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忍不住跟白芨诉苦:“媳妇,她们为什么要区别对待?是我不够好吗?我也可以买糕点给她们吃。”
白芨轻飘飘地给了他个眼神。
“因为你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你说你的钱在我手里。你没有钱,怎么买糕点?”
“……”
啊这……这就扎心了!!
第二天,林永成就在暗示两个小宝贝,家里大部分钱在妈妈手里,但爸爸手里也有钱,也买得起糕点!
吃完早饭,他就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掏出一把钱,然后在那里数啊数,边数钱边说:“唉,有钱不知道怎么花。”
他又瞄了眼两个小宝贝。
“有没有小宝贝帮爸爸花钱呀!”
林秋容和白术已经没眼看他了,这女婿一点都不靠谱,也幸亏他们在县城上班,几天才会回来一趟,这种不靠谱的家长就是熊家长,若是天天在家,肯定会把家里的孩子带熊。
考虑他们在家的时间少,白术和李秋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有自己看着,两个孩子不会被教坏。
但也提醒了一句:“哄孩子可以,糕点就别买了。”
很快,林永成的招数奏效了。
小紫苏和小白果还在观望,有了外公外婆的默许,她们眼睛一亮,就兴冲冲跑去哄爸爸了,当然,也没忘记哄妈妈。
一家四口又趟供销社买买买。
不能买糕点,还能买别的东西呀!
小紫苏如愿地买到了彩色头绳,供销社的头绳有三种颜色,红色、绿色和蓝色,她也不贪心,只要了蓝色的。
……
没多久,小白果就满两岁了。
两岁生日一岁,她就发现自己的待遇一落千丈。
以前她们跟外公去一起卫生所,是外公抱着小白果,过了生日,外公就不抱她了,非得让她自己走。
又是自己走的一天。
走了一小会,小白果就累了。
“外公,走不动了。”
听着她软软嗓音,白术不为所动,“走不动就歇一会,咱们不赶时间,外公等你,等你歇好了咱们慢慢走。”
小白果鼓了鼓脸颊,她是真的走累了。
“我是真的累了。”
“不想走了?”
“不想走了。”
“不想走也行,”白术点点头,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不想走外公也可以抱你走。但有个条件,从今天起,你要跟着外公一起背医书。你自己选一个,是走路呢,还是背医书。”
这两样,小白果都不喜欢。
可还是有个比较的,比起走路,她更不想背医书。
每天在卫生所里,姐姐背医书她就像听催眠曲一样,一听她就犯困,让她自己背,估计会把自己给催眠了。
小白果果断摇头,“不背医书。”
走路就走路吧,鱼鱼可以的!!
但背书鱼鱼不可以,关键时刻,面子算什么?
不就是承认自己不行吗?只要不背医书,鱼鱼可以放下面子。
白术也不失望,她才刚到两岁,小紫苏是三岁多才开始背医书的,他是见小白果特别排斥,才会提起。
走路也好,背医书也行,她选哪个都不是坏事。
小紫苏很想抱抱小白果,可惜她自己也是个小孩,五岁的她怎么抱得动两岁的妹妹?还是个有点小胖的两岁小孩。
一路走走停停,白术说不抱就不抱。
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到卫生所,小白果已经累得吐舌头了。
也不怪白术无情,这孩子太懒了。
夏天去河里洗澡能吊着她,年末能用杀猪诱惑她多走走。
正值春天,河里不能去,队上的猪还是小猪崽子,根本哄不动她,不强制要求她走路,她能一整天不动弹。
卫生所里,林志军早就到了。
他每天早上过来报道,跟小紫苏一起背医书,背完之后就去赚工分,打猪草也好,割茅草也行,一天里总能找到活干。
林志军今年就十岁了,在乡下,十岁小孩已经算半个劳动力了,别的十岁小孩还有家、有父母可以依靠,他无依无靠还要给妹妹当依靠,所以,林志军比别的小孩更勤快。
除了挣工分,隔几天还要上山采药。
跟着白术学习的时间越来越久,以前林志军和林青妮就想过改名,他们提过让白术给他们起个中药名,白术没揽下这事,现在认识的药材越来越多,也听过越来越多好听的中药名。
林志军兄妹二人终于改名了。
林志军改名叫林玉竹,林青妮改名为林紫珠。
林紫珠很喜欢自己的新名字,和原来的名字一样有个颜色词,听起来和小紫苏还跟亲姐妹一样,一个林紫珠,一个林紫苏,光听名字的话,很容易被当成亲姐妹。
俩人改了名字,又找林长进改了户口本上的名字。
……
时间过得很快,小白果已经四岁了,她终于有了自由,能走能跑能跳,但还是逃不过外公的魔爪。
入夏后,白术就盯上她了。
关于下河洗澡,她还要接受白术的管事,没有完全自由。
白术每天下午会带她去河边洗澡,条件是她不能自己去,就算她水性好,在家长看来还是很危险的事。如果是在水流平缓的区域,还不会有太多的担心,怕的是她坝下玩。
这条河从上林大队经过,上半段有深水区也有浅水区,下半段还有个水坝,除了下暴雨或特殊时候开匣放水,平时坝上一直在蓄水,坝上的□□,更危险的是坝下。
坝下被水流冲的很深,水流也很急,还经常有漩涡。
坝下是男孩子找刺激的地方,很多男孩子站在水坝的桥上往下跳,直接一头扎下去,玩的就是心跳。
白术就怕她去坝下玩。
水性在坝上玩没事,坝下就不一样了,桥下有水往下冲,万一被冲晕了呢?或是脑袋撞到河底的石头上呢?
总之,不能让给她完全自由。
到了暑假,天气一天热过一天,读书的小孩们也放假了,上午帮家里干活或是去挣点工分,下等就在河里玩。
白术带着两个孩子在坝上玩,坝上有很多小姑娘游泳,在坝上的男孩子还有点羞耻心,不会脱短裤。
在坝下玩的男孩子基本上什么都不穿,看着伤眼睛。
白术每次带孩子过来,都会离桥远远的。
还要告诉两个孩子不能看那边,看了眼睛疼。
远远的有一辆牛车走了过来,牛车上坐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是上林大队的会计林大壮和赶车人,另有两男一女三个陌生的年轻人,他们都背得行囊,脸上还带着一丝傲气。
刚路过水坝,看到光果的男孩子在桥上跑来跑去。
牛车上的年轻男女就在皱眉了。
“边上两个应该有十岁了吧?还光着身子,没有羞耻心。”
“十岁已经不小了,农村的孩子结婚早,有些十五六岁就相看对象了,像这种十来岁了还没有羞耻心的人,能指望他们在五六年里长成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做梦都别想!”
“过几年还不知道谁家姑娘那么倒霉。”
“唉,有伤风化。”
“都别看了,小心长针眼。”
“……”
几个知青你一言我一语,都落到林大壮耳朵里,他脸上突然一片燥热,以前可能是见惯了,所以没觉得有问题。
现在听几个知青提起,他脸上也挂不住了。
往桥上瞅了一眼,有两个男孩子站在一起说话,这两个他认识,其中一个是他屋后那户人家的孩子,已经十一岁了,还光着身子站在桥上,确实伤眼睛,难怪被人家瞧不起。
牛车到村口就停了下来。
林大壮领着他们下车。
这三个知青是自愿下乡,他们今年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又正值满腔热血的年纪,主动申请下乡插队,被分到上林大队了,林长进派了林大壮去接他们。
这些村干部也很烦躁,不知道怎么安排这三个知青。
他们在公社听过其他人诉苦,说知青不服管,让他们种地他们还闹,说自己下乡是来支援建设农村的,不是来种地。
总之,没一个说好话的。
上林大队的村干部也烦这点。
林大壮先带他们去大队部报了个道。
很快,队上的大喇叭就响了。
“上林大队的各位村民请注意,咱们队上来了三位知识青年,今晚七点大队部在晒谷场组织了一场开欢迎大会,请各位村民准时到场,让三位知识青年感受到大家的热情!”
所谓的欢迎大会啥都没准备,就是说得好听。
匆匆忙忙从仓库里拉了几张桌子和凳子,在桌子上挂了一条旧的红绸子就算完事了,只等晚上七点到来。
上林大队第一次有知青分配过来,还没有地方给他们落脚,由林长进做主,让他们暂住林玉竹家里。
当然了,不可能白住。
每人每月一块钱的住宿费,房租很低廉,也是为了林玉竹兄妹二人着想,房租收得多了,怕他们招人嫉恨。
把三个知青安排在他们家,一来是他们家人少,不会产生什么纠纷,二来也给他们兄妹两个创造一点收入。
对他们兄妹俩,林长进有心多照顾一点。
知青下乡有安家费,也不差那点房租。
等到晚上七点,李秋容和白术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晒谷场,别的村民还有心思讨论这三个知青,他们俩却是忧心忡忡。
之前听说知青下乡,总觉得很遥远。
直到今天,上林大队来了三个知青,这是个不好的预兆,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多,林永成和白芨的担忧也许是对的。
小白果乖乖地跟在外公外婆身边。
小紫苏出去溜达了一圈。
回来后,她脆声问:“外婆,二伯告诉柳叶姐姐,说这些知青是来种地的,是真的吗?”
李秋容点点头,“是来种地的。”
同时,他们的心猛地一沉。
知青下乡是去种地,他们家孩子就算种地,也要留在上林大队,留在他们身边,不能让她们背井离乡。
俩个人立刻有了危机意识!
三个知青被招待着吃了顿饭,林大壮就让林狗蛋带他们去林玉竹家里把安顿好,之后再去晒谷场能加欢迎大会。
他们三人身前挂着一朵大红花,坐在林长进他们后面,等林长进讲完话,就让他们三个出来自我介绍了。
三个知青还挺高傲的,一个个都满怀雄心壮志,长篇大论表示自己要带领上林大队迎来更幸福的生活。
底下的村民们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他们。
村民们幸福不幸福不好说。
很快就到双抢了,知青们肯定不幸福!


第49章
两个男知青一个叫李卫国,另一个叫陈保平,女知青叫刘若然,他们三人来自同一个城市,也是同一所学校。
三个年轻人对于下乡的生活满是憧憬,他们想得很美好,想在广阔的农村干出一番大事业,可事实上,他们第二天就遇到难题了,他们三人租住了林玉竹家的屋子,但人家不管饭,只是给他们三人各一间住的屋子,和一张旧席子。
他们一大早醒来,就面临着填饱肚子的问题。
他们有什么?手里是有点粮食,可那是大队部暂借的,等他们挣了工分,双抢过后队上分粮的时候要出去。
林玉竹家的柴禾也不能白给他们烧。
这天早上,他就把三个知青堵在厨房里。
虽然不知道他们会在他家住多久,但难听的话一定要先说,毕竟他们非亲非故,他没必须包容他们。
他一开口,就说得三个知青面红耳赤。
“我们家的情况,想必你们三个都知道,我家只有我和我妹妹两个人,我们都是小孩子,你们是大城市来的,也是读过书讲道理的人,应该不会占我们小孩子的便宜。”
有了开头的这句话,之后他再说什么,也不会得罪人了。
毕竟,占小孩子的便宜不好听。
林玉竹和林紫珠兄妹二人孤零零的两个小孩,从四年前就万事靠自己,有百家饭可以吃,却维持了自己的自尊,兄妹二人一个努力读书,一个努力养家,谁也不敢看不起他们。
昨天下午林狗蛋跟三个知青说了他们家的情况。
对这对兄妹,三个知青也是由衷的佩服。
李卫国点点头,“应该的,肯定不能占小孩便宜。”
陈保平和刘若然也一起点头,“我们都是大人了,哪能占小孩便宜?有什么话,你跟我们直说就行了。”
林玉竹就直说了。
“我只是租了三间屋子给你们住,不会管你们的生活,你们的屋子要自己打扫。吃饭要自己烧,柴禾要自己捡,用水得自己挑,喝水要自己烧。你们三个刚来,对农村的生活还不熟悉,今天用的柴禾和水都算我
的。从明天开始,就要你们自己动手了。你们不忙的话,我今天可以带你们在队上熟悉一下。”
三个知青虽然高傲了些,但也不是厚脸皮的人。
之前他们还没意识到,现在听林玉竹一说,都有点不好意思用他家的水和柴禾了,人家两个小孩子挑水捡柴也不容易。
他们赶紧表态。
“不行,我们都是大人了,不能占小孩子的便宜。”
“今天烧的柴禾和用的水,算我们借的。”
“对,算借的,回头一定要补上。”
三个知青都是一个意思,林玉竹见状,也松了口气。
还好,都是要脸的人。
“这样也好,那你们先烧早饭吧。等吃完早饭,我就带你们出去转转,有什么想了解的,你们也可以问我。”
有林玉竹这个向导带领,一天之内,三个知青对上林大队有了初步认识,该去哪里捡柴、挑水也知道了,下午林玉竹又带他们去了趟公社供销社把一些生活用品买齐了。
让他们放松了一天,很快就要安排他们干活了。
三个知青瞬间懵逼。
等等,他们是来建设农村的,又不是来种地的,不让他们发光发热也就算了,还把他们往地里赶?!
他们当然不愿意,情绪还很愤慨。
“这算什么事?我们一心来建设农村,想带领大家走向幸福生活。让我们去种地算什么事?这是大材小用!”
“浪费我们的才华。”
“不去,我们不是来种地。”
“不是来种地的?”林长进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终究是太年轻了,“可我们乡下除了种地,就没别的事了。说实话,你们几个不来,我们上林大队的地也有人种,也不缺干活的人。你们来这里,说实难听的,就是跟村民们抢口粮。所以呢,你们想怎么带大家走向幸福生活?”
上林大队名为大队,其实有点虚,也就是个村,不像别的大队下面还分几个生产队,一个村算一个生产队。
究其原因,是地理问题。
因为他们附近没有别的村庄了,离得最近的良田大队相隔二十里,所以把他
们单独划为一个大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上林大队不用跟别人比产量,土地面积比不起那些大队,但远不是一个小小生产队能比的,比起别的大队,上林大队要富足一点,又有河流经过,别人闹旱灾的时候,对他们影响也不大,只是产量减小,饿死人的情况从来没有。
队上来了三个知青,村民们也没有太多抵触情绪。
最多有点看好戏的心理。
三个知青不了解情况,还以为乡下人都吃不饱饭,前天刚来的时候,看到十来岁的男孩子还光着身子,对乡下的人印象就更刻板,总觉得大部分乡下人都是没开化的野人。
“我们可以给村民们提高幸福感,为他们唱歌,给他们讲故意,让他们了解外面的大世界,丰富他们的精神世界,教队上的孩子做人的道理,再告诉他们知识可以改变自己、改变世界。”
陈保平想得很简单,就是想给村民们做精神导师。
另两个正想开口,就被林长进打断了。
“行了,你们的意思我了解了。”
林长进的表情有点古怪。
这种小青年还没有被现实毒打过,以为自己读过几本书,就懂一大堆人生道理,能给别人指路了。
“村民们的幸福感来自吃饱饭,”他也懒得跟他们掰扯了,直言跟他们说:“在我们乡下,光会唱歌是没用的,唱歌不能填饱肚子。你们那些做人的道理也不会有人听,更不会有人信服,村民们只服能让他们吃饱饭的人。”
“想让村民们听你们唱歌,听你们讲大道理,也不难。你们先去地里跟他们比划一下,只要你们比他们厉害的话,他们会服你们,也会愿意听你们唱歌,你们先下地吧。”
除了种地,一切免谈。
如果他们干了一天活,还有精力唱歌的话,村民们也不是不可能放松一下,但若要耽误干活,那是不可能的。
三个知青觉得很不服气,就随机找村民说话。
结果人家懒得理他们。
转过头还要骂他们三个,什么玩意儿?城里来的了不起啊?自己不想干活就滚蛋,别耽误他们挣工分!
来到上林
大队的第三天,三个知青就被鄙视了。
接收到一道道鄙视的目光,他们都是脸皮薄的人,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讪讪地回去找林长进认错。
最后,不得不下地干活。
当天三个知青就被现实毒打了。
……
队上来了三个无关紧要的人,李秋容和白术的心情受了影响,小紫苏和小白果依然开开心心的。
小白果最近在争取下河自由。
又是缠着外公的一天。
“外公,别的小孩都可以自己下水。我比他们还厉害,我也想自己下水,我想去河里抓鱼给家里改善伙食。”
“家里的伙食不需要你改善。”
“但是我想下水游泳呀!”
小白果已经四岁,能到处跑了,但还是很乖的,外公不让她独自去河边,她就没有一个人去过。
可是她想去。
白术眼皮一撩,“背医书。”
小白果不说话了,无声地抗拒。
白术:“……”
小紫苏学得好好的,这个小的就是油盐不进,说不学就不学,从去年到今年,不知道想过多少法子了,她就是不乐意。
算了,强求不得。
她不感兴趣,也不愿意学,他能怎么办?!
“你是个四岁的大孩子了,也该学点东西了。”
“要不,外婆教你识字?”李秋容把小白果拉到自己怀里,小紫苏小时候会吵闹,没有小白果那么乖,可让她学东西她从来不抗拒,教什么就学什么,真正的乖宝宝其实很难搞。
“识字可能自己下水吗?”
小白果关心的问题始终只有一个。
如果不能自己玩水,她就不愿意学了,等几年就要读书了,现在学了以后还是重新学,浪费鱼鱼的时间。
李秋容和白术早就商量这个问题了,孩子一天大过一天,小时候家长不带她就去不了,长大了她可以自己跑。就算家长不允许,也会自己溜出去玩,还会瞒着他们。
最后他们商量出个结果,她想下水玩可以,但必须让家长知道,还要限定时间,不能一整天都在河里。
李秋容就点下头了,“只要你认真学习,就可以下水玩,但咱们有时间规定,不能
一整天泡在水里。”
“我能玩多久呢?”小白果目光灼灼地盯着李秋容。
“每天只能玩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呀,我怎么知道时间?”
小白果抓了抓头,有点纠结了,外婆有手表,可她没有,就算有也不能带下水里,泡水就坏了。
所以呢,她去哪里看时间?
李秋容说:“这个好办,你每天跟外公去卫生所,什么时候能出去玩了,你外公说了算。等别人家的小孩要回家吃饭了,你就得上岸。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出汗了不能下水。你去河边要慢慢走,不能用跑的,也不能去坝下玩。”
有了约定,小白果还是很乖的。
当天就开始了,李秋容教她识字,又拿来笔和纸。
从“一”、“二”、“三”学起,每个字还要在纸上写两行,第一天学了三个字,小白果就出去放飞了。
中午,别的孩子上岸了,她潜到水底摸了条鱼上来。
上了岸,那条鱼还在甩尾巴,小白果一巴掌拍了下去。
“别蹦哒,回家就吃了你。”
她身上还在滴水,找到自己的鞋子蹬了出去,就抱着鱼头也不回地走了,还在河里玩的小孩都惊呆了。
什么情况?他们没看错吗?
“她的鱼好大呀!是她抓的活鱼,还是捡到的死鱼?”
“还用问吗?都上岸了那鱼还在甩尾巴,肯定是活鱼。河里的鱼那么好抓吗?我还没在河里抓过鱼。”
“吃完饭回来,咱们也去抓鱼吧?”
“走走走,先去吃饭,吃完饭就来抓鱼。”
在河里玩水的小孩都知道河里的鱼不好抓,它们很灵活速度也快,在河里逃跑机会也多,徒手抓鱼不单要考验水性,还要考验速度,可知道归知道,但还是想挑战一下。
玩水的小孩很多,小白果是年龄最小的那一拨,她能抱回一条几斤的鱼,他们这些大孩子凭什么不行?
没有人想承认自己不行。
于是,在上林大队的小孩里掀起一阵抓鱼的风气。
能在水里玩,还能改善伙食,小孩高兴大人也愿意啊!
这段时间里,不仅小孩天天下水摸鱼,下水的
大人也不少,只是大人白天要干活,收工后才会下水。
不管别人的战果如何,小白果每次下水鱼都要抱一条大鱼回家,不光是中午自己下水玩要抓鱼,下等白术带她和小紫苏来河里洗澡,她也会潜到水底抱一条大鱼上来。
她喜欢吃鱼,肯定要抓鱼。
就是苦了家里另三个人,天天吃鱼也很惨了!
一天两条几斤重的大鱼,四个人根本吃不完,夏天又经不起放,只能吃一条鱼,剩下一条鱼做成干鱼。
小白果对此表示满意,行吧,那就做干鱼吧。
夏天吃新鲜鱼,冬天吃干鱼,一年四季都有鱼吃,她就是最幸福的鱼鱼,还要再努力一点,多攒点干鱼!!
……
几个知青来到上林大队已经半个月了。
从一开始的看不上乡下人,到现在每天干活快累成狗了,还有更打击人的,他们下地干活还拿不到满工分。
两个男知青每天的工分跟村里女人一样,就更打击人了。
三个人很快就低下了高傲头颅。
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又谈什么精神世界?
三个知青都蔫蔫的,但也算把生活理顺了,三个人轮流烧饭,因为刘若然的饭量比两个男知青要小,他们的伙食是在一起的,所以挑水和捡柴的活归他们干,也算抵消了。
每天早早地起来烧饭吃饭,吃完就要下地干活,中午有点休息时间,要烧饭吃饭,下午又要干活。
一天里都闲不下去。
衣服只能攒到第二天中午洗。
这天中午,三个知青苦哈哈在河边洗衣服,还苦中作乐唱起了歌,唱完歌又聊了起来,回忆起城里生活。
在城里,他们家的生活条件不说多好,但那时候他们只要努力读书,最多帮家里干点家务活,哪有现在这么累?
对比一下现在的生活,以前简直是天堂!!
“我想家了。”
“我也想家了。”
三个人都想家了,在这里吃不好,还要天天干活,村民们对他们也不友好,每天用一种看猴子的眼神看他们。
路是自己选的,当初是他们选择下乡,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三人正聊着天
,突然听到一阵声音。
他们抬头望去,就见水里窜出个四岁大的小姑娘,她小脸肥嘟嘟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跟黑葡萄似的,皮肤还很白,跟他们在城里见到的小孩也差不多了,甚至还比城里小孩胖一点。
比起她本人,更吸引目光的是她怀里的鱼。
小白果抱着一条大鱼浮出水面。
看到那三个人,她拧了下眉头,但还是朝他们游了过去,最近下水摸鱼的小孩太多了,她也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下水,今天在洗衣服这块大石头这里下的水,她要上岸穿鞋子。
小白果刚上岸,穿上鞋子正准备离开。
陈保平就问了:“小孩,这河里的鱼好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