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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妻子说的是像小红楼那样的房子,独门独院,能种花草,能把衣服晾晒在院里,孩子和小狗能在院里尽情的撒欢。
陆广全想起今天中午,许军跟他说的,张书记在会上又一次亲自过问给他分房的事儿,但后来听说矿上实在没房,又什么也没说的神情,他预测张书记是不是真要向省里申请盖家属楼的事。
可省里批准,再协调市里,市里协调区上的批地,修建,装修,通风……到能完全入住,至少也是三年以后的事。
这是分分钟就能让他缴械投降的问题。
陆广全不知道的是,他的困扰在第二天完全解决了。
第二天吃过晚饭后,看着时间还早,卫孟喜兜上小呦呦,提上一点礼物,开开心心上金水村去了。
金水村这个点儿正是热闹的时候,村口大槐树下男女老幼坐着纳凉,看见这么个漂亮小媳妇儿,大部分人是不认识她的。
“小卫妹子来啦,吃过饭没?”高开泰的老婆廖美娟热情的迎上来。
“吃过了,嫂子你们吃没?”
“吃了吃了,昨儿那瓜还行吧?”
卫孟喜答应着,跟着她走进村里,路上不免又要遇到众人的目光洗礼,面生又漂亮,又跟村长家老幺疙瘩的儿媳妇有说有笑,也不知道是个啥来头。
幸好,上次来的时候是下午,村里只几个老人在家。所谓的民风彪悍,她其实是有点怕的。
以前菜花沟的村民,嘴上客气是客气,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无论是二蛋还是卫东卫红的遭遇,他们没看见吗?他们没长嘴吗?
可他们一个个好手好脚的成年人,愣是能容忍欺凌存在那么长时间,足以说明心有多硬。
卫孟喜自诩不是个心软的,但看见狗蛋虎蛋的遭遇,看不过眼也会说李秀珍几句,会想办法让侯爱琴介入一下。
她一直相信,自己这样的做法才是正常成年人该有的做法。
所以,对着“凶名在外”的金水村人,她是提着一百颗心的。
“爸你看谁来了?”
高三羊正背靠石榴树抽旱烟,回头一看是卫孟喜,就要站起来。
卫孟喜赶紧把满满一网兜的东西递过去,“给孩子买点小零嘴,嫂子别嫌弃。”
廖美娟可不敢收,只拿眼睛看老公公。不然这么些罐头糕点啥的,不正是她闺女最喜欢的吗?哪有她嫌弃的份,她自己还舍不得买呢。
“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反悔了呢。”老爷子磕了磕烟枪,“你卫家妹子给孩子买的,你就收下吧。”
廖美娟客气两句收下,想要给卫孟喜搬板凳,老爷子却说:“咱们去堂屋说说话,老幺家的给沏壶茶来。”
廖美娟心头一惊,上堂屋说话?那可是老爷子平时待客用的地方!至少也是乡里公社领导才能进的地方,还要烧茶,这待遇……不像是对一个小煤嫂。
心里再疑惑,她也不敢反驳,卫孟喜把呦呦放下地,跟着老爷子进屋。
高家是金水村第一大姓,也是唯一的姓,高开泰不仅是村长,还是老族长,只不过这年代平时都不叫族长,只有清明中秋和春节的时候,需要祭祖的时候大家才尊称他“族长”。
他们家堂屋正中央挂着一副不知道是第几代祖宗的画像,身上穿的还是清政府封疆大吏的顶戴花翎。
见她看,他就介绍道:“这是咱们高家一位曾曾祖,顺治年间曾官至直隶总督,以前咱们是从北方逃难来的,先到金水村,一开始只是一名小小的九品县令……我高家曾祖能有这样的际遇,其实凭的就是一颗众生平等的心,祖训说‘不可恃富而骄贫,倚贵而轻贱,富贵者当救济之仁心,布饥寒之德泽’【1】。”
听是好听,但卫孟喜不解他为什么要跟自己一外姓人说这些。
“我知道,小卫同志你是有大能力的,单凭你能对开泰倾囊相授,我就知道你是高家的朋友。”
卫孟喜老脸一红,其实也没倾囊,她还是有保留的。
这两天小两口的书包生意倒是真好,她冷眼旁观着,一天至少也能卖三十个,每个的利润八毛,其实挣的也不少了。
他一天在书城和金水村之间跑,其实也挣不了几个钱,只有卖粮食的时候能多挣点,卖书包一天就挣了以前三四天的钱,能不高兴吗?
“既然是高家的朋友,我想问一下,落户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转折太快,卫孟喜一时没接上,但她嘴巴反应比脑子快,“就像矿上提交的申请书一样,我跟陆广全是没亲人缘的,说句不怕您笑话的,我父亲早逝,母亲有跟没有却是一个样,小陆虽然父母双全,但因为家庭矛盾,跟我们三房这边也几乎不联系了,以后就是咱们死在外头,也不会有人过问一声的。”
所以,这才是他们急切的想要出人头地的原因。
“两个无依无靠的年轻人,在哪儿都能安家,安在哪儿,哪儿就是我们的归宿。”
小女同志的目光坚定,就这么直直的看着高三羊,他捋了捋胡子,“嗯。”
他不怕年轻人穷,就怕年轻人不上进。
只要是愿意上进的年轻人,能帮一把他也愿意帮。
“高叔您看这样行不行,只要能让咱们一家子落户,我们也不需要责任田,不分村里的口粮,只要能划一块宅基地给我们就行。”她顿了顿,“不需要太好,荒地就行,等以后条件好了,我想盖几间房子。”
任何年代,儿子要结婚都得有房子,“我家俩儿子,多的我们给不了,就想每人一间屋。”
这就是为孩子打算的意思,希望借此打动同样身为人父的他。
果然,老爷子笑起来,“我不信二十年后你只能给你儿子一人一间房子。”
这么多年,他几乎没看错人过,“行,张书记那边也跟我说了,你们家确实困难,你们要是不要责任田的话,会更简单一点。”
卫孟喜不是第一次来了,为什么他前段时间没松口,今天却忽然这么好说话,其实跟中间人身份的水涨船高也有关系,张劲松以前只是名义上的三把手,现在人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金水煤矿和金水村是什么关系?一把手的话,即使没道理,高村长也会看重两分,更何况这话也不是无理取闹,以前还差了不少人情呢。
“宅基地你预计多大?”
卫孟喜心说越大越好,嘴上却道:“这事我们听您的。”
高三羊高兴的捋了捋胡子,“行,我们村上开会讨论一下,你们家目前是七口人是吧?”
卫孟喜眼睛一亮,这是要按人头核算!她终于能理解为啥有的人愿意多生孩子了,某些时候是真的能占便宜啊!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黑了,高开泰送她们,结果刚走到金水村村口,就见那里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刚才飞了一会儿小雨,他的衬衫都湿透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爸爸!”小呦呦张着手。
一搂住爸爸脖子,她就叽叽喳喳说:“爷爷,付口,盖大房房哟!”
好好的“户”偏要说成“付”,都是跟小三姐学的。
陆广全弯了弯嘴角,左手抱孩子,右手牵住妻子,“我就知道,咱们家小卫出马,一定能成。”
“哟,陆工还会拍马屁?”从今儿开始,他就不是挖煤工陆广全,而是陆工了。
每次努力一小步,回头看的时候是不是命运就天差地别了呢?在月色里,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见了努力,奋进和希望。
八零年代,注定是属于她卫孟喜和陆广全的黄金年代!
第56章
高三羊在金水村的地位甚至超过张劲松之于金水煤矿, 所以好消息来得特别快,陆广全报道前一天,高开泰来告诉他们。
“村里同意接收你们的户口随迁, 同时还给批了一块六分的宅基地。”
小两口虽然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当真听到又是另一回事。能落户,能有宅基地, 说明他们一家子在金水一带是真正的落地生根了。
至于菜花沟,或者朝阳县,他们都不觉着那是他们的家。
这种有“根”的感觉,就是素来内敛沉稳的陆广全, 也红了眼圈。
这是龙国人刻在DNA里的执着, 他也无法免俗。但跟别人千里迢迢回国回乡寻根不一样,那是祖祖辈辈植根的地方,陆广全和卫孟喜把前尘往事抛下, 做第一颗播下的种子,以后的子孙后代来寻, 只能寻他们现在播种的地方。
“我爸还让我转告你们, 这是接收户口的介绍信, 你们尽快拿回原户籍地, 开户口转出证明, 村里会尽快帮你们办理。”
卫孟喜捏着那薄薄的一张纸, 心里不激动那是假的, “好, 谢谢你们,开泰哥。”
这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遇到他, 没有认识高三羊, 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顶多,也就是能分到一套筒子楼吧?
高开泰大咧咧的,“嗐,谢啥,咱们是朋友嘛。”
“对了,宅基地就在东头的山脚下,今儿已经有人来量过,画出石膏线了,你们现在要去看看吗?”
那是必须的啊!一大家子乌泱泱跟上他,所谓的东头,就是窝棚区东边,离现在住的地方就七八百米距离。
窝棚还没盖到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小小的空地,三面环山,但又不是大山,而是小小的略比地面高出一截的小土包,不用担心矿区发生地质灾害的时候会山体滑坡啥的,如果房子盖得够高,夏天还能看到满目的绿色,秋天则是一片金黄。
确实很美。
“以前有风水先生看过,这个位置是金水龙头,运势会腾飞的。”
卫孟喜“噗嗤”一乐,“开泰哥你真信啊,要不你们也来旁边盖两间?”
高开泰摸摸后脑勺,“我可没这钱。”
当然,他在金水村住得好好的,家里大事小情都有大家长担着,只要做好自己的小生意就行,小富即安,何乐而不为呢?
送走他,卫孟喜一家子又在宅基地上站了许久许久,大人高兴的同时,还得回答一堆无厘头的问题。
譬如,“妈妈为什么是六分,不是一百分?”
“六分只有一丢丢,怎么会这么大,一定是一个巨大的六分!”
“爸爸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爸爸?”
小两口都快被整不会了。
一亩地约等于666平,六分约等于400平,估计是高家人手下松了松,据陆学神肉眼估测,画出来的这块地应该是450平左右,就是盖别墅也够了!
因为房子又不是只盖一层,还得往上加的嘛。
小两口想到一处去了,孩子多,还有保姆,至少得有八个房间才行,这还只是单纯的考虑居住,要是想再有点生活质量,用昨晚回来路上小卫说的,厨房一间,卤肉工作间两间,洗衣房一间,书房两间,游戏室啥的……至少得盖三层楼才行。
反正,挣钱他相信妻子,盖三层楼应该用不了多久。
至于怎么会越来越习惯妻子的挣钱能力,也越来越心安理得的接受妻子就是比自己强呢?陆学霸压根不在乎,这就不是他应该浪费时间的问题。
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他今天交接完手头工作,晚上只想跟小卫同志多待一会儿。
卫孟喜也是一样的心思,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男女之间的喜欢,就是想不要孩子不要苏奶奶的,跟他单独待一会儿。
“走,咱们上市里逛逛去。”
于是,撇下所有人,他骑着自行车,俩人杀金水市里去。
二十五岁的大学新生,该准备的跟十八岁的也没啥区别,换洗衣物鞋袜,铺盖卷,洗头洗脸洗澡洗衣服的各种洗漱用品,毛巾脸盆……嗯,还真不少。
本来担心坐班车不方便携带太多行李,大件儿的卫孟喜打算明天去到书城再买,但中午杨秘书来说,明天矿上的车子送他们去,有车子拉东西,一步到位干嘛不买?
边看边买,自行车都载满了,俩人再次来到百货商店。
俊男靓女组合,刚进商店大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本来穿得也不差,身高气场又在那儿,大家都当是哪个单位的年轻干部,有的售货员还是不愿搭理人,但也有活泛的:“同志来看看,最新款的梅花牌手表。”
正在处对象的年轻人嘛,对手表可是很有需求的。
卫孟喜却是真不感兴趣,她是个俗人,手表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看时间,家里有那只劳力士金表就够了,她都不戴出去。
陆广全左手腕上也有一只,但表盘被磨花了,表链也是用胶布裹了又裹的,以他以前在井下的工作强度,没彻底崩盘已经是质量过硬了。
“要不要换只新的?”
男人摇头,“要不你买一只吧?”
卫孟喜摇头,心想状元怎么能戴破表,名表她现在买不起,但换只梅花表眼睛都不用眨,直接指着一支泛金属银光的男士表说:“麻烦给我爱人试一试。”
售货员也很爽快,不仅拿了那一支,还拿出好几支更高档的,“你家男同志手好看,一看就是坐办公室的,这几支买的干部最多啦!”
他的手指真的十分修长纤细,跟他身高成正比,但就是指甲缝里有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煤黑,看着有点不大协调。
卫孟喜握着他的手,轻轻抠了抠他长满老茧的铁砂掌,“都试一下。”
前一秒,陆广全被她挠得心族摇荡,耳朵微红,下一秒看见价格他顿时脸色一变,“不,不用,这个还能戴。”
卫孟喜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被自己挠失态了,心里有点得意,嘿,小样儿定力不行嘛。
陆广全拉着她,逃也似的离开柜台,要不是他速度控制得好,卫孟喜怀疑自己都要踩到他脚后跟了。
“你这家伙,真是……咦?”卫孟喜顿了顿,这不是卖化妆品的柜台嘛,她找了一圈,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同志你好,李晓梅今天歇班吗?”
“你们找她?”售货员的态度真说不上好。
“她啊,早被开除了,都挺长时间了。”旁边有个女人插话说。
卫孟喜一愣,“被开除?”
女人小声说,“你是她朋友吧,她爸被查出以前当采购经理的时候贪污公款。”要是亲戚的话,早就知道消息,避之不及了。
本来她的工作就是靠着父亲关系进来的,父亲人死了,不仅要把贪污的钱吐出来,她这“关系户”当然也要被殃及池鱼。
更严重的是,她是被开除的,个人档案上肯定有记录,开除原因还得写到她父亲,她以后想要进国家单位政审那关就过不了……虽然,以后职业选择会越来越多,但对小姑娘也是一种打击吧。
也不知道现在找到工作没,上次听她说她母亲身体不好,经常吃药,退回赃款后估计家里一夜回到解放前了,不工作母女俩还怎么活下去。
“她是你朋友吗?”陆广全忽然问。
卫孟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暂时点点头。倒不是她圣母心,而是很喜欢那个女孩,那是一个目标明确,且敢于付出实践的人,卫孟喜自觉跟她是一类人,有点同类相吸。
这样的性格,要成功不难,因为她比一般人舍得花心思,下功夫,只是缺一个好的时机而已。
“那你知道她们家地址吗?”
“喏,就在后头,家属楼。”女人有点同情的说,“单位本来是要收回房子的,但她们母女俩都没工作,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要真赶出去可能会闹出人命……”
卫孟喜点点头,谢过售货员,又去卖钢笔的柜台,给陆学神挑了一支最新款的英雄牌钢笔,“作为你的新生入学礼物吧。”省得你还用那支笔尖都钝得能当刷子用的旧笔。
果然,男人眉头皱着,“十八块?太贵了。”
售货员一愣,一般……不是女同志嫌贵,男同志很大方吗?哪怕兜里没几个钱的男同志,硬着头皮也必须买,绝不能说那个字。
陆学神压根不在意售货员的目光,在一众钢笔里搜寻一圈,指着最最后面,都落了一层灰的说:“我喜欢这个。”
卫孟喜一看价格,一块八毛钱。
说实在的,以正常人的审美,他“喜欢”这支,颜色老旧,款式也很粗苯,一点也不纤细趁手,而十八块那只黑色的金属外壳,金色的冒盖,看着就洋气精致……瞎子才会说一块八的好看。
售货员略一思索就明白,这男同志是抠门啊,于是顺着话头说,“它旁边蓝色这支更便宜,笔尖摔过一下,有点歪,只要一块三,便宜五毛钱。”
卫孟喜暗叫“不好”!
果然,陆广全转迅速移目标,指着一块三的说:“我觉着不错,还是这支吧。”
卫孟喜:“……”
她就不该给他选择的机会,直接付钱了事,不然这家伙永远能用最少的钱买最差劲的东西!只要足够便宜,他就会买!她严重怀疑,这家伙老了以后绝对是那种每天早早去超市门口排队,只为了抢“两毛钱一个鸡蛋一毛钱一斤白菜”的老大爷!
他是不会买无用的东西,但他会买便宜的哟——卫孟喜脑海里已经出现崽崽们双手叉腰的得意劲儿了。
给几个孩子打的小羊小龙,估计就是他长这么大花钱最多的“消费”吧。
卫孟喜头大,实在受不了他这副扣扣索索的样子,自己怎么说也是有两个门店的人,十八块和一块三其实真没多大差距,“你老婆不差这点钱。”
更何况,你可是高考状元诶,能不能有点状元郎的逼格!
售货员笑眯了眼,多霸气的女同志啊,这样的顾客请给她来一打好吗?
直到出了商店,陆学神还在心疼十八块钱,“钢笔这东西不用太好,好字是用手写出来的,不是用笔……”
“闭嘴,你不要我就给你儿子了。”反正根宝一直想要一支,以前是怕他不会用,摔坏了可惜。
男人立马摸了摸贴心口的盒子,翘着嘴角,“那么小的孩子不能用这么贵的东西。”
更何况,那晚臭小子还把他吓惨了。
卫孟喜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小气鬼喝凉水,老婆打你歪歪嘴。”
这还是卫东几个皮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用来形容严老三一家子,卫孟喜觉着严家跟陆学神比起来,那都是大方得没边儿了。
这本来是骂人的话,男人居然没听出来,红着耳朵说:“再说一遍,好不好?”
卫孟喜:喂喂喂大兄弟,你是不是哪儿不对劲?
不过,这一趟俩人都是挺高兴,第一次在没有孩子掺合的情况下逛了一次金水市,有种偷摸约会的感觉。
晚上,虽然俩人都有点那意思,毕竟是两情相悦的年轻人嘛,荷尔蒙爆棚外加天干物燥……咳咳,可惜几个崽怎么也不睡,都是被明天要去大省城给激动得,在几张小床上蹦跶来蹦跶去,床板都快被他们蹦塌了。
第二天,因为刘桂花两口子送文凤上省城报道去了,而苏奶奶又不愿沾惹“脏东西”,卫孟喜的两个卤肉店没人看,只能暂停营业一天。
一大早,天刚亮,她就下了几碗面条,还卧了几个荷包蛋和牛肉干,都不需要叫,几个崽就蹦起来,第一件事不是洗脸刷牙,而是穿上新衣服。
今天他们可是要逛大省城的崽哦!
吃过面条,小杨把车子开到窝棚门口,他们迫不及待跑出去,围着小汽车摸了一圈。
卫东和根宝见到那锃亮的铁盒子,哪里还记得妈妈的交待哟?直接用新衣服擦了一遍。
等卫孟喜看见的时候,除了想打人,已经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卫红根花说过几次后知道注意卫生了,可男孩是真的糙啊,哪儿有棵树有堵墙有块平地,他们就能靠躺上去。
陆广全倒是脾气好,给他们轻轻拍干净,“算了,孩子都这样。”
人家孩子爹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啥?
正生气呢,杨秘书忽然脸色焦急的说,“陆工,张书记找我有点急事,你看要不车子你来开?”
陆广全刚来矿上的时候就学过开车,而且这时候路上没几辆车,卡驾照不严,只要会开都能开。
“行,你忙去吧。”
男人嘛,就是再不懂风情,再抠门,哪有对车子不感兴趣的?他坐到驾驶位,摸了摸方向盘,动了几下,找回感觉。
卫孟喜得坐后排照管一群猴崽子,怕他们中途开门或者爬窗子啥的,不盯着不放心。
可让哪个孩子去坐副驾驶她又不放心,正好看见苏奶奶在门口探头,“苏大娘,您也来吧,顺道回家去看看?”
其实早满三个月了,但她没提走,卫孟喜也确实需要她帮忙看孩子,其实还有点舍不得她走。
再去哪儿找这么厉害能管得住孩子的保姆呢?最主要老太太还没啥私心,就是单纯把保姆当一份工作在做,拿钱的时候理直气壮,干活的时候一心一意,卫孟喜看她一孤老太太可怜,想给她买件新衣服她也不要。
她不想跟他们产生工作以外的任何关系。
这叫卫孟喜欣慰,又觉着她太古板。
果然,老太太本来就想去,只是原本以为车坐不下就没来凑热闹,此时一听也不犹豫,“行,等一下。”
她步履矫健的进自己的小仓库里,收了个小包袱,卫孟喜本来想下去帮她开车门,谁知她却十分熟练的一把拉开,稳稳的坐上副驾驶,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是第一次坐小轿车的样子。
对这位老太太,卫孟喜心里有很多疑问,但她不说,自己问,她就不冷不热的几句挡回来,卫孟喜也不敢再打探。
小呦呦叫着“奶奶”,爬到苏奶奶怀里,卫孟喜就在后排守着猴崽子们。谁要是敢抠车门,一巴掌打过去,卫东一连被打了几次,委屈巴巴,她也当看不见。
陆广全的车技不怎么样,毕竟是七八年不碰方向盘的人了,有时候转弯太大,有时候又刹车太急,卫孟喜上辈子虽然没学过驾照,但也知道不是这个样子的。
好容易开完山路,矿业大学正好在书城市区靠近金水这个方向,比卫孟喜去的肉联厂还近。
宽敞的大马路边,一座高高的大石头砌起来的大门上,挂着“龙国矿业大学”六个大字,他们的车子得以顺利开进去。
新生报到的地方围着很多人,陆广全刚把通知书和介绍信拿过去办理报道手续,身边顿时围上乌压压的脑袋。
“原来这位同学就是今年的高考状元!”
“录取通知书是清桦的你们快看!”
“怎么能这么过分,分高就算了,个子也这么高?!”
“还好看……”有女同学小声说,倒不至于花痴,就是单纯的感慨一下,这年代可不兴追星,大家对外貌的执着远不如对成绩。
里三层外三层,场面实在是太热闹了,卫孟喜挤出重围,干脆带孩子逛校园。
大学校园,她上辈子也去过很多次,都是以旁听生的身份,反正自己戴个帽子,坐最后一排,谁也不认识。她也想交几个大学生朋友啊,但很怕别人知道她其实是个“文盲”,所以即使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她都很回避。
那时候太自卑了,现在想想其实也没啥,她是文盲,不照样嫁给了高考状元?
矿大校园很大,而且这年代能上大学的真的是要么很聪明,要么足够努力,小池子旁,石椅上,凉亭内,都是拿着书或看或背的年轻人,哪像她在幻境里看到的,一个个低头玩手机?
根宝的观察力最强,“妈妈,好多好多叔叔哥哥呀,阿姨和姐姐很少。”
是的,矿大这种典型的工科院校,男女比例是十分恐怖的。
这也导致了,卫孟喜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十分扎眼,几乎每一个迎面而来的同学都会多看两眼,有害羞的小同学直接红了脸。
“妈妈,有人看你哟。”根花很小声的说。
卫孟喜也不害羞,在她心目中这些都是十八九岁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