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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故作性感高深的人,清清秀秀好好说话是会烫嘴还是怎么着?
这下,侯烨真被一口口水呛到了,“你!”想他侯烨从小就是整个片区最好看的孩子,就是那些骂他“没人要的野种”的小杂碎,也不得不承认他好看。
凭着外貌上的优势,他身边压根不缺女孩,只是他不感兴趣而已,这个卫孟喜倒是有点意思,可惜就是结婚了,还是个大姐。
他都不嫌弃她是大姐,她居然嫌弃他是小孩?!
这侯烨是真不能忍,想他在书城的大小歌舞厅也是熟客,哪一次去了不是最靓的妞自动往他跟前靠啊,她们都是叫他“侯哥”的,怎么在她这里就是小屁孩!
“我什么我,不学好老娘见一次打一次,去你大姨家少惹祸,不然我下次还打。”
说着,猛地把车门一摔。
陆广全见她从一辆陌生的新车上下来,面上不动声色,其实眼睛已经照相机似的把车牌车型和司机的模样记下来,并且在脑海里划了条着重线。
“怎么回来这么早?”
“课程临时取消就回来了。”
陆广全往她身后寻找,“摩托车呢?”
他一提,卫孟喜的气又来了,“烂成一滩废铜烂铁,可气死我了。”
陆广全忙问有没有淋雨,赶紧进屋洗个热水澡换衣服,走到家门口,他忽然想起来个事——“你还记得车坏在哪儿吗?”
“天黑路滑,记不清了。”其实她每天都走的路,怎么会记不清呢,只是不敢告诉他。
为啥?
别忘了她家陆工是金水煤矿有名的抠瓢,他要是知道废铜烂铁在哪儿,还不得连夜去捡回来,现在的废铁可贵呢,卖掉够好几天买菜钱了。
果然,陆工脸上有点淡淡的遗憾和可惜,“那算了,赶紧洗漱去,明天送你去路上顺便找找。”
卫孟喜:“……”
今天真是肝疼!
幸好,第二天一大早,矿上临时安排他和许军一起去海城采购防尘设备,现在国内在这一块上基本是空白的,要买只能买国外进口的,他们需要去和商务部进口处的同志商量,要是把小范围固定在欧洲的话,还要去一趟欧亚司,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
嗯,回不来好,省得你去捡破烂。
卫孟喜恶狠狠地想,现在摩托车报废了,自行车也是六年的老物件儿了,以前载货太多,磨损也很严重,单看她骑那车,谁能想到她是资产七十万的成功人士啊。
是的,所有固定资产加一起,她给自己评估个七十万,没毛病。
还是得想办法买个车才行,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好运搭到车,也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好人,万一是个二流子什么的,吃亏的不是她嘛。
对于买车,卫孟喜是一直在关注的,可她身边认识的人里,就只有刘香家有点关系,但也没能买到汽车的。她想了想,拨通张兆明的的电话。
听说她想买车,张兆明先恭喜她,“卫老板财源广进,蒸蒸日上。”
“张大哥也一样,有福同享。”
“你想买什么牌子的,价格预算在多少?现在最吃香的进口车就是丰田皇冠,桑塔纳和苏联的拉达,菲亚特。”
卫孟喜脑海里就冒出那辆红色的切诺基,“切诺基能买到吗?”
“什么鸡,糯米鸡?”
卫孟喜笑着解释一遍,见他说没听过,但可以帮忙问问,也就不说了,寻思还是问问小屁孩侯烨看看,他的是哪儿买的。
如果是港城进口来的话,她可以加价买一辆。
实在是太漂亮了啊!方方正正,又阔气,问题是空间也够大,以后一家人出行,孩子们挤挤,副驾上再抱一个,也能挤下……桑塔纳和皇冠却不行。
买车这事就不能想,一想心里就扎了根,干啥都在想车子。
卫孟喜算了一下账,贷款是上个月还清的,目前手里还有一万多块备用金,等到月底,卤肉厂和七家文具店两个卤肉店一个饭店的回款算上,怎么也能有五六万。
五六万要是放外面,都够一个小型乡镇工厂挣一年了,可要是买车的话,却还差得远。
她想先问问侯烨,好有个数儿,谁知自从那天以后,侯烨就没去过学校,问老师说是请假了,问侯爱琴说是去港城了。
他父母虽然回来了,但只是看了他一眼,又急急忙忙回了港城,留下一名老管家随时准备送他去港城,可这小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是不去。
最近他那从未见过面的爷爷要过八十大寿,港人迷信这个,讲究子孙满堂的圆满,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必须亲自过去祝寿。那晚来矿区,就是来跟大姨告别的。
卫孟喜叹口气,看来暂时是买不成了。
车子买不成,但鸭货的事得提上日程。
接下来半个月,她只要没事就去金鱼胡同看唐云凤卖鸭脖,这种小零食经常会让人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所以回头客居多,一天天的累积着,到了十二月,每天也能把五斤存货卖光光了。
相较于唐云凤的满足,卫孟喜却想搞点事情。
1986年12月15号,夜大培训班的期末考比全日制大学生考得早,考完以后,卫孟喜挎着书包到书城的几家书店去转了一圈。
彩霞跑得快,对省城也熟悉,就被安排到四个书店轮换着跑,有时是骑着自行车配货,有时是去换零钱,跑了一段时间,气色都好了不少。
“累吧?”卫孟喜递过去一杯温开水。
“不累,卫阿姨我喜欢在这里上班,我不去念书了可以吗?”
卫孟喜看着她的眼睛,“你想好了吗?”这段时间,关于读书的好处她已经讲过很多遍了,但这丫头说自己脱离学校太久,现在回去怕跟不上。
当然,也有小女孩不为人知的自卑,她妈那张破嘴,早晚有一天会把她在那种地方上班的事情宣扬得全矿皆知,她要是回了学校,同班同学怎么看她?
卫孟喜其实也想过,她上辈子饭店里不少被她劝着重返校园的女孩,最后又都灰溜溜的回来上班,不仅是跟不上进度,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原因。
所以,她不勉强,只是她自己想好就行。
“嗯,想好了,我就跟着卫阿姨学点本事,好好上班。”
“行,你要想学本事,我这儿正好有个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
卫孟喜把她单独叫到库房,关上门,小声的说了几句,“你放心,我让黎安华跟你一起去。”
黎安华本来今年要去参军的,卫孟喜都把他送到征兵办了,结果体检的时候发现心律不齐,虽然平时也没啥心慌胸闷呼吸困难的毛病,但这就是通不过的。
万一把他分配到高原地区怎么办,缺氧环境会诱发或者加重他的心脏不适,这是不允许的。
小伙子难过了挺长时间,干啥都蔫头蔫脑的,就像自己期待了很久的,本以为很轻松就能实现的愿望,结果差在这临门一脚……可郁闷了。
卫孟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种与人生梦想失之交臂的感觉,她安慰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点别的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重振旗鼓。
“好嘞,我一定跟着安华哥哥好好学。”彩霞捏了捏拳头,一定会圆满完成卫阿姨交代的“特殊任务”。
第101章
卫孟喜安排他俩什么任务呢?
厂里的人一开始不知道, 直到1986年的年底最后两个月,书城市的年轻人们发现,各大电影院门口, 书店门口, 尤其是最受欢迎的万里书店门口,居然多了两个小摊儿。
摊子很简单, 只有一只小炉子,火炭不怎么红,上面蒸着一口大铁锅,蒸笼里冒着丝丝热气, 里头是码放整齐的鸭脖鸭胗和鸭肠。
平时好一点儿的家庭, 年轻人是不吃鸭脖的,嫌难啃还没肉,可现在居然有人把鸭脖一根根的卤制好拿出来卖?
“这能吃吗?”
“好吃吗?”
不用说, 随着热气带出去的是美味卤肉独有的香味,但又多了一点甜, 一点辣, 一点香。
“好不好吃姐姐你尝一下不就知道啦?咱们一根很便宜的, 能帮你切小段, 看电影的时候也方便吃。”
相比一般的花生瓜子爆米花来说, 鸭脖确实要更有“味儿”, 更能触动众人的味蕾。
“要是不想吃鸭脖的, 可以试试鸭胗和鸭肠, 就是有点辣。”因为容易入味儿,尤其是鸭肠, 再加点辣油, 那简直了, 嘴巴都能辣到喷火。
于是,女孩子心动了。
“那给我来,来一块钱的吧。”无论哪个年代的年轻人,买东西都不喜欢问单价,更不会拉下脸砍那一分五厘的,都是要多少说多少。
黎安华负责宣传,收钱补钱,彩霞就带着医院买的薄膜手套,在小菜板上将鸭货切成薄片,撞进油纸袋。
女孩子接过去,看了一眼油纸袋,“哎哟这是美味卤肉厂的?”
“是呐,咱们的新产品,专供漂亮又时尚的大哥哥大姐姐。”
别的大家不敢动,但要说是美味厂的,那就是闭眼买,这个说要一块钱的,那个说要八毛的,也有的人多,请客直接要四五块钱的,分成几个袋子装。
黎安华那嘴巴,死的都能让他说成活的,很快局面就打开了。
他还聪明,别人问他们是不是每天都在这儿卖,他说不是,星期一在大学那边的万里书店门口卖,星期二在一中附近的书店,星期三……
反正,这些话,卫孟喜是没教过他的。但他能知道搞饥饿营销,吊足顾客的胃口,最后再来一句,哪天要是想吃找不到他们的话,可以去金鱼胡同第一家,那里是他们的固定门面。
哎哟,你就说吧这小脑袋,卫孟喜都不舍得让他去当兵了!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只要是去过书店或者电影院的年轻人,都知道美味卤肉厂新出了一些鸭货,十分美味。
不仅他们每次换着地点摆摊的时候卖光光,就是唐云凤的门店,也是有多少卖多少。
她还奇怪呢,一开始做的是金鱼胡同附近的回头客,怎么卖着卖着多了那么多生面孔,一问还都是别的地方找过来的。
这一带是比较繁华的市中心,年轻人们来逛个街,顺路就过来了,每次来买个一两块钱的回去过嘴瘾,吃完没几天又来了。
而且,年轻人之间,消息传递得更快,三五好友见面,总要提起最近有啥好吃好玩的,一传十十传百,就是没吃过的也想来尝尝,不然在朋友中都没共同话题似的。
一两块钱,对这年代的年轻人来说也不算特别昂贵,也能消费得起。
很快,美味鸭脖的局面就渐渐打开了。
等到了1987年春节前,唐云凤家门前每天等着买鸭脖的人把队伍都排到马路上去了。
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又舍不得开工资请工人帮忙,干脆把所有鸭提前切好,不再一根一根的卖,顾客要多少她称多少,不用现卖现切,就不用手忙脚乱,再加上寒假有小燕帮忙收钱补钱,倒是轻松不少。
晚上,赵春来卖完皮具从自由市场回来,两口子喜滋滋算了笔账,发现光这四个月,这小小一间门面就赚了将近一万块钱!比他卖皮具还赚得多,小东西只是几毛几毛的赚,皮具都是好几块甚至好几十呢,可经不住这是细水长流,一天到晚都有生意,成本又不高啊。
赵春来摸着下巴,“这也……”
唐云凤骄傲的把存折搂怀里,“这可是我闺女以后的嫁妆,不许你拿去进货,万一赔本我可不饶你。”
你瞧瞧你瞧瞧,以前不开门面的时候,她哪会这么跟男人说话哟,都是男人说啥就是啥,男人要把全家积蓄拿去干啥她不赞成也不会这么凶。
“嘿,有钱了腰杆子硬了是不?”赵春来搂着她,轻轻捏了几下。
唐云凤花枝乱颤,“你就等着吧,等以后我更有钱的时候……你看看人家陆科长,都是小卫说东不敢往西。”
两口子嬉闹一会儿,又挺愧疚的,“你说咱们这么好的销量,小卫却只收成本,咱对不住她啊。”
从头到尾清洗和卤制的都是她的卤肉厂在干,一分钱没赚给了他们,现在他们倒是赚得盆满钵满,两口子也不是贪得无厌的,心里就格外的不舒服。
“年后,我去矿区一趟,跟她谈谈。”赵春来思索片刻,沉声说。
“对了,我娘家嫂子今儿白天来了,说是想来店里给我帮忙,我回绝了。”
赵春来不说话,他对老丈人一家的意见现在是越来越大了,只是当着妻子不好说,妻子这么多年在自己跟前小心翼翼,就是觉着娘家人对不住他,在他面前抬不起头,他要是再说,只会给她更大的压力。
“拒绝了也好,省得以后纠缠不清。”
大妗子的脾气他知道,他们自己有好事藏着掖着,生怕他们回去分一杯羹,有坏事却一定要扯上他们,扯什么都是爹娘的儿女,都一样有责任,去年小舅子闯祸她倒是躲得远远的,一分钱没掏,到最后关头出来说几句好人好话就滑过去了。
“我看今年去他们家的时候,咱们就找几件旧衣服穿上,也别买高档的,随便买两个橘子罐头,省得他们以为咱们挣了多少钱似的。”他们虽然跟老丈人丈母娘闹翻了,但大舅子一家是早就分家出去单过的,所以没断来往,逢年过节依然走动着。
赵春来点头,亲戚间就是这样,你挣不到钱,人家笑话你,挣到钱了人家是又酸又想来分杯羹,分不到还怪你小气。
索性,装穷就一装到底。
因为挨近年关,卫孟喜要忙的事情更多,今年的摊子铺得比往年都大,九家门店的账就够她盘的,即使每家去一天,也得两个礼拜才干得完,还有卤肉厂这个大头,今年更难盘,因为出货量实在是太大了。
好容易赶在腊月二十五之前把所有事情忙完,发现自己终于有机会跟银行打交道了,她现在几本存折加一起,刚好有十六万存款,这已经是预留够各种开支的纯流动资金了。
卫孟喜却没有一开始的兴奋,这点钱多是多了,可但凡买辆车,还不一定够呢!
她心心念念的切诺基啊,有了自己的车子,就不用每次上下学都等着陆工来接了。
这家伙,自从去年看见她从侯烨的车里下来后,就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每天没下课就早早的跑到教室门口外面,他那么显眼的一个人,就光在走廊上站一会儿,都能引来不少目光,下课还要牵着她的手,走在所有人前面,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幼不幼稚啊?
卫孟喜心里只有这么个想法,都老夫老妻了,他还有这种小心思。
还记得有一次,他俩走一起的时候,被学校里一名老师认出陆广全,第二天,班上所有人都来问她,听说你老公是状元?就是那个考上青桦研究生的一线矿工陆广全?
卫孟喜简直哭笑不得,她努力经营这么久的人脉,还不如拉他出来溜一圈,立马多的是人主动来找她搭讪。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所以,卫孟喜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买车,早日实现出行自由。
今年,卫孟喜的饭店生意还不错,但她怕张大娘太累,就又招了两名帮厨来,到了年关,她推出一个“团圆夜套餐”,用大红纸列出今年三十和初一,卫家宴不打烊,只要是想吃的都可以来,这个套餐是二十块一桌年夜饭,里头包含三荤两素一汤和两个凉菜,要是多加八块钱,还能有一瓶茅台酒。
要知道,就这个份量,自己做也不止这个价啊,更何况外头八块钱压根买不到一瓶茅台酒!
二十八块钱,已经是无限接近成本价了,更别说还有各种人工水电的支出,基本赚不到一分钱。
但她这么搞,还真不是为了赚钱,因为从今年开始,矿上多了很多从其他地市招来的煤矿工人,过年不停工,他们也回不了家,矿食堂的传统是年三十和初一只吃饺子,有些南方地区来的,不一定习惯。她就想给众多身在异乡的工人们准备点福利。
要是不收钱,别人还不得坐实她“卫大善人”的名号?那就意思意思的收点成本价吧。
这样一桌年夜饭足够三四个人吃的,均摊下来也就每人五六块钱,相对于一百多近两百块的工资,也不算昂贵。
让煤矿工人过个好年,这是其一,其二嘛,也是为明年做准备,她把团圆套餐的名声打出去,明年就会有不想做年夜饭的家庭出来吃了,到时候肯定不再是成本价,她不就能赚钱了吗?
反正,她的卫家宴又不是只开一年。
待遇上,这几天开的都是三倍工资,让员工自由选择是要上班还是休息,坚持上班的人,除三倍工资之外每天还能得一个大红包,她自己也会去帮忙打下手。
所以,两天忙下来,她自己也累垮了,连走亲戚的精力都快没了。
等赵春来一家三口来的时候,她还在屋里睡觉呢。
“妈妈,赵叔叔来了!”卫红在楼下喊。
“妈妈,烧烤咱们还吃吗?”是卫东和根宝在问。
年前她买回来的材料一直放冰箱里,昨天提前拿出来解冻腌制,昨晚睡觉的时候他们就在念叨到底哪天吃烧烤,念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年代还没有烧烤摊,她有一次心血来潮给他们做了一顿,从此以后,孩子们就迷上了,过几天问一次啥时候吃烧烤,她说过年,他们就盼着过年。
“妈妈,三十和初一都过了,再不吃年都过完了哟。”根花也有点幽怨。
“肉都腌好了,我闻过,可香啦!”呦呦更绝。
“打住打住,你们怎么回事,平时一桌的肉你们不吃,烧烤却连块皮连根筋都恨不得全吃光。”
这也是全世界大多数妈妈们的未解之谜。
她刚下楼,小燕也哒哒哒跑上来,叫了声“阿姨”就跟三个女孩玩到一处去了,看见茶几上放着的一堆好东西,卫孟喜也是想笑,“哥嫂子你们也是,来玩儿就玩儿嘛,还买什么东西。”
说着,她先给小燕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唐云凤也赶紧给他们家这五个塞。
过年走亲戚就是这样,大人给孩子塞红包,两家人互相塞,最后就是钱换了个方式又回到自己包里,只是卫家这五个是各有各的存折,没流回卫孟喜兜里。
大铝皮盆里,各种腌制好的鸡腿鸡翅五花和牛羊肉,全是烧烤必备的荤菜,赵春来最近在减肥,说要吃素,她就给准备了一些韭菜土豆藕片的,腌制半天,把水分杀出去后,上架子上一烤,香飘十里。
娃娃们围成一圈,加上红烧肉,组成一组三百六十度全包围的人形抽油烟机,还是大功率的,烧烤出来的香味都快被他们吸干了。
卫孟喜:“……”谁能拒绝一顿烧烤的诱惑呢?
基本是烤好一串,孩子们就举着手说“我要我要”的抢走了,一直忙到准备的食材快吃光,他们才说吃饱了,抱着肚子出门玩。
几个大人这才有时间聊他们的事。
“我这次来,一是想跟你签个长期供货的合同,以后你嫂子的门面就从你厂里拿货,你先别忙着拒绝。”赵春来居然少有的强势和坚持。
“第二件事,就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做国外那种加盟店的模式,我们可以做第一家。”
卫孟喜一愣,加盟店,这不就是后世鸭脖三巨头的模式吗,下面的加盟商能直接借用总部的金字招牌,利用品牌的力量规避一些风险,还能有现成的成功经验可以借鉴,少走弯路。
对于品牌方而言,则是少了很多批发和零售的琐碎环节,节省人力和时间成本,只需要提供成熟的经验和品牌商标的使用权即可获得收益,这是妥妥的品牌力量变现啊!
卫孟喜心内激动,正中下怀!她之所以要积极鼓动唐云凤开这个门面,其实就是想把他们这个店打造成一个“靠着美味鸭脖就能成功”的试点,让外人看见美味牌的价值。
只有有价值的东西,才会有人投资。
鸭脖这种东西,看着很小,成本及其低廉,但一旦做得好,利润空间非常大,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只能零售,需要付出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守店看店上。
她不是没有再继续开店的本钱,而是觉得投入和利润达不到她期望的点,因为她已经算过,在书城开一家鸭脖店,无论店面是租还是买的,算上至少两个人轮换上班,她一个月要花在这上面的心思,比开一家文具店还多。
但利润,却远远比不上文具店。
她现在手里已经有这么多门店,几乎每一次,从员工招聘到培训上岗,从店铺选址到装修到能正式开张,至少需要花费三个月的时间,可这还没完,等开业后,至少要有半个月不错眼的盯着,因为随时都有出岔子的可能,好容易坚持一个月,又到了要盘账的时候,这种事交给谁都没有自己亲力亲为放心,这么一折腾又是几天。
开一家新店,至少要四个月。
可一年也只有十二个月啊,她开三家新店能挣到多少钱?按照这种零敲碎打的售卖方式,她觉着不划算。
还有一点就是,开店零售真的太操心了,大事小情都得她挂在心上,时不时还得去看看店员有没有按照她的安排做事,上次发现的纰漏有没有改正,工商食品卫生各部门的检查一来,都得她这经营者亲自去对接,忙出忙进,真的很累。
小破烂摩托为什么那么快就报废,还不就是因为她骑得太多了?
每天的行驶里程数平均下来都在两百公里左右,这不烂才怪!
所以,她一直想要找一条稍微再轻松点的路子,加盟就是她想要搞的第一个尝试。
赵春来经常在东南部沿海城市跑,知道加盟这个说法不奇怪,但小卫知道他就有点奇怪了,“你也听说了?”
卫孟喜只能含糊着,说是她以前去羊城拿货的时候听说的。
赵春来不疑有他,反而佩服起她来,一个女同志居然敢单枪匹马闯羊城,问题是她去那几年正是治安不好又没严打的时候,他一个男同志都不敢轻易去的,一定要约几个伴互相有个照应才行。
卫孟喜也就是现在回想起来后怕而已,以前下羊城的时候,除了前面三次有韦向东接应,后面的很多次,她都是自己去自己回。
也是运气好,抢到了那几年的先机,现在想要去羊城的内地个体户们,被抢被打被杀的,时不时就要听说几个。
晚上,陆广全回来,卫孟喜跟他说了自己想要发展加盟商的思路,男人居然一反常态的不赞成,“在没看到效果之前,怕不会有人愿意来花钱。”
尤其是,她还把普通十平米小店的加盟费设置在三万块时,这就有点天方夜谭了。
“肯定不是现在就让人加盟,到底有没有效果,咱们得推两个成功例子出来。”
榜样的力量,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唐云凤那儿虽然有一家了,但当时装修没想好,想到以后要发展成全省统一的加盟模式,就得把装修风格提一提,“我打算再推一家旗舰店。”
陆工大概明白她意思了,“那你准备找谁?”
要找一个愿意听她安排,有能力和条件在书城市繁华地段租店面的,最好还得是年轻人。
“开泰哥。”
“他?”陆工皱眉,他们每年还是会去后面的金水村走动一下,但自从去年高开泰和妻子廖美娟闹离婚后,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去了。
去年闹得十分不体面,廖美娟一口咬定是卫孟喜撺掇了她男人,还帮高开泰在外头找了“小姘头”,不然高开泰不会跟她离婚,她就是把全部家底搬到娘家去,公婆再怎么不满,男人也是老实巴交的好男人。
当时她是没胆子来找小卫闹,但金水村和煤矿一山之隔,很快就传到了卫孟喜耳朵里,她气得都不知道说啥好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高开泰为什么要提离婚,肯定是夫妻双方之间的内部矛盾,她一外人知道个屁啊?高开泰只是在厂里货车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往书城送过两次货,跟被她派去书城指导文具店开业的胡美兰短暂接触过几次,不巧有一次被廖美娟的娘家嫂子看见,回去添油加醋一番,廖美娟就跟高开泰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