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一咬,心一横,“行,涨价就涨价,我要加盟三万五的。”
卫孟喜看着他,“您想好了?”
“想好了,我明天带钱过来,八点半。”一定在那个什么李老板之前赶来签合同,哪怕是提前一天,也能多一点选择余地。
“不行,还是今儿下午吧,下午我就来。”
说着,连水也顾不上喝一口,他就急匆匆骑着摩托车走了。
卫孟喜哑然失笑,这年头能成为万元户,手里能拿出几万块来投资做生意的,都是十分有头脑,十分谨慎的人,他考察这么多天也是正常的。
要是一点考察工作不做,看着别人能赚钱就一头扎进来,卫孟喜也不敢轻易吸纳这样头脑发热的人啊。
她喜欢跟有头脑的人合作。
果然,下午,一家子刚吃完饭,孩子上楼睡午觉,孙友龙就背着个大书包来了,显然是来得很着急,头发被吹得乱糟糟反毛鸡似的,皮鞋有一只都快掉了。
既然已经谈妥,这种事卫孟喜就不用再亲自接待了,只指路让他去厂里找韦向南和刘桂花,办理过高开泰的,她们也知道具体的流程。
合同是早就理好的,孙友龙逐字逐句的看合同,若有哪里不理解或者有疑问的,刘桂花负责解释,韦向南则是专心致志的数钱。
全是十元的大团结,三万五千块就是整整3500张,她点钱的手指就跟蜻蜓点水似的,轻轻碰一下,钱就“唰唰唰”的一张一张的过去。
大家对她这一手绝活,都只有羡慕的份儿,就是侯爱琴见过一次,也是惊讶不已。
这女同志,可真不是一般专业啊,看着不苟言笑,但做起事来实在是让人佩服。
最后,钱一张不少,她都数完两遍了,孙友龙合同也才读完,于是,双方签字,盖章。
剩下的就是他店铺选址的问题,不需要美味厂帮忙,因为他已经早在半个月前就找好了,只要照着高开泰那个店的装修标准去操作,自然由刘桂花去负责监督验收。
孙友龙跟高开泰不一样,高开泰是没什么主意,又得了父亲的交代,让他什么都听小卫的,所以即使店铺装修起来让他晾两个月,他也照办不误。
而孙友龙则是主意很大,他看见合同上没有这个条款,立马就让装修队日夜不停的赶工,短短20天就完成装修,他也不舍得再浪费时间晾晒,直接就把玻璃柜配上,第23天就让厂里配货。
卫孟喜:“……”这大概是她加盟过的最快的店吧,从签合同到正式营业,只用了22天时间!
当然,这种大干快干她并不提倡,毕竟装修材料是有味儿的,为了自己身体好,晾几天又能有多大损失呢?
孙友龙估计是被卫孟喜那天接到那个电话吓到了,就跟身后有饿狼追着似的。
当然,效果也是杠杠的,他的动作确实比李老板快,他都开业了,李老板还在犹豫不决。
开业第一天,营业额高达864块,这着实把孙友龙吓了一跳,当天就拍着胸脯保证,幸好幸好,他动作够快,不然这耽搁一天就要损失八百多块哩!
当然,不可能每一天都那么高,第二天只有六百多,第三天五百多,第四天开始,只能保持在四百五左右。
可饶是如此,也已经非常让人意外了,这年代做什么生意能一天就卖到普通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呢?
这消息一传出去,本来还犹豫不决的李老板也说要加盟了,上午说好,下午就来交钱签合同。
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接下来一个月,卫孟喜接的加盟电话没五十也有四十个,很多都是电话里聊两句,第二天就来厂里详谈了。
当然,也有像孙老板这样谨慎的,也有像李老板那样犹豫不决,不敢下手的,反正短短一个礼拜,卫孟喜的书城八家店就加盟满了。
虽然是省城,但毕竟商业规模有限,开太多家的话对前期加盟那几家也不公平不是?要是大家都挣不到钱,那最后也是会砸自己招牌,以后别人还想要再加盟,都会好好掂量一番了。
八家加盟店,唐云凤的没收一分加盟费,高开泰的一万,其余六家除了孙友龙动作快只收三万五,越晚加盟的费用越高,都是高于三万五的价格,光加盟费就直接入账了25万块!
卫孟喜还没怎么着,刘桂花已经乐傻了,她没想到,钱还能这么赚,加盟费赚一笔,等八家店开始营业后,每个月还有百分之十的营业提成,这就是只负责生产,别人来帮你卖货,还要倒给你钱的模式啊!
卫孟喜笑她,“哎呀桂花嫂,只是现在看着轻松,后期经营中遇到的问题咱们都得对人负责呢,咱们自己的产品质量也必须有保障。”
同时,也得警惕着招牌别被人给砸了,他们销售过程中要是出现假冒伪劣的,或者吃坏顾客肚子的,别人不会骂是哪家鸭脖店的失误,只会带美味鸭脖的大名。
所以,对于加盟店,厂里必须按照合同上的条款,定期去监督视察,抽检,保证自己的口碑不被加盟店拖累。
反正,钱是一次性收痛快了,后期的工作却还很多,卫孟喜高兴是高兴,但这种高兴有限,工人们的辛苦才是实打实的,每天要出几千斤鸭货,三班倒都累得不行。
再加上清洗车间的多是年纪大的女工,长时间这么泡在水里也不是办法,她想了想,趁着新学期还没开学,紧急召开了一场职工大会。
不算文具店,美味厂的职工,已经多达120人,其中90%以上是女工,男工只有确实需要重体力的时候才招,目前也就十几个而已。
她这次主要奖励对象是清洗车间的,大家按照工龄,直接加工资,工龄长的每个月加了十块,短的也能加两三块,最后一比较,发现清洗车间的工资是最高的,已经开到200以上了!
销售的自然也高,但经常出差,保底工资不高,终究不如家门口的旱涝保收。
工人们高兴得都不知道说啥好了,一口一个“小卫老板就是厚道”,把她都吹成大善人了。
六年来,大家伙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今年春天,刘桂花和孙兰香家都盖了一栋卫孟喜家这样的大房子,当然她们不是免费落户金水村的,而是拿钱向金水村买的宅基地。
其他煤嫂如付红娟等人,虽然没有那么大,但也买下了现在正在住的窝棚区的宅基地盖起了小洋房。
不如这三家的大,但也是装修得又白又干净,有房有院有大门的,看着就气派。
就连张大娘,也说想把宅基地买下来盖两间砖房,卫孟喜给劝住了。
目前来看张秋芳学习成绩可是比卫小陆好的,以后很有可能上大学,把钱花在盖房子上不值当,还不如去城里买两间,不用太多,刚好够她们祖孙俩住就行。
这样以后张大娘老了去城里养老也方便,小秋芳上大学也有住处,不是吗?
张大娘一想也对,最近就说要再攒两年就能去城里买了,这话不知道怎么被张毅听说,现在天天往她跟前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认错,说当初是他猪油蒙了心,不该为了一个给他戴绿帽的女人抛下老娘,还说要给小秋芳认错,要弥补这么多年的亏欠。
每天给老娘端茶倒数,当然,饭店里侯爱琴也不许他进去,只能去张大娘住的小窝棚里献殷勤,每天不是给小秋芳买新衣服就是新书包新鞋子。
卫孟喜冷眼旁观着,有点担心张大娘中他的迷魂汤,毕竟这人为了好日子可以给人养儿子,可以连亲生儿子闺女都不闻不问,他还能有啥做不出的?
这不,他一会儿说自己工作不好干,想辞职出去做生意,问老娘借本钱。
一会儿又说跟李秀珍过不下去了,他想要结束这种没有尊严和自由的日子,但李秀珍要他先赔偿五千块青春损失费才同意离婚。
幸好,张大娘是拎得清的,他爱献殷勤就由着他献,但钱是一分不给的,为了防止被他偷走,还悄悄把存折交给小卫,让小卫帮她保管着呢。
张毅这段日子可是好好表演了一个啥叫痛彻心扉悔不当初,煤嫂们就当看猴戏,想当初要把老太太赶走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看着老太太有工资了,攒下一笔钱了,心思就开始活泛了。
当谁是傻子呢?
这同时也给广大有儿子的妇女们上了一课,哪怕是自己用血喂大的儿子,也有不管自己的一天,女人靠谁都靠不住,自己当自己的靠山,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才是最可靠的!
于是,卫孟喜发现,业务员们跑得更快了,反正付红娟在盖起新房子之后,又买了一辆全新的摩托车,在金水煤矿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大家都在猜,这个往日最大的长舌妇,在美味厂到底赚了多少钱啊?不然怎么这么阔呢?
对于这些变化,卫孟喜只是看在心里,她现在又有了新的问题,陆工研究生毕业了,暑假里把行李打包回来,现在就正式回归金水煤矿上班了。
而煤矿上的诚意也很足,不仅让他担任防尘科科长,工程科副矿长,还打算再往上走走。
张劲松杨秘书和张雪梅等人,已经往她家里来过几趟,都是在问陆工的意思,“小卫,你家小陆到底是咋想的?”
卫孟喜看着急得嘴角都起了两个火泡的张雪梅,也有点拿不准,“我家陆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愿的事我也压不了他的头。”
张雪梅捋了捋自己短而卷翘的头发,现在她已经是省台晚间新闻的主持人了,走出去这石兰省凡是看过新闻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他听你的话,我看你可以劝劝看。”
卫孟喜怎么劝,现在的情况是,李奎勇将于下个月退休,这样就会空出一个副矿长的缺,张劲松的意思是,陆工许军,他俩之间要上去一个。
省煤矿厅属意的是陆工,而金水市矿务局和杜矿长那边则更欣赏许军。
陆工其实对当官没什么执念,现在虽然当着两个重要业务科室的科长,但他不爱搞管理,科里的人需要干啥全靠自觉,这样的人会想上去当副矿长吗?
更何况,另一个竞争对手还是多年老友,当年在部队还差点丢了性命,他就是怎么着也不会去抢许军用命换回来的功劳。
现在张劲松等人觉着关键不在陆工,而在这家里真正的当家人小卫,这不,一家子换着来当说客,就想让她压着陆工的头去竞争一把。
“你家陆工听得进你的劝,要是听不进去,这不还有枕头风嘛?”张雪梅挽着她,挤眼睛。
卫孟喜简直哭笑不得,“我对这事真的无所谓,许科长是一名很优秀的同志,组织上看重他,咱们应该全力配合他的工作。”
张雪梅恨铁不成钢,直接在她腰上拧了一把,“你说你是不是傻?”
傻吗?卫孟喜并不觉得,她甚至内心是更希望许军当副矿长的,一方面他年纪比陆工大,阅历更丰富,为人长袖善舞,更适合做管理者,而不是陆工这样的技术工。
同时,李奎勇在这几年与杜矿长张书记的配合中,多次显得力不从心,他努力想要跟张书记一条心,但最后总是被杜局长裹挟。
尤其是李茉莉和杜林溪解除婚约后,不知道矿上怎么流传出杜林溪有脏病的消息,杜家人把矛头对准了李奎勇,处处针对,处处为难,大会小会都要呛他。
李奎勇又是有勇无谋的性格,闹出过很多次不愉快后,在矿区的声望大打折扣,现在退休说不定是一种解脱。
这时候,能上去一个帮着张书记与杜矿长打擂台的人,是所有人都希望的。
许军,比陆广全更适合。
卫孟喜把道理跟张雪梅讲了讲,又说几句明天要去书城,想让她载一程的事。
张雪梅今年初买了一辆大摩托车,现在来回方便多了,孩子和丈夫爹妈都在矿区,她不回来是不行的。
晚上,卫孟喜带着呦呦上许家,想去探个口风。
结果刚到门口,许久治就冲出来,“卫阿姨,呦呦。”
小男孩一双很独特的单眼皮,一头自然卷发,虽然剪短但依然能看出卷卷的样子,仿佛做过造型一般,很是帅气。
他也长得很快,都快有他妈妈高了,此时穿着一件海魂衫配卡其色背带裤,就跟高乐高罐子上的外国小男孩似的。
卫小陆这个小颜控,立马从妈妈手里抽出自己的小手,哒哒哒跑上去跟许久治叽叽喳喳玩一处去了,她虽然比许久治小四岁,但跟他的共同话题比跟自家那俩哥哥多。
“怎么来了,呦呦爸的行李都送到了?”柳迎春正在厨房做饭。
“送到了,今儿一早火车站打电话让去拿的。”卫孟喜自顾自的在茶几上摘了几颗葡萄,“呀,真甜,哪儿买的?”
“不是我买的,是久治他爸。”
柳迎春现在已经是矿医院儿科的副主任了,得益于这年代医院人才断层严重,很多副主任和主任都上了年纪即将退休,而下面的医生,四十岁左右的,学历不行,有些甚至是顶替父母的岗位,跟着打下手上来的,只有柳迎春是正经医科大学毕业,年纪三十出头,为人十分稳重,专业技术也不错。
人两口子这日子是越过也好了,上个月还叫她一起去省城看房子,说准备在书城买套四合院,以后许久治上初中也能用。
柳迎春以为她是为了房子的事而来,“怎么,找到合适的了?”
卫孟喜摇摇头,位置不错的四合院,除非遇到特殊原因不然很少有人舍得卖,“房子暂时还没帮你找到,今儿我是来恭喜许副矿的。”
压低了声音。
柳迎春拿着锅铲的手就顿了顿,见她脸上笑嘻嘻的,居然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恭喜,有点不自在,连忙将火关掉,“你的意思是……”
卫孟喜笑眯眯的点点头,“以后咱们家陆工跟着许六哥我也放心了,只盼着到时候多给他放两天假,他还没好好陪过孩子,卫东都快有我高了。”
最后这两句是发自内心的抱怨,他真的太忙了,关键工资也没见涨,一家老小要是真等着他工资吃饭,都得饿死了。
“小卫,我们……”柳迎春眨巴眨巴眼,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这一次的事,应该是有人故意搞出来的,就想挑拨他们两家的关系,一个副矿长的职务,只能上一个,就是再好的关系,都会留下嫌隙。
可卫孟喜和陆广全的主动退出,倒是让柳迎春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许军在仕途上是有追求的,这不难看出,可要论专业水平和群众基础,他都不如小陆。
“哎呀迎春嫂子你这啥干啥,小陆那狗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有六哥的本事,上去尽干些得罪人的事儿。”卫孟喜打着哈哈说。
柳迎春想说什么,喉咙梗阻得难受。
她和许军这一路走来,有多难只有自己知道,许军少年丧父丧母,菜花沟那样的地方是没有百家饭吃的,他自己把自己养大,自己去参了军,枪林弹雨里换来功劳,又差点死无葬身之地,娶了老婆,没能亲眼见到儿子的出生,更没有陪伴……这几年来到矿区才终于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她要感谢的人很多,卫孟喜绝对是第一个。
“哎呀迎春嫂子,你们能有今天是自己奋斗出来的,我可不敢居功。”她笑着,等菜出锅,说她炒的辣子鸡入味,盛了一碗端回家去。
卫孟喜是真没时间在陆工的仕途上操心,他想搞技术那就专心搞一辈子技术吧,别把时间浪费在自己搞不定的事情上。
她看得开,可身边人看得开的人却不多,刘桂花侯爱琴张大娘,甚至远在省城的苏玉如听说,都是唉声叹气。
叹什么气啊,没见那天晚上说开以后,陆工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了吗?
没有get到陆工的意思之前,她会主动去找柳迎春吗?这世界,就该让每一个努力的人都做上想做的事。
一个月后,天气进入九月,漫山遍野换上黄色秋装的时候,李奎勇终于是退休了,而许军也如愿以偿的当上副矿长,四十岁不到的副矿长。
卫孟喜开始认真扒拉自己手里的钱——准备买车了。
现在几个存折加起来,已经有四十万的存款了,这还不包括陆陆续续从吕丽萍和薛明芳丈夫那里买的八万块国债券,这些暂时不能算钱。


第104章
这笔钱, 在没找到合适的投资之前,卫孟喜本来还想买点股票的,但从不在经济大事上多嘴的陆工居然说他不建议, 说股市太过冒险, 让她先别着急,先好好学一学专业知识, 到时候再少量投入,就当实践操作,无论盈亏都是个体验。
卫孟喜一想也是,反正自己是打算做实业的, 靠炒股赚钱不是她的主业。
这么一想, 她就更想买汽车了,股市的钱是虚的,但小汽车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啊, 置物不穷。
正想着,她就打开电视, 正赶上新闻联播, 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着最近的国内外大事, 她一面听, 一面检查孩子的作业。
大的上五年级, 放以前五年制的时候, 马上就小学毕业了, 不用她操心, 主要还是呦呦,一年级下学期期末考, 语文满分, 数学提到了75分, 虽然跟人小秋芳的双百不能比,但至少也有进步。
她愈发坚定多上心是有用的,一面看,一面教着她改错题,忽然电视机里传来这么一句话:“在结束的1986年,M国财政赤字2210亿美元,外贸赤字1562亿美元,外债更是高达2636亿美元……沦为世界最大债务国【1】。”
这是上一年的情况,卫孟喜在专业课上隐约听老教授提过,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在长期增长之后开始出现衰退的迹象,债务危机最先传导到的就是股市。
而现在的M国股市,已经牛市到一个极限,准备开始走下坡路了,到时候势必引起全球股市的震荡,造成全球性的股灾。
对,股灾!
卫孟喜忽然想起来,上辈子的1987年,确实是发生过全球股灾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从1087年10月19号早上九点半,纽交所一开盘,道琼斯指数暴跌……
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就是上辈子听说的一个被人称为“股神”的老头,据说前几天刚买入一百万的股票,在当日暴跌中估计失误,一直舍不得抛售,最后直接单日就跌没了二十几万,想不开跳楼了。
然而,他算是解脱得早的,接下来一整个月,全球股市都是暴跌暴跌跌跌跌——别说大户,小散户们全都血本无归。
她跟这老头也不算认识,是单方面知道他的名号,是远近闻名的大人物,薛明芳老公也买股票,好像就是把钱给他,请他去海城买的。
当时很多人听说才第一天就自杀了,都说他是太悲观了,怎么会有一直跌下去的道理呢,说不定明天就涨回来了。
谁知,接下来一个月,一天比一天跌得惨,第一天跌22%,后来甚至单日跌幅就达到了33%,这位“股神”要是能活着,估计也要跳。
想起这一关键信息,卫孟喜下意识看向墙上的日历,现在是1987年9月19号,还有一个月。
她赶紧给孟金堂打电话,如果没记错的话,以前他在电话里说过,孟二哥的大部分身家都在M国股市里,父子俩投资理念不一样还经常发生争执。
上一次打电话就在昨天,今天再一次接到卫孟喜的电话,孟金堂有点奇怪,“怎么小喜,还有什么事吗?”
卫孟喜顿了顿,不知道要怎么说,孟舅舅才会相信一个月之后全球股灾的事。
对着赵春来高开泰这种不懂行的她可以胡诌,但孟舅舅和孟二哥是商海沉浮几十载的行家,她胡诌不过去,但要说自己是重生的,需要解释的又太多了,到时候越描越黑,还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舅舅,我听你说孟二哥在纽约股市里有不少钱,对吗?”
“对,加上我这把老骨头的,得有六百万美金吧。”
他倒是不瞒卫孟喜,可卫孟喜却被吓得够呛,听筒差点被一把甩出去。
六百万美金!!!
要是按照现在的汇率372换算成龙国币的话,就是2232万龙国币!
两千多万是啥概念,她现在可以算整个金水煤矿最有钱的人了,手里也才刚四十万现金而已,连人一个小小的零头都摸不着……这就是白手起家单打独斗和几代人累积财富的区别啊。
这还只是放在股市里的闲钱,不算手头现金和各种古玩字画,以及固定资产,公司门面……要是算上那些,绝对能有六七千万,都够买下金水煤矿了。
虽然早已料到孟家有钱,但她也没想到会这么有钱。实在是难以想象,用惯了大钱的孟舅舅,每次帮她算几百块小账,她还沾沾自喜的模样,舅舅是怎么才能忍住不笑的?
难怪每次给压岁钱都是每个崽上千的给,在他眼里这真的都就是小零花钱吧……
卫孟喜心内叹口气,自己以前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孟舅舅没有车,也没有什么好衣裳,每天就穿着那几套年轻时候的洋装,粗茶淡饭,窝在老宅里养老,一定过得很苦……呜呜,真正苦的是她,住着大房子吃着大鱼大肉其实手里只有几个子儿的“暴发户”啊!
卫孟喜擦了擦嘴角羡慕的泪水,按照今年这个赚钱速度,她得不吃不喝挣两百年才能挣到目前孟家的家产。
两百年……她得有命活啊。
啥叫贫富差距,她是深刻体会到了。
“小喜?”电话那头,长时间没听到她说话,孟金堂有点着急。
“啊舅舅,我在,我就……就是……太震惊了,你们怎么敢在股市放那么多钱呢?”
孟舅舅笑了笑,“我不喜欢搞这一套,是老二说什么金融业潜力大的,我不懂,就随他放进去,不动,就当把钱换个银行存了。”
卫孟喜内牛满面,舅舅啊舅舅,咱们国家的银行,存钱即使利息低,但至少能帮你把本保住,股市那是能让你血本无归一分不剩的啊!
孟家家风家教是脚踏实地,真正投入到股市里当投机客的钱,是真正的很长时间都用不上的闲钱。
而就是这样,他们股市里的钱就不会频繁交易,基本都是看中哪只股票就买买买,买下来不动,放个几年发现咦,涨了,刚好又想卖的话就卖掉,不想卖就继续留着。
要是发现跌了,以孟舅舅和孟二哥的性格,是不会卖的,因为他们坚信股市有波动是正常的,他们只会不去管它,等过段时间再看,果然就能维持在一个水平上了。
但是,这样的情况是以前,涨跌幅度都不大的时候,十天后的全球股灾,首日就要跌22%,相当于他们将在一天之内损失491万!
要是只跌一天就算了,关键是这个趋势将持续至少一个月,每天都是百分之大几十的跌,要是按照他们的策略,卧倒不动的话,赔光光极有可能!
两千多万啊,卫孟喜要是没看到也就罢了,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眼睁睁看着没了,她不行,她心绞痛,得立马送医院抢救那种。
“舅舅,要不你们……把股票卖了吧?”
孟金堂很无所谓,“我不太懂,但你二哥懂,说现在还没到时候,最快年底卖掉,他们一家正好回来过春节。”
卫孟喜:“……”年底不是你卖,是直接没了。
但她也知道,上千万的钱,孟家有自己的安排,她这“外甥女”是隔了好几层的,不能轻易置喙,就是说了,人家是信华尔街那些有丰富经验和专业知识的职业经理人,还是信她个乡村暴发户?
卫孟喜觉着,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只能暂时先挂掉电话。
“妈妈你怎么啦?”其他三个都睡午觉去了,根宝一个人在楼下摆弄他的象棋,看她忧心忡忡,就放下手里的棋子过来问。
“没事,就是……算了,赶紧上楼睡午觉去。”
根宝很贴心,见妈妈不说,也就不追问,但心里终究是挂着,上楼的时候还要留一只眼睛看着妈妈。
去年他以同年龄段全省第一名的成绩代表石兰省去京市参加了比赛,本来那场比赛是要选拔出五名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去港城参加国际比赛的,谁知好巧不巧,他以01分的劣势落后于第五名,排到了第六名。
回来那天晚上,小家伙是第一次哭鼻子。
可惜卫孟喜那段时间太忙了,是宋志远陪着去陪着回来的,他不说,卫孟喜也不知道,是在很久以后他写的作文《最难忘的一件事》里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