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姐身怀六甲,”想起沈恬那个偌大的肚子,李瓒胆战心惊,“她快生了吧?”
算算日子,确实快了,都八个多月了。
沈箐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妈的!”
怎么会这样?
好端端的燕殷这是怎么了?
没道理啊,燕长庭魏太妃的事情是绝对牵扯不了沈家的,否则她早就有所行动了,绝对不会置家人于险境的。
——这个沈箐早有准备的,甚至一上小红船就往定边安排了人,她这边虽足够注意,但有备无患是必须。
一旦这边出现什么情况,定边就会马上做出反应。
——也幸好是这样,否则沈正崧三人绝对不可能这么快这么顺利返回京畿并及时找到沈箐就医,要知道沈隽的药,外面可不好配的。
现在很明显,不是她这边的问题啊。
沈箐狂戳系统:“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我二姐现在怎么了?”
现在剧情已经崩了,系统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对于男女主的现状,它还是能非常精监测到的。
等了一会儿,它说:“……沈恬的车刚刚进的宫门,被安置在祥佑宫,守卫很严密,但她被照顾得很好,宫人嬷嬷数十,御医太医十二时辰轮值,每班……七人。”
“御医首也在。”
事实上,沈恬虽被强行带走,但车架布置非常仔细,沿路御医随行,确保母胎无碍。
一进宫,御医署三大圣手一同安胎,沈恬除了被禁足,并无生命之危。
只不过,燕殷并没去见过她。
沈恬移入宫中也安静无声,无诏无品无复封,就这么不明不白安置在祥佑宫,前朝后宫没人知道,燕殷完全不像要重给名分的意思。
听完之后,她更加摸不着的头脑了。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面面相觑半晌,沈箐说:“……要不,问问太妃吧!”
……
晏修出宫之前,可是后廷大总管,他多年来为营救魏太妃安插的心腹人手,肯定很多的。
哪怕被燕殷紧急扫荡,也必然有一定残留。
论消息灵通,那是没人能及得上他的。
沈箐决定厚脸皮一把了,她对魏太妃好歹算有救命之恩,不过份吧?
结果却很让人目瞪口呆。
沈箐当夜叫人备马,和燕长庭并焦急的沈正崧从后门打马而出,一路追出了三十里路,终于在隘道旁的岔路上追上了魏太妃一行。
“太妃娘娘请留步!”
幸好赶得及,不然魏太妃一行拐进小道可就不好找了,沈箐也顾不上扬起的滚滚黄尘,翻身下马赶紧上前对魏太妃马前拱了拱手,如此这般将沈家的情况说了一遍。
她左右顾盼,夜色里静悄悄的,四周就他们两伙人,放心说完,又压低声音:“不知太妃娘娘和晏总管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主要是来问晏修的,说着说着,眼睛就瞄向晏修了。
不料,却是魏太妃一语石破天惊。
“哦?你二姐有孕了?”
晏修上前一步,小声给魏太妃科普了一下有关前淑妃也就是沈恬的情况,魏太妃眉目一冷,恨声:“没想到,这贱子运气竟这般地好!”
贱子=燕殷
沈箐:“???”
好在魏太妃暗恼一番,最后终于给沈箐解惑了,她斜睨一脸不解的沈箐一眼,淡淡道:“不必担心,你二姐没有性命之忧。”
说到这里时,魏太妃唇角挑起一抹极耐人寻味的笑,“那贱子中了毒,已经不可能再有子嗣了。”
“你二姐腹中的,当是他唯一的骨肉了!”
她又恨道:“上天不公啊!!”
说来这个,还是魏太妃这边亲自操刀的,当年太.祖还在魏太妃被软禁长云宫的时候已经开始策划的,虞太后生了好几个,但最后活下来只有燕殷这么一个,仇恨刻骨铭心,魏太妃又岂容这一家三口好过?!
她脱不了身,想毒杀对方,但试过很多种,这是唯一一种能通过宫廷试毒的药物,严格来说不算毒药,但对男性的伤害可以说是致命的,慢性,每三月一服,服用数年之后,男性将彻底丧失生育能力!
太.祖身边阻滞重重没有成功,但燕殷这边,从虞太后的永安宫下手,得手了!
魏太妃仰天大笑一番,笑声嘶哑畅快无比,而后又嘶声怒骂老天也不长眼,居然让这个贱子留下一个孽种!
须臾,她又疑惑:“不对啊,照理,至少也该数年后才查出不妥的。”
这种药物不影响房事,中毒者本人是无法察觉不对,不过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在脉象显露,不过很隐蔽,一般大夫没法察觉的,不过御医署都是圣手,下功夫最终应能大致判定,后宫一直无人得孕,这个问题肯定会被重视起来的。
原本不是该至少数年之后,这个问题才会被燕殷母子发现的吗,怎么就这么快呢?
魏太妃目露疑惑。
沈箐:“……”
艹啊!
魏太妃目露讥讽:“就算这胎是个女儿,想来也会成为儿子的。”
她呵呵冷笑,只是等“儿子”生下孙子,这女儿会真病逝还是会假病逝就不好说了。
沈箐:“……”
魏太妃还在对燕殷尖刻嘲讽,但沈箐这边已经天雷滚滚,父女俩对视一眼,她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而且沈箐突然get到了,这,这不会就是原文里独宠和皇后的真相吧?!
如果雨露均沾的话,后宫却一直没有孕讯,是个人都知道皇帝那啥有问题了。
这在现代,对一个男人都是奇耻大辱,更何况是古代,一个皇帝!
而独宠,深爱,却刚好能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沈箐又想到,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次,其实沈恬生之前就请过大夫诊脉的,包括胡大夫,都说是女胎。
不过生下来后,却是个男孩。
沈箐当时还没当一回事,毕竟现代b超都有看错男女的,以生下来为准嘛。
只是她进宫看望姐姐和外甥,孩子一天一天长起来,她心里却总觉得外甥生得有些过于秀气。
不但秀气,还文弱。
不过就算外甥这么文弱,最后仍被立为太子。
当时她心里还赞过,果然是真爱啊!
现在,她:“……”
真爱的滤镜突然粉碎。
卧槽,童话故事背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吗!!!
……
一行车马继续前行,稍停之后,魏太妃一扬马鞭,疾驰而去。
晏修几次回头,欲言又止。
魏太妃冷叱:“不许去!”
她横眉冷目。
可晏修咬咬牙,最后还是找了个机会,让同伴帮忙打掩护,掉头往原路急追赶去。
追上燕长庭沈箐三人,翻身下马,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主子,小主子!沈姑娘——”
“您是小姐唯一的孙儿啊!”
晏修抬头,已泪流满面,他急得,和同来几个人都一脸焦色,膝行过来,抱着燕长庭大腿苦求。
他还看沈箐:“沈姑娘,沈姑娘!我们在宫中还有好些人手,可以帮助你营救你二姐的!”
“竭尽全力,绝无二话!!”
燕长庭动了下腿,居然没挣开,这晏修抱得太死,他也不好踹他。
但燕长庭显然极排斥这样的肢体接触,斜挑的剑眉的已经紧紧皱起来了。
沈箐只好说:“晏总管,晏总管,你听我说,让我们考虑考虑。”
“好不好?”
……
好不容易回到瓮镇,已经三更天过尽了。
灯火将灭未灭,扑簌簌在蜡泪里闪烁的,沈箐把它们铲下来,换上一根新的。
晏修锲而不舍,一直跟到瓮镇,现在还在门外杵着。
听着咴咴的马蹄声,燕长庭:“阿箐,……”
“嘘——”
沈箐拉着他,两人回到方桌前坐下。
灯火下,她侧头,笑了下,说:“你别想这么多。”
“你别听他的,二姐不急,孩子更不急,我早晚能找到机会了。”
也不一定非得借晏修那边的力。
——别以为古人不懂,其实古人也很知道母乳养人的,清朝甚至还有专门的奶.子府,除了提供乳母,另外一个职能就是产乳供上了。
至于古代贵妇妃嫔为什么不亲自喂,一时彰显身份,二是得伺候男人,譬如妃子,一切都得以奉上为重的,所以一生产就得喝药回奶,且很多朝代都会着意疏远皇子和生母,以防感情深厚干涉朝政。
可燕殷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适用了,只要对孩子好,哪怕只有一丝,也必是会做到最好的。
所以如无意外,沈恬应会被安排亲自喂养孩子。
所以哪怕最坏的打算,燕殷想杀她,也至少几年之后。
至于孩子,那就更安全了。
至少十来年后,外甥女才会长成能生孩子。
所以,沈箐说:“二姐是二姐,你是你。”
“不考虑其他,也不为二姐,就问你。”
“你想留下来吗?”
“你想留下才留下,不想留咱们就不留。”
她很认真对他说。
沈箐有一双暖褐色大眼睛,晶莹剔透,暖意洋溢,此刻映着灯火,瞳仁流光溢彩,素白的面庞笼罩着一圈晕黄暖光,细细的绒毛都看得见。
灯下人如玉,她微微笑着,鼓励看着他。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来都极注重他的感受,将他的意愿放在第一位。
燕长庭忽有些心潮起伏,忍了半晌,他平复了一下心绪,也很认真说:“我想留下。”
他轻声说:“我想保护你。”
他克制着,说了这么一句。
他终于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哪怕不考虑二姐,又除去太妃因素,他也想回去!
对比起岭南,他更渴望强大。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无求,但此刻却有一种隐隐焦灼时刻噬咬他的心,燕长庭其实始终忧虑会重蹈覆辙。
他渴望强大。
唯有铸造自己的势力,唯有比任何人都强大,他才能确保她万无一失!
为此,他甚至愿意出尔反尔,向魏太妃低头。
作者有话说:
沈箐:原来暴君已经被化学阉割了吗……Σ(⊙▽⊙"a
童话故事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的!就,十分意外……哈哈哈给你们一个超大的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 (*^▽^*)


第16章
天际泛起一点鱼肚白,长夜将尽了,黎明前的夜色显得格外浓深,能听见外面咴咴和踢踏的马蹄声。
见她一怔,燕长庭有点紧张:“那……你会一起吗?”
沈箐笑了,“那当然啊!”
她自己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
她说得是那么地理所当然,眉眼弯弯神采飞扬,他也不禁抿唇笑了起来了。
好了。
沈箐说:“那先吃早饭吧!”
吃饭皇帝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
沈箐摸摸饿瘪的肚子。
她每一次都是这么说的。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配方。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手一起出去了。
……
找了一个人多的早饭摊子,两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端上来,两人稀里呼噜吃了个肚皮溜圆。
——沈箐还让上了几两卤牛肉,一多半分到燕长庭的碗里,实在魏太妃的攻击太犀利了,不多吃点一般人都承受不住啊。
吃过早饭稍微收拾,燕长庭沈箐快马往回追,一直追出将近百里,在中午时间,终于在双城关附近的驿道追上了魏太妃一行。
秋阳正炽,黄尘滚滚,沈箐先前还估摸着怕是要遭遇魏太妃好一番的唇枪舌剑攻击,不想,这个过程却比他们想象中都要容易得多。
主要有晏修。
也主要魏太妃只遗燕长庭这么一点血脉了。
离得远远,晏修欢喜扬声:“主子,小姐!”
他翻身下马,喜极上前,对魏太妃道:“小主子回来了——”
魏太妃勒停马,冷哼一声,回首,斜觎燕长庭一眼,正要说话,却先被晏修拉了一下,晏修压低声音急道:“小姐——”
周围的人俱面露急色,魏太妃瞥一眼晏修,这个曾经英俊健全的青年此刻一张白面无须的脸,以及他那太监特有的尖柔嗓音,她不禁抿了抿唇。
最后的最后,魏太妃没说什么。
她被晏修一扶,下了马。
晏修赶紧给燕长庭沈箐那边使了个眼神,沈箐会意,推了燕长庭一把。
燕长庭沈箐也已经下马,飞扬的尘土中,燕长庭站了片刻,松开马缰上前。
他站在魏太妃面前,撩起下摆,双膝着地:“祖母。”
晏修赶紧又拉了拉魏太妃,魏太妃垂目瞥了他一眼,有点硬邦邦地道:“起来罢。”
这么一来一回,祖孙俩算是和解了,不过晏修和沈箐都觉得气氛有点僵了,晏修忙不迭:“好了好了,祖孙俩哪有隔夜仇呢,这不就好了,好了!”
周围人连忙高声附和。
晏修拼命使眼色给燕长庭,沈箐只好又碰了碰燕长庭后背,两个人这么僵站着不是事啊,不说话,好歹拥抱一下啥的那也算打个圆场。
燕长庭僵硬了一下,半晌,上前半步,虚虚搂了一下魏太妃,却意外发现这个老妇人其实极瘦极瘦。
周围又一阵兴高采烈的呼声。
燕长庭勉强搂了一下,一碰随即松开手。
魏太妃也差不多,她抬起半耷拉的眼皮子,冷哼一声:“那就走吧!”
硬邦邦丢下这一句,她直接转身,一踩大石重新跃上马背。
……
祖孙和解之后,两边汇合成了一股,继续低调又迅速往东而去,远离京畿。
沈箐偷偷问了下晏修,晏修告诉她,他们目的地是梵州,不过梵州远,他们先去尧城。
尧城不远,也就再走百余里的地,绕了点路,但第二天傍晚也到了。
他们也没有真的进城,进城麻烦,就在郊外,十里亭往东,离得远远,只见一家很大又半旧有一个非常大院子的客店,有一行二十来人涌了出来。
有老的,有少的,商文绿林樵渔各色打扮都有,为首是一个腰间插着烟杆子的老头,一见魏太妃,眼眶就湿了,深深作一个揖,哑声:“二小姐!二将军!!”
身后人形容大同小异,不少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洒衣襟。
魏太妃见了这些人,尤其是老的这几个,眼眶也湿润了,她仰脸朝天,勉强吞下泪意,快步上前扶起老头,“邓叔,起来。”
“都快快起来!”
当年魏氏倾覆,也有见势不好或刚好没有首当其冲,侥幸得以脱身的。这些人,这些年都奋斗在营救魏太妃和维持剩余势力的第一线上。
魏太妃转身,给燕长庭介绍:“这是邓洪升邓公,”她爹当年的两大股肱谋臣之一,“这是梁伯邑,梁将军;这是赵名时,这是陈阳婴,……,你称叔辈便好。”
“不可不可,岂能这样,万万不可啊!小主子直呼吾等名字便好——”
“还有这是左执,这是张焕之,这是曾权,这是……”
魏太妃一一给燕长庭介绍眼前的这些人,包括先前跟在她身边那十来个也一并介绍了,有些年轻她不认识的,烟杆老头邓洪升接过话头给魏太妃和燕长庭介绍了,都是他们这些人的儿孙辈。
能来的,都是核心可信的。
是的,作为曾经的庞然大物,这魏氏如今也不是一无所有的,并且遗留的势力并不小。
魏太妃说要复仇,并非痴人说梦全无可能。
除去眼前这些人,还有重新维系经营起来的情报网,以及,一是朝中,二是军中,他们都还有人。
其中后者,是重中之重。
青山军。
青山军这时候还不叫青山军,是中央北军编制下被调遣往北疆梵州与当地边防部队共击外寇的增援军,不过目前边防任务已完成,暂驻梵州,兵力十万。
上辈子,大将军霍淳敬率十万大军叛出大殷朝廷,成为反军。
这可是后期盟军中的几大核心力量之一,沈箐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是魏太妃的啊。
难怪,难怪燕长庭叛出朝廷之后,就直接成为青山军的首领了。
……
双方激动见过之后,天色已经黑透了。
之后一场简单而隆重的洗尘兼重逢宴。
等宴食结束,魏太妃拿了一卷长纸进了燕长庭所居客房的外厅。
——这是晏修刚刚默写出来的。
魏氏在朝廷的人手,晏修这边和邓洪升那边都有,邓洪升已经整理好了,晏修刚刚也把自己手上的默写出来,最后分门别类,撰抄了一遍。
沈箐瞄了眼,只见长纸上密密麻麻,单是露出来这一截,就有数十个人名之多。
有中央的,也有地方的,其中上面那一截,是一直都有联络的,至于下面,则以前是魏氏的人,但近年未联络过需要重新判别聚拢的。
啧啧,这魏氏,果然名不虚传。
沈箐托腮偷瞄间,魏太妃已经行至燕长庭面前,她将长纸甩过去,“这是朝廷人手的名录。”
她冷哼:“我给了你,你也要接得住!”
窝囊废只管回去!
——魏太妃都这个年纪了,更重要的是她的手,这是晏修几次三番锲而不舍非要苦求燕长庭回头的原因。
不独独祖孙感情,魏氏的这些势力以及后续事宜种种,都需要燕长庭这个继承人去接手。
魏太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尖刻,燕长庭淡淡道:“那是自然。”
魏太妃:“哼。”
旁边的晏修赶紧打圆场,他转移话题,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青山军!”
“青山军现驻梵州,不日将调往吴川平叛。”
“咱们什么时候联系霍老将军?”
当年的数十万魏家军,在魏氏倾覆之后,被打散混编进军中。上位者的刻意稀释,很多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唯有青山军算例外。
因年代久远,当年又几经转折自双方结盟起就没有跟随魏国公,所以太.祖分析过后,最终认为这霍老将军不是魏氏的人。
但其实魏琼对霍老将军有活命之恩,更鲜为人知的是,这霍老将军是私生子,他母亲是魏氏族女。
种种渊源,且这些年霍老将军私下给邓洪升他们也提供过好几次的有力援助,所以霍老将军应算魏氏的人,他们对劝服霍老将军是有不小把握的。
可以说,霍老将军及现今他麾下的十万大军,对魏太妃这边异常重要。
所以,魏太妃一重获自由,第一时间就奔这边来了!
魏太妃吩咐:“机不可失,你去!”
“即日出发,带上晏修和邓叔,往北梵军。”
……
本来,这该是顺利成章的事情。
毕竟,上辈子魏太妃也确实成功劝服霍老将军,十万大军于吴川平叛中叛出,驻新宁州,最后成为让大殷朝廷头疼不已的青山军。
一切不知不觉,东风就位,本也该很顺才是的。
可谁知,不知为何,现在却出现了问题。
就在魏太妃与燕长庭祖孙刚刚把话说完的时候,却骤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邓洪升和分管讯报的陈阳婴疾奔上楼,陈阳婴身后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不好了!”
邓洪升和陈阳婴眉心紧蹙,陈阳婴急道:“刚得的秘讯,日前,八百里飞骑赴梵州大营,有天使持圣旨,将霍老将军夺兵权去军职,暂押在营!!”
骤不及防,众人大惊失色。
魏太妃:“你说什么?!”
“怎么回事?!”
“……”
燕长庭和沈箐对视了一眼,要说内情,估计在场也就两人心如明镜。
“主子,”安寂一息,晏修一锤方桌,看看魏太妃,又看看燕长庭,“小主子,咱们现要如何?”
竟这么精准的,拿下了霍老将军,晏修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但反正不会好了,现在怎么办啊?
他异常焦灼,青山军对己方的重要程度不言自喻。
燕长庭垂眸,复抬起,毫不迟疑道:“先去梵州!”
“对对!”
去梵州!要先弄清楚怎么一回事,更重要是便于就近应变!
作者有话说:
原来昨天520啊,迟来的520快乐!biubiu~ 给你们一个超大的么么啾! 明天见了耶宝宝们~ (/≧▽≦)/
最后还要感谢“苏诡魅”扔的两个地雷,笔芯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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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给文文灌溉白白液体的大宝贝们,啾咪~


第17章
“驾!吁——”
一行十数人勒马停了下来。
燕长庭等人当天就直奔梵州了,快马兼程花了四天时间,终于抵达了目标位置。
刚好是个傍晚。
落日带走晚霞最后一抹余晖,一大桶桐油倒进篝火盆里,“轰”一声红色火苗窜腾了起来,和天幕隐约的残红互相辉映,这梵州城外的镇子都夯有土墙,一人多高,不过非战时,被映篝火映得红堂堂的镇门正大敞的,人流鱼贯。
袒胸露膊的力工汉子,推着车、赶着羊的边甸老少,还有穿着斜襟大衣的各色商队头领,吆喝着,赶着一车车货物络绎进入镇子大门,风很烈,他们头上都戴着翻毛的皮帽子。
日暮四合,天地无垠,风物粗犷,这北边的民风果然和中原很是不同。
李瓒抬臂看了看身上,小声对沈箐说:“我们最好先换个衣裳。”
一行人连日急赶,风尘仆仆,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的打扮和边镇人民看起来很不同。
中原来的商旅当然也有,但他们并不想引人瞩目。
这次沈箐特地把李瓒也一起带过来了,二姐不急,反倒是李家这边,定边归属梵州,李父一家目前被关押在北梵军大营里,也不知后续情况会怎么样?万一有个万一,沈箐和李瓒商量了一下,两人都决定有适合机会的话还是尽快先把李父一家先救出来的好。
沈箐只说了霍大将军的事,其余包括燕长庭他们的一句没说,李瓒也没问,他相信沈箐。
太妃对此很不悦,她极度排斥和警惕李瓒这个外人,她本来就不甚喜欢沈箐的,不过沈箐才不怕她,笑嘻嘻道:“你不是使人盯着嘛~”
被她噎得胸口痛。
不过最后李瓒还是带上了。
“找家驿店,先换衣裳。”
燕长庭扫了一眼被火光映得忽红忽暗镇甸大门,以及土墙后用黏土和石头夯制而成的高高矮矮民居客店。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共分两批走,魏太妃会慢一步到,他示意先去打探消息以及稍作整理。
陈阳婴应了一声,离队去了,燕长庭瞥一眼远处黑幢幢的北梵军大营,不动声色收回视线,驱马而入。
在镇甸上找了两家不大不小的相邻客店,分批定了后院紧挨在一起的房间,跟着一身尘土或臭汗的男人女人们往里走,不过他们没去澡堂,只吩咐伙计打水到各自房间。
“好嘞!”伙计一甩毛巾,亮一把洪亮的嗓门去了。
燕长庭给他和沈箐的房间选在走廊最里面,越往里越安静,不会打扰沈箐休息,他亲自把沈箐送到门前,沈箐笑道:“就这两步路也用你送?”
她飞了他一眼,“我先洗啦~”
“好。”
他柔声应道。
目送她缩回脑袋掩上房门,轻盈脚步声往最里面踢踏去了,半晌,他这才收回视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两个房间的浴室不相邻,他只隐隐约约听见她的歌声,有些走调,但依旧是那般的清脆悦耳,他不敢认真倾听,怕听见她洗浴的水声,但这若有似无的歌声让他着了迷,他静静听着,直到一点都听不见了,人这才醒过来。
他回神,澡池子里热腾腾的水已半温,他透过残存的水蒸气,看向对面那扇黄铜大镜。
铜质不怎么好,半昏半明,烛光闪烁,一个长眉入鬓肤白如玉年龄介乎于少年至青年之间的年轻男子正静静站在水面。
燕长庭慢慢褪下身上的衣裳,细细端详铜镜里的人,虽不及前世成年后肩宽背厚的矫健,但浑身肌肉紧绷流畅,身材劲瘦而精健。
燕长庭突然觉得很高兴,他碰了碰左颊,这里没有疤痕,他身上也没有新伤旧伤遗下的大大小小有碍观瞻的凹凸旧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