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逸想到这点,忙道:“媳妇,你去见郝老师的时候带上我,如果珠扬日报要你的独家发表权,不要给,那样会限制你的作品。”
“你如果有时间,当然好了,我怕影响你的工作。”
她虽然看了不少书,但是走的路太少。
对于市里面这些单位之间的弯弯绕绕,可以说全都了解甚少,明白有些坑,不是个性谨慎小心就能避免得了的。
有了顾长逸,她就不用再担心这些,能踏实安心写文章。
“有,没有也得挤出时间。”
媳妇辛辛苦苦写的文章,他当然得去看好了,不能让她被人给骗了,“媳妇的文章,老公来守护。”
“老公?”
“哎!”
看他一脸兴奋急着应声,穆冰莹脸一红,莫名有种上了他当的感觉。
她知道老公是什么意思,很多夫妻在外对称夫妻,关上了门就会称呼对方老公老婆,她对于顾长逸经常一口一个“媳妇”的叫,没什么害羞的感觉,刚叫了一声“老公”,却不由自主耳热害臊。
“咱们在家叫,不出去叫。”
顾长逸拉上窗帘,突然将穆冰莹扑倒在沙发上,按着她就亲。
唇齿相抵许久,穆冰莹总算找到空隙,微微偏头,“你疯了,快起来。”
大院门没关,他们在客厅,一有人进来,都来不及躲避。
“第一次听到媳妇叫老公,有点激动。”顾长逸将人抱起来,放平坐稳之后,理着她散乱的头发,“媳妇,这么多次检查,恢复得都挺好,上一次就说稳固了,明天下午检查完……”
他理着头发的手指,忽然伸进后颈衣领,指腹在她后背上轻点暗示,弄得穆冰莹骨头酥麻,急忙往旁边躲,“你别在客厅闹了。”
顾长逸追着过去,拉着她躲在窗帘后面,挤在沙发角落,抵住她的唇说话,“后天?”
窗帘掩盖住日光,两人紧贴在墙角,无边的暧昧萦绕在逼仄的角落。
穆冰莹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有长进,当他认真发问,她心里明白这次答应之后,就会真正去开启下一个新领域后,做不到那么干脆。
对于陌生领域的担心彷徨,甚至让她变得有些无措,又知道这样不行,顾长逸已经为了她的身体忍让许久了,便胡乱点了点头,将他微微推离,“随便你。”
她说完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别在客厅闹了。”
“刷”地一声,顾长逸将窗帘拉开,从窗帘轨道急速的声音上看,可以看出他心里有多兴奋。
顾长逸确实兴奋,尤其当日光经过短暂的遮掩,重新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时,他觉得整颗心都明媚了起来,看着穆冰莹羞红的脸颊,趁着她理衣服的时候,又凑过去压着亲了一会。
直到院外突然传来动静,两人才骤然松开。
穆冰莹紧张理着头发和衣服,顾长逸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发现只是小孩子把皮球踢到了院门上,才笑着道:“没事。”
穆冰莹也听到了孩子们的说话声,她没吱声,佯装生气顺势站了起来,怕他又突然扑过来,“你再瞎闹,就再过两个月。”
“别~”
顾长逸老实坐好,“媳妇,我不是故意闹,是知道不会有人再来咱家了。”
穆冰莹扣好胸前的扣子,转头看他,“为什么?”
这些天因为特战营的事,不但珠市军区大院的人都来遍了,圳市那边的大院也是排着队来。
不论顾长逸在家还是不在家,家里就没缺过访客。
真是如他所料,只要特战计划一公布,会有大把的人来参加,“兵王”对于每个当兵的人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一上午都没见有人来。
“特战招兵昨天截止了,我已经通知了里院值班哨兵,有人再因为这件事拜访,不要放行。”顾长逸看着媳妇嘴巴嫣红,拿起水杯喂她喝水,“怎么样,不担心了吧?”
“截止了?都招完了?”穆冰莹喝了水,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抬头看他,“那特战营训练兵,是在军区训练,还是去外面?如果去外面,我们就要搬走了?”
“地点还在做最后勘察,明天上午去军区开会。”顾长逸牵着媳妇的手往厨房走,“还有一批人没到,等他们到了,就能决定下来了。”
“一批人?”
“是和我一起负责特战营训练的人。”
穆冰莹明白了,大概就是领导班子。
天天听他说招兵,近两个月下来,怎么着也有几百人了,这还是她的感觉,没有细问过,真实会有多少,必然超出她的感觉之外。
这么多人,整个营区不可能就只有顾长逸一个人负责,肯定还有另外一批领导相辅相成。
……
早上起床洗漱完,穆冰莹搽雪花霜的时候,发现皮肤已经和身上一样白了。
最近两个月吃得还特别好,脸上养了一些肉出来,一戳,水嘭嘭地,就跟玫瑰花瓣上的露珠一样,清亮通透。
穆冰莹很满意,继续抹上了香粉。
今天要去出版社,她想收拾得精神好看些。
拿出结婚办事当天,顾长逸给她的口红,往唇上淡淡抹了一层,双唇有了颜色,显得皮肤更白透了。
走出浴室,来到衣橱前面,拿出一件木槿紫连衣裙。
这是上次和她妈一起在市里最大供销社买的布料,当时觉得两个人都能穿,但最近顾长逸晒得越来越黑了,非常不适合穿紫色,穆冰莹便将整块布料去做了连衣裙。
连衣裙也是顾长逸推荐的,他一直说想看她穿裙子。
以前在乡下,天天要干活,穿裙子是累赘,也没人会舍得用布票去做裙子。
来了城里之后,大院里在文工团学艺术的姑娘特别多,一个比一个会打扮,一个比一个会穿,珠市又临着港市,好看衣服是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成的款式。
穆冰莹从来都不是真正封建自己思想的人,便拿着布票去找大院裁缝做了一件裙子。
要做就要做最好看洋气的款式,否则就是在浪费布料。
大院裁缝经常给文工团姑娘做衣裳,有很多款式图纸,穆冰莹不想跟人一样,自己照着图纸重新画了一件款式,顺褶直身裙衫,前开蝶式领,两边蓬松短灯笼袖。
画得不专业,但是老裁缝能意会她想要什么,在她裙子下面画了一圈荷叶边,裙角搭配蝶式领子,特地加了蝴蝶结,问她怎么样。
穆冰莹仔细看了两编,摇头说,好看是好看,但这样就有些过于华丽了。
原来她自己画的,在城里去各个地方都能穿,加了这种裙边就显得隆重了。
老裁缝没生气,自己看了看也说像是去参加晚宴,上舞台跳芭蕾舞的感觉了,便照着她原来画的图做了。
做出来两人都很满意,老裁缝一个劲说,以后让她常来,不做衣服,多聊聊天也可以。
穆冰莹换好裙子走到浴室,第一感觉就是,得亏她白了,白皮肤穿紫色会发光。
镜子里的人好看得有些朦胧,这是紫色自带的美感,淡雅温柔,她想到了自己的手表,连忙走出去,拿起手表带到手腕上。
再回去看镜子,果然,气质又提升了。
穆冰莹满意笑着,抬手看了眼手表,猜测顾长逸快开完会回来了,换上白色皮凉鞋,拎起随身布袋下楼等着。
顾长逸刚进家门,就看到穆冰莹从楼梯上走下来,随着脚步抬起,裙袂飘飘,纤细洁白的小腿若隐若现。
“你回来了?”穆冰莹脚步轻盈下楼,小跑到他面前。顾长逸感觉有一只紫色蝴蝶朝着他扇翅翩跹过来,忍不住张开手臂,明明人没有扑到他怀里,他也把人硬揽进怀里,营造出蝴蝶主动投怀送抱。
“哪来的仙女?”
穆冰莹一怔,知道他是在夸她,“就你嘴甜。”
“真好看,媳妇,终于看到你穿裙子了。”顾长逸看着浑身发着光的穆冰莹,忍不住低下头。穆冰莹伸手堵住他的唇,“不能亲,我抹了口红,等下你嘴巴也会沾上颜色。”
顾长逸拿下她的手,低头吻住她的额头,“好看,等发了布票,我们再去多做几件裙子。”
穆冰莹将布包肩带挂到肩膀上,“等发了再说吧,走了。”
顾长逸将她肩膀上的旧布包拿下来,“这个我来拿,不搭配你的衣服。”
“也没别的包。”穆冰莹刚说完,怕他去给她买包,接着就道:“这个麻布结实,我平时不怎么出门,一出门就得装很多东西,像现在的笔记本,稿纸,都能装进去,特别实用。”
顾长逸没说什么,捂着口袋里刚发的工资,拉着媳妇走了。
……
车子停在珠扬日报门口。
还没下车就看到郝从云等在台阶上,一看到军车,确定是他们,就急忙跑过来。
“冰莹,来得很准时啊。”郝从云是对车窗说话的,等副驾驶车门一打开,看到穆冰莹穿着一身连衣裙下来,眼神一愣,立马笑道:“冰莹结婚后,比结婚前还要像小姑娘,变得更好看水灵了。”
“郝老师也是越来越有精神了。”其实是越来越风度气派了,简单一身天蓝色衬衫黑西裤,因为背脊挺了起来,与当初农场里的郝从云判若两人。
看到彼此的样子,都很为对方开心。
郝从云与顾长逸聊着,往报社大楼里走。
报社的墨香气很足,装修偏古朴文艺,一共上下三层楼。
郝从云直接把他们带到了总编办公室。
一进门,办公桌后面的两位中年男人就站了起来,先打量着穆冰莹,又看了看身穿军装的顾长逸,像是一时拿不准,是不是他们等的人。
直到郝从云热情介绍,“总编,副总编,这位就是《南燕》的作者,玫瑰,这位是玫瑰的丈夫。”
两个中年男人原先迟疑的态度立马大变,头发不多,有点亮堂的那位面色激动走过来,隔着老远就伸出手,“你就是玫瑰?想不到啊,真想不到,玫瑰竟然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
“冰莹,这是我们报社总编,总编是最欣赏你文章的人,第一次看到你的稿子就坚持要把你放到最重要的版块。”郝从云介绍完,又指着后面那一位道:“这是我们报社副总编,同样很欣赏你的文章。”
前面的话是郝从云借机会吹捧总编,后面的话是场面话,穆冰莹心照不宣,笑着打招呼,“早前就听说两位总编特别支持我,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南燕也不会有机会受到大家的欢迎。”
总编听了更高兴了,后面那一位副总编,在听到“两位”总编的那一刻,面部肌肉就肉眼可见的一松,打量着穆冰莹的眼神,也跟着露出了一丝笑意。
穆冰莹被热情招呼坐到了沙发上,总编秘书泡了绿茶,端了点心进来。
还没等穆冰莹喝茶,总编就迫不及待道:“玫瑰同志,幸亏你晚来了两个小时,要是早来了,根本挤不进报社的门,这些天,每天一大早,只要报社开门,就有一群人拿着信往报社里扔,这才三期,你的信仓库都快堆不下了,除了文艺刚解放那阵子,我们报社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出现过这样的景象了。”
“我在我们住的职工大院,感受到这样的气氛了,不论是中老年男人大小伙子,还是妇女小姑娘,全都讨论得很激烈。”穆冰莹笑着道:“我每天都要躲着他们走,不然就会被她们抓住,问我是喜欢南燕,还是喜欢陆横,我每次都要绞尽脑汁想两边都不得罪的话,压根不敢告诉别人,我是玫瑰。”
总编办公室里响起大笑声。
“真没想到,写出南燕那种暗喻深厚的文章作者,年龄会这么小,我原以为起码是三四十岁了,还是刚回城的那些人。”副总编脸上挂着没有褪去的笑意,“因为是郝主编强力推荐的人,我以为比他小不了几岁。”
“年轻我没想到,更没想到,玫瑰本人还这么风趣。”总编看向旁边的顾长逸,“眼光也这么好。”
穆冰莹看着一出门就戴上“生人勿近”面具的顾长逸,没有劝他亲和一些,虽然现在气氛挺好,但是等下涉及利益,特别需要有他的冷脸与气场。
“听说人到了?”
办公室门被推开,又走进来两个中年男人,看到被围在中间的穆冰莹和顾长一怔,表情与先前总编他们一样,犹疑究竟到底是不是要见的人。
“冰莹,这位是珠扬出版社社长和主编,两位一大早就来这里等你了。”
郝从云站起来介绍,“社长,吴主编,这位就是《南燕》的作者,玫瑰。”
场景重现,两人换了一张脸,热情招呼。
态度一样热情,但少了一分总编的激动,毕竟总编有提携的情分在里面,他是在《南燕》没火之前,就识中了这篇文章,算是半个伯乐,比起因为利益凑上来的出版社两人,自然是更亲近一些。
“这些天,我每天耳朵里都是南燕和陆横,在社里上班听着,回到家更不得了,家里人不像是社里的工作人员,在上班还知道收敛,那真是,吵得屋顶都要掀翻了。”
高社长摇着头,苦恼极了的样子,“玫瑰同志,你这么年轻,功底就如此了得,未来可期啊!”
“高社长客气了,只是因为遇上了天时地利人和,比较幸运。”
听到穆冰莹谦虚的话,屋里人都露出了肯定笑容。
他们这些人,遇到不知多少一夜红火便狂妄自大的人。
这样的人通常就是昙花一现,只要谦虚的人才得长久。
“废话就不多说了。”报社总编看向穆冰莹,“玫瑰同志,关于你的大纲我都大概了解了,高社长这边还不太清楚,我觉得还是你本人叙述一遍,期间有什么需要更改,不能改的地方,聊完确定了,你满意了,我们再谈签约的事。”
穆冰莹也没有墨迹,当即就把全文大纲,重点梗要说了一遍。
前面都没有任何问题,与原先预想的一样,到达后期高考问题,报社和出版社敏感了多年,在不知道上面动静的情况下,不好确定。
“其实出版是没什么问题。”高社长出乎意料道:“南燕不是纪实文学,全篇是以杜撰风格去完成,那么高考也不是不能出版,倒是报社这边,每天的报纸是给人民确定时局风向,起到告知与引导作用。”
报社总编点头,如果刊登了后期高考,群众会误以为高考即将解放,上面如果没这个动静,定然要找他们报社的麻烦。
“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反正是连载,等到文章结束要到明年了,那个时候如果没有高考的动静,就再让玫瑰更改路线,最终目的是南燕觉醒和崛起,不是一定要走高考这一条路线。”
郝从云站出来道:“至于出版社,可以选择双结局,双版本,这样更有噱头。”
“这个想法不错。”高社长笑道:“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选择上下册,先推出上册,等到报纸最终确定之后,再推出下册。”
穆冰莹看了一眼顾长逸,还真被他算准了,高考不是大问题,对方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与她签约。
“既然都确定了,我们就来谈稿费版权的问题。”
报社总编笑着看向穆冰莹。


第102章
穆冰莹点了点头, “总编请说。”
“原先报社是按千字六块付你稿酬,现在《南燕》火爆,为报社各方面都带来了很多收获与合作,自然应该给你涨稿酬。”
总编看了一眼郝从云, 又看向穆冰莹道:“玫瑰同志, 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你有心仪的想法和数字吗?有的话说出来, 我们都好商量。”
穆冰莹看懂了总编那一眼, 心下知道自己可能猜中了,新文稿费原先没有这么高, 一定是郝从云为了报恩, 才主动添了一些在里面,现在肯定又和总编商量好了,让他不要说漏嘴。
“这个,实话说, 其实我对于稿酬这方面了解得不多,之前都是由郝老师定的,他懂得多,我还是比较信任他。”
“我之前也和郝主编谈起过你们的关系,有些人能共苦难, 却共不了富贵,你们的友情, 让我既羡慕又钦佩。”总编也是在农场待过的, 非常知道这种“真友情”有多珍贵,“郝主编, 那就还是你当中间人?”
“总编, 稿费就按我们之前说的, 在南燕发表期间,千字十六块,至于版权,这都是透明的,没有什么不好懂的,我说给玫瑰同志听,让她决定。”
郝从云拿起文件袋,掏出里面的合同,“冰莹,《南燕》这篇文章前期一直刊登在珠扬日报,作为珠扬日报的员工,我当然是希望你能够将《南燕》的独家发表权交给我们。”
“作为朋友,我建议将权限的永久改为五年,另外,如果珠扬日报与省报,全国报,还有其他城市报社合作,刊登《南燕》这篇文章,报社每一次收到的版权费,都需要重新支付一遍玫瑰同志的版权费用百分之十分成。”
穆冰莹听得心里吃惊,吃惊之余又相当满意。
如果其他报社每一次刊登都需要版权费,她不用出书,就能像顾长逸说的那样,源源不断有收入了。
她满意了,报社总编和副总编听得眉头皱了起来。
“费用上面没有任何问题,版权分出去,给玫瑰同志百分之十的分成,也理所应当。”总编眉头没有松开,“这永久版权改为五年,实在不妥。”
一篇好文章,只要不涉及国情,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间,可以反复刊登,如果没了独家发表权利,以后再想刊登,刊登一次就需要付一次全额版权费。
报社里对于有潜力的新人,都会提高稿酬,提前签订好文章的永久合同,这样就算以后新人不乐意了,文章所属权也在报社手里,根本不怕新人走或闹。
“现在人都聪明了,尤其《南燕》如此火爆,社里不拿出十分的诚意,光凭我和玫瑰同志的友情,那就是去捆绑玫瑰同志。”郝从云笑道:“不过,总编想要永久性,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让玫瑰同志成为珠扬日报的正式职工,挂个名,领一份工资,稿酬按照原来的照付,作为珠扬日报的员工,有了归属感,她自然就不会去其他报社投稿了。”
穆冰莹一怔,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时郝老师没有提过合同的事,她之前倒是想过,但因为是新作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就没有主动提起来。
发表之后,南燕开始火爆了,郝老师才来提起这件事,原来不是忘了,是他算到了今天这一切,是在为他曾经说过的“甚至能让她成为报社正式员工”做铺垫。
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利益全在向着她倒,报社和总编真正在yihua意的事,他却含糊过去了。
看似解决了永久版权,但这永久,只是说可能永久独家发表,并代表永久免费让珠扬日报独家发表,过了五年,想用还得继续一次次付钱。
穆冰莹与顾长逸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出现了笑意。
谁都看得出来问题,但报社总编等人却没有任何办法,就是因为玫瑰现在是自由的。
自由的玫瑰,手里握着正在连载的《南燕》,外面有无数家报社杂志社疯抢,就连省报和全国报都来打听了,只因为郝从云一丁点都不往外透露,稿子全是他亲自去拿,不是直接寄到报社,才暂时没人找上穆冰莹。
倒是有人偷偷跟踪过郝从云,跟到了军区大院,一看戒备森严的哨兵,就知道进不去,就算他们有关系,但压根不知道玫瑰究竟是谁,总不能让人帮忙去挨家挨户的问,太不现实。
所以现在珠扬日报是抢到了最先机会,赶在外面人还不知道玫瑰的身份之前,能够有机会先将《南燕》独家发表权签下来。
要是错过了这次先机,就再没有后悔挽回的机会了。
他们苦恼又兴奋的报社门口挤满了人,塞满了信,马上就会跑到玫瑰选择的下一家去,以后他们就只能对着别家火爆现场流口水。
那些是表面,最重要的是报社因为《南燕》这篇文章的火爆,获得的利益与变动,荣誉与机会,全都会瞬间消失,同样传到玫瑰选择的下家手里。
正当总编开始对郝从云产生怨念,觉得他作为珠扬日报的员工,不站在报社的角度上为社里着想,反倒一心为作者着想的时候,进门一直没说话的顾长逸突然出声了:
“五年,可以看在郝老师的份上,就签五年,但是版权费百分之十,非常不合理,来之前,我正好听说了,军区文艺报刊打听过《南燕》的版权费,你们谎称已经拿到了《南燕》独家发表权,三年以内第二轮发表权的版权费用是二百六十块,这个意思是你们拿二百多,原作者连零头的一半都拿不到?”
总编与副总编脸色一变,没想到这军官要么不开口,一开口把他们内部情况都给摸清楚了。
“全国报,省报,市报,杂志,日报晚报大大小小加起来几百上千家,卖得越多,价格悬殊就越多,报社光第一轮版权费已经入千上万了,我媳妇才能拿个几十几百,郝老师,我们关系再近,五年独家发表权已经牺牲够多了,还需要再牺牲第一轮、第二轮、第三轮的几百上千家的版权费?”
郝从云长长叹了口气,“长逸,我毕竟是报社的员工,不能不为报社多想一些,要是报社没收入,我也就没工资了,对不住。”
刚才还对郝从云感到不满的总编,连忙道:“同志,全国是有这么多家报纸没错,但是版权不是能分这么多出去,那都是有数量规定的,否则哪家报纸都能登,就失去独家意义了,就像是全国报,只能在几家里面选一家,省报也差不多,每个城市的市报顶多两家,不是像大白菜一样,全撒出去的。”
“二百六十块,只是暂时的吧?”
顾长逸不为所动,“就像我媳妇的稿费,刚开始千字六块,这转眼就翻了三四倍,竞争的人多,价格就会水涨船高,不断翻倍,另外这只是第一轮版权费,不提报纸了,《南燕》给你们新办的杂志上升了多少销量,钱财都看得见,看不见的名气了?《南燕》打响的这头一炮,给你们杂志带来了多少利益?”
总编话全都被堵住,眼神略有些诧异看着顾长逸。
心里知道这是遇上内行了,别的话也不敢再多说,说多了,什么都抖落出来了,单纯的玫瑰同志还不知道要怎么狮子大开口。
当然,单纯的玫瑰旁边有这么一位内行,知道今天报社也不可能简简单单签了《南燕》。
他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在郝主编刚说完合同的时候,玫瑰两口子都没意见,他还提什么意见!
悔得肠子都青了!
总编说不出话了,副总编开口了:“那,玫瑰同志,你们是怎么打算?”
旁边的出版社社长与主编也朝着两个人看过去,刚才他们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顾长逸一开口,他们立马就精神了,像是被人揪住了头发提起来,知道原本准备的合同与条件都得废了。
“当然是百分之五十了。”
顾长逸一说完,办公室里响起了吸气声。
总编等人感觉办公室里突然开了空调,凉飕飕地。
总编更悔了,真希望闭上眼睛,回到郝从云刚提完条件的那一刻。
顾长逸突然转头看向穆冰莹,“还有,媳妇,你想当报社的正式员工吗?”
还没完?!
办公室里的人全都转头看向穆冰莹。
穆冰莹微怔,开始思考。
换做以前,她做梦都想成为报社正式员工,但现在不一样了,只是挂名领一份工资的话,她不但不觉得高兴,还觉得被束缚了。
她挺喜欢现在这种合作方式,写稿子投稿,通过了登上报纸,通不过也算是创作自由,就当是写给自己看了。
再说,《南燕》打响的头一炮,获利的不仅是报社新办的杂志,最大的获利者,其实是她自己。
写完了《南燕》,不愁玫瑰这个名字写出来的东西会不过稿,如果过不了,一定是出了某些不能言说的因素,那样的话,就算是报社正式员工也没用,说不定报社还会立马开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