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陈康要把陈六福托付给两个战友,以后也不会让他们任意索取了,他们的脸色能好看就怪了。
陈康的兄弟却陪着笑脸,跟林永成和齐文致说笑着,还逮着小白果一顿夸。
当然了,这只是表面。
吃完饭,就把自家孩子拉到屋里。
“明天早上天一亮,你们就带六福出去玩。跑远一点,爸爸给你们钱,你们不是想看电影吗?明天带六福一起看电影,天黑再回来。”
“爸,你太偏心了吧?我们想看电影,你不肯给钱,现在要花钱带六福看电影?”最大的孩子就不服气了。
“我也不干。凭什么花我们家的钱?”另一个小孩接话。
“就让六福去别人家呗,看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到时候还不是要哭着求着回来?”
几个小孩都是一个意思,不想自家的钱花在陈六福身上,他们巴不得让陈六福寄人篱下,让他当小乞丐。
自从知道陈康想把陈六福送走,他们家的气氛就变了,爸妈和爷奶都捧着陈六福,每天都一副他离开家就会出去吃苦的样子。
陈六福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
但他们心里不舒服。
几个小孩一闹,立马被自家亲爹煽了一耳光,一个都没落下。
孩子爹瞪着他们,“你们给老子住嘴。”
几个小孩闭嘴了,可他们眼里满是愤恨。
“送走了六福,你们四叔还会继续补贴家里?没有老四的补贴,你们能有好日子过?”
见小孩们还不知悔改,他又说:“你们以为六福是出去受苦,会求着回来?你们几个小鳖孙子,吃饭的时候没听到我们聊天?老四那两个战友可不是一般人,人家一个是县城武装部部长,另一个是矿上的保卫科科长。六福去他们家是去享福,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几个小孩立刻白了一张脸。
这跟他们理解的寄人篱下不一样啊。
他们村里有个小孩叫高菁含,她父母都是劳改犯,她无处可去只能投靠舅舅家,不到一年就被磋磨得不成样子。
孩子爹脸色好看了一点,又说:“他们带来的小丫头你们都见到了,咱们村有这么胖乎的孩子?还是个丫头片子都养得那么胖乎,六福是男孩子,到了他们家条件只会更好,天天吃肉吃白面,也会养得白白胖胖的。”
前面说那么多,都不如最后一句有杀伤力。
像这种长辈都歪了的家庭,耳濡目染,还有长辈的刻意教导,能养出三观正常的孩子吗?
不可能的。
听到最后一句,他们都眼红了。
都是老陈家的孙子,凭什么陈六福有个能耐的爹,还能过上好日子?
在家里,所有孙子的待遇是一样的,他们只是嫉妒陈六福他爹厉害。
可一想到陈六福要去别人家过上顿顿吃白面的日子,他们就嫉妒发狂,明天一早就带陈六福出去玩,天黑前别想回家。
挑起了几个孩子的嫉妒心,孩子爹也满意了。
陈家第三代嫉妒陈六福,第三代的爹又何尝没有嫉妒过陈康?
陈康混得再好又怎样?还是要老老实实替他们养孩子。


第112章
林永成带着小白果在院子里刷牙,齐文致跟他们蹲成一排。
陈康看了会认真刷牙的小白果,转身就回屋子里去抓陈六福了,却不料,陈六福已经躺下了。
这一看,他的火气就腾起来了。
直接把陈六福从被子里拎出来了,随即而来的就是一顿指责。
“九岁的人了,还这么不讲卫生?连脚都不洗就躺下睡觉?你看看人家五岁的小姑娘就会爱干净了。”
“嫌我不爱干净?你有教过我吗?你只会看人家小孩是什么样子,也不看看人家爹是什么样子。人家孩子处处比我好,但人家爹不也比你好上百倍千倍吗?光比孩子算什么,有本事把爹拉出来比啊!”陈六福瞪着一双死鱼眼,对着陈康就是一顿怼,怼完之后又耸了耸肩膀,“喜欢爱干净的小孩,你去给人家当爹啊,看人家瞧不瞧得上你这个土鳖样。”
自己也就那样,还想生个龙还是生个凤?
每天除了找他的事,就是各种嫌弃他,他也不乐意奉陪了。
这么嫌弃他这个儿子,那就生个听话又合他心意的呗。
陈康听到陈六福那句他没教过他,立刻就僵住了,愣愣地看着陈六福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
“什么玩意儿。”陈六福挣脱他的钳制,又躺进了被窝里。
陈六福也只是躺着,他睡不着。
人家爹处处照顾孩子,喝个水还要帮她兑好,怕凉了也怕烫了。
再看他爹,每次回来都在挑他的刺,说他这不好那不好,把他贬得一无是处,这哪是亲爹啊,这分明就是仇人!
仇人还不会每次逮着他说,仇人说他他还能回骂,骂不过还能躲。
烧了炕,屋子里也热乎起来了。
林永成把小白果拎到屋子里,他又出去了。
小白果觉察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她安静地坐在一边,不说话,也不看陈康和陈六福。
来到陈家,她还没有跟陈六福说过话,对他也不好奇。
过了一会儿,林永成和齐文致各打了一盆热水泡脚进来。
齐文致的目光在屋子里巡视一周,嘴里还念叨道:“冬天烧炕真的暖和。可惜我家没有砌炕。”
陈康已经整理好情绪了,脸上看不出异样,“你们那边的师傅不会砌炕吗?”
“没听说过谁家砌炕,应该是不会的。”
“家里孩子太多,怎么睡得下?”
“拿两条凳子架几块木板,再把稻草和席子一铺,就是张床了。”
“……”
好简陋,也好方便的样子。
陈康目光一转,就看到林永成在帮小白果洗脚,她那双胖乎乎的小脚还在盆里乱搅,被林永成抓住打了两下。
“你给我老实点,把裤子打湿就没得换了。”
“你打我。我要告诉妈妈和姐姐,还要告诉外公外婆。让他们骂你。”
“你个小白眼狼,我帮你洗脚你还要告状?我这叫打你吗?”林永成又给她打了两下。
小白果瞪他,“你还打我了。我再也不跟你出远门了。”
说好的来回只用两天,结果变成四天,不能换衣服,也不能洗澡,都要发臭了,他还打她。
再也不想出远门了。
陈六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抿着唇角,两眼无神地看着这边。
他姐姐早就死了,他妈妈和弟弟也死了,他爸爸骂他他还没地方告状。
还有哦,他爸爸也不会帮他洗脚,打他的时候也不是吓唬人一样轻拍两下。
在林永成这个全能奶爸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陈康不是个好爸爸。
以前陈六福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爸爸陈康,别人都说他爸爸是军人,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他小时候也是这么想,还总是盼着爸爸回家,每次他爸爸穿着军装回来,别的小孩都很羡慕他有个英雄爸爸。
等他慢慢长大,爸爸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被人欺负的时候爸爸不在,他姐姐死的时候爸爸不在,他弟弟死的时候爸爸也不在,到后来妈妈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无数次的期盼,无数次的落空,他宁愿爸爸是个普通人。
陈六福悄悄地红了眼眶,他缩进被子里无声地流泪。
他觉得自己真可怜。
别的小孩被轻轻地拍了两下就要告状,他连哭都要躲着爸爸。
……
第二天,陈六福早早地起床,他不想跟陈康呆在一块。
刚吃完早饭,他就被几个堂兄弟拉走了,他们一口一个舍不得他走,要给他践行,请他看电影、请他吃好吃的。
等林永成他们收拾清楚,陈六福他们早就跑了。
陈康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陈六福的身影。
今天他们打算去趟蓝县,到洪小旺家里看看,也去洪小旺他媳妇娘家走一趟。
他想带着陈六福一起去,父子两个出趟门,就当是出去玩了,也借机改善一下父子关系。
结果找不到人了。
陈康就在家里问了,“爹,六福呢?”
他爹坐在院子里叭嗒叭嗒地抽着旱烟,头也不抬地说:“跟大福他们出去了,这群孩子从小一起长大,还没有分开过。你要把六福送去别人家里养,他们舍不得六福,说是要为他践行。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陈老头语气中饱含怨气,指责陈康让一群孩子分开,怪他要把陈六福送去别人家养。
听懂他话里的意思,陈康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淡了下去。
“他们去哪里了?”
“你问我?我又没跟他们出去。”
“你不知道还说很快就回来?”
陈老头下巴一抬,终于将视线投了过来,“你那两个战友不是要走吗?六福肯定会赶在出发前回来的。”
听到这里,陈康的脸就开始僵硬了,这是拿他当傻子糊弄?
他之前是跟家里人说两个战友在家里住一天,第二天就带着陈六福离开。
昨天他们临时改了主意,还要去蓝县洪小旺家里看看,会多留两天。
计划有变,他没有告诉家里。
几个侄子说要给陈六福践行,早不动晚不动,偏偏挑在今天?
毫无疑问他们是故意的,不说别人,就说陈大福,他今天十七岁马上就要成家了,他能不知道这事的后果?
还真是千方百计在阻拦陈六福离开。
陈康心里憋了口气,他每个月按时往家里寄钱,就养出一群拖他后腿、还耽误他儿子的东西?
这些人根本没把他当家人。
既然如此,以后除了他该出的,他们别想从他手里拿走一个分钱!
什么血脉亲情,都他爹的放屁,在钱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陈老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陈康回了他个冷笑,“行吧,也不差这一天了,那就让六福再玩一天,只能对不起我两个战友了,要多耽搁他们一天。我带两个战友去县城退票,顺便带他们在外面玩一天,今天不回来吃饭了。”
他就是不说要去蓝县看另一个战友的家属。
以为耽误了今天,就能把陈六福留在家里?不可能的。
他们越想让陈六福留下,他还偏不了,也想看看他们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如他所想,陈老头的脸沉了下去,眼神也凉飕飕的。
陈康懒得跟他多说了,他回头去招呼林永成和齐文致。
“老齐,老林,对不住了,孩子不懂事跑出去玩了,要耽搁你们一天了。”
“没事,我们也不差这一天。”
“我家乖宝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你这个当伯伯的要尽地主之谊,好好地领着她出去玩。”
林永成和齐文致相当配合。
小白果当了回工具人,林永成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何总喜欢带孩子出门了,孩子就是万能的借口,自己不耐烦了可以借口孩子呆不住,自己想走也可以把孩子拉出来当工具人。
大人拒绝是不能面子,小孩子不懂事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陈康说:“走,咱们现在出发。”
陈康再次租了村里的牛车,把他们送到了县城。
蓝县就在隔壁,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坐牛车肯定是不行的。
小白果还晕车,不能坐班车。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遇到蓝县下面一个公社来接知青的拖拉机,那个公社就是洪小旺家住的那个公社。
蓝县没有火车站,知青们只能坐火车到仁县,公社再派拖拉机来接人。
小白果坐拖拉机不会晕车,人家是敞篷车,通风好。
就是轰隆声太吵了,还有点冷。
矮小的好处很快就体现出来了。
小白果人小,拖拉机上的人又多,有人帮她挡风,她一点都不冷。
到了公社,付了车钱他们就下车了。
他们知道洪小旺家的地址,问题是洪小旺他媳妇的娘家在哪里了。
尽管心里有很多怀疑,都认为是洪家骗了齐文致,但还是要了解情况再下定论。
工具人小白果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林永成要带孩子,打听消息的事只能交给陈康和齐文致了。
林永成戳了戳小白果的小胖脸,这就是带娃的好处?
这个活最后落到陈康身上了,齐文致是外地人,听不懂本地话。
只能让陈康去派出所打听。
汪小旺是烈士,他的资料和家属的资料都不难找,陈康本人又是军人,他来看战友的遗孤,那边也很配合。
他晃了晃手里的纸,“咱们走吧。不远,走路半个小时就到。”
他们不想浪费时间,也怕走弯路,花了五分钱找了十来岁的小孩带路。
半个小时的路程很近了。
到了村里,再拿两颗糖找了个小孩带路。
路上,那个小孩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洪小旺的媳妇名叫汪小秀,说是洪家想让江小秀的大女儿卖给一个傻子当童养媳,江小秀不愿意,就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娘家,可她娘家的弟弟和弟媳妇也不是好东西,他们骂她没用,没把洪小旺的体恤金拿回娘家,也都容不下她,还想拿她换一笔彩礼钱,最近一直在找媒婆。
林永成他们听了一路,心情都很沉重。
齐文致更是恨不能煽自己两巴掌,江小秀的处境那么难,婆家和娘家都容不下她,她还带着两个女儿。
亏得他还信了洪家的鬼话,真以为她不是个好人。
林永成见齐文致陷入自责中,又看了眼自家的小崽崽。
他也是有女儿的人,真的看不惯这种事。
“老齐,你也别自责了。咱们先看望一下嫂子,再回去找洪家算账。房子肯定要讨回来。那些想卖了老洪闺女的人,也一个都别放过。现在是新华国了,童养媳这是封建社会的行为,他们是违法的。更别说他们迫害烈士遗孤了,哪一点都能送他们去劳改。”


第113章
给他们带路的小孩是个很机灵的小姑娘,小白果听了一路八卦,从兜兜里掏出四颗糖递给她。
两颗是说好的带路费,另两颗就当听八卦的费用了。
小白果还是很大方的。
“给你糖。”
小姑娘接过四颗糖,不由瞪大了眼睛,虽然很馋,但她看着小白果比她小,就有种自己欺负了小孩的感觉。
“说好给两颗的,你给了四颗,你是不是不会数数?”小姑娘问。
“我最会数数了。”受到质疑了,小白果立马扬起圆圆的小下巴,又说:“多的两颗是我看你顺眼,送给你的。你不要就还给我。”
“谢谢你的糖,我也看你很顺眼。”小姑娘笑着把糖揣进兜里。
如果不会数数,这两颗糖就还了。
送给她就是她的了,不可能会还的。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小道消息?你是你们村的包打听吗?”小白果问。
她又不是当事人,却连洪家要把孙女卖给一个傻子当童养媳的事情都知道。
这个小朋友知道的太多了,有点像上林大队村口大榕树下的八卦人群。
小白果有点怀疑那些八卦的真实性。
上林大队大榕树下的八卦人群就经常传假八卦,还有人说她是败家孩子,她都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我也姓江,江小秀是我堂姑。”小姑娘说。
小白果眨了眨眼,这么巧?
她抬头去看林永成的脸色。
林永成没什么特殊反应,小白果给的糖已经到她手里了,她还告诉小白果多给了两颗。
光凭这一点,小姑娘就是个诚实的孩子,不会骗比她更小的小孩。
她的话可信度也更高。
那小姑娘嘿嘿一笑,“我没骗你们,我去他们家偷听过好几次,我说的都是真话。堂叔和堂婶为了挣彩礼钱,跟媒婆都是说年纪不是问题,不拘瘸腿还是傻子,只要男方给的彩礼钱多,就把堂姑嫁出去。”
齐文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两个小孩的情况,他之前太相信洪小旺的家人了,在火车站被林永成质疑过,下了火车又被陈康怀疑了,现在随便一个领路的小孩也说洪家不好。
哪怕还未见到当事人,他心里信了八分。
江小秀带着两个女儿离开洪家,未必是自己的原因。
齐文致就更懊恼了。
他早该亲自跑一趟了,江小秀和三个孩子就不至于无人撑腰,洪家也不敢把主意打到洪小旺的女儿身上。
陈康说:“如果这小姑娘说的是真的,我肯定要去县里走一趟。”
江小秀的处境也太难了,婆家不是好东西,娘家也是豺狼虎豹,没一个靠得住的。
她自己无依无靠,两个女儿还指望着她。
顿了下,他又说:“是我的错,我家离老洪家那么近,也只去过他家一次,还以为洪家会善待他的妻儿。”
那是洪小旺牺牲后他第一次回乡,带着战友们凑的钱送到洪小旺家,当时洪家二老哭得老泪纵横,他也以为洪家二老都是好人。
也不能怪他眼瞎,面对两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用恶意揣测他们的人心理是有多阴暗?
反正陈康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
如果不是洪家贪心想从齐文致那里搞钱,也不会一直跟他通信,更不会穿帮了。
所以啊,做人要知足,太贪心了会翻船的。
可现在悔恨再多都没用,还不如真真切切地拉江小秀一把。
……
带路的小姑娘叫江小小,她带着他们来到江小秀的娘家。
江小秀的娘家生活条件也不算差,不算江小秀母女三人,他们家还有四个能干活的大人,家里三个孩子在乡下也不算多,还有个江小秀的奶奶帮忙看孩子,他们家的负担不重,条件也不差。
就这,还想卖掉姐姐,江小秀的弟弟可真是个畜生。
家里只有江奶奶带着两个小孩,看到江小小带着三个陌生男人找上门,她的目光就在三人身上回转了。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林永成身上,他手里牵着个娃,她第一反应是来相看的。
看着林永成身上没什么补丁,孩子也养得白胖,条件应该不差。
这男的好是好,就是太年轻了,未必看得上江小秀。
“是杨媒婆介绍来的?”江奶奶招呼他们坐下,不等他们回答,她又冲江小小说:“去地里喊你堂姑回来。”
“我才不去。”江小小自己搬了张凳子坐下,再指指院子里玩的男孩,“指使我干嘛?让你曾孙去呗!”
“小贱皮子。”江奶奶骂了句,又让院子里的男孩去地里喊人。
不管能不能相中,肯定要喊江小秀回来,万一这男的眼瞎呢?
能把孩子养得那么白胖,应该能拿出个一百块彩礼吧?
那个男孩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小白果全程瞪着眼,她靠在爸爸身上,小声说:“她不友好。”
林永成和两个战友都没吭声。
他们不瞎,也能看出这老太太不是个好人,江小秀母女三人在这个家肯定是看尽白眼的。
可若是不回娘家,她又能去哪里?
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轮到江奶奶的表演时间了,她领着几个人进了堂屋里,给他们倒了热开水。
之后就把江小秀一顿夸,夸她贤惠又能干,家里地里一手抓,当后妈也不会亏待继子继女,用心地调养两年身子,还能再给他生个胖小子。她虽然有两儿一女,但改嫁只带了两个丫头片子,以后嫁出去还能收一笔彩礼钱,养那两个女孩绝对不亏。
江小小嘴里含着一颗糖,在努力憋笑,还坏心的没有提醒江奶奶。
来的路上她听到这三个人管堂姑叫嫂子,还说要找洪家算账,怎么可能是来相看的?
他们是来给堂姑撑腰的,她才不会提醒这个坏老太婆呢!
当然了,她也不会走,她等着看这老太婆变脸呐!!
小白果扮演着吃瓜群众,一脸的求瓜若渴。
林永成嘴角抽搐,轻轻地拽了下她的小辫子,示意她收一收表情,不要做的那么明显。
小白果没会意到,还打了他两下,“你别拽我辫子。”
江小秀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她奶奶的大嗓门在说把她两个女儿嫁出去收彩礼钱,她紧抿着唇角,深深地吸了口气。
但凡有个别的去处,她也不会带着孩子回到江家。
“奶奶,我回来了。”江小秀一只脚跨进堂屋里。
“秀儿,快点进来。”江奶奶立马就站了起来,指着林永成说:“这个小伙子是来相看的,身边这个娃是他闺女。”
小白果脑袋一歪,朝着门外望去。
江小秀的五官生得很漂亮,但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岁月的痕迹都写在了脸上,眉宇间也满是愁苦之色。
看到小白果的第一眼,江小秀愣了愣,她们母女三人在娘家的日子不好过,她也想找个能接受她两个女儿的人嫁了,只要对方愿意养两个孩子就行了。
侄子说有人上门相看,她真的没想到对方条件那么好。
不用看林永成,只看小白果就知道她家生活条件非常好了。
当着江奶奶的面,林永成他们三个没有多说,但江小秀回来了,肯定不能再误会下去了。
他们三个都站了起来,向江小秀敬了个礼。
“嫂子,我是老洪的战友林永成。”
“嫂子,我也是老洪的战友,我叫齐文致。”
“嫂子,我是老洪的战友陈康,咱们以前还见过一面。”
小白果看看林永成,又看看江小秀,才学着他们把手掌一抬。
等等……是抬左手还是抬右手?
她再次抬头想确认一下,他们三个人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江小秀的眼泪立刻涌了出去,带着哭腔说:“你们……你们好。”
江奶奶闹了个大乌龙,就瞪了江小小一眼,江小小冲她咧开嘴,一副看了好戏的样子。
气得江奶奶想打她,但又顾忌着洪小旺的三个战友在。
之前以为他们是相看的,她是为了甩到江小秀这个包袱,也想捞一笔彩礼钱,就使劲推销江小秀了。
现在知道他们的身份了,江奶奶的态度立马就变了。
她一拍大腿,眼泪鼻涕都淌了下来。
“我苦命的孙女哦,年纪轻轻就守了寡,那老洪家不做人了。把我那孙女婿的抚恤金都给吞了,还把我孙女和两个孩子赶出来了……”
直到现在,江家还惦记着洪小旺的抚恤金,那么大一笔钱,自己一分都没捞。
除了上面发的抚恤金,听说洪小旺的战友也凑了不少钱,全给了洪家。
光是想想她就肉痛啊!
“奶奶!”江小秀一阵无地自容,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你给我留点脸行不行?”
“我说的不对吗?”江奶奶反问道,“你自己没用不会争取,两个孩子呢?你让她们跟着你过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吗?”
“奶奶……算我求你了,你进屋去吧,我想单独跟他们说点话。”
“你一个女人跟几个大男人呆在屋里像什么话?你的名声不要了?”
“还有两个小孩在。”
小白果和江小小俩人不动如山,走是不可能走的,就算把她们抱出去,她们都要趴在门上偷听。
江小秀难得态度强硬,又顾忌着洪小旺的三个战友在,江奶奶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三个人不能得罪,如果卖惨到位,还能从他们手里捞点钱。
如果他们愿意每个月寄钱过来,让江小秀母女三人留在江家也不是不行。
……
屋子里静了下来,两个小孩很有当吃瓜群众的觉悟。
——安静吃瓜。
过了半分钟,还是陈康打破了沉默。
“嫂子,对不起,是我们不够关心你和孩子们,不知道你们在洪家受了那么多苦。你放心,我们今天来了,就肯定为你讨个公道,也不会放过欺负大侄女的人。你收拾下东西,跟我们一起去洪家。你是老洪的媳妇,也是他孩子的亲妈,用他的抚恤金盖的房子,你们不住谁有资格住?就算闹到县里,我也要把不该住在里面的人赶出去!”
却见江小秀摇了摇头,“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齐文致说:“嫂子,老洪走了,我们照顾你和孩子是应该的,你们不是麻烦。”
江小秀还在摇头,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我不想回洪家了。”
齐文致问:“那大侄子呢?”
林永成看着江小秀的脸色,拉了齐文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