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看不出端倪,邀雨就只好按照最开始计划的,让人领着猎犬在祭坛中搜索。
整个祭坛的房间很窄小,几只猎犬都差点儿不够闻。
发现有两只猎犬都反复在闻同一个墙角,似是不确定一般,邀雨心里就有些把握了。
她举步缓缓走过去。她一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是还未等邀雨走过去仔细查看,就听到身后一声高喝。
“你在做什么?!”


第三百零二章 、障眼法
呼喝声一起,檀邀雨的嘴角便微微上翘,转瞬又恢复平常。她回过身,见子墨正死死地抓着红袍使的右手。
今日祭坛里搜不搜得出宝物,对檀邀雨的计划都不会有影响。因为她一开始用的就是障眼法。
从遇到赫连昌开始,就一直是她站在前面同所有人对峙。本来就存在感薄弱的子墨此时更是渐渐被所有人忽略。
当邀雨走向两只猎犬的时候,红袍使忍不住想抬手要制止。可他才有动作,就被一直默不作声的子墨抓住了空隙。
一个金属小球无声无息地落入红袍使的袖口,而他微微抬起的胳膊也被子墨牢牢抓住。
红袍使也不傻,瞬间就反应过来事情不对。
他想挣脱子墨的钳制,甚至直接以内力相搏。却没想到传言中并不会内功的“云道生”,内力竟然不输他!
还未等红袍使想明白,邀雨已经闪身而至。她一把按住红袍使的手腕,霸道的内力顺势直接打入他的体内。
原本还能跟子墨僵持一下的红袍使,哪儿还能承受檀邀雨的内力?整个身体瞬间要被击飞,却又被邀雨和子墨同时握着他的右手。
两个反向的强力作用之下,红袍使的胳膊在他的惨叫中脱臼了,随后“嘭”地一声,他整个人就平着摔在了地上。
子墨这时才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红袍使的袖口里将暗中扔进去的金属小球取出,递给邀雨道,“我方才见他趁人不注意,藏了这个在袖子里。”
檀邀雨接过金属球,双眸刹那间似有流光溢彩闪过,她惊喜万分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赫连昌闻言立刻反应过来,冲过来就要抢,被邀雨直接闪身躲过。
檀邀雨皱着眉,似是十分不满道,“夏皇这是做什么?方才无论是您自己,还是拜火教的两位,都一口咬定并没有此仙丹。如今本宫自己找到了,自然是该归本宫所有。”
赫连昌一击不中,简直气急败坏,“你敢跟朕抢东西!好大的胆子!这仙丹明明是从红袍使的袖子里搜出来的!自然就是朕的!你竟敢妄想据为己有!你现在将仙丹交出来,朕便饶你不死。否则今日便将你五马分尸!”
赫连昌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禁军便“仓啷啷”纷纷抽出长刀,指向檀邀雨。
檀邀雨浅浅一笑,这位夏皇可真是好摆弄,不过三两句话,他就自己说仙丹是从红袍使身上搜出来的了。人的脑子里一旦产生了这种第一印象,后面就很难再改变了。
檀邀雨将金属小球捧在手心,故意摆到赫连昌眼前炫耀,笑着道,“夏皇何必动刀动枪。您既说这仙丹是拜火教私藏的,那咱们便还按原本的约定,本宫用传国玉玺,同您换这长生不老药。”
“不换!”赫连昌想都没想地吼道,“不过是块玉,朕要多少没有!你赶紧将仙丹交出来,否则休怪朕翻脸无情!”
眼见禁军举着长刀又向前逼近了几分,邀雨对赫连昌怒喝道,“让他们退后!否则本宫现在就吃了这仙丹,你再也别想长生不老了!”
檀邀雨说着,根本不等赫连昌反应,直接就扭开了金属小球,紧接着惊讶地“咦”了一声!
“怎么只有半颗?!”檀邀雨一脸惊愕地将金属球里的半颗黑乎乎的丸子亮给赫连昌看。
邀雨觉得自己如今的演技简直是登峰造极了,若是再让她假扮成舞姬,肯定不会再被嬴风察觉出异样了。
赫连昌也愣了,半颗?什么意思?
邀雨故作不满道,“长生不老药必须吃掉一整颗才有用,如今只剩半颗,那就跟普通的补药无异,这种东西,本宫可不会拿玉玺来换。”
檀邀雨说着,就将那金属小球连同半粒药丸,随意地扔给赫连昌。
赫连昌慌忙用手去接,身体失衡,还险些摔倒。他将半颗药丸捧在手里,就如同捧着一半长生不老的希望。此时的他简直急得要抓狂!
赫连昌大步走到红袍使的旁边,一脚就踩到他的脑袋上,眼中现出疯狂之色,“你竟敢私藏仙丹!朕以举国之力供奉拜火教,你们居然背着朕,想自己长生不老!?说!另外一半的仙丹在哪里?!快说!”
红袍使右手脱臼,此时疼痛刚缓过来一些,又被赫连昌踩着脑袋来回碾压。
红袍使拼命喊道,“冤枉!皇上,此事有鬼!我真的没有什么仙丹啊!”
红袍使除了畏惧赫连昌,更怕右护法和教主也信以为真。他简直不敢想象,若是教主以为他私藏长生不老药,会用何等残忍的手段处置他。
赫连昌见红袍使只会喊冤,便阴恻恻地转过身,对始终保持缄默的右护法道,“他不知道,那右护法是否知道?你来告诉朕,另外半颗仙丹现在何处?”
邀雨满意地看着赫连昌像疯狗一样,对着拜火教的人乱咬。
没有希望不可怕,怕就怕你只有一半希望,而另一半却被握在别人手中。以赫连昌这种唯我独尊的性子,是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邀雨很清楚,拜火教在夏朝的地位很难轻易动摇。只有夏皇同他们反目,才能将这邪教连根拔了。
右护法冷冷地扫过赫连昌,檀邀雨和子墨。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着了檀邀雨的道了。如今只有重新获得夏皇的信任,才有可能稳住局势。
右护法沉吟片刻,开口道,“可否请皇上宣一位太医,来验验这药。”
赫连昌怔了一下,似乎从求而不得的疯狂中清醒了一些,他满是狐疑地看看右护法,又转头去看檀邀雨。
没想到檀邀雨也点头道,“本宫觉得右护法这个提议不错。”
夏宫里的太医很快就被找了过来,赫连昌似乎是为了慎重起见,直接叫来了三位有些年纪的太医。
三位太医对着那半粒仙丹又看又闻,最后纷纷摇头,“恕臣等无能,这药丸实在是太腥了,若不捣碎尝药,实在难以辨别到底用了什么药材。”
檀邀雨道,“这仙丹需要用鲜血养丹,自然很腥。既然你们要捣碎了才能辨认,那就赶快去做吧。”
“不行!”赫连昌当即反对道,“这是仙丹!岂能随意捣毁!行了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第三百零三章 、套路总是一环接一环
赫连昌生怕太医捣碎尝药后少掉一块仙丹,到时就算找到了另外半颗仙丹,也没法长生不老了。
赫连昌咬牙想自己先尝尝,可把药丸放到嘴边,才意识到他不确定这东西有没有毒。
檀邀雨有些遗憾地看着赫连昌将药丸放到嘴边又拿开,她可是在里面惨了不少好料的。
右护法见验药没法确认这仙丹的真伪,便直接选择断臂求生道,“皇上,我拜火教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竟不知何时出了这样的败类。私藏仙丹不说,还有意嫁祸本教。就请皇上将这个红袍使带走,严加审问,查出另外半粒仙丹的下落。”
檀邀雨没想到这位右护法舍弃自己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可她却不能让拜火教轻易撇清关系。
邀雨幽幽地道,“安知拜火教不是用一个红袍使迷惑视听,背地里再去通风报信。”
红袍使也没想到自己如此轻易就被舍弃了出去,他吼道,“不不,我没有仙丹。右护法您要相信我,帮我跟教主解释啊!”
檀邀雨微微皱眉,这红袍使居然到了此刻也不攀诬拜火教,真不知道这拜火教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怎么这些人个个都如此死心塌地。
赫连昌想了想,大手一挥,“把他们全都关起来!没找到仙丹之前,谁都别想跑!”
赫连昌显然打算一杆子打死,毕竟涉及长生不老,他是谁的话都不敢全信。换句话说,他脑子根本转不过来,分辨不出谁真谁假,索性两边儿都抓了。
檀邀雨一脸的不在意,反正这位夏皇挺好忽悠的,只要他想要长生不老,就必然还得来求她。
子墨更是无所谓,只是觉得很可惜。方才红袍使被他和邀雨合力卸下一条胳膊,子墨原以为右护法会出手,都做好了准备再次二打一,没想到右护法却始终纹丝未动。
右护法的沉着的确让人在意。他仿佛是有持无恐般,让邀雨狐疑他是否还有别的底牌。
所以檀邀雨和子墨看似漫不经心,却一直在戒备右护法。
邀雨虽然有时会熊心豹子胆附身,可身在敌营,她也不会冒不必要的风险。所以上来就先跟子墨合力,灭掉了一个红袍使。这右护法就算也有内力,估计也不是她和子墨两人的对手。
右护法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禁军来押他时,他连反抗一下都没有。
双方的人都被押着出了地宫,众人才从地宫的入口一冒头,就见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迎了上来。
“皇上,外城已经完全被魏军攻陷了!魏人在里面烧杀抢掠,百姓死伤无数啊!”
身为一国之君,自己的子民尚在水深火热的战事之中,赫连昌却一心只想找仙丹。檀邀雨心中腹诽,真不是她偏袒拓跋焘,像是赫连昌这种皇帝,还是赶紧当亡国之君的好。
赫连昌似乎想起方才自己丢脸的出兵,本来棱角分明的五官此时全都皱到了一块儿,完全看不出原本貌似潘安的长相了。
他似是在驱赶闹人的蚊虫般,拼命摆手,“丢了就丢了。不过是外城而已,只要东西二城尤在,朕的统万城就依旧牢不可破!”
檀邀雨没想到脱身的机会来得这么快,当即佯作恼怒道,“拓跋焘此等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只恨本宫如今不得自由,否则定当好好让他吃些苦头!”
赫连昌刚在拓跋焘的手上吃了亏,丢了脸,此时听见有人骂拓跋焘,自然高兴。他好奇地问道,“怎么?仙姬同那拓跋焘也有过节?”
邀雨愤愤然地将袖子一甩,“自从本宫得到了传国玉玺,拓跋焘就几次派人暗中窃取。若不是本宫提前将玉玺藏好,怕是早就被他得手了。”
檀邀雨诚恳地向赫连昌道,“本宫知道,夏皇不屑与此等小人争一时长短。那夏皇何不成人之美,让本宫施法教训一下这卑鄙龌龊之辈!”
赫连昌疑惑地看向檀邀雨,“就凭你一人?能如何教训北魏的十万大军?”
右护法也立刻讽刺道,“仇池仙姬可是受过魏国天女加封的。怎么此时却丝毫不念旧情?说什么教训北魏大军,怕不是想要借机逃跑吧?”
赫连昌闻言,双眼微眯,浑身立刻便被一股暴虐之气包裹住。
檀邀雨根本不理会右护法,只对赫连昌道,“本宫在没得到长生不老药前,是绝不会离开大夏的。本宫也无须出城。夏皇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将本宫关在这祭坛内。本宫只需要一些草药,然后用草药在祭坛做法,便可将北魏军击溃!”
檀邀雨说得神乎其神,即便是赫连昌也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不过魏军不停地攻城,的确也是个麻烦,若是能用法术就将魏军驱散,岂不是便宜?
子墨此时忽然道,“夏皇可以将贫道押做人质,若是仙姬不能退兵,您大可以治罪与我。”
檀邀雨闻言心中一慌,面上却不露分毫。他们的计划里从来没有让子墨做人质这出啊,这人怎么自说自话地加戏呢!?
赫连昌看看檀邀雨,又看看子墨,也觉得有个人质在手里,就算万无一失了。他挑眉问邀雨道,“你当真只要些草药祭祀做法?”
邀雨点头,“虽然可能会需要不少的草药,但除此之外,便再无所需。对夏皇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损失。”
右护法忽然明白了檀邀雨的用意,刚出声要阻止,忽然意识到自己也不能将实情告知赫连昌。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唯盼檀邀雨找不出祭坛中的关窍。
檀邀雨余光瞥见这一幕,微微挑眉。
夏皇自然猜不出邀雨此举的深意,便点头同意了。他让人将子墨关进地牢,而檀邀雨则直接被留在了祭坛之中。
邀雨目送赫连昌等人离开,最后同子墨眼神对视时,看到子墨宽慰她一般的浅笑,心里没来由地有些酸楚。
檀邀雨很清楚,子墨这是为了帮她取信于赫连昌,才故意为之的。


第三百零四章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檀邀雨不再耽搁,立刻让人取来竹简和笔,将一应药材写了下来。负责留下监视檀邀雨的内侍看到这上面药材的用量,不仅啧舌。
这内侍方才一直都在场,也听到了檀邀雨说所需草药颇多,可当他看到这用量时,还是吓了一跳。
“仙姬……”内侍犹豫地开口问道,“您确定您写的这个字,是‘车’不是‘两’?”
哪有人用药是写多少多少车的啊?!
檀邀雨皱眉,“怎么,这些可都是不值钱的药材,你们大夏不会连这点儿东西都舍不得出吧?”
内侍有些为难。檀邀雨说的没错,这些的确都是不值钱的药材,可正因为不够名贵,宫里的贵人们用的机会也少,太医署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存药。
内侍还算客气道,“仙姬能否酌情减掉一些用量。您这药就算备齐了,也没有那么大的药锅来煮啊。”
邀雨一副看土包子的表情,嫌弃道,“谁说本宫是用煮的?本宫是拿来烧的。”
“烧?!”内侍讶异道,“宫中有木材也有炭火,您烧草药做什么啊?”
檀邀雨想到接下来几日,都要由这个内侍监视自己,所为宁可冒犯君子,也别得罪小人,檀邀雨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所以缓和了一下口气,颇为耐心道,“本宫问你,你煮药时,是否能闻到药的香气?”
内侍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这是自然。”
邀雨又问,“那你觉得,人要是病了,是将药喝下去能治病,还是只闻着药香就能治病?”
内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喝下去了。光闻药味儿能有什么作用?”
“这你就不懂了吧?”邀雨故作神秘地小声道,“你可知为何那些大夫生病比别人少?那是因为他们整天都泡在药香里。这药味儿啊,并非不能治病,而是要闻很多才能有效果。”
邀雨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喝一碗药的效果,可能要相当于十锅的药香味儿。本宫如今只能靠做法将这有毒的药性传入魏人体内,原本只需一两的药材,如今自然要换成十两才有效。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听懂吧?”
内侍被邀雨说得一愣一愣的,总感觉她说的哪里不对,但好像又十分有理。
内侍为难道,“可是您这用量实在太多,宫里没有存药啊。”
檀邀雨又露出看傻子的表情道,“宫里没有,你就让外面的药铺医馆送进来啊。”
“让外面送进来?”内侍吓了一跳,“这事儿奴才可做不了主,还得请示皇上才行。”
邀雨点头,“你去吧。不过你别怪本宫没提醒你,这些药加起来怕是也就值百八十两的银子,估计还不够夏皇一顿膳食的花费。你拿这么个芝麻绿豆的小事去烦夏皇,真不怕惹恼了他?”
内侍闻言后脖颈一凉,赶紧鞠躬谢道,“多谢仙姬提点。那不如这样,奴才这就跟宫中采买的人说一声,让他们采买时将这些药材带进来。只要过了禁军的查验,想必旁人也再说不出什么,您觉得如此可行?”
邀雨满意地点点头,“自然是行。不过本宫对药材的要求很是严格,所有的药都要本宫再检验一次方可通过。”
“使得使得,”内侍满脸笑容,“您要用的东西,自然得是您满意了才行。”
于是内侍立刻出去安排采买。到第二天时,一车一车的药材就被拉进了宫中。
说这些是药材,估计都有点儿抬举这满车的草。里面有的草稍稍有些毒性,更多地就是城墙根儿底下随处可见的野草。
城中的医馆药铺都有些奇怪,不知道宫里收这些破草做什么用。不过难得有人肯出钱买,他们自然也乐意借此讨好宫中。
东城中凡是叫得出名号的医馆都来了。负责的内侍简单看了那些堆满了杂草的车一眼,挥手道,“行了,将车都留下,你们就到这儿吧,宫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地方。”
范家负责来送药的范孔,此时恭敬地向内侍抱拳问道,“采买的大人说,宫中还要查验这些草药,好的留下,不好的还要退还。您看是否需要小人在此等候,也免了大人们将药材送回的辛苦。若是这批的药草不合贵人心意,小人留下也好知道差在哪里,下次才能送更好的进来。”
内侍看了看范孔的车子,见他推来的野草,啊不,药材,同别的家不同。每一捆都整齐地轧好结捆,一个方块一个方块地码平,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
内侍忍不住指着其他几家道,“你们看看,这才是做生意的样子。哪怕是一个铜子儿的买卖,也尽心尽力。行吧,你们就先在此候着,等贵人将这些草药过了目,杂家再来告知你们。”
他说着一挥手,就上来了一批小内侍,两人一车,将草药推进了宫。
邀雨从昨日起就有些忐忑不安,她吃不准云道生是否能在两日内找到范孔,又是否能说服范孔帮忙。
当她看见内侍们将一车车的草药推过来,一颗心就越悬越高。
檀邀雨在内侍的引领下,走到木推车前一车一车地看过来,有的伸手摸一摸,有的取一两根放到鼻前闻一闻。
直到她看见一车整齐成方的药草,又确认了上面特殊打法的绳结,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邀雨转过身,对内侍摇头道,“全都不行。”
内侍吃了一惊,“全都不行?”说实话,他自己是看不出这一车车的杂草有什么好坏之分。可檀邀雨一车都不留,就让内侍怀疑这位仙姬是否是故意刁难推脱。
檀邀雨抽出一根草递给内侍看,“你瞧瞧,这些草太干了,点燃了也烧不出足够的药烟啊。”
内侍想到檀邀雨之前给他灌输的药香味儿也能治病的理论,忽然恍然大悟,“奴才这就让他们都拉回去,找新鲜的再给仙姬送来。”
檀邀雨满意地点点头,“有劳了。”
虽然檀邀雨是当着他的面儿查验的药草车,可为了以防万一,内侍还是让禁军将所有的车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结果自然毫无异常。


第三百零五章 、来大干一场吧
草药再次被拉出了宫城,在原地等候的掌柜伙计们都面面相觑。
范孔再次率先开口问道,“可是贵人对这些草药不满意?”
内侍露出一脸高高在上的不满,“这些草药都太干了,不够湿,你们拉回去,重新去找新鲜的送来。”
这次不待范孔开口,就有另外一家药铺的掌柜道,“这药材向来都是要晾晒翻炒才能入药。不够湿是什么意思啊?”
内侍不屑地瞥了那掌柜的一眼,有一种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优越感,“这其中的玄妙,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明白的。让你们去找湿的,你们自去找就是了。”
范孔忙试探道,“这新鲜的也不是不好找。只是采集需要些时间,大人若是急用,可否允许我们自己带些人去采摘啊?”
如今统万城各处戒严,虽然白日还有零星的平民由于各种原因,逼不得已出门,但若是几个人一同走在街道上,那是肯定要惹上麻烦的。
内侍想了想道,“你们每家不许超过五人出门。杂家自会同守军打声招呼的。”
众人忙答应下来,回去各自安排。范孔也松了口气,有了这个由头,就能将母亲和嫂子平安送去避祸了。
又过了两日,新鲜的“杂草”再次被推进宫中。
这次大家学聪明了,每家都学着范家医馆的样子,将草柴齐,捆结实,一摞一摞地码放在木推车上。
内侍见了满意地点点头,一挥手,照旧将车推进宫去。
檀邀雨这两日可以说十分老实。没办法,因为她连出恭都得在两名女婢的监视下完成,简直是有违天时地利人和!
此时听见草药车被拉来时,木轮子发出的咕咚咕咚声,邀雨忍不住活动了一下筋骨,总算要开始大干一场了。
檀邀雨走到板车前,将每一垛草都仔细检查。又是闻,又是尝,恨不得将每垛有几根草都数一遍。
内侍望着满满二十几车草药,心中哀嚎,这要检查到什么时候啊!
果然,草药是早晨送进来的,可一直到太阳西沉了,檀邀雨才检查完。这期间负责监视她的内侍都无聊地一边站着一边打瞌睡。
檀邀雨对着内侍道,“地上这些是可以的,车上的那些不行。让他们推回去,重新再找。”
内侍瞪大了双眼将木推车都扫了一遍,竟然每家都有被退回去的。他话里话外地讽刺道,“便是太医署的人查验草药,都比不上仙姬您如此认真。”
檀邀雨浅浅一笑,似是完全没听懂内侍话中让人牙酸的嘲讽,“这可是为夏皇办差,自然要仔细些。等立了功,本宫一定会在夏皇面前为你讨份封赏的。”
内侍一听,脸上立刻乐开了花,“那奴才就先谢过仙姬了!”
此时一名禁军走过来,小声问内侍道,“这些送出去的可还要查验一次?”
昨天草都散在马车上,随便翻翻就能看完了。今日这些都是成垛的,要是一个个拆开看,可是够麻烦的。
早晨草药被拉进来时,每捆都被扎了几下,车身也被上下检查过。由于草药每一捆其实都很小,实在藏不了什么东西,所以禁军也就没有太留意。
此时内侍想了想道,“简单查一查吧。”
这些车子在进宫时都临时挂上了木牌编号,每个编号对应一家药铺医馆,避免推出宫时混淆了。
内侍觉得檀邀雨不知道每个号数对应的是哪家医馆,即便是想传递什么东西出去,也不知道塞进哪一车。所以只让禁军简单查一查。
众人都在这儿站了一日了,眼见天都黑了,大家都还等着办完差好歇一歇呢。
于是禁军又在草垛上象征性地每捆扎了一下,随后就放行了。
有了草药,檀邀雨第二日便开坛施法。
她让人先将一捆捆的草药在外面烧了。又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用内力将烟气向魏军的方向吹了吹。
紧接着,她又命人用一个大铜盘将剩下的草灰盛了,抬入地宫中。
负责监视邀雨的内侍带着几个禁军也跟了进去。
檀邀雨见了,一脸佩服道,“几位真是忠君爱国啊。竟然为了夏皇敢于牺牲自己的性命,本宫实在敬佩。”
内侍听了一愣,“仙姬此话何意啊?”
檀邀雨指着铜盆道,“本宫做法时,这些毒草灰会御风而行,慢慢飘进魏营。你们没有法力,若站在此处,自然是会被毒死的。”
几人一听,当即就变了脸色,他们只不过是奉命办差,可没打算以身殉国!但是夏皇让他们监视檀邀雨,他们也不敢擅离职守。
檀邀雨见他们左右为难,便好言劝说道,“各位不如将头脸手脚全都蒙住,避免毒灰碰触,然后再守在地宫门口。毒灰一旦到了外面,就会飘到空中,不会伤到各位了。况且这地宫就只有一条出口,你们也不用担心本宫逃跑。”
这似乎是个折中的办法。虽说内侍心中有些疑虑,不过他终归惜命,还是依言站到了地宫门口,只是还不太放心地不断往里面张望。
支走了这群盯着人不放的马蜂,檀邀雨才在铜盆前坐下来。
当日檀邀雨建议夏皇带猎犬来搜祭坛,是为了找到拜火教在这祭坛中的藏宝地。
可她并没有打算当着夏皇的面将藏宝地翻出来。毕竟她也说不清这里藏着什么,万一被夏皇看中了,据为己有,她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