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她歪了一下头,向他那边看去,却只看见他侧睡的背影。
于是她躲进被子里,又叹口气,应该不是的,就算她再不懂,也知道做一个节目耗费巨大,温见善和裴春时又不是傻,怎么可能为了他们俩特地弄个节目。
因为要去搬家,第二天裴冬宜跟温见琛很早就起了,几乎是七点钟的闹钟刚响,他们就坐了起来。
沉默地完成洗漱,将沙发上的枕头扔回床上,被子叠起来放进柜子,温见琛还直接在床上躺了一下,把床单弄乱,营造出有人睡过的假象。
裴冬宜看得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你不是说他们都知道……怎么你还要这么费心思去掩饰?”
“为了证明我糊弄他们是认真的。”温见琛慢吞吞地应道,从衣柜翻出一件短袖衬衣,套在T恤外面。
裴冬宜:“……”你不热吗?
他们一前一后地下楼,宋姐见到他们,打了声招呼,问道:“先生出去跑步了,你们要先吃早餐吗?”
温见琛摇摇头,“我们出去吃早茶,你跟我爸说一声。”
宋姐愣了一下,连忙应好,追在后面问道:“那你们中午和晚上回来吃饭吗?”
“晚上回来吃。”温见琛头也不回地应道,直接往地下车库走。
裴冬宜一脸茫然地也跟着他走,直到上了车才回过神来,“……真的去吃早茶?”
“借口而已,去搬家。”温见琛低着头扣上安全带,回答得理直气壮。
裴冬宜一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目光,哦了声,“你还真的想去吃早茶啊?”
顿了顿,他给出了一个承诺:“下次一定。”
裴冬宜:“……”
最后早餐是在他现在常住的那个小区门口吃的,简陋的早餐店里只有七八张小桌子,但是种类很丰富,豆浆油条,包子肠粉,云吞面条,甚至还有糯米鸡黄金糕这些,要是多点几样摆上来,其实也像早茶了。
“吃吧,别客气。”温见琛把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她。
裴冬宜要了一碗鲜虾云吞,先喝了两口汤,然后咬起一颗云吞咬了一口,牙齿和新鲜的虾仁碰到一起,被它弹了一下。
“味道真不错。”她有些惊喜,把一整颗云吞都吃完,才问温见琛,“你平时都在这里吃早餐?”
温见琛摇头,“多数是打包带走,去办公室吃,吃不完就放着,中午继续吃。”
“平时都很忙吧?”裴冬宜问道,也是认识他,她才知道原来医生的工作会那么忙,忙到连好好吃顿饭都成奢侈。
温见琛还是那句:“习惯就好了。”
裴冬宜闻言哦了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干脆沉默下来,安静地吃着早餐。
吃完早餐已经是上午九点半,温见琛领着裴冬宜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小区。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居民小区,甚至有些老旧,绿化做得极其一般,也没什么游戏和健身的设施,楼道甚至显得有些逼仄,光线不是很好。
裴冬宜惊讶地问道:“你住在这里,习惯吗?”
温见琛失笑,“有什么不习惯的,我就一个人住,最多就是回来睡觉,而且你别看这里破,这可是双学区房,要是现在卖出去,起码这个数。”
他捏了几根手指,露出有点得意的样子,“八百万,我买的时候才三四百万,只要转手就净赚四五百万。”
裴冬宜闻言顿时哇了一声,兴致勃勃地追问:“你还有多少套这样的房子?打不打算卖?”
“不卖。”温见琛果断摇头,“这里离我们医院开车只要七八分钟,以后要是来不及回天街府,我还能来住一晚,傻子才卖。”
裴冬宜立刻叹气,表示很理解他的感受,“我那套也是,可近了,就挨着市一幼,走路都能到学校。”
见她似乎有些失落,温见琛就提起别的事,“其实这套房升值得不多,毕竟房子老,而且本来就是学区房,价格摆在那儿,入手就不便宜,我在南山那边有一套,买进的时候两万多一平,你猜现在涨到多少了?”
裴冬宜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认真想了想,“……南山?那边现在要十万一平了吧?我记得项芸前段时间看上那边的一栋别墅,还抱怨过房价涨太快了。”
温见琛点点头,“差不多,都是托开发区的福。”
话音刚落,电梯就停在了九楼的位置,电梯门打开,温见琛按住按钮,示意裴冬宜先走。
裴冬宜出来了才发现,这里的户型是一梯四户,楼道里放了东西,相当拥挤。
温见琛告诉她这里很多人都是为了孩子读书方便买的房子,“这层楼除了我,其他三家都是。”
话刚说完,就见电梯另一边的其中一扇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对母女,孩子七八岁左右,穿着公主裙,妈妈也很年轻,黑色的吊带裙相当时髦性感,露出细致的锁骨和脚踝,栗色的大波浪垂在胸前,愈发衬得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胜雪。
她看到温见琛和裴冬宜时愣了一下,直接就走过来,用很熟稔的语气问温见琛:“温医生,这是谁呀?”
声音娇滴滴的,有点嗲,还有点常人难以察觉的委屈,裴冬宜却一下就听出来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乖乖,这句话该换她说才对吧?
温见琛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似的,伸手搂住裴冬宜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旁边,介绍道:“这是我太太。”
没介绍裴冬宜的名字,也没向裴冬宜介绍对方是谁,似乎是他觉得没必要。
对方咬着嘴唇震惊,“真的是……温医生你真的结婚了呀?我还以为你之前说的结婚是开玩笑呢。”
温见琛神色温和地笑笑,“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对方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是……你太太要住过来这边么?”
说着露出愉快又期待的笑容,“那样的话就太好了,我可以约你太太一起喝下午茶吗?”
温见琛扭头看一眼裴冬宜,见她眼神莫名忍耐,便有点想笑,摇摇头道:“不是,我太太住惯了大房子,这边住着不舒服,而且她工作也很忙,没什么时间喝下午茶。”
说完他点点头,看一眼女人旁边的孩子,再看一下手腕上的表,“这个时间你们是要去上兴趣班吧?我们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
说着转身开了门,推着裴冬宜的肩膀和她一起进门,反手把门关上,对方一声哎就被阻隔在了门外。
裴冬宜这时才忍不住问道:“那个人是谁啊,你们很熟吗?”
温见琛刚换好鞋,闻声抬头看过去,看见她鼓着脸,一副虎视眈眈等他老实交代的样子,本来想逗逗她,可是又想到他们的关系,就还是算了。
“一个普通邻居,年初搬过来的,单亲妈妈带着个孩子,没什么来往,也就是见面了打个招呼,别人跟我说话,我总不好不理人。”
他认真解释了和女邻居的关系,又说:“别担心,咱们这马上就搬家了,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裴冬宜撇撇嘴,“可是我听她跟你说话的语气不像不熟啊,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这话问得直接,温见琛沉默了一下,觉得不太好回答。
半晌才晃晃手腕,“可能……她认出了这个?”
裴冬宜看向他的手腕,粉红金的表壳,深棕色的鳄鱼皮表带,是江诗丹顿的某款表,市场价一百五十万左右。
她沉默了十几秒钟,忍不住劝道:“你以后换一块便宜点的戴吧,这块太骚了。”
别人不勾搭你勾搭谁?好日子谁不想过啊!
能随随便便就把一块七位数的名表戴在手上的男人,家底必然丰厚,即便跟他在一起有风险,可能对方有家室,可能对方的表是假的,但有时候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是不理智的。
温见琛:“……”
裴冬宜说得认真,她甚至想到另一种可能,“你戴这么贵的表去上班,如果被病人和家属认出来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你的表是坑了他们的钱买的?”
温见琛闻言心下一凛,“……你说得对,回去我就换了。”
换一个没什么人认识的牌子戴。
裴冬宜说完这一句,去帮他收拾要搬走的东西,除了衣服,基本都是书,还有他的电脑和打印机,两个人来回跑了几趟,把东西全都搬进了他的车里。
然后关闭所有电源,锁好门,下楼时遇到一个阿姨,对方认得温见琛,同他打招呼:“温医生出去玩呀,这位美女是谁哦?”
温见琛笑眯眯地应道:“这是我老婆,陈阿姨,我要回家去住啦,以后你再有不舒服,就去医院找我,或者给我发信息,你有我微信的。”
陈阿姨惊讶道:“啊,就搬走了啊,那真是可惜了。”
说完又说:“不过也对,是要回家跟老婆住的,省得你隔壁那个……”
说到这里陈阿姨猛地停下来,不好意思地看一眼裴冬宜,“哎哟,看我说的什么胡话,反正就是……祝你们幸福哈!”
陈阿姨跟温见琛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裴冬宜这时忍不住问道:“阿姨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温见琛扭头,看见她满脸好奇,就像一只想吃瓜的猹,顿时大囧。


第八章
裴冬宜对只有一面之缘的女邻居表现出来的好奇,让温见琛大感无奈。
偏偏他还不能糊弄她。
“你真要听?”他看着裴冬宜,犹豫着问道。
裴冬宜点点头,好奇心从三分涨到了五分。
温见琛还是犹豫,又问了一遍:“保证出我口入你耳,不告诉第三个人,连你爸妈都不说?”
裴冬宜毫不犹豫地再点点头,这毕竟是别人的事,不用说她也会尽量保守秘密的。
而此时她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温见琛这种态度吊了起来,涨到十成十。
温见琛于是用手指冲她勾了勾,她忙拉着安全带凑过去,一副耳朵已经放好了的模样。
“首先强调,我也是听陈阿姨说的,不保真。”温见琛再开始之前就说明消息来源。
裴冬宜点点头,听他继续往下说:“我那位女邻居,其实以前是某个小老板的小三,后来小老板有了更喜欢的小情儿,就把她甩了,之后她又跟另一个老板在一起了,不仅成功上位,还生了女儿。”
生在大富之家,周围没几个男人真的干净的,裴冬宜对这种事实在见惯不怪。
她淡定地接着问:“然后呢?嫁给有钱人怎么会住在这里……不对,刚才你说她是单亲妈妈,那就是……离婚了?”
温见琛点点头。
裴冬宜就很好奇,“为什么离婚?不会是她老公发现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了吧?”
“那倒还没到这种地步。”温见琛失笑,余光瞥到手腕上的表,发现时间已经不早,干脆先发动车子。
一边倒车出去,一边继续道:“她老公和前任金主是一个圈子里的,跟前任在一起的时候,也跟着对方出席过很多场合,大家都知道她是人家包养的小情儿。”
“现任据说是非常喜欢贤惠的女人,所以她跟对方在一起之后就没跟着出去应酬了,结婚之后立马怀孕,当全职主妇,好几年都没出现在那个圈子里。”
裴冬宜听到这里哦了声,“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找了同一个女人?”
温见琛点头,“包括两位男士自己。”
“后来知道了?怎么知道的?”裴冬宜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来。
“她的前任家里正房太太要离婚,他不肯,太太就将查到的证据宣扬了出去,里面有不少艳照,都是他和那些情人的,其中就有我这位女邻居的。”
温见琛转了一下方向盘,“艳照还被那位太太发给了丈夫的朋友跟合作伙伴,于是这位女邻居的老公就看到了啊,发现有些照片里的女主角居然跟自己老婆很像,就拿着照片回去问,据说是一开始也不承认,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承认了,求原谅没成功,对方觉得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拍那种照片丢脸不说,还是给他戴绿帽,就提出离婚。”
“女儿也不要了,说在外头已经有儿子了,以后还要再娶,怕后妈对女儿不好,干脆给亲妈带,这边这套房子应该是分给母女俩的财产之一吧。”
说到这里就算是说完整件事了,他嗤了声,颇有点嘲讽的意味。
裴冬宜听完,啧声道:“整个故事里只有小姑娘是无辜的。”
艳照这种事,当年爱得痴缠,又见过大风大浪的娱乐圈金童玉女都没能坚持到最后,更何况普通夫妻。
而且还是个有外心的,已经在外头养了私生子的男人。
不过她还有一个很大的疑问,“陈阿姨……是怎么知道的?”
前面就是红绿灯路口,红灯亮着,温见琛慢慢停车,“陈阿姨的儿子是那位女邻居前夫的秘书,见过她,也知道整件事。”
裴冬宜恍然大悟,秘书啊,那难怪了。
她又问:“陈阿姨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你们这么熟?”
“我刚住过来这边没多久,碰上陈阿姨在家摔倒,我送她去医院,之后就熟起来了,去年六月份的时候陈阿姨突发心脏病送去医院,那天刚好我值班。”
裴冬宜这下所有疑问都被解开了,“那难怪了,这是救命之恩,确实是可以分享八卦的关系。”
温见琛顿时失笑。
又过没几分钟,忽然听她说:“不过这种几男一女的事,倒是一点都不出奇,之前恒顺地产杨家的老三,还跟环金贸易的金小五追同一个女孩子呢,抢着给人家送包送鞋,还打了一架,结果人家扭头就跟杨老三的堂哥好上了。”
说完她自己就乐了起来,发出欢快的吃瓜笑声。
温见琛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以为是裴冬宜跟那些人很熟,结果她却说:“跟项芸她们喝下午茶,听她们说的呀,大家在一起不就说这些么。”
要不是有八卦听,她才懒得跟这些塑料姐妹凑一堆喝什么下午茶呢,在家DIY奶油胶和做核桃小屋不香吗?
温见琛哦了声,道:“我没怎么参加过这种聚会,所以很多事都不知道。”
“没关系,我知道得多,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裴冬宜随口就应承道。
温见琛笑了声,却没说什么。
到了天街府,出示证件过后,他将车开了进去,考虑到东西多,还问保安借了辆小推车,保安不仅借了他们小推车,还帮忙将行李运了上去。
非常宽敞的房子,六室五厅七卫,两梯一户,主人电梯、保姆电梯两相分离,连保姆房都有独立卫生间和阳台,客厅外还有一个超大露台,空荡荡的。
温见琛说:“我记得林姐会养花,以后让她折腾这里吧,你要是也喜欢的话就更好了。”
裴冬宜点头,饶有兴致地比划着:“最好能有凉棚,可以盖阳光房么?要是可以就好了,以后下雨也可以看雨喝茶。”
“应该可以,露台是私人的,不过也要问问物业。”温见琛道,他不在意这些,随便她想怎么规划都行。
时间已经快中午一点,温见琛站在客厅,感觉到处都是灰尘,叹口气,打电话给物业管家,让对方帮自己找几个阿姨上来打扫一下卫生。
这里什么都没有,裴冬宜看一眼外头的大太阳,提议午饭点外卖。
清洁工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复杂和费时间,等一切都搞定,已经下午五点,太阳开始下山,早上出门时温见琛还跟宋姐说了要回去吃晚饭。
“先回去吧,明天再去帮你搬家。”温见琛叹口气道。
裴冬宜刚从楼上卧室下来,跟他说了件很重要的事,“房间里的沙发很窄,非常不舒服,必须要换。”
又是一件麻烦事,温见琛点点头,“晚上看一下家里那张有没有商标,看能不能直接买,不然就随便买一张够宽的好了。”
裴冬宜点点头,跟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温洛庄园,从天亮出门,到天黑回来,看似也没做什么,可两个人都累得筋疲力尽。
第二天直接就起晚了,老爷子有国外的老朋友来访,喊了温见琛和裴冬宜去见人,这一耽误,直接就把白天耽误过去了,说好去帮裴冬宜搬家也只能改天。
温见琛数数日期,道:“明晚搬吧,要不然我就要值班了,万一值班的时候林姐过去了怎么办。”
“也好,省得夜长梦多。”裴冬宜点头,在心里合计先把什么东西搬过去比较好。
到了第二天下午,五点送小朋友们离园的时候,裴冬宜抽空给温见琛打电话,电话却一直占线。
她于是给温见琛留了信息,说自己先过去整理行李,如果他来不及,就不用过去了,她的车如果装不下就改天再搬一趟。
倒也是考虑到温见琛很可能是在门诊或者处置病人的可能。
温见琛也没办法,下午四点多送来的一位年轻女病人,腰痛、无尿,血压勉勉强强,感染得很厉害,他先请泌尿外科会诊,再给ICU打电话。
“病人26岁,腰痛、无尿差不多2天,在社区医院拿了药吃,效果不好,今天中午感觉腰痛得更厉害了,还有点发热,才急急忙忙过来看急诊。”
温见琛这样对来会诊的同事介绍病情,接着把一叠化验单和B超、胸片结果递过去,“B超可以看到左肾、输尿管结石,有中重度肾积水,感染指标很高,白细胞3万多,尿路感染是确诊的。”
尿路感染很多人都得过,吃点药就没事了,总感觉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就是有些人倒霉到家了,不仅有尿路感染,还有结石和积水。
结石的表面可能有细菌,积水越来越多,细菌就有可能逆流入血,引起败血症,严重者还会导致感染性休克,甚至多器官功能衰竭,非常凶险。
温见琛下午接的这个病人就是这种情况。
病人侧躺抢救床上,蜷缩着身子,估计是腰痛厉害,脸色有点苍白,皱着眉头,表情痛苦地听医生跟她男朋友解释病情。
温见琛站在床尾,一边听ICU的医生给家属解释可能要去ICU,一边盯着心电监护看,血压9050mmHg,心率119次分,血氧和呼吸基本正常。
看完病人,温见琛跟两位来会诊的同事站在床尾,开始碰头商量患者接下来该怎么办。
温见琛问泌尿外科的同事:“你们敢不敢先做经皮肾造瘘引流?”
泌尿外的同事面露犹豫,“她这种有结石又有积水和感染的,纯用抗生素效果肯定不好,石头一直堵着,不疏通输尿管,让尿液排出,感染肯定难控制,但直接拉上手术台碎石也不现实,她目前这样的情况不合适做,风险比较大,而且未必能够耐受。”
这就是不太想做的意思,温见琛和ICU的同事表示同意他的说法,也理解他的顾虑。
同事接着道:“要不就按见琛说的,先做经皮肾穿刺造瘘,暂时把积水引出来,结石就等感染控制好了,再做第二次碎石取石术。”
温见琛听到这里立刻道:“那就这样,先去你们科做手术,如果情况不好再转去ICU。”
泌尿外的同事还是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患者现在这个血压还是偏低,心率又快,皮温也低,考虑有休克了啊,做造瘘风险也蛮高的,我觉得要不先去ICU,强效抗生素先用上,看看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感染,同时抗休克治疗,要是生命征能进一步稳定,再造瘘可能会更安全。”
这下压力就给到ICU这边了。
ICU的同事倒点头得爽快,“去就去,但这也是有风险的,抗生素很有可能没效果,到时候说不定还是要你们硬着头皮做肾造瘘。”
“搏一把咯。”泌尿外的同事去给患者家属解释病情,签了字之后又让温见琛开CT单,“去ICU之前把腹部CT做了,看清楚点,到时候手术也方便。”
这边病人的CT结果出来了,温见琛急急忙忙安排人将患者送去ICU,能做的都做完以后,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了。
他这才看到裴冬宜的信息,忙打电话过去,问她在哪儿,裴冬宜还在她住的那边,说:“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准备叫个搬家公司的车……”
“我去帮你,你等等,我很快就到。”他赶紧打断她的话,匆匆挂了电话,一边脱白大褂一边去更衣室。
叶远问了句:“师兄你这么着急,干嘛去啊?”
“去帮我老婆搬家。”话音刚落,人已经不见了。
他按照裴冬宜发来的地址匆匆赶到她的住处,按了密码拉开门,刚踏进门,就见到一条粗壮的影子向他扑过来,撞个满怀。
温见琛:“!!!”


第九章
“喵——”
温见琛从快要吐血的闷痛感中回过神来,没发现怀里有东西,只听到一声猫叫,顿时又愣住。
再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裤腿上有好大一团白色黏在上面,体型格外圆润的白色长毛波斯猫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
好家伙,只要是眼睛没瞎的都能看出,这团毛绒绒绝逼超重了。
“哎,你来啦?”听见动静,裴冬宜从玄关隔断另一边的客厅跑过来。
温见琛嗯了声,看一眼猫,抬头问道:“这是你养的?”
这就是他太太带来的嫁妆……之一?他之前怎么不知道?
“是啊,养了好几年了。”裴冬宜连忙上前将猫从他腿上扒拉下来。
温见琛的腿恢复自由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胖猫还真是你的嫁妆啊?分量可真够沉的,撞得我都快吐血了。”
大白猫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听懂他的话,他刚说完它就嗷了声,在裴冬宜怀里就要伸爪子给他一下。
“它超重了,医生让它减肥,我也想给它减,可是它懒得要死。”裴冬宜见状按住它爪子斥道,“裴鸳鸯!你给我老实点!”
挨了骂,它立刻蔫下来,把头往裴冬宜怀里拱了两下。
“到时候送回温洛庄园,让迪克撵它跑步,跑几个月就苗条了。”温见琛对它很感兴趣,“它叫鸳鸯?母猫?”
迪克是温洛庄园养着的那只三个月大的小德牧。
“这个主意不错。”裴冬宜点头,又说,“它的眼睛是鸳鸯眼。”
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拨了一下怀里胖猫咪的头,让他看它的眼睛。
温见琛见大白猫冲他呲牙咧嘴,之前瞪圆的双眼也眯了起来,不过仍旧可以看清它的眼睛颜色,一蓝一黄。
除开胖了点,它其实还是非常貌美的,全身没有一根杂毛,油光水滑的,看起来又特别有生气,活泼得很。
他冲它哼笑一声,问裴冬宜:“东西都收拾好了?”
裴冬宜把怀里的胖猫放下,领他一起进了客厅。
客厅的沙发和地板上摆着一个又一个贴着纸条的箱子,温见琛弯腰仔细看了一下,都分门别类地写着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放哪儿的。
比前天他搬家时两个行李箱和几个大箱子要复杂多了。
他看到一个箱子上写着“奶油胶工具”五个字,就问道:“你做手工的东西这么多?”
裴冬宜指指另外几个箱子,“那些都是,所以就算你来了,还是要叫搬家服务的,有几个架子和操作台。”
温见琛啧了一声,“幸亏天街府的房子房间够多,不然你这些东西还不知道要往哪里装。”
这是要有专门一间房给她做手工室才行啊。
裴冬宜露出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脸,“要是房间不够,我就不搬了。”
温见琛顿时失笑,“那样的话,岂不是每次你想做手工,都要跑过来这边?这也太麻烦了。”
裴冬宜听了也笑,继续指指其他打包好的东西,“这几箱是猫的,它的猫粮猫砂猫条化毛膏猫薄荷之类的,还有它的猫爬架和食盆水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