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在小树林里看到过常文栋和李红姝。
当时常文栋趴在李红姝后面,李红姝跪在地上,手撑着地,低着头,脸快埋进树叶里了,叫得很惨。
穆冰莹看上一眼就急忙跑走了,事后留下心理阴影。
自从和顾长逸认识,发觉他力气特别大,又有了亲密行为后,穆冰莹总是在想,她在地里都不能长期低着头干活,医生提醒过,长期低头会导致心排血量不足,心率加快,引发心脏病。
顾长逸体力那么好,万一时间很长很长很长,她就要一直低着头,那该怎么办。
上次他就亲了又亲,她推了几次,他都不停,天都黑了,月亮都出来了,他才停下。
但这种事,再怎么担心,既不能跟家里人说,也不能跟他提,因为两人从认识到结婚,才一个多星期而已。
虽然比谁都亲密了,但在情感上,还不是那么熟,熟到什么话都可以说。
“我想跟你多了解一点。”穆冰莹想,多拖两天是两天,再观察观察他的体力,她也顺便多养养身体,多做好心理准备,找合适的机会提。
顾长逸听了这句话,身上的火下去了些,确实,媳妇对于他就像是左右手一样熟悉,但是他对于媳妇来说,还是很陌生。
尤其最近订婚结婚接连在一起,对她的冲击已经非常大了。
大院里多的是谈了一两年对象,他们还几乎隔三差五就能见到面,他是得给媳妇多一点时间。
还有一点,顾长逸觉得自己的状态有点操之过急,怕会伤到她。
上辈子就有一次这样的情况。
那个时候俞伟医生还没有受重用,其他知名的医生都推荐保守治疗。
两人一直没什么事,直到有一次分别好几个月,媳妇到军区去看他。
有可能是路程太远,媳妇本就劳累了,再加上他不知节制不说,还尝试了从前没尝试过的体位姿势,事后媳妇状态就不对劲了,身体过度缺水又过度缺氧,及时吃了救心丸,送去医院,才没出现大事。
目前的状态跟那时候很像,订婚几乎与结婚挨着,无数大大小小的事,媳妇定然是累坏了。
她现在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等过个两天反应过来了,估计心理上和身体上都需要时间去适应和调理。
更别说他的状态了,那时候只是几个月没见,现在是几十年,还跨越了生死,他自己都完全不敢保证会怎么样。
顾长逸突如梦醒,充分意识到他也需要时间去调理缓和自己,否则第一次吓到了媳妇,以后吃亏的还是他。
再说,他也舍不得伤到媳妇。
看他不说话,穆冰莹踌躇不安,“你要实在不想学,我们就休息。”
“学!”顾长逸把媳妇拉得更近,“我学得好,你得给奖励。”
吃不上大荤,得多吃些开胃甜点,尽快递增感情。
穆冰莹知道他退让了,没再拒绝,“学得好肯定有奖励。”
“学不学得好你说了算,但这奖励得我说了算。”顾长逸翻开字帖,“咱们开始吧。”
穆冰莹看着他几乎贴在她身上,“你要坐正,坐直了。”
顾长逸微微坐正,微微坐直,握着媳妇小手揉着,“快开始吧,我太想学知识了。”
穆冰莹看着他表面认真的样子,没忍住笑了,抽回自己的手,翻开字帖的最后一页,那是她特地剪下来的汉语拼音。
“我们小时候刚上小学的时候只是学部首偏旁,速记死记,后来的小学生到现在,除了学偏旁部首,还有了很容易学会认字的汉语拼音,你说去买过小学教材,还自学过,那你知道汉语拼音吗?”
“……大概学过,也是死记硬背下来的,学着学着就感觉很有用。”
“都认识,都知道怎么读吗?”穆冰莹觉得他非常聪明,能从头开始学小孩子学的东西,说明他为了知识,是个能伸能缩的人,现在很多人就做不到这一点,明明很想要,却低不下头颅,明明不知道,宁愿永远不知,也不肯下问。
“认识,也会读,声母23个,韵母24个,复韵母9个,还有前鼻音后鼻音韵母总共起来9个。”顾长逸张嘴“a”“o”“e”往下快速背了一遍,期间故意背错几个,颠倒几个顺序。
顾长逸心里苦啊。
当初骗人的话说得有多溜,现在心里就有多苦。
“虽然顺序有错,但是大部分都读的很标准。”穆冰莹惊讶,她当时也是因为要当老师了,特地去重新学的汉语拼音,“你这水平,其实完全可以拿着字典认识很多字了,怎么会不认识?”
“我这是让学校里的一个小孩子教我背的,其实不懂怎么运用,唯一用处就是,查字典的时候拼音少会读,拼音多就不会读。”顾长逸学出些乐趣来了,“媳妇,你尽快教我点常用得着的吧,比如身体部位,你教我写一遍,再标上拼音,教我读,这样过些天我就能写作战训练纪要了。”
“可以啊。”
他来了学习兴致,穆冰莹求之不得,提起笔在纸上先快速画了一个小人,把具体五官跟四肢都画出来,再在旁边写上五官部位的名字。
纸上的字体很端正,一看就是刻意写的端正,为了让他看懂。
穆冰莹拿起铅笔,指着分开来写的眼睛二字,教他读,让他练习,他写的字像爬虫,勉强能看出来是字。
等练完了字,穆冰莹又指着他自己的眼睛道:“学会了眼睛,我们可以顺便来延伸,这样可以再多记住很多字,你来说,我来写。”
顾长逸眉毛一挑,举一反三,媳妇还真是当老师的料。
“说啊。”穆冰莹看他不说,催促道:“你都看到了哪些东西,什么都可以说,你说出来,你的记忆才会深刻。”
顾长逸看着她:“穆冰莹。”
穆冰莹抬头,眼神询问他干什么,手还放在纸上,握着笔,等着写。
“看到了穆冰莹。”顾长逸笑着观察她,“看到了顾长逸的媳妇。”
这也不能不算,穆冰莹勾着嘴角,在纸上写下穆冰莹三个字,再分析这三个字,让他写。
他虽然字写得丑了些,但不少字都会写,尤其是穆这么难的字,他写得最好,冰莹两个字反而写得没穆好,想起他说专挑难写的字学,以为学会难的,简单的自然而然就会了,倒确实是他的风格。
顾长逸写完了,“还有,顾长逸的媳妇。”
穆冰莹写下了‘媳妇’两个字。
顾长逸不乐意,指着他自己刚写的穆冰莹,“在这前面写,顾长逸的媳妇,不能只写媳妇。”
“你自己名字不会写?”穆冰莹说着,又重新在他指的地方写下六个字,她这时候才觉得,顾长逸叫媳妇叫得也太顺溜了,没有一丁点不自然,不禁暗叹他适应能力真快。
看着他写完媳妇两个字,穆冰莹将笔移向空白的地方,“你继续说,可以说屋里的家具,也可以说这个桌子的摆设,这些都是日常物品,有关联就很容易记。”
“看到了头发。”
穆冰莹低头写下,没让他停下来写,打算他说完一起写。
“眼睛,鼻子,嘴唇,下巴。” 顾长逸坐姿又不正了,越凑越近,视线火热,慢慢下移,“脖子,肩膀,锁骨,小痣,胸……”
“停!”
穆冰莹浑身都被他看热了,扭头瞪着他道:“你别老盯着我看,我们今天学的就是五官和身体部位,等下我都会教到的,你说其他物件和摆设。”
顾长逸与她额头相抵,目光灼灼,“可是我的眼睛里装满了你,看不见其他东西。”


第46章
“你这嘴, 真的很会说。”
穆冰莹伸出食指抚住他的下唇, “估计五官部位学完了,关于嘴巴的延伸,你记得最牢。”
顾长逸眼神变深,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片十年一百年没见过雨水的荒野, 媳妇哪怕只是轻轻碰他一下,就能成为可以燎原的零星之火, “我还可以做更多印象深的事。”
他突然变得暗哑的声音, 吓了穆冰莹一跳,急忙收回手, 想顺便拿下他的手时, 下巴却被他抬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堵住双唇。
这次不用于以往的任何一次,顾长逸亲得很温柔,轻轻试探, 轻柔缠绕,像是对待一株极其容易害羞的含羞草。
他轻柔得想要含羞草感觉不到碰触,即便是感觉到了,也不会合拢起叶片,反而会沉醉在温柔的养护中。
一旦接受了, 便会喜欢他的灼热,阳光越强烈, 越容易生长旺盛, 叶子变得越来越翠绿,直至开出不易见到的粉红色可爱小花。
顾长逸不舍得放开, 勾着又缠绕了一会儿, 才用上强大的控制力移向她的唇角, 吻了两下,顺着上移,吻住她有水意漾然的双眼,停留了一会,吻上她的额头,双手拇指摩挲她的下颌线,“老师,辛苦了。”
一种禁忌感顿时在心里蔓延开来,穆冰莹打了下他的手,有些羞恼,“教你识字的时候,你一口一个媳妇叫,做这种事了,你倒改叫老师了。”
“老师怎么脸红了。” 顾长逸改为捧住她的后脑,用自己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我感觉到了,你想了不正经的事。 ”
穆冰莹躲开他的眼神,“我才没有,明明是你叫的。”
“我叫老师不对么,为什么叫老师你就脸红?”
顾长逸问出来了,却不给她回答的机会,又含住她的双唇热烈吸吮。
穆冰莹微仰着脖颈投入与他的亲密,忽然感觉他拉起她的胳膊圈在他的肩膀上。
她微微睁开双眼,还没看清眼前的脸,只看到他两扇长而密的睫毛,整个人突然就被抱起来。
是大人抱小孩的那种抱,背心被他捧住,她的两条腿放在他的两边胯上,嘴唇还被他堵着。
穆冰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人被腾空抱着走,走到了床边,被放到了床上,他依然没有松开唇,热情而温柔,极其有耐心。
过了一会,被单都压乱了,顾长逸稍稍离开一些距离,双手向下脱掉她的拖鞋,再将她抱到枕头上,看着她紧张害怕的神情,笑了笑,“今晚只认字,不做别的事。”
穆冰莹心下微松,看着他将电风扇挪至床尾,调到低档,风速轻柔对着她吹,然后将薄被抖开,拉过来盖在她的肚子上。
“渴不渴?”顾长逸端了白瓷茶杯,“冷开水,要不要喝?”
穆冰莹撑着床起身,靠在床头,点了点头,他便把水杯递了过来。
她伸手要接,他却不放手,直接将水杯放到她的唇边。
穆冰莹便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她喝完了,看到他就着她刚才喝过的位置,仰头喝了好几口,然后将杯子放回桌子上,脱了鞋上床。
顾长逸贴到媳妇身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累了这么多天,今晚我们就学习到这,咱们要循序渐进,不能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
穆冰莹听了这话,紧绷的背脊才松懈下来,放松躺在他的怀里,没有挣脱。
他都给她时间与空间了,她当然不能原地踏步,甚至再往后退,当然也得尽快去熟悉他,朝着他前进。
顾长逸看到怀里人变得放松乖巧,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方,无声一笑。
穆冰莹踌躇一会,抬头朝着他的下巴亲了一下,本意是想亲他的嘴唇,但是两个人躺得太上面了,一抬头就顶到了床头板,没有上移的空间,她亲完了就低下头,拉着身上的被子,给他腹部盖上。
夜里凉,肚子不保护好,很容易受凉生病。
忽然,腰间一紧,原本安静搁在她身上的手不老实了,将她紧紧压在他的胸膛上。
穆冰莹被压得差点喘不上气,“不是睡觉?”
“我是准备老实睡觉,是老师你突然撩拨我的。”
顾长逸本就忍得浑身痛,好不容易克制住了,万万没想到她突然过来亲他下巴。
亲他下巴,主动的!
这他哪能受得了,这就是给他不睡觉的信号啊!
顾长逸侧身将穆冰莹放平,双眼深处火苗跳动,“老师,听说睡前重复一遍当天所学的知识,有助于记忆更深,我们刚才教到哪里了?这里对吗?”
穆冰莹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到指尖泛白,此刻受到的刺激,远远大于之前任何时候,“你……”
她才刚说话,发现他动了,带着她的手一起左右转圈,浑身本就像是有电流四处乱窜,她的手还跟着一起,感觉愈发怪异,急忙松开手,抓住床单。
顾长逸吻住她难耐咬住的唇,轻柔赶走她的牙齿,安抚着她被欺负的唇瓣,分开得若即若离时,“老师,这样延伸方法,果然会印象深刻。”
床单被抓得皱起来,穆冰莹喘着气,“你……闭嘴……”
“好。”顾长逸含住她的下唇,口齿不清道:“我闭嘴,我来写,你来说,给我改作业,好不好?”
这个好不好根本就不是询问句,穆冰莹还没同意,他就真的写了起来,范围只在他认为教到的地方之内,绝不往下,是个很乖的学生。
顾长逸先写了穆,穆字的撇太多,他又总是撇到一个点上,不知道稍微换个更空的地方写,也不知道快点写,穆冰莹止不住轻颤,每写完一道撇,她的后背都要出一层细汗。
“这个作业本,只能我用,只能你批改,任何人都看不到。”顾长逸贴到穆冰莹耳边,声音低哑。
他只用右手写,左手没停着。
穆冰莹很想不去管他在写什么,但完全做不到,不自觉便跟着他的笔画去想,他写的究竟对不对。
“老师,我写的对不对?”
“……”
“老师,学生这么认真,你的态度不对,你这样的话,我以后就不好好学了。”
“……对。”
顾长逸左手忽然用力,穆冰莹身体顿时颤抖的像秋风落叶,“你……干嘛……”
“老师太敷衍了,我明明少写了一撇,你居然说对,可见你对我这个学生,根本就不在意。”顾长逸轻咬她的耳垂,“我现在要来补上最后一撇。”
穆冰莹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这一撇,却发现根本不是她以为的补法。
他突然滑下去了。
穆冰莹顿时仰头,挺起后背,像一只挣扎的鱼儿,不停打挺摆尾,却被屠宰者紧紧箍住,逃脱不了,“你别……你快点……”
这已经完全超出她的认知,进入了一个陌生的领域,除了挣扎,便是接受。
他这次真的闭嘴了,什么话都不说,哪怕补完了那一撇,也没有停下,虽然没说话,发出的声音却比说话更让她难受 。
穆冰莹抓着床单,手指都要脱力了,忽然被他解救,他关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无声安抚。
顾长逸是个好学生,没学到的绝对不碰,只上移复习。
穆冰莹觉得白洗了澡,浑身都是汗,有些落下去,被他遇到了,就消失了,他顺着汗珠滚落的轨迹往上挪,吻住她的唇,有之前的温柔,耐心却不如之前,边亲边问,“复习完了,我可以先预习一点明天的课程吗?”
“……什么?”
顾长逸拉着她的手往下,“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预习一点点?”
穆冰莹拼命想走,他却不让,挣扎中忽然打到了。
顾长逸发出闷哼,穆冰莹吓了一跳,顿时变乖,看他埋在她的颈窝不说话,担心问:“你,你有没有事?”
“……得看看,才知道。”
“那,那你赶紧看。”
“这是你说的?”
“……你你赶紧看。”
顾长逸瞬间爬起来,跪在床上。
穆冰莹急忙移开视线,他跪在她的两侧,她只能转头,不能翻身。
过了好一会,不见有动静,穆冰莹不敢看,问道:“怎么样了?”
“得试试,才知道。”
穆冰莹下意识看过去,又飞快移开,耳朵爆红,掀起枕巾蒙住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感觉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平复下来狂跳的心脏,发觉他期间还是没有动静,也不是完全没有,仿佛听到过压抑到极致,溢出齿缝的闷哼,顿时有点担心,“你……怎么样了?”
“试试才知道呢。”
“……”
“……怎么试?”
问完,穆冰莹就感觉到他刚才待了很久,写字的地方传来丝滑的触感,她除了浑身细小的绒毛都竖起来了,心跳变快,还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还能这样做?
不是她想的那样?
穆冰莹脸又蒙进枕巾里,感受电流席卷每一寸骨肉,浑身滚烫。
过了很久很久,脸上枕巾突然被拿掉,顾长逸眼眶发红压上她的唇,之前的耐心与温柔全都消失殆尽,如同海浪翻卷而来,吸吮得前所未有的用力,他整个身体也在颤抖,唇齿间溢出低哼。
穆冰莹情不自禁伸手环住他的背,背心没脱,比她的还要湿,几乎已经完全湿透了。
原以为世界就此安静了,他又突然松开唇往下滑,越过没学习到,他一晚上没碰过的领域。
穆冰莹惊慌直起身体,“你,你干什么?”
顾长逸抬头看她,伸出胳膊将她按回去,“不能丢下你,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新婚之夜。”
……
今天晚上不但顾长逸学到了新知识,穆冰莹同样打开了新世界,学到了从没有人教过,书本上也没有过的新知识。
她想,还得跟聪明人学。
怎么能被那两人吓到。
……
新婚第一天早晨,顾长逸虽然依然按照多年生物钟醒了,但他没有去出操,怕穆冰莹醒过来,看到是无人的房间,冰冷的另一半床。
顾长逸手扶着侧脸,胳膊肘撑在枕头上,看着呼吸均匀,还在沉睡的媳妇,心口就像是一块放进炉子里的小面包,逐渐膨胀,变得饱满充实。
他没有出声打扰,昨天晚上两人闹完,一起去浴室洗澡又闹了一阵子,回到床上哄了好一会,才把媳妇哄睡着,那会外面的路灯都关了,一般是天快亮的时候,路灯才会关。
从晨曦第一缕阳光搭在窗帘上,到强烈的光线穿过窗帘,投在床上,顾长逸看了四五个小时,穆冰莹的睫毛才开始轻颤。
顾长逸凑过去亲了亲她柔软的唇,穆冰莹随即睁开双眼,眉头微微拧着,带着明显的困意,睡眼惺忪中透露着纯真可爱。
他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所以手发麻发酸了,仍然没挪过一下,“睡美人醒来了?”
穆冰莹看到他就想到昨晚,拉着被子盖住胸口,转身面朝窗帘。
顾长逸伸手揽住媳妇,胸膛贴住她的后背,埋在她的颈窝,“要不要喝水?肚子该饿了吧?”
房间里没有时钟,穆冰莹知道他的床头柜那边有手表,“几点了?”
刚睡醒的声音有点慵懒,有点娇憨,顾长逸爱听极了,忍不住想多听几句,没有直接告诉她,“你猜。”
穆冰莹看了看窗帘,不觉得现在时间很晚,她每天早上都会在五六点钟自动醒来,但感觉阳光似乎有些热,猜测:“六点?”
“再猜,差不多了。”
顾长逸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察觉她想起来,抱住她道:“你可以再睡一会。”
“今天是第一天,下去跟爸吃早饭,已经有勤务员帮忙去食堂打饭了,得赶紧下楼一起吃,不能迟到。”穆冰莹推了推他, “起来了。”
顾长逸忍着笑,顺手扶了媳妇一把,让她坐起来,看着满头柔顺乌黑的发丝,没忍住又凑上去抱住,埋进头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穆冰莹也很喜欢醒来就看到他,与他亲昵的温馨,放松享受了几秒,才推了推他,下床穿拖鞋,“我先梳头发铺床,你去刷牙洗脸。”
“好。”
顾长逸下床并没有先走,直接收拾床铺,“媳妇,要不要直接揭了睡凉席?”
穆冰莹下意识转头,看到很多地方都变得皱巴巴的床单,脸顿时红了,残留的困意也顿时消失了,点了点头,“感觉市里晚上比乡下还要热,睡凉席吧。”
顾长逸将床单抽下来,抖了抖很快叠起一个四方块,“等下吃完饭,我拿去后院洗了。”
穆冰莹一边梳头,一边看他叠被子,一分钟不到,就把被子叠成了豆腐块,不但不懒,整理内务还超过大部分人的优秀,想着,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两人一起到卫生间刷了牙,洗了脸。
穆冰莹抹雪花膏和香粉的时候,顾长逸拿着一个熟悉的紫色小瓶子递过来。
“我头发太短了,用不着,再说我一个大男人香喷喷的像什么样,还是你用。”
穆冰莹瞪了瞪他,接了过来,放到鼻间闻了闻,香味确实比香粉还要浓郁,好闻得很,打算明天梳头的时候用一用,心里喜欢,但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给了他继续乱花钱的借口,“你不要瞎买这些很贵的东西了。”
“对了。”
提起这事,顾长逸才发现自己忘记了重要的东西,走到书桌旁,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钥匙,再打开左边的柜子,捧出一个铁盒,冲媳妇招了招手,“来。”
穆冰莹走过去,眼睛瞬间瞪直,“这么多钱!”
盒子里一卷一卷厚厚的大团结,起码有七八卷,还有一沓一沓的票证小本,着实惊到了她。
“这些从我有压岁钱就开始攒了,当兵十多年,除了工资补贴,拿到了不少勋功章,除了奖金,还有几枚勋功章每年也有补贴。”当然还有更多是从三位长辈那弄来的,顾长逸将盒子推到她面前,“我吃饭在食堂,很多时候还会去雪山森林里待上一两个月,衣服都是穿军装,用不到钱,票也不怎么用,现在都交给你,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给谁用都你说了算。”
“这,这得有小几千块了。”穆冰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她们全家人攒了这么多年,才攒了三百多块而已,有些不敢去拿。
“媳妇,你再做两套衣裳吧,缺什么都做上,找个时间去市里最大的供销社,买些布,等咱们回门,给爸妈也做两套新衣裳。”顾长逸直接递到她手里,把钥匙也交给她,“饿了吧?我们下去吃东西。”
穆冰莹急忙捧住,突然发现他虽然能花,但是也挺能攒钱的,“要不然你自己收着吧。”
“你收,我饿了。”
“那我就放这,钥匙也放这,你要用就拿。”穆冰莹把盖子盖上,放进下面的柜子,锁上,再把钥匙放进抽屉里。
顾长逸亲了亲她,“我不拿,以后你每个月给我发零花钱。”
穆冰莹忍不住笑了,他真是给足了她安全感。
两人一起下楼,勤务员正好打饭回来,顾昌巍正往餐厅走,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楼梯,“冰莹,起来了。”
“爸,早安。”穆冰莹露出笑容,看向诧异回头的勤务员,“小胡,早安。”
勤务员忽然憋着笑转过头去,顾昌巍愣了一下,“早安,早安,来吃饭。”
穆冰莹看到顾长逸像是在忍着笑,“你笑什么?”
顾长逸:“新婚第一天,高兴。”
穆冰莹弯起嘴角下楼,等看到餐桌上有好几个饭盒,心里在想,怎么弄得这么丰盛。
等小胡揭开饭盒盖子,看到里面的红烧肉时,穆冰莹怔住了,急忙看向墙上的钟表。
中午十二点整!


第47章
穆冰莹不敢相信, 眨了眨眼,又看了一遍,还是十二点整,她的脸顿时像火烧, 红得发艳, 扭过头看向顾长逸,无声地等控诉。
“我让你猜了。”顾长逸走过来, 伸出手挡住她的脸, “走,我给你挡住, 吃饭也帮你挡着, 不让人看你。”
穆冰莹偏头躲过,狠狠瞪他一眼,低垂着头往前走,“不好意思, 爸,我们起晚了。”
“没事。”顾昌巍看了看大儿子,“你是不是又憋什么坏主意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