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言小说上一章:道系女配拒走剧情 秀木成林
- 古言小说下一章:咸鱼穿进末世文[穿书] 奶香味哒
燕长庭冷冷一笑,目光如冰。
春季风暖,飒飒拂动枝头新抽条的嫩芽,沈隽与沈正崧就沈箐姐妹聊了有大约一刻钟,有人来喊沈正崧,沈正崧才去了。
沈隽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正要调转方向回屋,又一阵风过,绿白色的芽衣纷纷而下,如雨,他微笑侧头看了眼,正要收回视线,不料目光陡然一定,他突然发现镂砖院墙西侧门边有一袂暗青色衣角动了一下。
“谁?!”
沈隽微笑一敛,提高声音!
给沈隽推椅的李平和屋里洒扫的王汉快步而出,两人一个扶椅一个挡在沈隽面前,呈防卫姿态。
三人一瞬不瞬盯着那个方向。
微寒的风飒飒,花木扶疏索索拂动,半晌,那袂暗青衣角一动,砖墙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竟是燕长庭。
沈隽不禁眉心一皱,燕长庭?刚才父子俩的对话,他听见了没有?
他不动声色笑笑:“是阿庭啊,什么时候过来了,也不进屋?”
燕长庭和沈隽对视良久,两人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氛围,片刻,燕长庭淡淡道:“刚来。”
“我找阿箐,祖母叫她有事。”
他眸底暗黑如墨,在阳光的阴影下看不见底。
“这样?可她刚出去了。”
燕长庭淡淡说:“没关系,我去找她。”
……
出了院门,巨大的合欢树如伞似盖,快步下了台阶,他在树干后刹脚步。
燕长庭垂眸,捻起方才落在他手臂的芽衣,一碾,后者瞬间软烂成泥,被他毫不留情弹落在地上。
燕长庭呵呵一笑,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
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魏太妃那天语焉不详的话,原来,魏太妃怕是早就看出来了,沈家父子不同意他。
所以才会说出:“你想和她在一起只怕不容易。”
燕长庭本来已经退一步的了,他此生别无所求,惟愿长伴沈箐身侧。
她不想成婚,那也是极好的,那他就像前世那样一直守着她。
弟弟没关系啊,反正也没人比他更亲密了!
可现在,燕长庭发现,外在条件改变,有父兄在,沈箐单身的可能性在急剧减少。
他先前压下的欲望立马死灰复燃,并无第二选项,他志在必得!
“李瓒?”
沈家父子的打算?
他冷冷一笑,做梦!
……
冷风飒飒,合欢树垂下的枝条索索抖动,一身暗青劲装的俊美青年半张脸隐没在深绿浅绿的阴影下,眼尾一点艳红殷赤如血,眉峰不动,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和凌厉。
得知沈箐重生已经一段时间,燕长庭已经冷静下来了,所去经年,两人都没有缺失一切回忆,这是好事。
甚至把缺失的部分填满了,感觉充盈起来,他心里的感受,和之前不知道沈箐重生之前,又不一样了。
但这个不是关键的,现在关键是他和沈箐日后,会怎么样!
燕长庭不知道已不能放手,知道之后,更加迫切。
沈箐要成亲,要有恋人夫婿,那么,那个就只能是他!
除了他,他绝不允许有其他人,除非,他死!
这个念头伴随这齿间一抹铁腥在他舌尖碾过之后,燕长庭伸手一拨眼前的木槿枝。
那几条过长的木槿枝被毫不留情折断在地,阳光刺目,他垂眸,可现在,他要怎么做呢?
作者有话说:
燕崽不可能束手待毙啊哈哈,当初李瓒刚刚出现的时候,他甚至想杀了李瓒,只是权衡过后不现实,放弃了而已
箐箐他志在必得的,除非他死,现在问题只是得采取什么方式,粗暴告白肯定不行的
假期结束,又要上班,就真的……一眨眼这么快qaq
哈哈哈明天见啦宝宝们!!超爱你们~ (/≧▽≦)/
第35章
“阿庭阿庭!你找我吗?”
燕长庭快步进了沈箐的小院, 却不见她,他又沿着青石板甬道走出山庄大门, 离得远远, 先听见沈箐清越的哈哈笑声。
她换了一套扎袖骑装,鲜亮的深碧色快和漫山草木融为一体,粉面桃腮,微微见汗, 像一个深林仙子。
她背着同色褡裢, 一手拉开牛皮轻弓, 正一边笑一边眯着眼在调试。
这是沈箐打猎的弓, 放在这小山庄里头的, 弓是好弓,不过许久不用,再重新上手肯定得适应一段时间慢慢调试回来。
旁边的还有那李瓒, 两人正在讨论上次一头小鹿的问题,沈箐非得说那是弓没调好, 李瓒笑话她的缘故,她抵赖到底,最后两人拉着这把弓就着调没调好的问题在说笑打骂。
李瓒接过她那把弓, 对着弓弦两侧分别看了半晌,侧眼瞅着她笑了一下, 上手给她仔细较一较, “这样呢?”
“行吧,再紧一点儿!我力气比从前大多啦哈哈……”
“是吗?”
“那当然!”
这并不是沈箐和李瓒第一次上山打猎了,小伙伴数年别后重逢, 很快就找到了小时候和少年那时一起胡闹玩耍的欢快时光, 那时候沈箐驾鹰跨马, 经常和李瓒进山打猎。
但这些都是燕长庭参与不进去的。
因为那个时候,他身份使然,并不能在明面上和沈箐并骑而行一起玩耍。
只不过,燕长庭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能暗自阴郁却无计可施的小孩了。
沈箐和李瓒又要进山打猎,营中肉食紧缺,加餐+进一步勘察地形,连玩还不耽误正事儿,两人频频上山不亦乐乎,燕长庭在旁冷眼看着,却也不急。
他没有再急慌慌要一起去,盯了远处还拿着沈箐的弓的李瓒一眼,他对跑过来的沈箐柔声说:“我还有点事忙,你去吧。”
“那好!”
“等回头我给你打个獐子,还有野兔,我们烤兔子吃!”
她快活地,一边往回跑,一边回头大力冲他挥手。
燕长庭一路目送她和李瓒的背影消失在山腰的小路上。
他垂了垂眸。
张云和符简对视一眼,张云有点小心翼翼的,“主子?”
两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嗯,就那个平时,他们家主子是无论如何也要一起去的,如果沈姑娘和李小将军先进山了,他们家主子找也找进去。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云符简想不明白的事情接下来还有许多,燕长庭瞥了一脸懵逼的两人一眼,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淡淡:“去营里。”
巡营完毕,完成了他主帅军务之后,他又直奔大盆地去了。
工坊,他一一看过,虽寡言少语,但该巡该检的,一丝不落。完事以后,又直奔先前划分出来的现已统一称为民坊区的军属区和流民安置区。
沈箐带过他好几次来,有时手把手和他一起,有时又让他自由发挥。
这民坊区是沈箐大力规划的,尤其是收容流民的区域更是她一力的主张,燕长庭也明白,她循循善诱,是想他怎么样。
不提燕长庭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多少的真情实感,这引导效果如何,但他一直很努力去做的,真心努力,因为这是沈箐希望他做的。
但凡沈箐希冀的,他都会全力以赴,不带一点敷衍。
哪怕截止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处于意志支配行为阶段,很努力了,但根子上改善程度不大明显。
他干这些的根本原因细究还是因为沈箐啊!
不过现在,他比之前更加努力了。体现在行为之上,除了军务和必要了解的内政,他的时间几乎都泡在这上头了。
甚至亲自上手帮忙搭建新房。
让兵甲和家属动容得热泪盈眶,就差肝脑涂地了。
一身泥泞,那双玉白修长的掌心被糙木摩擦损刺,他低头看了看,燕长庭平时很在意很珍惜自己的外表的,怕像前世一样留下满身满手的伤疤太丑陋而不敢被沈箐见到,但这次他看了看,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各种仔细涂药膏,而是看一眼,顿了顿,却闷头继续干活了。
满头满身的泥泞木屑,一身大汗淋漓,回来之后,却一大桶冰冷的井水兜头就淋下去了。
这几天天公作美,倒春寒,春雨绵绵,南方的倒春寒可是非常难熬的,春寒料峭又湿又冷,能冻进人的骨头髓子里去。
别说冷水了,这天气大家连热水澡都不乐意洗一个。
冰冻井水浇完之后,燕长庭直接卸下衣物,走进冷水池中,坐下来。
一坐就大半宿,直到他也真正感觉到寒入骨髓之后,他才起身。
——燕长庭身强体健,功底深厚,又年轻,哪怕大冬天洗冷水,都冻不着他的。
他这样往死里折腾了几天之后,终于如愿病倒了。
风寒,内感,还伴随发热。
……
西小院里头,半夜里灯火通明,人进人出的,燕长庭昏沉间,他感觉胡大夫来了。
胡大夫背着药箱大半夜匆匆赶过来,给燕长庭把一会儿脉后,“疲累,又遇冷,风邪入体,是风寒,吃几贴药发发汗吧。”
龙飞凤舞写下一个方子,让药僮回去配药就行了。
沈箐十分内疚,她刚才问了一下,才知道燕长庭最近忙得很。
最近压力不大,而她玩心大发,把事情交代一下,就拉着李瓒一溜烟巡山兼打猎去了。
嗯,巡山的任务是李瓒的,她主要负责打猎玩耍。
燕长庭却默默把她该干的活儿都接过去了,本来好些工作会送上来给她过目的,不过在她回来之前,燕长庭已经处理好了。
他不但忙碌自己的军务,还处理了她的事情,最后剩下的时间也搁在大盆地了。
早几天她喊他一起进山,燕长庭说:“你去吧,民坊那边收尾,我去盯一下。”
他冲她笑笑:“我们回头再去。”
“那也行。”
有一个人去大盆地也就行了,于是沈箐愉快地玩耍去了。
现在,她内疚了,燕长庭对这群百姓有感无感,其实她心里也是知道的,他因为自己的话,努力去想改变,而自己却丢下他一个人玩耍去了。
沈箐十分愧疚,深刻地检讨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
床上燕长庭满面潮红,她小心摘下他额头已经变暖得帕子,拧了一条新的搭上去。
照顾燕长庭,时不时探一探他的体温,等药熬好了,她赶紧叫张云符简帮忙搀扶起他,合力把药喂下去。
胡大夫医术精湛,药下去之后,燕长庭发了一身大汗,等清理换了衣服之后,温度就渐渐退了,人也彻底清醒了。
就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燕长庭靠坐在床头,慢慢喝了一碗白粥,边上沈箐像个老母鸡絮絮叨叨:“别急,慢慢喝,别烫着了啊。”
燕长庭冲她笑了笑,脸苍白,笑容看着有些虚弱。
“我没事,你快回去睡吧。”他温声说。
“不睡了。”
沈箐摇摇头,都天亮了,还睡什么睡。
燕长庭皮肤雪白,发质乌黑,此刻几缕散开垂下,脸庞少了血色,看起来格外明显病态脆弱,他还在安慰自己呢,沈箐更加愧疚了,她低头忏悔:“我不对,最近我都净顾着和大头去玩耍了。”
她趴在床栏上,举手保证:“接下来肯定不会了!”她冲他俏皮一笑,“我要和阿庭一起努力工作,我再也不进山打猎了!”
她想想有点不舍,强调:“真的很闲再去,就算去,我也得和阿庭一起去!”
她讨好冲他一笑,眼睛亮晶晶的。
燕长庭浅浅一笑,“好。”
“那你记得喊上我。”
他说得认真,沈箐内疚感大盛,之前她兴冲冲就出发了,都没惦记过喊燕长庭,她赶紧说:“肯定喊你,我不和大头去了,就和你去,好不好?”
“我保证!”
她信誓旦旦,燕长庭十分信任她点点头,“好。”
两人说了很久,沈箐哄着燕长庭,燕长庭很高兴,两人笑声不断,一直到沈箐早饭吃完,红缨来问她一些事,她才千叮咛万嘱咐走了。
“你记得服药啊,累了就睡会儿,其他事儿都甭管了,有我呢!”
她拍拍胸脯,燕长庭含笑点头,她才一步三回头,走出庭院,才撒丫子跑了出去。
燕长庭侧头倾听,一直到她和红缨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消失,才收回心神。
不过,唇畔的微笑却一直都没有消失。
他心情愉快极了,伸手拨了拨床帘垂下的双鱼扣蓝色丝绦带子。
他现在看什么都顺眼极了。
多年相伴,同居同食,青梅竹马,燕长庭对沈箐了解极深,他真真正正敛下所有的情绪,去思考,去衡量,最后使了一着苦肉计,成功把沈箐拉回来了,甚至还得到再不和李瓒进山打猎的承诺。
魏太妃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这副愉悦的模样,“……”
她把手上的信扔过去,“你去还是我去?”
燕长庭瞥了眼,这是小鄱阳王的来信,他昨天看过了。岑岭昨天收到小鄱阳王的来信,骈四俪六,行文激昂,整整三大张的信纸,归纳起来就一个重点,就是小鄱阳王希望能和岑岭缔结同盟,他已联合七王,希望三方呼应,共同进军。
信末,邀请魏氏前往共商细节。
和燕长庭所料一样。
引出青山军之后,他从来都不急于去串联这些前世的盟友,譬如这小鄱阳王,譬如七王。
只要自己站稳了,强大起来,那就自然会有人来找他,不急的,急也没用。
否则,就算找上门去,也不会得到理想的效果。
结果也燕长庭所料一丝不差,和西瓯缔结友谊之后,青山军真真正正站稳了,别人也就自然而言将你当回事,看在眼里,主动来信,希望结盟了。
不过这封信,只是邀请,具体的,还有岑岭亲自去人商谈。
要么魏太妃过去,要么燕长庭。
燕长庭毫不迟疑:“我去。”
“我和阿箐北上。”
他早就已经想好了,示弱把沈箐拉回身边只是第一步。
魏太妃皱皱眉,她很想骂他没出息,但最后还是忍下了,没好气:“身体发肤,受诸父母,你当好生珍重它。”
燕长庭不以为然:“无事,小风寒,间中小病一场,于身体有益无害。”
这套理论是沈箐说的,原理就是免疫力,当然是真的,虽然她解释得比较模糊,但燕长庭信就行了。
魏太妃撇撇嘴。
要是从前,燕长庭但凡见了必定要讥讽魏太妃并维护沈箐一番,不过现在,他最后只道:“她的好,你不知。”
他有点不高兴。
但魏太妃真的不知吗?
其实不是。
他克制了自己,魏太妃也不再情绪化,她听燕长庭这么说,意外沉默了良久,最后说:“我没说她不好,你自己把握。”
燕长庭装病的事就此带过,感情之事她不掺和,反正你自己把握。
燕长庭有点诧异,抬头看她。
魏太妃有点不自在,骂道:“个没出息的东西。”
信给了燕长庭,她直接转身就走了。
……
燕长庭目送魏太妃背影出了庭院,渐行渐远。
现在祖孙两人的关系,放在从前简直不可思议。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然而这一切,都是沈箐大力给促成了。
她温暖的从来不仅仅他这个人,还有他的心。
这么好的一个她,已经在他心里烙下全部烙印深深的她,他怎么可能放得开手。
不可能的,除非,他死!
燕长庭的视线穿过庭院,落在东侧院墙上,一支春杏探过墙来,嫩芽舒展随风摇曳,再往后,是植在她庭院的葱葱郁郁的木槿树。
该怎么做,燕长庭经过反复思量,权衡,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这生病示弱把她注意力和她的人从李瓒身上拉回来,只是第一步。
非常小的第一步。
甚至不算真正的第一步。
接下来后面的,才是至关重要的!
燕长庭捻着那蓝色的丝绦,细细拧成一股,他真正的第一步,是必须先从弟弟的身份走出来。
只是主动坦白之流,必然会过分突兀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
此乃下下策。
燕长庭松开手,丝绦散开,他盯着,这套沈箐选的、和她床帐垂带款式十分雷同的双鱼扣垂结。
他笑了笑,沈箐重生好啊,是大好事,前世的某些事情,好多他本来私下做了却从未外宣的事情,正好可以让她知道了。
他想从弟弟的身份走出来,却不愿过分突兀弄巧成拙,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让她主动发现自己的心意,他深藏的情感了。
燕长庭垂眸,伸手弹了一下手上这封小鄱阳王的请函。
作者有话说:
冷静下来就对了,这才是心机狗的正确打开方式哈哈
中午好呀宝宝们!嘿嘿,啵啵~ 那明天见啦!!(*^▽^*)
第36章
燕长庭年轻体健, 胡大夫医术精湛,两帖药下去, 寒气发尽, 经已痊愈。
他当天就能下地了。
燕长庭取出那封邀请信函,果不其然,沈箐好啊好啊欣然应允,两人商量一下, 决定后天就出发。
燕长庭心情舒畅, 当天就开始安排处理军务, 沈箐这边也是,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妥当, 隔日就一起动身往北去了。
春季江雾浓深,清晨乘舟悄然而出,自离水东登岸, 然后快马往东北方向而去。
一路惠风和畅,万物复苏, 寒冷的冬季过去之后,天终于暖和起来,岑岭还冷不丁要下几天的冷雨, 越往北就越没有了,这边刚刚初春, 残雪褪净, 绿芽吐蕊,地面很干一点都不泥泞,老百姓们脱下厚重的冬衣后, 感觉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城里乡间, 纷纷出动。
沈箐燕长庭边走边赏景,说说笑笑,他们也不赶,最后在约定的二月十八当天,抵达的壕州。
壕州位于徐地,淮水之侧,淮水不深,却独自奔流入海,徐地自古繁庶,船只虽因吃水原因都不算很大,却来往如织,岸上酒楼食肆店铺林立,民夫商旅挑担的赶车的独行的高矮肥瘦男女老幼你来我往,好一派繁华兴盛的大景象。
沈箐忍不住啧啧两声,“什么时候,咱们也能有这么一个地盘就好了。”
燕长庭说:“很快了。”
她哈哈笑了两声:“如果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说着,她牵着马跳上岸,打量片刻,和燕长庭并肩往一家叫“醉仙楼”的酒家去了。
这趟,他们和这小鄱阳王见面的地点,并不是对方的地盘荆地,而是旸王的封地旸地,这壕州乃旸地第二大大城。
这个醉仙楼挺好找的,壕州码头上来之后,往东望最高的三层建筑,沿着长街走了二三百丈,一个红漆鎏金的醒目招牌“醉仙楼”就映入眼帘。
沈箐和燕长庭对视一眼,挑了挑眉,两人直接进门,却没有马上联络这个小鄱阳王留在一楼等待的接头人员,而是提着衣摆,直上三楼。
伙计颠颠儿把他们带上的三楼,引至临窗的一张长桌,甩甩巾帕擦了擦桌子,得了招牌酒菜只管上的吩咐,响亮应了一声“好嘞”,又颠颠儿下去了。
这三楼的窗非常之大,都广轩类型的大敞窗,悬挂这青红二色的纱质挂帘,三楼空间也极大,不过对比起一楼,桌椅摆放明显高档和疏松很多,每一张长桌相隔至少一丈宽,中间还有镂空的博古架当隔断,既全不封闭挡住风景,也顾忌了客人的隐私需求。
风呼呼,拢成一束的挂帘飞荡,在周围一圈建筑物明显要矮小得多情况下,很有一种会当凌绝顶的豪迈洒脱,仿佛下一刻就随风而去的错觉。
沈箐和燕长庭坐下,两人端起茶杯就唇,顺势打量了周围一圈,然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瞩目的人物。
三楼有露台,露台足足占据了整个三楼的三分之一大,里头七八张长桌,却只最中间一张坐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红衣年轻男子,肤色雪白长发如墨,在这个乍暖还寒的仲春时分,这人一身绫纱广袖长袍,衣襟只随意一系,后颈领口微敞,雪白的里衣,乌黑的长发,橘红鲜艳的绫纱外袍被衬得愈发如火如荼,桌上一柄剑,手边一壶酒,露台风很大,他长发衣襟猎猎而飞,并且这人五感非常敏锐,几乎在沈箐和燕长庭盯住他的下一瞬,他就侧过头来,瞥他们一眼。
好一个妖艳美男子!
眉黑唇红,肤色白皙,一双微微上翘的狐狸眼,性感妩媚,却也极之霸气,这人的眼神凌厉程度和他的五官妖冶魅惑程度呈正比,妖艳又凌然,乍一眼,视觉冲击拉满到了极点。
他一转头,三楼当即几道倒抽凉气的小声惊呼,只是却无人敢再有下一步动作,包括坐在西侧那桌一看就是纨绔富家子的五六个酒色衙内。
狐狸眼淡淡扫了那边一眼,视线下一瞬又燕长庭和沈箐那桌。
有一种双王见王的错觉,他视线准确无误地和燕长庭对上了。
两人视线对焦了五六秒,空气中无声增添了一种很紧绷的氛围,并且随着时间延长,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狐狸眼挥了挥手,守在露台口的几个黑衣护卫立即动身,直接把三楼其余的人都赶下去了。
“小虔王?”
狐狸眼,也就是小鄱阳王,凌英,盯了燕长庭片刻,缓缓道。
燕长庭眼睫动了动,他视线从这个角度,越过露台,刚好可以将整个壕州大码头尽收眼底。
他淡淡道:“小鄱阳王。”
很好!
小鄱阳王凌英挑眉打量燕长庭片刻,笑了笑,举了举杯:“幸会,请。”
燕长庭沈箐起身,直接往露台去了。
双方人马,就座两边,其实也不用怎么废话了,彼此这次见面,就是为了联盟的,眼下不管哪一方单打独斗,终究都要逊于大殷朝廷,这是大殷太.祖和上一辈人奋战了半个世纪给燕殷留下的庞大基业。
要单枪匹马撼动这个庞然大物,难度可想而知。
联盟是最佳选择。
否则,小鄱阳王就不会千方百计联合了七王之后,又去信一封岑岭;魏太妃燕长庭也不会一接到信之后,立即就决定动身。
这趟结盟会谈是小鄱阳王与旸王共同大力促成的,只不过,在正题之前,小鄱阳王凌英却有心要试一试这小虔王的本事。
成功引出北梵军并连克朝廷追兵是本事,但这个本事是不是这传说中的小虔王的,有待商椎,以讹传讹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这小鄱阳王明显极之傲,他也确实有傲的资本,他老子被朝廷大军大破身死,当年才不过刚弱冠的他却能力挽狂澜,并在几年内联合纵横,重新拉起一支让朝廷都头疼的前朝反军。
小鄱阳王凌英瞥了燕长庭一眼,这第一次见面,燕长庭的气场威势与他强强对垒,但来得好,小鄱阳王凌英遇强更强,他直接把手放在桌边的佩剑上:“先比一场,小虔王敢是不敢?”
傲然气盛,咄咄逼人,既是试一试燕长庭身手,也为奠定盟主之位的前奏。
小鄱阳王凌英自负当世人杰,这联盟盟主之位,他志在必得!
燕长庭淡淡道:“有何不敢。”
几乎是两人话音一落下,“铮”一声利刃出鞘的短促锐鸣,眼前银光乍现,快得沈箐都来不及眨眼,两边长凳一动,两人已乍然而起,瞬间战在了一起。
真正的高手过招,剑风差点把沈箐的眉毛都给削了,她卧槽一声,赶紧起身,大家赶紧退到露台里头去了。
一青蓝一橘红,骤分骤合,快如疾风闪电,沈箐眼花缭乱,这两人足足打了大半个时辰,由三楼打到底下某一座大宅的庭院,又从大宅打到水边,动作如凛风骤电,极其凌厉摄人,偏又悄然无声息,只有全程观战的人看得舍不得眨眼。
总得来说,这两人身手的不相伯仲的,凌英没想到,这小虔王身手居然如此的厉害,倒也让他刮目相看。
不过也仅仅是刮目相看而已,他并不认为对方胜于自己,但,燕长庭作为他的盟友,是相当及格了。
两道身影骤然自水边而起,一跃直上三楼,分开,凌英伸手缓缓抹去腮边一线微微见红的鲜血,“魏氏后人,果然名副其实。”
燕长庭鬓角也难得微微见乱,是被对方剑气削到的,灵蛇剑还鞘,他转身回沈箐身边,并没有搭对方这话。
沈箐笑吟吟道:“小鄱阳王也果然名不虚传,久仰久仰!”
她笑眯眯的,还拱了拱手。
凌英笑了下,“二位,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