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肯定是为了她好,喻幼知态度特别好,说自己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我昨天还教训了送你过来的那位警官,”医生笑了笑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俩是男女朋友呢,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那警官脾气不错,被我误会骂错了也一直没反驳。”
贺明涔?小少爷?脾气好?
只能说有的职业确实可以磨平一个人的心性,谁能想到贺明涔有一天也会低着头任由医生教训。
医生走后,喻幼知原本想问沈语贺警官去哪儿了,是去上班了吗。
可话到嘴边又没问出口,心想为什么要管他去哪儿了?喝迷药的又不是他,他当然不用待在医院。
沈语没提贺明涔,却提起了另一个人:“对了小喻姐,你要不要叫你男朋友过来啊?我爸翻了你手机,你手机里也没个特别的备注,他实在不知道谁是你男朋友。”
喻幼知愣了愣,因为刚醒过来,脑子还有些钝,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沈语问的是谁。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跟贺明澜的情况外人也不知道。
于是她随便扯了个借口:“他工作忙,反正我过几天就能出去了,别麻烦他过来了。”
沈语倏地瞪大眼:“那怎么能行啊!他是你男朋友哎,你就是打个喷嚏他也要关心的吧。”
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听语气还有点为她打抱不平的意思,隐隐责怪这个男朋友对她不上心。
本来也是各取所需,没有上心的必要,而且贺明澜身体不好,时常要来医院定期检查,他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喻幼知当然也不想麻烦他过来。
她甚至觉得连沈语都没必要留在这里照顾她,她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非得人陪床。
反正她都习惯了,这几年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生活、学习、工作,甚至生病。
喻幼知坚决不要麻烦男朋友,沈语也没辙,连生病住院了男朋友都不出现,那还交什么男朋友。
好歹进医院的时候,差不多所有事都是贺警官一手操办好的。
——关键时刻找男朋友还不如找警察。
沈语在心里得出结论。
虽然喻幼知也提出不用沈语照顾,但沈语为了报恩,依旧坚持要留在医院照顾喻幼知。
住院观察的这两天除了沈语在,老沈和二科的其他几个同事,连同科长和副科也拿着水果篮子过来过一趟,还顺便跟她说了案子的最新进展。
“多亏小喻你,现在公安那边已经把人都抓起来了,剩下的就看这几家店以及背后的生意和周云良夫妇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就算治不了周云良的行贿罪,但非法经营罪他肯定是赖不了了。”
尤其是科长还特别欣慰地说:“这次是你和公安配合得好,一开始还说不想跟那个姓贺的警官一块儿呢,这不,还是实践出真知,这下以后我们这边要跟公安打交道,我就知道该派谁去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喻幼知的脸立马耷拉下来,幽幽地问科长为什么她明确说过不要贺警官一起办案,结果还是他。
科长摸摸脸,也挺茫然。
“我确实跟黎队说过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是给你安排的贺警官。”
喻幼知面上带笑,其实心里已经不信科长了,以后谁再相信领导画的饼就是纯傻逼。
就这么在医院待了几天,出院那天因为是工作日,再加上周云良的案子还没结束,二科的人还有的忙,而沈语这天也正好有课,没人有空来帮喻幼知办出院手续。
临出院前一天,沈语听说明天没人陪着小喻姐,立马表示要逃课过来陪她,喻幼知做为同专业学姐,想也不想直接拒绝,说她要敢逃课就告诉她爸。
“那你说呗,”沈语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换平时我爸肯定骂我,但我觉得这次我爸能原谅我,如果一个检察官连这点人性都没有,那他不配当检察官。”
“……”怪不得师父总抱怨女儿难教,是真的。
“你要不想让我逃课也可以,你叫个人来陪你,我就放心了,”沈语歪头想了会儿,给出建议,“贺警官?”
喻幼知:“不要。”
“那你男朋友呢?”沈语抿唇,语气不太爽,“你住院他没来过,出院他怎么也要来接一下吧?”
就这几天,沈语已经把这位神龙不见首尾的男朋友给定义成了无情无义的渣男。
沈语态度坚持,喻幼知决定还是麻烦一下贺明澜。
她给贺明澜拨过去电话,那边等了一会儿才接通。
“幼知?有事吗?”
沈语八卦地凑过来听,一听电话里是这么温润好听的男人声音,再加上这男人还叫幼知,顿时对这位男朋友的渣男形象又不确定起来。
喻幼知不习惯被人听电话,三言两语说明情况,贺明澜反应得快,立刻抛出三连问。
“你住院了?什么时候?身体怎么了吗?”
喻幼知回答后,那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为什么出院了才告诉我。”
沈语彻底纠结了。
这语气,明明就是个关心女朋友的温柔男啊。
挂掉电话后,喻幼知看向沈语:“明天有人陪我了,你可以去上课了吧。”
失去了逃课的机会,沈语的语气稍显低落:“哦。”
其实她还是想逃课,想看看小喻姐的男朋友长什么样。
沈语突然就想到了贺警官。
贺警官的嗓音是低沉清冷的,和他的长相气质一样,不知道小喻姐的男朋友是不是长相也跟声音一样温柔。
但小喻姐肯定不会答应,所以只好放弃,想着等下次有机会再见。
-
出院这天天气很不错。或许是老天也觉得出院是个好日子,不忍心下雨毁人心情。
喻幼知已经提前把衣服什么的都收拾好了,等贺明澜过来还要段时间,她索性先离开了病房,拿着东西自己去办出院手续,反正自己有手,又不一定非要人代劳。
先去了趟护士站办手续,又去出院窗口交完费用,等流程走完,喻幼知拿着医保单和缴费收据边走边对数字。
一路从住院部走出来,走到医院正门的门诊部,工作日医院相对人少,每个窗口排队的人也不是很多。
排人群中有个个子很突出的人,一身简单利落的深色开衫长裤,比前后的人高出大半个头,虽然低头在看手机,但姿态还是习惯性的腰背端正,双腿笔直,喻幼知一眼就认出来是谁。
这几天都没见他来医院,他这会儿怎么来了?
她觉得自己还差贺明涔一声谢谢。
那天晚上确实是她太冒失办案,甚至都没有事先征求他的同意,听师父和沈语说,在送她进医院后,是他跑来跑去替她安排好一切的。
而且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也能隐约感受到来自于他的那股稳重且令人安心的蔽护。
捏紧了紧包带,喻幼知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一直低头看手机的男人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闲闲撩起眼皮,可在看到是她后,原本只是冷淡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喻幼知张了张嘴,问:“你怎么在这里排队?”
“帮人排的,”他看了眼她手上的包,“出院了?”
“嗯,谢谢你啊,”喻幼知顿了顿,虽然心里别扭但还是尽力平静地说,“那天晚上送我去医院。”
“不必,工作而已。”
然后就没话说了。她要说的已经说完,他也没再搭任何腔,好像之前一起查案的不是他们俩,在别人面前演戏打配合演暧昧男女的也不是他们俩。
这就是喻幼知一开始想要的结果,不必因为工作强行被凑到一起,把对方当成是路过的空气。
而现在她却说不清此刻心里莫名空落的感觉。
“明涔!我回来了。”
这时有道轻巧明快的女人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喻幼知望过去,一个穿着小香风套装短裙的女人踩着细高跟朝这边走来。
这张娇艳的脸莫名熟悉,喻幼知愣了片刻,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席嘉。
最后一次见席嘉,是在高中毕业后她和贺明涔去国外留学的时候,席嘉大老远从国内飞过来找贺明涔,那会儿的席嘉已经变得很成熟,这些年过去,长相没怎么变,整个人看着却比当时更加漂亮高贵了。
喻幼知第一次见席嘉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她和贺明涔是一类人。
优越的家庭条件下长大的少爷小姐,骄傲自信,傲慢且让人高不可攀。
喻幼知看见她的同时,她显然也认出了喻幼知,脸上明亮的笑意刹那间僵住。
贺明涔给席嘉让出位置,淡淡抱怨了句:“去个洗手间这么久。”
席嘉回过神,对他解释:“在里面补了下妆。”
原来是陪席嘉来的医院,刚刚也是在帮席嘉排队。
喻幼知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既然他来医院跟她没关系,那她也不想站在这里碍事。
“那我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拉住她的却是席嘉。
这会儿席嘉已经接受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确实是喻幼知本人这个事,她上下打量喻幼知,发现对方的样子竟然都没怎么变。
脸上没妆,看着干净舒服,清秀精致的五官展露无疑,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你回来干什么?”
席嘉脸色冷漠,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
“你当初和明涔分手的时候,不是说自己再也不会回栌城了吗?”
之前已经接受过贺明涔的质问,对于这两个连质问她的语气都很像的少爷小姐,喻幼知的回答一视同仁。
“我没说过,而且我也不是为了贺明涔回来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席嘉显然不信,“全国这么多城市你待哪儿不好,偏偏要回栌城?当初你把明涔耍得还不够惨?现在你回来了,又想再耍他一次吗?”
“行了。”
贺明涔冷声打断,瞥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喻幼知,扯唇道:“她是为了她男朋友回来的。”
席嘉愣了:“什么?”
喻幼知也愣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交男朋友了?”席嘉不相信,直接问喻幼知求证。
贺明涔的目光此刻也在紧紧锁住她,不肯放过她一丝的微表情,像是恨不得要把她吞进去。
喻幼知此刻装死般的沉默在他看来似乎是一种变相的肯定回答。
她不想待在这里,打算直接转身走,却被席嘉又再次拉住了胳膊不让走。
“喂,说话,别装哑巴。”
席嘉本来就比她的身材要高挑一些,再加上她在医院住了几天,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走起路来轻飘飘的,经受不住拉扯的力气,用力甩开席嘉的时候脑子又晕了下,手上的力道一松,包和捏在医保单和缴费清单都掉在了地上。
纸张轻盈,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散落,遭来了其他人的注视。
席嘉并不想引来这么多人看她和喻幼知争吵,抚着裙子低下身打算帮喻幼知捡起来。
然而贺明涔却拦住了她,冷淡道:“她男朋友会帮她捡的。”
席嘉停下动作,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贺明涔。
就算喻幼知有男朋友,她男朋友也不在这里,贺明涔的话没有逻辑,像是单纯在对着喻幼知撒气。
而喻幼知也并不需要谁帮她捡,自己还不至于虚弱到连捡个东西都要人帮忙。
她蹲下身,倔强地咬紧内唇,细气的手一张张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张,因为这几天住院,手背上还留着几个吊水针孔,针孔周围的一圈青色也没完全褪去,被过白的肤色一衬,显得触目惊心。
就是这样娇小柔弱的姿态,才会让人忍不住心软了一次又一次。
贺明涔啧了声,看了两眼就没再看了,烦躁地偏过头去,紧拧的眉头一直没舒展开过。
此时窗口队伍已经排到席嘉,排在她后面的人好心问她还要不要排队,席嘉说了声谢谢,一时顾不上贺明涔和喻幼知,连忙朝窗口走过去办理。
喻幼知捡起散在脚边的几张纸,正要起身去捡远一点的,脸色阴冷的男人单膝蹲在她面前,已经将飞得较远的纸张捡回来递到她手里。
她接过,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站起来,贺明涔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当初为了离开我,明明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现在却肯为了其他的男人又巴巴地跑回来,”他讥讽地勾起唇,嗓音冰凉,“喻幼知,你真会恶心我。”
喻幼知有些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轻声开口:“我是为了——”
贺明涔神色一凛,迅速打断她的话。
“行了,无论你现在跟哪个男人在一起了都和我没关系,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他恶狠狠地压着声音说,“你要再敢出现,我就掐死你。”
喻幼知眼底一暗,抿紧唇。
一起去酒吧查案的事儿还没过去几天,他们好像又变成了仇人了。
就像当年分手那会儿,贺明涔狠话说尽,喻幼知也不肯服软,两个人就跟好斗的刺猬似的,他扎她一下,她就要扎回去。
即使肚皮再柔软脆弱,喻幼知依旧是只会伤人的刺猬。
她决定做的事就要做到底,何必跟贺明涔解释什么,又何必在乎他是怎么想,反正小少爷还是那个小少爷,永远都是这样傲慢,叫人看了就讨厌。
她用力吸了口气,将快要夺眶而出的委屈又咽回去,然后冷冷地看着他,反问道:“我要是真敢再出现,你真敢掐吗?”
“你试试。”
“我一定会试的。”
第14章
语气很轻的狠话放完,喻幼知错身就走。
她连头都不回地走了,背影羸弱又狠心,贺明涔看着,就这么任由她走,站在原地冷笑。
“我好了,”席嘉交完费用,走到贺明涔身边说,“上楼吧。”
贺明涔嗯了声,收回目光跟着席嘉离开一楼大厅。
上电梯的时候,两个人并肩站着,席嘉侧脸仰头看向贺明涔,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很可惜,他俊逸的侧脸一直沉默着,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刚看喻幼知的脸色好像不大对,拉她的时候感觉她都要倒了,”最后还是席嘉先开了口,“要是她身体真有什么问题,不会到时候碰瓷说我弄的吧?”
贺明涔蹙眉:“什么?”
席嘉又自顾自地问:“如果她真是碰瓷,你帮我还是帮她?”
贺明涔不耐道:“我跟她没关系了。”
言下之意就是甭管真碰瓷假碰瓷,他都不会再站在喻幼知那边。
席嘉抿唇,轻声说:“是吗。”
她不喜欢喻幼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一开她始对喻幼知的印象并没有多深刻,席嘉只是突然有一天听父母说,贺叔叔家住进了一个人,是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女孩,贺叔叔同情她,所以把她接到了贺家照顾。
贺明涔不怎么爱理女生,和他走得近的都是男生,席嘉算是一个例外,因为两个人从很小就认识。
小时候的贺明涔就是个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傲慢小少爷,席嘉那时候也不大喜欢他,后来贺明澜出现了,贺璋把他带进贺家,告诉贺明涔这是他哥哥。
夫妻俩的关系从此恶化,贺明涔受到影响,性格也因此变得更加差劲。
上了高中以后,贺明涔迅速抽条长高,偶尔在学校里碰见他,总能看见他手里抱着篮球,跟其他男生三五成群走在一起,一副散漫随性的样子。
席嘉有次去篮球场找贺明涔,不知是哪个男生投篮投歪了方向,篮球就那么直直冲她这么砸过来。
她以为自己要被砸到了,可那一瞬间却什么都没发生,贺明涔挡在了她前面替她挡住了篮球。
他问她来干什么。
少年脸上有汗,像春露般挂在精致清俊的眉眼上,身形高挑颀长,胳膊劲瘦有力,身高已经比她高出了一大截。
席嘉这才意识到,她的青梅竹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再是小孩的模样,变成了一个清冷话少的少年。
她一下子心跳很快,嗫喏着随便说个了借口,然后匆匆离开篮球场。
少女懵懂的心如同野草般迅速在空旷的平原中疯长,而就是这时候,喻幼知来了。
在学校碰见的时候,好友会指给席嘉看,说那就是寄住在贺明涔家里的人。
席嘉看过去。
清秀、干净、看着很文静,完全没有攻击性的一个女孩。
贺明涔在学校从来都是忽视她,喻幼知也从不去招惹贺明涔,她像一团安静的空气,就那么静静地待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贺明涔连贺明澜都爱答不理,更不用说这个怯懦柔弱的女孩。
但那次她经过贺明涔的班级,意外发现贺明涔下了课还没走,又看到了教室里还有一个人也在,就是喻幼知。
席嘉只是看了一眼喻幼知,就把贺明涔拉走了。
两个人并肩下楼,贺明涔懒洋洋把玩转着手中篮球,没说话。
席嘉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怎么跟喻幼知一起在教室啊?你平时不是不跟她说话的吗?”
“没怎么,”贺明涔淡淡说,“看她有点可怜。”
席嘉哦了声,没多想,心想如果她走在路上看见一只淋着雨的可怜小猫,也会找块纸板盖住它,很顺手的事,根本费不了几秒钟。
后来她又问他去不去唱歌,他说不去,没兴趣,抱着篮球往篮球场走了。
自从那次之后,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像陌生人的两个人突然关系就近了,席嘉时常看见两个人去图书馆。
贺明涔十八岁那天,席嘉叫上很多同学,想为他庆祝生日,他直接拒绝了,说不爱过生日。
他明明说他对唱歌没兴趣,也说不爱过生日。
可是就在短短几个月后,印象中是喻幼知十八岁的那天,席嘉再去光顾那家离学校很近的KTV,却意外发现贺明涔也在那儿。
透过包厢门上透明的小窗,席嘉看到两个人围着一个生日蛋糕许愿,贺明涔的脸上带着谁也没见过的温柔情绪,在微弱的烛光中低头吻喻幼知。
席嘉那时候也看偶像剧,她清楚自己的人设放在偶像剧里,漂亮有钱,高贵自信,一看就是恶毒又心机的女二号。
至于喻幼知,当然是单纯善良的小白花女主。
她觉得可笑至极,第一次觉得偶像剧原来这么恶心,编剧简直是脑子有病才会想出这种剧情来。
为什么千金大小姐不能做女主角,凭什么寄人篱下的孤女就是女主角。
到后来贺明涔跟喻幼知分手,席嘉才恍然大悟,现实往往比偶像剧更扯淡,喻幼知压根就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小白花,她席嘉才是真的傻白甜千金。
回想起以前,席嘉的心脏有些钝钝地疼,电梯到层了都没察觉到,还是贺明涔出声提醒,她才恍然从回忆中抽出身来。
上了楼,席嘉找了个两个位置,拉着贺明涔坐下。
席嘉不用上班,家里能养着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玩,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身体超出负荷,白天总没什么精神气,总觉得累,所以才决定来医院检查一下。
等叫到席嘉的号,她起身,并推了推贺明涔。
贺明涔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我在这儿等你。”
“你不陪我进去啊?”
“大小姐,你几岁了,看个医生还要陪?”贺明涔不动如山,“我只说顺路开车送你来。”
席嘉撇嘴道:“你顺的哪门子路啊,离你上班的地方都是两个方向,我还以为你特意陪我来的。”
担心过号,席嘉没多说,直接进去看病了,男人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低头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看着看着手机震动了下,有人发消息给他。
是黎队发来的。
「去医院没有?」
问题是对应昨晚黎队发来的内容。
「喻检明天出院,你要有空就去医院接一下她」
「是她以身犯险才让案子这么快有进展,别显得我们当警察的冷血无情」
贺明涔当时冷漠地回了句:「等我有空再说」
面对黎队的询问,他又回了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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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幼知有点后悔自己走得那么潇洒。
医院外面根本就没空调,外头艳阳高照,阳光亮得刺眼,一从医院里出来,热得她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站在医院大门口的石柱子下,回头朝医院里面看了一眼,如果贺明涔跟席嘉已经不在大厅里了,她还是想进去吹着空调等贺明澜过来。
正想着,手机响了,贺明澜打来的,说他到了。
喻幼知松了口气,让他不用下车,说自己已经办好了出院,接着迈下阶梯去找贺明澜的车。
贺明澜的车是辆黑色的商务宾利,停在烈日之下整个车身都在发光,刺得喻幼知眼睛都睁不开,迅速打开后车门直接上车。
进来就感到了一阵透心凉,喻幼知舒服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人笑着问:“温度要不要再调低点?”
她侧过头去,贺明澜穿着一身商务西装正看着她,镜片下的眼眸隐隐有笑意露出。
这么热的天居然还是西装革履,喻幼知愣了愣,问:“你今天有工作吗?”
“有,不过已经提前结束了,”贺明澜问,“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喻幼知早上就吃了个包子打发,包子小肉馅也少,吃了跟没吃似的。
“好,我们可以不吃西餐吗?”
“当然可以,听你的。”贺明澜语气温和,随后又吩咐司机找家中餐厅开过去。
车子驶出医院,贺明澜这才问起了她住院的具体情况。
喻幼知就把她住院的原因说了,果然听得贺明澜眉头皱起,很不赞同她为了查案用自己的身体当赌注。
他说之后会派人送喻幼知来医院定期检查,确保身体没问题,还提出要帮她找个阿姨,照顾她的日常生活。
喻幼知当然拒绝:“我一天都没几个小时在家待着,你找阿姨过去也是浪费钱。”
虽然不赞同她的做法,但事情已经发生,贺明澜的关心远大于教训。
他和师父老沈还有其他同事的态度差不多,态度最差的反而是贺明涔,喻幼知甚至想如果她当时不是没意识晕过去了,贺明涔很有可能会把她给骂个狗血淋头。
又想起小少爷,再想到他刚刚那放狠话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太冷,喻幼知不禁打了个冷颤。
贺明澜敏锐地察觉到,把车内的温度调高了。
“我已经见到贺明涔了。”喻幼知突然说。
贺明澜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意外:“你在检察院,他在公安,会有交集很正常。”
就是没想到会因为案子的原因见得这么快,快过贺明澜带喻幼知回家吃饭的时机。
“我试探过了,我觉得他要是知道我们的事,真的会掐死我,”喻幼知抿了抿唇,认真问,“明澜哥,你的保镖到时候能不能分给我一个?”
贺明澜笑笑:“好啊。”
喻幼知强调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他真的说要掐死我。”
结果这一强调,贺明澜笑得更欢了。
“好,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喻幼知狐疑地看了眼他,心想他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转念一想,也是,贺明涔再不喜欢贺明澜,贺明澜也是他一半血缘上的亲哥,她跟贺明涔无亲无故,两个人还是多年前闹得跟仇人似的前任关系,贺明涔要解恨肯定是找她。
“其实订婚这事你完全没必要找我,如果只是为了拒绝贺太太替你安排的相亲,找谁都行,只要能帮你演过这一阵子。”
“找别人比较麻烦,”贺明澜说,“幼知,我跟你比较熟悉,拜托谁都不如拜托你让我放心。再说订婚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
他语气平静,每个字说出来都很有说服力:“你一直觉得你父母的死和我爸有关系,正好订婚以后,你如果要找他不用大费周章地去法院,直接回趟家就行,况且我们家的人情世故很多,那些人有钱、社会地位高,态度也比较傲慢,你用我未婚妻的身份接近他们的话,会比你用检察官的身份要有效率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