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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惯了这种情况，才知道穆冰莹的性格品质有多珍贵。
沈怀霜心底已经开始羡慕了，她也有儿子，多希望能找到一个像穆冰莹这样的儿媳妇，“那就按玫瑰的意思办。”
台上的歌唱演员自然失望，童玥是最失望的人，她心底还以为穆冰莹为了缓和之前关系，以后去了岛上能够和谐相处，会特意选择她。
一方面是回应自己的讨好，另一方面也是主动来讨好自己。
当穆冰莹说出让团里决定的话，童玥才明白，穆冰莹根本就没把她当一回事过。
情景剧，话剧，舞蹈，轮流分组登场。
穆冰莹很注意分寸，舞台上的事，她只是一个看客，专业方面留给专业评审，不懂就是不懂，不会明明不懂去装作自己很懂，但是她懂的地方，一张口就是一针见血，褒奖与问题点，都指的非常清楚。
几轮下来，沈团长和其他评审发自内心开始尊重玫瑰这个原著作者。
演员们表演完，也会第一时间看向穆冰莹，观察她的表情是否满意。
在场的人都没有因为玫瑰少说，而忽略她的存在与权利。
因为全是待定，三位主角暂时没有选出来，沈团长等人眉头皱得很紧，知道有问题，一直在找问题，一直却找不到，最后归于竞选太匆忙，没有来得及好好排练。
“不是排练的问题。”
穆冰莹一出声，全场就静了下来，就算有人没听到，也会被旁边的人连忙捂住嘴巴，生怕错过一个字。
顾长逸作为旁观者，清晰感受到会场内上千号人对媳妇的崇拜心，尊敬心，直线上升，到了一个比对团长还要高的高度。
沈团长虚心请教，“玫瑰同志，那您说是什么原因？”
“参选的人都很优秀，大约是从几岁开始就学艺，一直练习到今天，生命里都被艺术填满，没怎么做过别的事，另外能留在这里的人，也避开了上山下乡。”
穆冰莹说得直接，“我们公社也经常会有文工团慰问演出，演出节目大概就是《白毛女》《红色娘子军》《军民鱼水情》之类的剧目，《南燕》是文艺解放后第一部 关于知青下乡发生的故事，剧情场景都是围绕着乡下，田地，农活，艺术建立在生活之上，手上没沾过土，演出来的肢体与神态自然会显得别扭，实话说，都很有功底，但也都是空中楼阁水中月，真正的工农兵观众，是无法与你们共情的。”
沈怀霜怔住，其他评审们全都跟着怔住。
全场响起一片恍然大悟的哗然，接着又响起一阵阵共鸣穆冰莹的声音。
“小穆说的没错，舞蹈倒还好，那个话剧里的搬白菜，怎么看怎么别扭。”
“可不是，还有那个拿铁锹，哪有拿到那么高的，真正干活都得往低了拿。”
“拉板车不对，提水桶的姿态也不对，真提了满满一桶水，身体是不自觉倾斜的，哪能这样挺起腰板。”
“还是小穆眼光准，这么一说，我们就看出问题了。”
……
观众热烈讨论，她们都是农村出来的，一提起有关乡下干活的事，情绪特别激烈，也特别愿意发表意见。
“看，演出来该是这样的效果，而不是安安静静，个个都皱着眉思考，还没思考出这个动作的意义，又有更多弄不明白的动作出来。”
穆冰莹指着台上的童馨，“其实要说动作很能让人有代入感，反而是童馨，因为她刚下乡了好几个月，做了很多农活。”
童馨一愣，随即表情变为惊喜与不敢置信。
惊喜除了是惊喜穆冰莹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她，还惊喜这段下乡经历居然会为她的艺术生涯带来这么大的改变。
不敢置信，是因为评审席和观众席全都在点头认可，她以前虽然演过女二，但从来没收到过这么多人肯定。
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刚才跳成了什么样，演成了什么样，只是在表演的时候，觉得别人的动作太浮夸做作，回想起自己在乡下干农活，以及看到其他社员知青干活的姿势，下意识去改变肢体，没想到会带来这样的效果。
“但你不适合南燕。”
正当童馨欣喜若狂的时候，穆冰莹的这句话又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就跟刚爬上穆溪村的后山，眼看要登顶了，“呲溜”一下就摔了下来。
摔到地上，童馨难受归难受，但是能被这么多人肯定，她还是很高兴，也从中感悟了很多关于练习与表演的东西。
穆冰莹难得说话，童馨抓住机会问了一句：“那我适合谁？”
得到不好的回答也没事，穆冰莹给她的屈辱，她在穆溪村早就已经习惯了，不差这一回。
要是穆冰莹能好好回答，那她不就是赚了，大赚特赚，哪怕是一个小角色，那也是“玫瑰钦点”。
第133章
穆冰莹盯着她看了一会， “你适合许知悦。”
“许知悦？”童馨愣了愣，皱起眉头，“许知悦在剧情里也没干农活啊。”
“别说，还真像。”沈团长突然笑着道：“童馨长得就偏向于楚楚可怜， 只是平时性格比较骄横， 遮住了这份楚楚可怜，去乡下几个月， 皮肤晒黑了， 身上多了太阳的痕迹，骨子里呢， 还保留着一些小资情调， 也喜欢耍小心眼，天生具备了许知悦身上很多特点，演起来肯定很得心应手。”
童馨皱紧了眉，她以前带着小团队针对别人， 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哪个地方坏。
现在让她去演许知悦，心里突然不怎么乐意了。
一阵风吹来，童馨忽然惊醒。
这可是玫瑰钦点！
三个主角之一呢！
这可跟她以前演的女二不同，目前就她们团拿到了《南燕》版权，一旦出演， 不但会在珠市刮起一阵热潮，很有可能还会被请去首都演出。
那她争回的不仅是团里的原来位置， 是直接彻底稳住了在团里的地位。
而且光是那一场场演出， 就能挣来好多好多补贴呢。
“许知悦就许知悦，反正我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团长笑了， 看向旁边的穆冰莹， “那……”
“我只是回应她的话， 说她适合。”穆冰莹一张口，童馨脸色又僵住了，“我和沈团长一样，在童馨身上看到了许知悦这个人物的特点，但是目前童馨还没有以许知悦的身份表演过，她都没有表演过，我就直接定下来她演许知悦，失去了公平公正，也对今天竞选许知悦的演员们不尊重。”
沈团长微微怔住，眼里再次浮现对穆冰莹的赞赏，“冰莹，你说得很对，倒是我疏忽了。”
穆冰莹笑着道：“沈团长也是为了团里着想，想早点将《南燕》呈现到观众的视野里。”
沈怀霜笑容更满意了，心下也更感慨了，怎么不是她儿媳妇呢。
翟洁玉察觉到了危机感，把儿子往儿媳妇那边推了推，示意他看紧点，要不是看不紧，就跟她换一个位置，得到大儿子一个淡淡的一瞥。
虽然穆冰莹指出了问题，但接下来该表演的人还得继续表演。
陈婷婷竞选的也是南燕，她本来的目标只是一个女知青就满足了，但出了昨天和今天的事，她把目标定到了最高，争取一举拿下南燕，拿下团里当下的重要项目女主角，只有这样才能扭转目前的局面。
可惜想和做是两码事，尤其是临时更换，就算鼓足了全身的劲，用最快时间模仿集合别人身上的优点，仍然不尽如人意。
不用观众说，她都知道自己成了四不像。
舞台上陈婷婷大汗淋漓喘着气，不时抬手抹遮挡眼睛的汗珠。
沈怀霜看着既生气又有些同情，暗想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基本功是有的，表演也能看出来很努力，其他人手上不沾土导致做出来的别扭动作，你从童馨身上看出了不同，尽力去模仿了，但是临时抱佛脚是没有任何用的，同情分也不能让你走得更远，想要走得远，必须得心术正。”
陈婷婷低下头，表现出知错的样子。
“你的眼神不透彻，太杂，不符合南燕这个角色。”
听到穆冰莹的否定，陈婷婷心里一点都不意外，心里早就藏满了对穆冰莹的怨愤，想必对方也不例外。
穆冰莹没有抓住这次机会发挥口才狠狠羞辱她 ，已经让她很意外了。
“你也挺适合许知悦。”
穆冰莹的再次开口，惊得陈婷婷立马抬头。
全场的杂音瞬间消失，接着响起阵阵惊讶的声音。
童馨刚坐稳，“嗖”地一下站起来，瞪直了眼睛看着穆冰莹，又看向一脸惊喜的陈婷婷。
“这……”沈团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全场目光再次聚焦在穆冰莹身上。
很多人意外穆冰莹居然愿意点评，甚至给陈婷婷推荐角色。
很多人又想这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陈婷婷去和童馨争去，毕竟陈婷婷是为了童馨才这么对穆冰莹。
真是棋高一着，技高一筹。
穆冰莹反其道而行，把这矛盾推回去了，让人挑不出错不说，这两个人还得心甘情愿去自相残杀。
最关键的是，童馨的小团伙，徐婕，章娟，都是竞选的许知悦。
原本她们是为了避开童馨，也知道除了童馨，南燕这个角色会集齐团里最优秀最有实力的演员参加竞选，以为许知悦这个角色很惹人讨厌，没什么人会愿意演，是抱着十拿九稳的心态参选，谁知道！
童玥被钦点了！
陈婷婷也被钦点了！
挂着两个钦点的名头，再加上童馨的家世，她们还怎么争！
但是不争，就眼睁睁看着许知悦这个能让她们家喻户晓的角色溜走吗？
徐婕几个人眼神呆滞坐在凳子上，表情“生不如死”。
“我是说认真的。”穆冰莹表情确实很认真，“许知悦的眼神就应该很杂，你的外貌也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说不定演出来就很适合，当然，我只是建议，刚才也说了，都是文工团内部的事，我不能成为主观意见。”
“我演！我要演！”陈婷婷慌忙喊道：“玫瑰同志，穆冰莹同志，对不起，谢谢你不计前嫌还指点我，我一定会去尽力演好许知悦这个人物。”
其实哪里就是不计前嫌了，陈婷婷很清楚穆冰莹想做什么。
但是穆冰莹确实当着众人的面“夸”了她，也确实给了她一次机会。
别管这个机会需要她去经历什么，最终怎么得到，但确确实实是穆冰莹多给了她一次机会，否则现在她就得下台，等着被全团人排挤，等着收到裁撤通知书，拎包裹走人。
所以她很愿意当着众人的面给穆冰莹道歉。
当初为了机会一直在童玥童馨面前能屈能伸，换到更有实力更有话语权的穆冰莹面前，又怎么不能能屈能伸，该是更能才对。
这才是真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参选小角色，让她的职业起死回生的人。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不明所以的观众，相信穆冰莹的话，觉得她大人有大量，心胸宽阔。
宽阔是不敢当的，穆冰莹确实有这样的私心，昨天的事，谁默许的，谁鼓动的，谁出头的，她都看得一清二楚，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刀子不见血这一招，虽是她使的，但也不是就为了教训这几个人出气，去毁了许知悦这个角色。
她刚才对童馨和陈婷婷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招数里不是没有活路，谁最后能出演，就看她们的本事了。
三个重要角色，因为无法真正表现得让工农兵群体满意，竞选暂时推后重选。
沈怀霜也放下心底的急切，决定让文工团的演员们去乡下体验一段时间，学习怎么干农活。
听到这里，童馨举手，强力推荐去穆溪村体验，说了一大堆穆溪村的好话：
“穆溪村民风好，重女轻男，重视教育！”
“穆溪村有山有水，什么野菜野果子全都有，最重要的是干净！”
“穆溪村人都很好，尤其是长辈们，嘴上不饶人，心肠都很好！”
“穆溪村通电了，干农活还耽误训练！”
……
穆冰莹拧着眉头，这么多人去，穆溪村哪里养得起。
“我也觉得穆溪村好。”翟洁玉点头同意，“去肯定不能免费去，得付场地费，学习费，电费，另外粮食得自己带，带去了还得自己做，起码得体验半个月以上时间。”
“对！这个好！”
观众席突然爆发热烈的欢呼声：
“早该下乡去找找自己的根，摸摸地里的土了。”
“童馨去了一趟，回来改变多大，懂事不少呢。”
“团长做的这个决定对，去了以后，凭你们的聪明，肯定能把《南燕》表演得更好看。”
“传出去对文工团名声也好啊，为了演好《南燕》，打小学艺术的演员们，特地去乡下学习体验怎么干农活。”
“好啊，这个好，这个决定一传出去，让人更期待了。”
……
本来还有些不乐意的演员们，看到观众席的人这么激动，再听她们说的话，心里顿时没有那么不愿意了，谁不想要一个努力认真的好名声了。
“既然这样，我们就这么定了，就选在穆溪村，正好去体验一下玫瑰从小长大的村庄氛围。”
一听这话，演员们的情绪全都被调起，心里最后一丝不愿意都没了，那可是玫瑰的家乡！
看着被众人围住问东问西，一脸自豪的童馨，穆冰莹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同样被人围住问东问西的穆炎和穆晖。
从彼此的表情中，都看出有点懵然和无语。
“从这到穆溪村得要两个小时车程。”
穆冰莹刚说完，童馨就叫道：“不需要那么久，团里有公车，开车过去就一个多小时。”
穆冰莹：“……”
“反正给钱。”顾长逸笑着劝媳妇，“我觉得村支书和妈他们应该会很高兴，很欢迎她们过去。”
“没钱估计也很欢迎。”
穆冰莹想了想，如果文工团的人去了，村支书和村里人一定会更注意自己的行为，整个村的氛围也会往好的方向走，倒也不全是坏事。
沈怀霜安抚完了众人，看向穆冰莹：“冰莹，这件事你能帮忙联系吗？”
“可以，我通知村里准备。”穆冰莹又道：“童馨下乡怎么吃住，干什么活，演员们一致，村里条件摆在那里，不会特意为演员们准备什么，另外，睡觉都是大通铺，农场里房子多，可以空出几间，想要单人间双人间，是不可能了。”
“还想住单人间双人间？”童馨听到了，赶过来道：“我当初下乡什么标准，他们就什么标准，又不是去享福，就是要真实体验，什么好东西都不准带，这样才能达到效果。”
“童馨很有经验，看来是没白下乡。”沈团长笑着道：“这样，从现在起，童馨就是《南燕》项目组下乡学习的组长，怎么训练，都由你和穆溪村的干部接洽。”
“真的？我当组长？”童馨惊喜坏了，敬军礼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会场里气氛热烈，竞选的演员们全都围在一起讨论下乡后干什么活，大院家属和从乡下来参军的战士们，全都热情帮忙回答。
趁此机会，穆冰莹暗示看了一眼顾长逸。
顾长逸一秒看懂媳妇在想什么，又暗示看了看兄弟们，让他们打掩护，带着媳妇逃出会场，以免等下群众反应过来后，又恢复刚开始的疯狂场面。
两人才刚走到门口。
会场里响起一道尖叫：“玫瑰跑了！”
第134章
两人飞快逃出文工团大楼， 赶在其他人追出来之前上了车。
穆冰莹捂着心脏，拿出手绢给自己擦了擦汗，又给顾长逸脑袋也擦了擦汗，“真没想到还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粉丝追逐偶像， 一向疯狂。”顾长逸摇头， 发动车子离开文工团大楼。
以前看到大规模粉丝去堵机场，去堵商场， 去追逐偶像的脚步， 跑到各个城市，他还觉得想不开， 现在才知道， 她们的父母辈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也是这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粉丝？”穆冰莹大概知道偶像是什么意思，就是崇拜的对象， 喜欢的人，“粉丝是什么？”
“……就是，你的书迷。”顾长逸转头看着媳妇笑，“都热出汗了，饿不饿？回家想吃什么？”
“书迷为什么叫粉丝？”穆冰莹还在想这个问题， 脑海里浮现的是细白长条的粉丝，不明白书迷和粉丝有什么关系。
“英文的转换， Fans， 我是跟别人学的。”顾长逸再次转移话题，“我们要不然去别的地方吃？再出去转一圈， 省得回去吃个饭都不安生。”
“行啊， 你想吃什么？”穆冰莹将手绢放回口袋， 拿出车上的军用水壶喝水解渴，“回去还得打电话给家里，这个童馨，还真喜欢上了穆溪村。”
“明天爸他们就过来了吧？”顾长逸突发奇想：“不然我们买点东西直接回穆溪村？”
“啊？”穆冰莹惊讶转头，“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顾长逸笑道：“不是想一出是一出，你看，她们现在这么疯狂，别说中午饭，晚饭都吃不安生，你是玫瑰的事，下午会传遍整个军区，到了晚上下班，不但家属会过去找你，就是大院干部们都会跑去咱家，你想想那个段副司令，想想那些警卫队队长，肯定要说一堆牢骚。”
只怕到后半夜，顾家的灯都熄不了。
在文工团，可是强行将大家心里的激动兴奋，硬生生摁下去的。
这一摁再反弹，还不知道得疯成什么样。
“也是啊。”
穆冰莹认真想了想，“反正我们也得通知村里文工团要去体验学习的事，我挣了钱，一直想给妈一点，刚好我爸和八叔明天要过来，后天要一起进岛。”
今天经历了这些，可以说是很光荣自豪的事，除了顾长逸和婆家人，她也很想跟娘家人分享。
顾长逸出了军区，往市里的方向拐，“那就走吧，不回大院了，你身上带着钱票吧？”
“钱包都带着呢，存折没带，身上有钱。”
回家自然是开心的，穆冰莹翻出钱包，看到厚厚一沓大团结，放心笑了，“这次回去再给我妈二百块钱，让她们平时吃好点，不用再省了。”
“我还以为你会给个一两千。”前路平坦了，顾长逸抓住媳妇的手，“先去供销社还是百货大楼？”
“先去供销社，出版社的钱还没到账呢，再说了，你知道一两千有多厚吗，我妈她们又不会放到银行，都放在家里的话，不安全。”
穆冰莹回头看了一眼消失的军区大门，心里彻底踏实下来，“我妈也不会要，两百已经是一笔大数目了，再大数目就是制造矛盾，等再看看。”
顾长逸把玩着穆冰莹的手，“媳妇最聪明，你说什么都对。”
“就你嘴甜。”穆冰莹把包放到前车台上，放松靠向椅背，“大院里的人怎么这么热情，是不是因为生活条件比较好，有时间追逐精神层面的愉悦？我们村里惊讶归惊讶，没到这地步啊。”
“有这方面原因吧，村里人每天都要干至少八九个小时体力活，力气都用在地里了，哪里还会像她们一样，又吵又闹的。”
两人一路聊着，这个点都在上班，路上没什么人，二十分钟都不到，车子就开到了供销社门口。
“这趟回去给我哥也买件的确良白衬衫。”
穆冰莹心里有点担心，她爸舍不得穿，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会把衬衫留给他哥，“再买几双劳动胶鞋。”
劳动胶鞋五块钱一双，对于村里人来说不便宜，很多人都是自己买鞋底纳鞋，成本只要一两块钱。
胶鞋结实耐穿，鞋底防水防滑，男女都能穿，家里以前只有他爸和他哥穿，一双都穿了好几年了，缝缝补补。
穆冰莹扯了的确良白布，买了四双胶鞋，又买了两床毛毯，天冷了可以加在被子上，省得买棉花被套做被子了，买了一只刚出炉的烧鹅，紫薯饼，称了白糖和红糖，顾长逸买了烟和酒。
没什么需要到百货大楼买的东西了，把东西放上车，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便一起去隔壁国营饭店吃饭，否则路上得饿得头晕眼花。
这个时间段，国营饭店刚好过了最热闹的饭点，第一拨进来的人已经吃完走了。
两人赶着走路，也没叫什么好菜硬菜，一人吃了一碗白菜肉丝面，填饱了肚子以后，在国营饭店里买了一份红烧羊肉带走了。
经过围岗公社的时候，穆冰莹想到了岛上的玫瑰园。
“我们去订一些玫瑰苗吧，等拾掇出来了，差不多就可以插苗了。”
“走，我上次来。看这里的花圃还不止玫瑰这一种花，你喜欢什么可以多买一些。”
军车在城里都是稀罕物，在公社乡下就更是稀罕物了，车子一停在门口，刚午休完准备上工的人就全看了过来。
穆冰莹第一眼就看到了肚子大起来的李红姝。
时隔两三个月再见，李红姝不像是之前遇到的那样瘦骨嶙嶙，骷髅架子似的吓人，但也没胖到哪里去，还是一个偏瘦的孕妇。
李红姝在穆冰莹还没下车的时候，就认出她了，这个地方能坐着军车来的，除了穆冰莹也没别人。
看着穆冰莹眉间不见一丝愁容，一张脸就像是花圃里开得最好最饱满的玫瑰花瓣，沾着露水一样惹人爱，黑发浓密，辫子油光水滑，李红姝想到早上镜子里皮肤暗黄，头发如同枯草的自己，不免有些抬不起头。
以前总想着和穆冰莹比，现在才发现连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再看穆冰莹旁边的顾长逸，新婚这么久，新鲜劲该过去了，他看穆冰莹的眼神却比刚开始来穆溪村，还要炽热痴情，几乎就是黏在穆冰莹身上，走个路都要再三小心护着。
在一个村里长大，一个学校里学习，在同一个月内结婚，生活却已经是天差地别。
穆冰莹没有往李红姝面前走，她是不知道李红姝究竟有没有变好，但是知道以李红姝的本质，她要是过去好心打招呼了，李红姝反倒会认为她是故意过去显摆嘚瑟。
本以为看到就看到了，没想到订完玫瑰苗之后，一出村支部的门，就发现李红姝等在门口。
对方一见到她就笑了，穆冰莹不可能再认为不是来找她的，“有事吗？”
“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上次回来了我也没赶上。”李红姝抚着肚子，“自从你跟村里说了之后，常文栋果然就没来打过我了，村里还让我学修剪照料玫瑰的技术活，不累人还能挣饱肚子。”
穆冰莹点了点头，观察她一会，发现是比上次见到精神好多了，“你妈怎么样了？”
李红姝指了指远处的花圃， “我妈就是下地帮忙挣工分，也能填饱肚子，公社有发展前景，不用担心会饿死。”
穆冰莹又点了点头，没有说其他话，准备转身走人。
“那个……”
李红姝犹犹豫豫开口：“南燕，是你写的吧？”
穆冰莹面色没有惊讶，村里那么多人，就算管得紧，但是总能从一些缝隙里透露出去，就算不是直接说，也有可能是被人套了话，尤其是比较熟悉的李红姝，就更不一定瞒得住了。
“看来真的是你。”李红姝眼神复杂，刚才心里的天差地别现在觉得更明显了，刚才还能怪于自己命不好，现在不得不承认，在个人实力上，她们依然是天差地别，“你写的很好，平时干活，大家都在讨论有关南燕的相关剧情。”
夸赞的话穆冰莹已经听得太短，耳朵都起茧子了，这样的话哪怕是从李红姝嘴里说出来，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不过她还是礼貌说了一句：“谢谢。”
李红姝仔细看着穆冰莹的表情，“看来你真的没把我当过对手，回想以前我一直把你当对手比拼，也真是的一桩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