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男人要开始抓了,没想到绕着两片荷塘走了两圈了,看到了数不清多少只青蛙,男人依然不发话让抓,把壮壮都给气跑了,他才终于抓了一只,紧接着便说走累了,要坐田埂上休息一会。
穆冰莹早已经歇了今天晚上挣工分的想法,把竹篓放在一边,陪着男人坐下。
农田薄雾如纱,晚风沁凉如水,抬头看着满天繁星,身边坐着另一个人,彼此都感到由衷地惬意。
“真舒服。”顾长逸躺在了青草上,双手叠在脑后,眼睛不是看着天上的星星,而是看着媳妇的侧脸。
两个竹篾火把插到了泥土里,仍然在燃烧,火苗轻轻摆动,在穆冰莹脸上投下一层阴影,轻轻摇曳。
顾长逸内心很羡慕这层阴影,羡慕它能贴在她的脸上,随意抚摸。
他也羡慕夜风,可以随意吹起她额前与鬓边的碎发,可以随意吹起她的领口与衣角,还能吸收走她身上的香气,在夜里肆意游荡。
穆冰莹感受到他熟悉的,炽热的眼神,伸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挂在耳朵上,“地上有露水,会湿了你的衣服。”
顾长逸不想起来,“没事,晚上回去就洗了。”
穆冰莹:“海边的晚上是什么样?有这样的风么?”
“海边?”顾长逸抬头看向夜空,“没有这样伴着青草香的风,海边的风都带着湿气,那种湿气和荷塘边的湿气不一样,还多了一种咸腥味,但吹在身上同样很舒服,尤其是下过雨的海边,那时候的风,特别清新,吹了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穆冰莹转过身,双手撑在草地上,上半身前倾,双眼前所未有的发亮,“你出过海吗?去过海中心,遇到过风暴吗?”
顾长逸看到了,他很想起身,但怕一起身,媳妇就会害羞缩回去,他躺在地上,保持原样,“你想去看海?对大海很有兴趣?”
穆冰莹点了点头,“我很想去看一次大海。”
顾长逸从媳妇眼里发现一种憧憬,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不仅仅是看一次就能满足的喜欢,他很好奇,“我听嫂子说,你去过她娘家好几次,珠市南边就有港口,你既然去过市里,应该看过大海。”
“不是那样的海。”穆冰莹往四周看了看,村里人都在两片荷塘那边的捕捉点,附近没有火把,说明没有人过来,确定完之后,她又盯着男人看了一会,想到男人不怎么识字,终于还是没忍住内心的澎湃,“呼啸的海风翻卷着波浪,桅杆弓着身正嘎吱直响……我想看这样的海。”
顾长逸眼里闪过异色,这一句诗,让他更确定媳妇真正的内心,与她不甚健康的身体完全不符,并不是别人以为的经不起风吹雨打,恰恰相反的是,她一直在追逐惊险刺激。
人人都不敢做,不敢看的东西,她藏得很深,躲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全看完了。
寻常人憧憬大海,一般是憧憬莱蒙托夫这首诗的另外两句:下面涌来比蓝天清澈的碧流,上面正挥洒着金灿灿的阳光。
这种清新宁静而美好的大海。
但是她媳妇却在憧憬上面那两句,憧憬风暴席卷大海,孤独的船帆嘎吱作响的景象。
顾长逸心底暗暗消化惊讶,面色不显分毫,“常出海的人都懂得辨别风暴,如果有这种天气,不会出行,不过你要是想看,以后可以去海岛附近的山顶上,就能看到海中心的风暴,想去其中体验的话,估计是没这个机会了。”
“真的?”穆冰莹笑了,“我又不傻,只是用这句话比喻,那你以后会带我去看么?”
顾长逸笑道:“会,天气好的话,还可以带你出海去海钓,吃我们自己钓上来的海鲜,潮落时还可以去赶海,拣其他海货。”
“海鲜?海货?都有些什么?”
“很多,狼牙膳,金枪鱼,海虾海蜇,大章鱼,梭子蟹,鬼头蟹,鲍鱼,马蹄蛤……”顾长逸说了一长串,“你心动了?”
“听着很好玩。”穆冰莹坐正身体,拍了拍手,“我就是问问,就算住在城里,有空一样可以去海边玩,我们这里离得远,每次进城也都是匆匆忙忙,所以没怎么去过。”
顾长逸跟着坐起来,“怕我有压力?放心,你永远不会成为我的压力。”
穆冰莹眼里笑意更深,“你今天为什么要打那个赌?是不是觉得穆炎和穆晖有当兵的潜力?”
顾长逸惊讶抬眉,他是真没想到媳妇会看出来这一点。
穆冰莹被他惊讶的样子逗笑了,“不然为什么会搭理他们,总不能是跟他们学习吧。”
“只是观察一下,穆炎身上确实有天赋,是难得一见,千里挑一的天赋,这种天赋训练得好,会让他成为一名非常优秀且非常珍稀的军人,但是光有这一项天赋不行,还得再看,另外……”
顾长逸目看远方,“也得穆炎这些人愿意来,并有毅力坚持到最后,通过选拔,才能成为我想要的军人。”
“这些?”穆冰莹好奇问:“你想做的事,需要很多人?”
“需要很多出类拔萃的人,基本上是百里挑一。”顾长逸掸了掸背后的草,“不说这些了,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这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穆冰莹弯起唇角,点了点头,“保证不说。”
顾长逸盯着媳妇的笑容,听到远处传来动静,紧了紧手,忍住冲动,“好像差不多了,咱们该去赢奖励了。”
“啊?赢?”
穆冰莹刚想通的事,又开始搞不懂了,“穆炎他们起码抓了一百只青蛙了,我们才抓了一只,怎么赢。”
顾长逸拎起竹篓,拍了拍篓子,里面传出一声响亮的蛙叫,“就凭它去赢。”
穆冰莹满头雾水,跟着男人往捕捉点走。
火把已经烧到一半,荷塘岸边的捕捉点,蛙声齐鸣,一走过来耳朵便被吵得有些发懵。
“你们终于来了?”穆炎得意已经快写到头顶上了,指着6号点的网区道:“咱们打赌没说错吧?是让我一只青蛙都捉不到,不是说你们一只青蛙都捉不到吧?”
网高至小腿,可以清晰看到每个人的网点里捉了多少只青蛙。
穆炎和穆晖的网点最显眼,里面的青蛙数量,甩开全场所有网点,也不怪他那么得意。
董桂红带着全家人快步走过来,朝着竹篓里看了一眼,“这都快结束了,你们俩怎么才捉了一只青蛙?”
王雨娟‘啧啧’两声:“莹莹,等你们俩结婚,你真得好好管管小顾的钱,再能挣钱也不能这么花的,以前买东西就算了,好歹是自己家吃的,这一晚上,白白送出去五包烟,还是那么贵的红牡丹香烟。”
穆冰莹不说话,因为无话可说。
顾长逸没把竹篓里的青蛙倒在网点里,而是直接把竹篓放进去,“不是还没结束,我看那边还有人在抓。”
“再没结束也输了,你看,人家那边已经抓了那么多青蛙了。”董桂红直摇头。
“莹莹工分也没挣到。”王雨娟跟着摇头。
穆德厚父子俩齐声叹了口气,也跟着摇了摇头。
村支书举着火把跑了过来,“小顾,你放心,打赌不作数,你不用拿烟给穆炎,今天挣不到工分没有关系,明天我就安排事情让冰莹去做,不会少了她的工分。”
“爸,您能别添乱了吗,什么叫不作数,怎么就不作数了,人冰莹对象大兄弟,是军人,是大男人,一言九鼎,当然得作数。”
穆炎不管是脸上还是语气,都充满了得意,忽然,他余光瞥到了网点,面色一变,冲了过去,“哎哎哎——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所有青蛙都跳出网,往你们那边蹦呢?”
一话惊起千层浪。
在场的人都冲了过去。
果然看到所有网点里的青蛙都在躁动,距离穆冰莹网点最近的网点里,青蛙已经跃了网,朝着6号点中间的竹篓蹦过去。
在穆炎惊叫完之后,数十只青蛙又呱呱叫着越了网,他的百来只青蛙短短几分钟就少了一半。
村民们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看着所有青蛙就跟受到了召唤一样,纷纷朝着竹篓蹦去,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举办过好几次捕蛙比赛,都没见到过这样的情况。
“这是?”董桂红惊讶得合不拢嘴,“你们在那竹篓子上撒什么药了?还是竹篓子里放了什么青蛙喜欢吃的东西?”
“没有,我们刚才不是看了,里面就一只青蛙。”
“嚯,那里面那只是蛙大王不成?所以这些蛙见了它,都朝着它蹦过去。”
“什么蛙大王,没听过这样的事,你当青蛙是蜜蜂啊?”
“小顾,冰莹,你们到底做什么了?”
“哎哎!”
穆炎穆晖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时,网点里的青蛙已经全都没有了,就剩下网上还爬着一只没来及越过去的,两人急忙一起伸网,想要扣住这最后一只。
结果网伸出去后,却撞到了一起,青蛙顺着两只网的缝隙,挺身一跃,跃到了6号点,然后欢快朝着小伙伴们蹦蹦跳跳过去。
“什!么!情!况!”
穆炎感觉脑子都快炸开了,简直是目眦欲裂!他眼睁睁看着辛辛苦苦抓了一两个小时的青蛙,几分钟不到就全跑到对手那去了,一只都不剩!
他不服气,抬脚就迈进6号点。
“你耍无赖啊!”董桂红上手一把将穆炎拖了出来,网都给拖塌了,穆炎还抬着腿要往里走,“我的蛙——那是我的蛙——”
董桂红抓着他不放,“又还没结束,那蛙是自己主动跑进我们点里的,我们又没破坏规则,上手去抓它!”
“就是!”王雨娟赶忙把塌掉的网栓起来,生怕青蛙再跑了,看着聚在一起,平时看了会起鸡皮疙瘩,现在看了却忍不住笑出声的蛙群,这些青蛙此刻在她的眼里就是五包红牡丹香烟,她才不会让穆炎给抢回去,“上手就是犯规,你有本事也让这些蛙跑到你自己那边去,没本事就认输!”
“怎么回事啊,那我们的也跑了。”
“我得不到第一名,我觉得能混个第三名呢,都跑你们那边算怎么回事。”
“李大黑,你得了吧,这么多年没见你得过第三名,就你那速度,今年就能得第三了?别在这浑水摸鱼了。”
“跑就跑了吧,我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群中渐渐响起不同的声音,大家都彻底反应过来,围到6号点周围叽叽喳喳,发表自己的震惊,一点都不比里面的蛙群声音小。
“小顾……小顾!”村支书扒开人群挤进来了,“这这,这怎么回事?这些青蛙怎么这么听话?快说,快说说!”
这要是找到了诀窍,以后就省了大力了,根本不用再办什么捕蛙比赛,直接就能让这些青蛙自己跑到稻田里,不用再让村民看着守着,可省了大事了!
他见顾长逸不吭声,又看向他旁边的人,“冰莹,到底怎么回事?”
穆冰莹在村里排得上号的聪明,这会却是最后一个才反应过来的人。
她受到的冲击性比任何人都多,这完全超出她的所学与认知。
书上没有这样的事,村里跟农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人也不知道的道理,她更不会知道了,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眼神还有些呆愣。
她都做好输和不要工分的准备了,这突然局面就扭转了,她就要赢了?
顾长逸看着媳妇怔愣的可爱模样,掀了掀嘴角,看向村支书,“比赛还没结束吧?”
村支书刚想张口,就被旁边的小儿子一声吼叫打断:“比赛还没结束!我要再去捉一只青蛙!”
“结束了!”
这次村支书赶在小儿子前面开口了,举着手里的手表,“九点了,时间到了,结束了!”
穆炎:“我不服——”
“吵死了,就知道鬼叫。”王雨娟一把将穆炎推的老远,“不就几包烟么,瞧你那点出息。”
“我……”
“行了!别打扰我说正事!”村支书吼了一句,转过头来,冲旁边的村干部招了招手,“你去,数一下谁捉的最多,冰莹这个点不用数了,附近的都跑到她这里来了,肯定是她第一名。”
穆冰莹呼吸一窒,心脏怦怦狂跳,被第一名的惊喜一砸,眼神也变得清明了,急忙转头问:“怎么回事?太神奇了!”
“是啊,小顾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有这本事,以后稻田里就不可能再有害虫了,亩产都得跟着提高不少。”
“青蛙要能自己跑里面待着不跑,真能把害虫全都给吃了。”
“小顾,快说说诀窍,要真那么有用,支书再奖励100工分给冰莹!”
“没问题,真要有诀窍,别说一百工分,你们俩就是穆溪村的大恩人,不,这种好方法肯定要传出去,前后村乃至整个湖溪公社,所有公社都能用上!”
真要传出去,不但能造福农民,他们这一脉就能在穆氏族人里堂堂正正抬头挺胸了,终于能正儿八经挣回点脸面了!
村支书激动地脸色通红,眼巴巴看着顾长逸。
穆德厚知道这事很重要,也跟着开口了:“小顾,你快说说。”
“其实没有大家想的那些诀窍,就是赶上了天时地利,再对青蛙多做一些了解,就能办到。”顾长逸把网点中间的竹篓拿出来,倒进捕捉网里,“你们不要说话,暂时安静一会,听听看有什么不一样。”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连穆炎都不嚎了,挤到最前面,竖起耳朵听。
没了人声,蛙叫声在夜间更加清晰。
刚开始众人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越来越多的人听出不一样,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但顾长逸不开口,他们依然闭紧嘴巴,不敢出一点声音。
顾长逸:“我看很多人的表情,应该是听明白了?”
“这只叫的最响亮!”穆炎听力最好,抢答:“不但是最响亮,还是最洪亮,这是只公青蛙。”
“是,我也听出来了,这么多蛙里就它叫的最响。”
“叫的最响,其他青蛙就听它的?以前也没发现就这样的情况啊。 ”
“是,都种一辈子地了,捉这么多青蛙了,从来没见过今天这样的。”
一群人眼神又看向顾长逸,等着他说。
村支书急死了,“小顾,你就快说吧!”
“青蛙有雄雌,大家应该都知道,它们会在夏季晚上□□产卵,一般在选择伴侣上,雌青蛙会朝着叫得最响的雄性奔去,平时你们可能都没有注意,就算注意到有几只青蛙聚在一起,也不会多在意,今天是因为把它们捕捉到了一起,正好我又捉到了难得鸣囊最鼓,叫声最响的青蛙,所以出现雌蛙寻雄蛙,雄蛙跟着雌蛙跑的景象,但是让其他青蛙全围过来,叫得最响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顾长逸拨动捕捉网,将青蛙肚皮翻了过来,打着电灯往里面照,“这青蛙嘴巴里面正死死咬着一团药棉,是我放进去的,比起蚊虫,药棉会特别吸引青蛙,会把它当成比蚊虫还要宝贵的食物,所以这只青蛙的叫声不但是在求偶,还是在告诉其他雌蛙,它这里有最好的食物,青蛙语言是共通的,雌蛙听得懂,其他雄蛙也听得懂,这是第二个原因。”
村里人听得聚精会神,眼神一直跟着顾长逸的手势转。
“第三个原因,穆溪村已经超过一个星期没有下过雨,现在蝉声叫得响亮,飞虫飞得高度大约在五米左右,整体水平线偏高,说明今天晚上到明天仍然不会降雨,青蛙天性喜欢潮湿,村里安排的捕捉点干燥,青蛙群待上两个小时本就会出现躁动,再加上这个时候也正是群居动物迁徙的季节,他们会比平时更敏感,更容易群聚到一起。”
“所以,想要达到刚才的景象,首先得选在迁徙季节,□□时间点,让青蛙察觉到危险,变得容易躁动,再找到一只鸣囊最鼓的雄蛙,放一些药棉,就可以达到,但是这个范围距离不会有你们想象中的广泛,就拿6号点来说,只有5号点和7号点的青蛙全都跑了过来,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村里为了节省网绳,只在南北这两边选择了两米以上高度的网绳,防止青蛙蹦到水里,中间的网绳都在一米以下,青蛙跃不出去南北方向,才会随着同伴,全都跃到了六号点。”
顾长逸说得话听起来挺复杂,但这些内容都是在田里干久了会接触到的点,听了不用怎么思考,脑子就能立马转过弯。
而且顾长逸口齿清晰,声音镇定沉稳,就像是天生的指挥者,村民们不由自主聚起精神,听他讲话,字字不落听进了耳朵里,等他说完了,基本上就全明白了。
“小顾,你真是个人才!”村支书更激动了,“那照你这样说,只要我们多捉几只鸣囊最鼓,叫得最响的青蛙分别放在稻田里,再放些药棉,其他青蛙早晚都会跑过去,跑了还都不会走了,只要他们在里面产卵,青蛙生生不息,害虫就无处可生了,社员们的粮食得节节高升哪!”
顾长逸点头,“是这样,就算远处的青蛙不过去,也比现在这样一个个去捕捉要容易得多。”
村支书立马大笑出声,其他村民们脸上也都出现了激动之情,没什么能比听到粮食变多更让他们兴奋的了。
“小顾,你懂得真多!真是解了咱村的大难题了!”
“得给冰莹奖励工分,多给点!”
“同意!冰莹,你真是找了一个好对象,给咱村带来福气的好对象!”
“德厚,桂红,好啊,你们真是养了一个好闺女,才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婿,好啊!”
要说之前全村人上赶着说顾长逸好话,上赶着巴结穆冰莹,那都是受几辆军车和村支书巴结的态度影响,但现在这种夸是发自内心的夸,看顾长逸的眼神也是发自内心的充满善意与感恩。
穆家人全都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
先前他们还在担心,还觉得输定了,真没想到小顾会弄出这么大一个惊喜!
“小顾是不是不止读到高中,咱村里这些高中生都不知道这些道理。”
穆冰莹正眼睛发亮看着顾长逸,耳边突然传来这句话,顿时愣了愣。接着便听顾长逸说:“跟学历没什么关系,都是因为长期出任务,也经常在野外训练,对天气变换,对各种动物的习性,了解得比较多而已。”
“还是当兵好,不但能打仗,还能给咱这些种地的提出好意见。”
“小顾肯定不是普通当兵的,这种脑子放在部队里也是最聪明的。”
“数清楚了没有?我们是不是第一名?”
王雨娟还记着五包烟的事情,一直盯着穆炎,发现他动了动脚,立马喊出来。
“是是,肯定是。”村支书高兴宣布,“今天晚上捕蛙比赛第一名,是冰莹和小顾,原本第一名就奖励100工分,因为小顾给村里建议了更好的捕蛙办法,暂时先再奖励冰莹100工分,都没意见吧?”
“没意见,这能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应该的!”
头一回得第一名,头一回一下子得到第一名的100工分,穆冰莹就够抑制不住兴奋的了,一听还因为顾长逸,村里多奖励了她一百工分,一下子得到了两百工分,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顾长逸低头看向媳妇,“高兴吗?”
穆冰莹使劲点了点头,紧紧捂住心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生怕过于激动,引发心脏病。
看到媳妇的样子,顾长逸脸色一变,“深呼吸,别激动,就两百工分而已。”
穆冰莹笑出声,长长地深呼吸几次,感觉心脏慢慢变得平缓,“没事,就是刚才一下子听到的时候,有点兴奋。”
“穆炎!你跑什么!掏烟!”
王雨娟一把抓住要跑的穆炎,“不对,妈那边是不是有穆炎给的五块钱?”
“对啊!”穆炎一听这话,顿时不跑了,“不算不算,二娘,把我的五块钱还给我,这不算,刚才我有时间去捉青蛙的,都被你们拦着路,没在最后的时间点去抓。”
“你想得美,别想耍赖皮。”董桂红笑眯眯从身上摸出刚才穆炎给的五块钱,递给女婿,“小顾,给,这是你赢的烟钱,我看他是不可能拿得出来五张烟票,就把这钱收了算了。”
“我不服!”穆炎冲到顾长逸面前,“大兄弟,这种胜利你应该没什么成就感,不太好意思拿这五块钱吧?咱们再比比,规规矩矩的比一场?”
“谁要跟你比,输了就是输了。”王雨娟生怕顾长逸同意,“小顾,别跟他比,他要再想比,就让他再掏新的钱。”
“男人想法才不会跟你们女人想法一样。”穆炎垂死挣扎,不放过一丝希望,“大兄弟,你是军人,肯定会打枪,我们去山上野竹林,比一场弹弓打麻雀?这次我要还是输了,肯定愿赌服输,不会有其他废话。”
穆冰莹一听,就知道这比赛肯定得继续。
果然,下一秒,顾长逸明显感兴趣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好,去比。”


第30章
“比什么?怎么又比了?”
董桂红急冲冲走过来, “小顾,别跟他比了,你不了解这孩子,他就是愿赌不服输, 比完打麻雀, 他要是输了,还得再赌其他的, 没完没了。”
“是, 小顾,虽然穆炎是我儿子, 但我说句真话, 他还真是这个德行,从小就会为了点小便宜耍无赖,他赢了别人能干脆,别人要是赢了他, 那能被他缠死,就跟那打不死的屎壳郎一样。”
村支书瞪了一眼想要说话的儿子,而后对顾长逸露出笑脸,“我宣布,这场赌约你赢了, 穆炎放在桂红那的五块钱,你拿去就行了。”
“宣布什么啊宣布, 爸, 我们俩打的赌跟村里可没关系,您没资格宣布。”
穆炎从穆晖手里把弹弓拿过来, “大兄弟, 我去给你找个弹弓, 咱俩一起上山接着赌吧?”
“小姑夫,我的弹弓给你!”
壮壮兴冲冲跑过来,还没走到跟前,就被他妈一把抓住,“给什么给,你小姑夫被无赖粘上了,你还给他送弹弓。”
“小姑夫肯定能把无赖打的不敢再无赖!”
穆冰莹笑了,从小侄子手里接过弹弓,递给旁边的人,“我们可以跟着上去?”
“可以,没什么不可以。”顾长逸笑着接过弹弓,拉着皮带试了试张力,又接过壮壮身上背着的小袋子,里面装满了挑好的石子,“你帮我拿着,我们一起上去。”
穆冰莹拎过来,举起火把准备走,她妈和她嫂子围了过来。
“莹莹,你怎么不跟着劝,还支持他上山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穆炎是什么人,真要上山了,说不定到天亮都比不完,那山里那么多东西,可有的比了。”
“你们都别跟着了,这么能说,跟上去肯定会把我们的麻雀全给吓跑了。”穆炎精神抖擞,上山是比打弹弓,不是比打枪,他自信得很,这次必然稳赢!
顾长逸突然看向穆炎旁边的穆晖,“你也跟着去吧?”
穆晖一怔,“我也去比?三个人怎么比?”
顾长逸:“听冰莹说,以前你在村里都是第一第二名,今天没应赢成,损失了很多工分,我再出五块钱,我们一起去比赛,你和穆炎一组,我一组,就打三局,三颗石头,谁打得准,谁赢? ”
听到这话的人全都一愣。
“哈——哈哈哈!” 穆炎又笑了起来,“大兄弟,你这人是不错,想送钱给我们,怕伤我们自尊心还绕这么多弯子,行,你这个姐夫我是相当认可了!”
穆冰莹冷哼一声: “长这么大没见你叫过我一声姐,一见着有便宜,姐夫就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