走过去。
下人站在门口阴影里,低声道:“定了,驸马是谭柚,两份圣旨已经拟好,就等明早送往谭府。”
吴大人高兴地合掌拍手,“好哇好哇,谭柚好啊。”
就谭柚那个蠢货,怎么跟谭橙比。如今驸马定了个庶女,算是断了长皇子动翰林院的心思。
“把这事告知几位大人听,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吴大人舒了个口气,肥胖的身子摊在太师椅中,脸上说不出的高兴。
吴府今天注定要过大年,因为让吴大人开心的事情可不止谭柚是驸马这一件。
宫里的柳贵君被连夜贬进冷宫,吴大人觉得,明早柳家怕是会被牵连。
后宫一共就两位贵君,如今柳氏被薅掉贵君封号,那可就只剩下吴氏了。
将来若是长皇子还权后宫,吴贵君被封为君后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要他成了君后,司桉桉自然是太女。
吴大人双手搭在滚圆的肚皮上,笑得合不拢嘴。
这司牧总算是做了件人事啊,至少替吴贵君铲平了障碍。
至于剩下的,便是好好想想法子,该怎么让司牧先把后宫的权力交出去。
一夜好梦,翌日吴大人上朝之前,忽然想起自己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嫡长女吴嘉悦,脑仁一阵的疼。
“跟她讲,今天谭柚会过来。”吴大人张开双臂让下人整理官服,眼皮子垂下,意味深长,“别闹的太过火就行。”
吴嘉悦上次就恼死了谭柚,怎么可能安心让她当自己老师教授功课。今天谭柚来吴府,吴大人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吴嘉悦会怎么做。
若是平时,吴大人就当没看见,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只是如今谭柚好歹是明面上的驸马,一些事情就不能做的太过火了,否则巴掌打在谭柚脸上,难看的可不止她自己,还有宫里的长皇子。
吴大人一怔,是啊,现在谭柚身上绑着长皇子司牧,动不了司牧,还动不了谭柚?
司牧让谭柚给吴嘉悦当夫子本来就是想让吴家难看,几乎是摁着吴家的脸往地上摩擦。
如果不趁这个机会给谭柚点脸色看看,吴大人自己都觉得憋屈。
何况就谭柚那样的蠢货配给吴嘉悦当夫子?还不是被吴嘉悦戏耍着玩。
吴大人此时竟觉得用谭柚打长皇子的脸好像也不错,至少为上次的事情出口恶气。
吴大人说,“让大小姐把握着分寸,见好就收。”
下人低头应下。
这话传到吴嘉悦耳朵里,那便是只要不闹出人命,别的随她。
吴嘉悦盘腿坐在床上,整个人都精神了,满脸狞笑,双手用力将柔软的枕头拧成麻花,咬牙切齿,“她若是敢来,看我不弄残她!”
吴嘉悦从清晨就打定主意给谭柚下马威。
驸马?驸马算个屁!
谁人不知长皇子司牧看上的是谭橙,她谭柚就是平白捡了个便宜,当时长皇子那个情况,就是她去她都能成为驸马。
如今长皇子计划落空,心头指不定怎么恨出血呢,哪里会管谭柚死活。说不定自己收拾了谭柚一顿,长皇子还会谢谢她。
吴嘉悦坐在院里太师椅上,正对着圆门翘起二郎腿,手里牵着根绳子,绳子那头拴了一条蹲下来都有半人高的大狗。
此时狗还没喂,早已饿的直流口水。
吴嘉悦让人在圆门上吊着桶生肉,谭柚要想进来,必定经过圆门。
只要谭柚前脚跨进来,她就让人把桶打翻,到时候肉掉在谭柚身上,而她稍微松开绳子,饿了一夜的狗定然会饿虎扑食般扑过去。
就算咬不着谭柚,吓也吓死她!
吴嘉悦等啊等,从最开始的兴致勃勃等到脸色阴沉,“谭柚怎么还不来?”
该不会不敢来了吧?
而旁边的狗比吴嘉悦还急,早就饿的呜呜出声,眼睛往上直勾勾盯着那桶肉,前爪踩来踩去,口水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来了来了,听说谭柚先前是进宫谢恩,才刚回来。”下人擦着头上汗水跑过来。
吴嘉悦这才露出笑意,“真敢来啊。”
她使眼色示意圆门后面的下人做好准备,只要谭柚敢过来,就把桶里的肉倒在她身上。
吴嘉悦握着绳子的手缓慢攥紧。
谭柚,今天定要让你好看!
因为上次晚上算计谭柚的计划没成功,导致这些日子她母亲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不仅在她面前夸赞她二妹,就连昨天的宫宴都不让她去,说她只会丢人现眼。
而这些,吴嘉悦全都归咎于谭柚,要不是她,自己可至于被母亲骂的像个废物一样,一无用处。
吴嘉悦本想借着谭柚一事证明自己有能力,可以为母亲分忧,然而事与愿违,如今在母亲心里早已认定她无能,差不多要放弃她了。
吴嘉悦越想越气,愤怒上头,恨不得弄死谭柚。
有声音从外面庭院里传过来。
吴嘉悦打起精神,狗瞬间竖起耳朵。
吴嘉悦用眼神示意下人准备掀桶。
苏虞今天可开心了,不仅听到了很多劲爆的消息,而且还是第一手,这份得意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她抬脚跨过吴府圆门。
苏虞扇着扇子,几乎是退着走的,脸朝向谭柚,“你别说退着走,我就是闭上眼睛走,都没问题。”
海口刚夸下,苏虞就听见头顶有“吱呀”声响,她下意识抬头,就见一桶肉兜头盖脸而来。
苏虞,“……”
苏虞被肉腥味给熏傻了,保持着扇扇子的动作,呆愣愣站在原地。
而谭柚跟白妔苏婉她们没苏虞嘚瑟,走的稍微慢一些,就导致想伸手拉人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虞被天降生肉砸了一身。
白妔眼疾手快拉着谭柚往后退,“咦,好脏。”
苏虞,“……”
吴嘉悦都没看清肉桶糊谁脸上了,就激动地松开绳子,“松狮快去,开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谭柚啊谭柚,你没了!
苏虞伸手将搭在头顶的肉用两根手指捏着提下来,看了一眼,大喊道:“吴、嘉、悦,我草你亲爹!”
不用问,肯定是吴嘉悦那鳖孙女干的好事!
苏虞想到今天吴嘉悦定然会对付谭柚,也想着过来帮忙,但她完全没想到她会替谭柚受这罪!
尤其是她刚看清面前的场景,就瞧见一条贼大贼大的狗甩着舌头流着口水朝她狂奔而来。
苏虞心脏险些吓出来。
她反应贼快,抓起地上的肉块塞进桶里,一把提起肉桶,毫不犹豫地绕了个大圈避开往前冲刹不住脚的大狗,拔腿就往吴嘉悦面前跑。
吴嘉悦这才反应过来肉糊错人了,因为谭柚一身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地站在圆门处,皱眉往这边看。
“那这糊的是个什么玩意?”吴嘉悦纳闷,直接站起来。
苏虞已经提着桶狂奔过来,“糊的是你奶奶我!”
苏虞气疯看,狞笑着,从桶里抓出肉就往吴嘉悦脸上扔,声音扭曲,“乖孙女,快来让奶奶亲近亲近!”
吴嘉悦边往太师椅后面躲,边让下人拉住苏虞,“滚开,快滚开,拦拦拦住她啊!”
因为圆门那儿冲着肉去的大狗到了圆门口傻眼了,只有一地的血水,根本没有肉。于是它扭头朝苏虞手里的肉桶追过来。
它追,苏虞逃,吴嘉悦插翅难飞。
因为下人根本挡不住苏虞。
苏虞有多年被她娘你追我跑的经验在,加上怒气上头,轻松躲开下人,将肉桶朝吴嘉悦砸过去。
吴嘉悦哀嚎一声被桶砸中后背趴在地上,紧接着苏虞双腿一跨骑上来,两手薅住她后衣领,“来啊,一起死啊!”
吴嘉悦跟只被踩在地上没办法翻身的王八一样,疯狂扭动,“拦住它,快拦住它!”
眼见下人过来拉苏虞,吴嘉悦气的手掌拍地,“蠢货们,不是拦她,是拦狗,快拦住狗!”
拦苏虞还有什么用,她抱着她的脖子,要跟她同生共死,加上吴嘉悦一身肉味血水,就算没了苏虞也晚了。
这会儿能拦着的只有饿急了扑过来的狗。
下人们既拉不住苏虞,也拦不住狗。
一时间,两者比起来,下人们竟不知道谁更可怕更吓人。
“废物!”吴嘉悦扭头,狗已经快到跟前。
她吓得双眼紧闭,觉得今天完了。
这狗最凶,尤其饿了一夜加一早上,指不定会连她一起咬。
吴嘉悦心脏冰凉,提到了嗓子眼。
苏虞也害怕,她越害怕越抱紧吴嘉悦,“你这狗要是咬了我,我后半辈子就住你吴府了!”
狗呼出来的气息就扑在两人脖子上,热气滚烫,激起两人的鸡皮疙瘩,吓的两人闭上眼睛一阵疯狂乱叫。
然后,根本不痛。
嗳,没咬?
苏虞睁开一只眼睛往身边看,吓得差点原地厥过去。
狗脸近在咫尺,大狗正疯狂冲着她的脑袋伸出头,试图舔她头上的肉味。
“啊——”
苏虞一张口险些被狗嘴里的臭味熏晕过去,顿时趴在吴嘉悦身上一阵干呕。
吴嘉悦,“……”
吴嘉悦一马车的脏话,全骂在苏虞身上。
狗拼命伸舌头,然而就是够不着两人,始终差那么点距离。
吴嘉悦越过大狗往后看,她本以为是下人拉住了狗绳,结果扭头瞧过去,却是谭柚一脚踩在狗绳上。
那一瞬间,吴嘉悦竟觉得谭柚高大极了,简直就是天上的神。
下人们刚才既恐慌又害怕,怕吴嘉悦被狗咬了,也怕自己被狗咬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下手拦着狗。
谭柚走过来,趁狗拖着绳子顺着一路的肉边吃往往前走的时候,一脚踩住地上的狗绳,截住了这场闹剧。
她弯腰拿起绳子,将狗往后扯了几步,给苏虞留点新鲜空气呼吸。
下人也把肉桶拎过来,递到狗嘴边。
大狗这才彻底消停,蹲坐在地上,摇着尾巴大口吃肉。
这狗是吴嘉悦买来吓唬人的,平时根本没时间陪伴,只有打架遛街的时候牵出去,所以导致狗只认肉不认人。
下人蹲在地上,忍不住小声叹息,满脸发愁。
完了,不仅狗完了,她们也完了。
吴嘉悦养的狗差点咬了她,而她们这群下人没拦住狗。今天既没能给谭柚教训,反而被谭柚看了笑话,就连吴嘉悦都是谭柚从狗嘴里救下来的。
吴嘉悦一定气疯了,不仅会杀了狗,还会打骂她们一顿。
吴嘉悦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脸色果然难看极了,“畜生!给我弄死它!真是白养了这么久,连我都咬!”
她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朝狗砸过去。
狗感受到吴嘉悦的怒气,瑟缩着呜咽一声,怂怂地耷拉着耳朵却是没躲。
谭柚皱眉伸手,弯腰拦下石头,“今日之事,错不在它。”
吴嘉悦身为狗主人,对狗本就有约束之责,出了事怎么能只怪狗不怪人。
石块砸在谭柚手背上,当下就红了一片。
谭柚像是没感觉到,垂眸站起来,手垂在身侧,袖筒自然下滑,遮住手背。
这一幕,只有行凶的吴嘉悦跟谭柚腿边的狗看见了。
吴嘉悦微微抿唇,梗着脖子,看起来无所谓,实则心虚地慢慢别开眼。
她以为谭柚会生气会发火,但谭柚没有。谭柚若是凶过来,吴嘉悦会顺理成章的反凶回去。可谭柚默不作声地承受了她的误伤,吴嘉悦又觉得别扭,心里格外不舒坦。
苏虞站在旁边,嫌弃地从自己头顶把肉屑弄下来,边忍着呕吐边说,“你骂狗干什么,还不是你自己想阴我们。”
“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活该啊你。”
苏虞朝谭柚看过去,“阿柚,我今天为你可遭了老大的罪了。”
谭柚看出来了,所以苏虞朝她走过来的时候,谭柚站在原地面不改色。
而白妔跟苏婉早就捏着鼻子整齐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还是不是朋友!”苏虞跳脚。
白妔跟苏婉齐齐摇头,“不是。”
苏虞,“……”
早知道她刚才把桶扔这两人身上算了!
谭柚垂眸看了眼地上的狗,狗能知道什么呢。
吴嘉悦扫了谭柚一眼,让下人去弄热水她要洗澡,走之前嘟嘟囔囔说,“狗我不要了,谁爱要谁要,没人要就扔了。”
苏虞赖上吴嘉悦,也跟着去要热水,“我这个样子回去,我娘不得打断我的腿!”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苏婉蹲在狗面前,白妔也跟着低头看狗,“吴嘉悦不要它了,那怎么办?咱们谁带回去养着?”
总不能真丢了吧。
苏婉伸手试着摸狗,狗虽凶,可吃饱了就很老实,“明明是吴嘉悦不会养,不然狗可护主了。”
谭柚垂眸看狗,狗试图舔她手背。谭柚眼里带了笑意,觉得它通人性,“不如送给长皇子吧,狗护主,适合保护该被保护的人。”
司牧柔柔弱弱的,是需要保护。但凡他那天身边能有个忠实的大狗,旁人便近不了身。
苏婉跟白妔闻言却是瞬间看向谭柚,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柔弱?”
谭柚语气认真,“长皇子。”
白妔跟苏婉,“……”
你怕是对柔弱有什么误解。就长皇子那样的,莫说人,就连狗都怕他。


第17章
“那它有朝一日,会咬我吗?”
虽然长皇子司牧唇红齿白长相恬静清秀, 属实好看,但满朝野没一个人能昧着良心用“柔弱”两字来形容他。
他要是柔弱,那也是口蜜腹剑背后藏着刀子假意柔弱。
苏婉站起来, 单手遮嘴跟白妔低声说, “这可能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白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怪不得谭柚眼里的长皇子跟她们眼里的不一样。
谭柚, “……”
三人在院子里喂了会儿狗,这期间下人已经将刚才院内的狼藉清扫干净。
约摸小半个时辰左右, 吴嘉悦跟苏虞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
苏虞嫌弃地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都什么啊, 颜色青青黄黄的,你能不能有点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