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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第二次深市之行,孩子们的高兴是显而易见的,都不用她说,早早的就各自收拾好自己的衣服鞋子和作业。
当然,这个暑假,只有卫小陆有暑假作业,她苦兮兮的,巴不得现在自己也能小学毕业。
这一次跟去年不一样,卫孟喜和老陆决定,来个自驾游。
有车子,俩人都会开,时间充裕,顺便能带孩子们跨越大半个龙国,看一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何乐而不为呢?
准备好全家人的衣食,又准备好修车工具和万一遇不到加油站要去打油的桶,再拎上红烧肉,一家子就这么出发,一路向东。
小狗是呦呦坚决要求的,本来卫孟喜一点也不想带,人都还不好找厕所呢,狗可没人的忍耐力,半路上拉屎撒尿怎么办,她可不想跟狗屎共处一车。
可小丫头保证,“我一定会让红烧肉很懂事的,不会让它把厕所上在车上,好不好嘛妈妈?”
“妈妈,我跟妹妹一起照顾红烧肉吧。”根宝也主动承担,卫孟喜就不好再拒绝了。
孩子都是这样,从小养大的宠物,已经成为他们的亲人了。
幸好,红烧肉也很争气,上车前解决一次,一直到每天中午和晚上停车吃饭的时候它才解决,也一点都不晕车,比孩子还活泼,在车厢里跳来跳去,如履平地。
看到长江和黄河,以及各种从北到南,从西到东的名山,它居然比个人还懂,对着窗外汪汪叫,就是有点点晕车的根花也要被它叫醒,意思是——快看,这就是你们的江山!
这趟旅行,对所有人来说,都意义非凡,因为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是真正旅游过的,除了去年那次。
从高原到盆地,再到平原,到丘陵,他们眼睁睁看着地理书上才会看见的名词,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些雅丹地貌,喀斯特地貌,丹霞地貌,都是在电视上听说的,现在不仅看见了,还从中经过了……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都是石兰省没有的。
他们全看见了。
卫孟喜不知道这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反正她只知道,看着他们小刘姥姥似的大呼小叫,说这个是书上的,那个是报纸上的,这个又是电视上的,心里就满足。
她,也终于有能力,带孩子们出来见识一下祖国大好河山了!
侯烨和张兆明都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自己开车来的,比预计的晚了三天,主要是路上有好风景又有停车区的话,全家都要下去看看,有特色小吃的也想下去尝尝,这一看一尝就耽搁了很多时间……顺便彻底治好了根花的晕车病。
俩妹妹知道她晕车,想方设法的给她准备好吃的,酸溜溜的话梅,酸酸甜甜的橘子,甚至连藿香正气水都给备上了,一看她皱眉头就赶紧问是不是晕车,要不要吐,她们从自己小包包里掏出早准备好的袋子和温水。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好的,她忽然就不晕车了。
这一趟,卫孟喜依然是把一天时间分成三部分,两个小时教呦呦写作业,两个小时处理厂里的大事小情,剩下的时间出去玩,海边沙滩,动物园,大街小巷码头海港,几乎把整个深市和羊城给逛遍了。
卫东已经能当大人使了,他去哪儿都知道把呦呦的小水壶背着,手牵着,其他三个大的也能自己照顾自己,大人真的省心很多。
中间,厂里有个工人家办喜事,还邀请他们去做客,卫孟喜想了想,孩子们确实是没体验过正宗的南方海边宴席,正好自己去也能给员工送个红包,于是全家老小都去了。
那是一个小渔村,远离规划特区的地方,交通闭塞,但环境优美,海风都是新鲜的,去到以后才发现侯烨居然也在那儿。
“你不是说今天有事请假吗?”
“你不是说今天要带孩子出去玩吗?”
俩人异口同声的问起,又同时笑了,原来都是来做客。这个员工就是当初没来闹事的几个之一,平时做事认真负责,虽然家庭困难,但两口子很勤快,家里收拾得很干净,男人在文具厂,女人在外面打渔卖点海货补贴家用。
只要是努力的人,卫孟喜都喜欢,因为他们没有浪费生命,没有辜负青春。
卫东和呦呦人来疯,很快就跟小渔村的孩子们玩到了一起,由他们带着往海边去捡贝壳挖蛏子,老陆帮他们提着小桶跟在后面,防止他们不知轻重去水深的地方。
大太阳下,大家的牙齿白得发光。
正想着,有个小孩颤巍巍的过来,朝卫孟喜和侯烨笑了笑,露出缺了门牙的嘴巴,双手捧着递给侯烨。
卫孟喜的高度,一眼就看见,他手掌心里湾着一些清水,水里躺着一只小小的嫩黄色的螃蟹,只比绿豆大一点儿。
卫孟喜心说,这孩子倒是有眼光,把螃蟹送给这个六亲不认的家伙,实在是应景。
她以为侯烨要像那年一样龇牙咧嘴的吓人家孩子,谁知他却抿了抿嘴角,用手比划几下,弯腰接过水和小螃蟹。
小孩无声的笑着,用手比划几个动作,仰头看着他。
卫孟喜忽然明白,这孩子是个聋哑人,他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是以为侯烨看着远方眉头不展是因为不开心。
捉到一只小小的螃蟹,就能让他开心。
卫孟喜心头发软,这些孩子太可爱,也太可怜了,她忽然有个想法。
第118章
晚上吃席结束, 卫孟喜单独把员工叫到跟前,问现在小渔村有多少孩子,都上学了吗, 身体健康吗, 当知道有12个都或多或少带点残疾的时候,十分吃惊。
对于一个人口不足二百人的小村子来说, 这个比例实在是太高,高得都不正常了。
莫非是这个地方的水土有问题?又或者是有辐射?不然怎么会……
工人知道她是误会了,赶紧道:“哦,不是, 这些有残疾的孩子, 都是我们渔民在海边捡到的,有些亲生父母不想被拖累,或者觉得治不好, 不想要了就放到海边,要是有浪就被浪带走, 有鸟就喂鸟……我们村的渔民心善, 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就捡回来, 养上了。”
她又补充道:“以前日子难过, 但咱们有鱼有虾, 只要肯出海, 饿不死, 只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
卫孟喜唏嘘不已, 这就是龙国人最淳朴的善良,同一个地方, 喝同样的水长大的人, 有的能为了一点点利益跟她这老板对簿公堂反目成仇, 也有人一辈子默默无闻的抚养着这些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难怪刚才宴席上,她看见好几个帮忙的年轻人,手脚也都有点不大好,原来那些是螃蟹小孩的“哥哥姐姐”们。
卫孟喜想了想,自己厂里有哪些岗位是适合他们干的,倒是可以帮着安排一批,就是小孩不好办,“那几个小孩,你明天来厂里,我们一起去买点衣服和鞋子吧。”
谁知员工却摇头,很真诚地说:“老板不用买了,侯老板已经买过了。”
见她诧异,员工又说:“从今年三月份开始,侯老板知道这事后就很上心,一直给孩子们买衣服鞋袜和书包,还有很多图书,有个小孩还给配了助听器,孩子们都喜欢他呢!”
“对了,老板您看见我们村小的篮球架了吗?还有那两张乒乓球桌,都是侯老板花钱装的,他说什么……嗯,说鼓励大家都去试试,没有右手可以用左手打,没有手可以用头,只要能把球抬起来,他明年还继续捐。”
卫孟喜一愣,自从港城回来后,她似乎有点不认识侯烨了。
这天,趁着老陆带孩子们去粤东省图书馆和博物馆,卫孟喜终于有一整天时间留在厂里,跟大家伙开个短会。
因为施密特那边很满意,承诺下次再有订单还会找他们,现在大家伙的士气大涨,虽然工资没涨,但有单子,大家心里也有底。
这厂子一时半会儿倒不了。
说来也怪,明明侯老板才是霸道总裁,卫老板随时笑眯眯的很讲道理,可从上到下的工人们都更怕卫老板,她开会的时候,下面是鸦雀无声。
她分派的任务,没人敢讲条件,更别说“不”字,这可把侯烨气得,他觉着自己的在厂里的权威远不如卫大姐,很是让他费解。
卫孟喜可没时间琢磨他的小九九,等工人一走,她就跟会计出纳和侯烨一起算账。这几个月她不在厂里,但财务的事也瞒不过她,因为彩霞是被派到财务室“实习”的。
厂里都知道这是卫老板的心腹,也不敢瞒着她,心里肯定不会给她什么好话,什么太后娘娘垂帘听政啊,卫孟喜就不在乎。
好名声有个屁用?自己的厂子,肯定是要自己掌握的啊,不然她这一百多万放银行吃利息不香吗?
“卫老板,侯老板,经过核算,目前厂里公账上的资金是86230元。”会计把账本递过去,卫孟喜仔细的一页一页的看,确实跟自己预料的差不多,十万是施密特那边的利润,还有一万多是侯烨在港城打的“亚洲最大”广告招来的生意,再刨除这几个月各种零敲碎打的支出,能剩这么点其实已经很意外了。
但要说多吧,刨除人员工资和水电运营成本,这点钱又还连投资建厂的零头都没到,离回本还远。
“行了,你们先出去吧。”卫孟喜挥挥手,会计出纳和彩霞都出去了,卫孟喜才看向侯烨,“你真想好要那么干了?”
“嗯,想好了,我上次说的立军令状现在依然有效。”
卫孟喜不需要什么军令状,但她也想看看,“行,那咱们就从明天开始,大干一场吧。”
既然让她来到了深市,那就是挖沙也要挖一桶金的回去!
于是,老陆和孩子们发现,接下来几天,妈妈带着呦呦总是早出晚归,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忙啥。
当然,在侯烨的计划开展之前,卫孟喜得先实现前几天说好的,从厂里腾几个岗位给小渔村那些残疾青年。
在酒席上卫孟喜就发现了,他们虽然或多或少都有点不太方便,但无一例外都很勤快,她的厂子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尤其是圆珠笔的组装和包装,就是把各种配件搭在一起,装成一支笔就可以了,她都是让工人们坐在工作台周边干的,又不需要长时间站立。
也基本没有重体力活。
她把事情一提,侯烨也没意见,卫孟喜就把张春明找来,计划一下还有哪些岗位缺人,哪些岗位还可以加人。
对于所谓的“资本家”来说,把工人的剩余价值利用到极限是常态,可卫孟喜并不想这么干,与其想方设法压缩用工成本,不如想想怎么开源,怎么创新,怎么把产品做大做强做新。
摸着良心说,即使每个工人开两百块,每个月也就是增加三千块的支出,对这个大个厂子来说也不算多大的开销,因为工人在里面不只是光拿工资,还要创造价值的啊。
他们用劳动和双手创造的价值,远不止这个价。
卫孟喜其实特别讨厌后世很多鼓吹996的企业家,动不动就拿绩效拿企业生存来说事,好像对员工们好一点,人性一点,企业就会活不下去一样,殊不知只是资本家的丑恶嘴脸罢了,不想把自己盘子里的蛋糕分出去——他们不想分给高管,高管不想分给一线员工。
资本家和高管们可以住几千万上亿的别墅,可以开几百万的豪车,却能把一线员工本就不高的工资不断压低,还能把年纪大的员工辞掉搞优化,这样的人卫孟喜在网上看到太多太多了,她曾经开玩笑的想,要真一个企业活不下去了,他们哪怕挑一辆常年不用的吃灰的豪车卖掉,也能把工人养活,也能搞搞创新,增加科研投入。
真正让一个企业活不下去的,是缺少创新,而不是对员工“太好”。
可惜,在他们眼里,工人失去的只是一个工作机会,一个养家糊口的事而已,他们却是失去了一辆豪车呢,这亏本买卖不干!
所以,在优待工人这一点上,哪怕到了深市,卫孟喜都是有口皆碑,她也不觉得自己是烂好人圣母,她只是自己苦过,从劳苦大众里走出来的,才能真正劳苦大众的难处。
侯烨虽然没见识过这些,但他从小也是在欺负和嘲笑声里长大的,对这个提议双手赞成,厂子两大股东的赞成,那这事就好办多了,第三天,小渔村的残障青年们就来上班了。
因为他们小渔村位置太偏僻,没有公共交通直达,骑自行车也不方便,厂里还给安排了员工宿舍和食堂,休息天倒是能回家去住两天。
事情刚落定,晚上卫孟喜打算好好睡一觉,忽然严彩霞跑到酒店来敲门,“老板,矿区的许副矿来电话了!”
卫孟喜和老陆同时起身,莫非是矿上出事了?这一次老陆更干脆,直接请了二十天假,其中十天是公休,还有十天是平时加班换来的,就这也没休完呢,他也是怕矿上有事没敢多请,不然以他的加班量能换两三个月,攒十年还能提前退休呢。
他们同时开的门,彩霞却不看老陆,只低着头对卫孟喜说:“许副矿说有急事,让我赶紧来喊你们。”
而许军是有什么事呢?既然说是喊他们两口子,那就肯定是找小卫的事,他不好说专门找小卫,要是找老陆直接说找老陆就行了,不需要避嫌。
卫孟喜赶紧把外套披上,让老陆来自己这间看着呦呦三个女孩,这人生地不熟的,光留三个女孩在房间怎么行。
她们赶到厂里的时候,电话还没挂,卫孟喜气喘吁吁接起来,“许六哥,我是小卫,出什么事了吗?”
许军在电话里说没事,刚说完,电话就被许久治抢过去,“许阿姨,你们家陆卫国考了第一名呢!”
卫孟喜一怔,这一家子一直舍不得挂电话,原来是想第一时间告诉她卫国的成绩!是啊,走之前她最愁的可不就是这个,虽然卫国说自己一定能考上八一中学,但当妈的心里还是既担忧又愧疚,走之前就跟韦向南刘桂花说好了,要是孩子成绩一出来,立马就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
估摸着时间,往年还得有三四天才能出来的。
“是我家久治,他非说要看看自己考了多少分,他爸去帮忙问的,你家这四个可不简单,卫雪卫红都是接近满分,卫东总分也在175,卫国最厉害,双百呢!”
卫孟喜狂喜,从今年开始,石兰省的小学毕业考就是全省统考,题目难度大大增加,甚至还超纲了,矿区的孩子们每考出来一科就叫苦不迭,尤其是数学,刚结束,根花就眉头紧蹙,担心不会上八十。
现在倒好,她数学刚好上85,语文98,远超预期。
卫红倒是比较均衡,两科都是94分。
“我们听教育局的人说,今年全省数学满分就只有一百多人,双百只有八十多个,你家卫国要上八一中学还是很有希望的。”
卫孟喜于是赶紧问八一中学什么时候开始面试,这也是今年别出新裁搞的,不知道是为了最大程度的公平,防止关系户走后门还是真的想要在全省范围内选拔一批优质生源,居然打破先例的来了这么一招,至少也是给卫国这样好孩子一个机会吧。
这事她一直放心上,只是没想到许军两口子的人脉居然这么广,这么快就打探到成绩了,现在还没完成复核吧?
“行嘞,你们在外头好好玩,我们给你留意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出去一趟不容易,也别挂着这事。”
卫孟喜连忙感谢,她能不挂吗?现在四个大崽里三个都有了好去处,就根宝还悬着,老母亲不操心才怪。
回到酒店,孩子们睡得小猪一样,还不知道妈妈出去过,卫孟喜和老陆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两口子都觉着,根宝这小子怕是真能给自己争取来一个好学校的名额。
第二天早上告诉他的时候,他倒是一脸淡定,因为出考场就跟老师对过答案了,他知道自己是能拿满分的,此时一听能进全省前五十名,倒不意外。
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心事重重的妈妈,“再玩几天吧,我爸请次假不容易。”
于是,又玩到了三天后,正式公布成绩,矿区直接在校门口的水泥墙上贴了张大红喜报,热烈恭贺我校陆卫国同学取得全省第一名的成绩!!!
三个大感叹号足以想见校领导的激动,反正这时候还没有别的加分项,更没有附加题,最高分就是满分,满分就是第一名,全省统考所以他就是全省第一名……毛病倒是没毛病,就是卫孟喜担心这牛皮是不是吹大了点,就跟侯烨一样,敢想敢吹,还不怕别人扒皮。
这下,卫孟喜也没心思玩了,立马开着车子就往家赶,去的时候开了五天,回来不用两天,第二天没黑就到家了。
而卫孟喜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许副矿那位管后勤的战友约出来,打听到八一中学的复试安排在一个星期之后,立马就将所有事情放一边,督促根宝做复试准备。
复试这事,老陆有经验。
当年他的大学虽然是本硕连读两校联合培养的,但他去京市上研究生之前,还进行过一次复试。据他所说大概就是考察一下学生对基础知识的掌握度熟练度,重点还是在临场应变能力,语言组织能力,以及对知识的统筹能力上,这个东西临时恶补很难。
卫孟喜两辈子都没体验过,对这位“过来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十分相信,能去参加复试的都是双百尖子生,要是还问他们算术题,那就没意思了。
“妈妈你别担心,我一定能考上的,现在我可以看书了吗?”根宝的小眼睛,一直瞅着刚买回来的一大箱子名著。
得到许可后,一群孩子就在那儿鼓捣,这本是《羊脂球》,那本是《茶花女》,还有一本是《傲慢与偏见》,这些都是在国内不好买,但在港城到处有的小说……老陆很会选,居然还选了《资治通鉴》《山海经》《封神演义》《儒林外史》之类的,正统与娱乐相结合,中西兼具,够他们看很久的。
当然,更少不了卫东心心念念的武侠小说。
孩子多,又都是同龄的,有个好处就是书籍这种可多次重复使用的资源,就能轮流共享,只需要买一份就行。
而且,因为有上面的哥哥姐姐或者下面的弟弟妹妹等着要看,大家都会有紧迫感,想着要赶紧看完,就不会拖拖拉拉,还能提高看书的效率。
现在家里最不缺的就是书啦!
卫小陆也在旁边跟着蹦跶,说这本她喜欢,那本她想看,卫东语重心长的说:“妹别急,等我们上初中去,一柜子书都是你的,都要看完哟。”
她“嗯嗯”点头,众人觉着真是笨小妹,等你看见书有多少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咯。
八一中学的办事效率就跟它的校风一样,严肃正经,雷厉风行,他们这边刚知道消息,没两天就电话通知报名通过了,让星期一上午八点半去学校进行复试,并交代每个考生只能由一名家长陪同,不能携带除了一支钢笔以外的任何东西进场。
这样,卫孟喜就去不了了,她自觉自己不是陆学神的对手,陆学神陪着去,万一路上想起个什么重点讲一下,还正好考到了呢?自己去,除了唠叨就是唠叨。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可是,等他们父子俩开车离开后,她这心就压根静不下来,一会儿出门去看一眼,一会儿又让呦呦守着电话机,别错过爸爸打回来的电话。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好,但根宝是自己儿子啊,小家伙从两岁就叭叭叫她“妈妈”,走哪儿跟哪儿,小时候她洗下水生冻疮,大冬天他都不睡觉,一直守在身边就为了给她擦药。
这么好的小孩,要是因为爱护姐姐妹妹,把名额让给了她们,从而错过一个上进的机会,当母亲的心里该多难受?
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孩需要关爱,需要去一个安全的环境,可男孩也一样啊,她也希望内敛话少个子矮的儿子能去一个没人会欺负他的环境。
这几天闲着,她可是找张江张川好好的了解过书城一中的情况了,他们说老师挺好的,就是有些学生因为是权贵子弟,爱捉弄胆小的男女生,他们又喜欢恶人先告状,胆子小的会吃亏。
每说一句,卫孟喜的心就下沉一分,虽然知道这样的学生在哪个学校都有,但一想到自己儿子可能会成为被霸凌的对象,心就揪起来。
上辈子的根宝,因为眼睛早早的近视,戴着厚厚的眼镜,经常被同班学生捉弄,起外号,像什么“四眼田鸡”啊,“小汉奸”啊,不知道苦恼过多少次。再加上他不愿意同流合污把作业给他们抄,这也成为他被欺负的原罪。
内敛不爱说话,吵也吵不过。
个子小,打又打不过。
那种被霸凌的无助和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卫东几个觉着,家里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妈妈居然只是随便热了热昨晚的剩菜,买几个大白馒头给他们就着吃,吃不下?那就饿着呗!
不过,卫小陆可就高兴了,因为今天轮到她洗碗呀。
卫东嚼得腮帮子都痛了: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就连他和小妹的都不通,唉。
很快随着熟悉的”滴滴“声在门口响起,卫孟喜一个箭步跳出去正好跟下车的根宝撞一起。
“怎么样?”
小伙子抿着嘴笑,他好喜欢看妈妈对他着急的样子。
“还不错。”
卫孟喜见他是发自真心的笑,心就放下了一半。
“进屋说。”老陆拔下车钥匙,“你儿子表现不错,是上午80名考生里已知最高分。”
为了最大程度的公平,成绩都是当场就出的,一个考生结束就在等下一个考生进场的短短几分钟内就能算出成绩。老陆一直等在场外,自然知道大家伙的成绩,在他儿子出来之前都是八十几分七十几分,唯独他儿子是98分,当时一起等在外面的家长们都沸腾了,到处问谁是65号选手,谁叫陆卫国。
那一刻,老父亲心里涌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比他自己当年考上大学的那一刻还高兴。
后来,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他居然把儿子使到车上休息,自己像那些普普通通的家长一样翘首以盼,等着听其他考生的分数,当听到没有一个比卫国高的,他才心满意足回家。
卫国很不高兴的抱怨,“我爸动作太慢了,我在车上都等睡着了,他还说下午要等着一起听听才回来……”
孩子们顿时觉着不信,他们爸爸才不喜欢磨磨蹭蹭呢,倒是小卫看了男人一眼,心尖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学神怎么着,等你儿子考试的时候还不是要在外头乖乖陪考。
八一学校不愧是全省最强最快,当天晚上,刚吃过晚饭,学校教务处的电话就打到家里来了,说陆卫国同学被学校录取了,让家长准备好东西,8月26号前去报道。
而至于根花和卫红的电话,则是快开学前一个星期才接到的,自然热情程度就远不如根宝的。
全家欢欣鼓舞,四个大的,都走进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学校,最高兴的非老母亲莫属,她觉得自己像完成某种使命一般,终于在自己三十一岁这一年,完成了第一个阶段的任务。
本来计划的是,一中和八一离太远,她不好接送,怕是要上书城买套房子给他们住,现在不用去一中那边,省体校跟八一中学距离四公里,去八一学校必经体校门口的柏油马路,那么无论是接还是送,都只需要一次性,顺路的事。
陆家两口子商量一下,决定还是不让他们在省城住了,也不让卫东住校了,开车的话,一个单边也就半小时左右,不算特别远。
决定不买房了,算上后面这几个月陆续攒的,卫孟喜的存款金额,终于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一百万!
这笔钱是真用不着的,可以放银行里吃利息了,她想了想,整数就暂时先存着不动,加上国债也有三十万了,硬要算钱的话,也够他们一家子花几年了。
大的上初中,小的也上四年级,难免就有点冷清,尤其是中午这一顿,唯一一个会回来陪她这留守妇女的就只有卫小陆了,这丫头倒是不缺朋友,又没有哥哥姐姐叫着,每天都要玩到饭熟才回家。
吃饭的时候也是三下五除二,生怕吃慢点就要少玩几分钟似的,一吃完就催着妈妈快点吃,吃完她要赶紧洗碗,然后去找张秋芳一起睡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