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檀邀雨这队人马一出现,拓跋焘就立刻调过去了一队魏军假装与他们对战。
拓跋焘离得有些远,尽管如此,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檀邀雨。
明明她穿得衣服盔甲都与旁人一样,驮着她的也不是祝融,而是普通的马。可拓跋焘就是确信,那个领头的一定是檀邀雨。
“这便是心有灵犀吧……”拓跋焘喃喃道,随后鬼使神差地一夹座下的马腹,朝着檀邀雨而去。
他一动,负责护卫的禁军队也跟着动。已经正式成为拓跋焘贴身护卫的花木兰更是紧随其后,生怕拓跋焘又冲动行事。
檀邀雨等人一边打一边喊,“平原王军在此!魏人拿命来!”
负责陪邀雨演戏的这批人十分专业。一队魏军有被“砍死”的,有“坠马”的,有“被邀雨误伤”的,乍一看就跟真的一样。
最后魏军的将领被邀雨“砍中手臂”,仓皇撤退!
“获胜”的檀邀雨等人再次冲城墙上高喊,“速速打开城门,与我等出门迎敌!”同时又将两面浆洗得干净的“夏”和“平原王”大旗舞得猎猎作响!
邀雨见城墙上有人探头张望,然后又快速缩了回去,就觉得事情有戏!
她正得意地转头想跟子墨说,余光就瞟见又有一队魏军的人马向他们冲过来。
邀雨怔楞了片刻,心道拓跋焘这是做戏做全套?要演戏演到赫连昌开城门?
等这队人跑近了,看到打头的拓跋焘,檀邀雨气得眼睛都竖起来了,都忘了自称本宫了,直接对拓跋焘吼道“你过来做什么?”
拓跋焘大约是许久没见檀邀雨,连她生气都觉得好看,“朕怕他们演不好,所以亲自来配合你。”
拓跋焘说着冲邀雨眨眨眼,手上的长刀也随之挥下,“你最近过得可好?自你离开平城,朕几乎每日都会想到你。”
檀邀雨假装格挡住他的一刀,咬牙切齿道,“你疯了!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一会儿夏军冲出来,刀剑无眼,可别指望我护着你!”
拓跋焘一边假意同邀雨打斗,一边浑不在意,“朕就怕他们不出来呢!只要他们敢开城门,朕必然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邀雨气道,“你如今就算杀进去,也只能冲到东城城墙。离王宫所在的西城还远着呢!我信上不是已经说了,等我混进去,自然有办法帮你开城门。我们的部署,秦忠志全都知道,他会留在城外帮你的。”
邀雨说着又往城墙上快速瞄了一眼,“你还不快点儿败走!”
拓跋焘哪儿舍得这么快就跟檀邀雨分开,故意道,“你这戏演得也太假了,谁不知道我大魏铁甲雄狮,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打败的。好歹要多过几招吧!”
檀邀雨明知拓跋焘这是在耍无赖,可又不能现在跟他翻脸。城墙上说不定还有夏人看着呢。
虽说他们离城墙还有些距离,守城的士兵也忙着抵御一刻不停地攻城的魏军,可没人看的戏也得认真演。檀邀雨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假装同拓跋焘交战。
此时她余光一瞥,瞧见了正同墨曜“比划”的花木兰,眼睛一亮,喜道,“花木兰,你怎么也来了?”
花木兰手上长槊舞个不停,有些尴尬道,“我如今是陛下的护卫,自然与陛下寸步不离。”
邀雨闻言皱眉,她离开北魏时,花木兰还是个只负责练兵的百夫长,这么才几个月,就晋升得这么快了?
拓跋焘见邀雨对花木兰的态度明显好过自己太多,泛着酸水儿赶人道,“花木兰,你赶快先败走!”
花木兰苦着脸为难道,“陛下,属下负责保护您,不敢先于您败走啊……”
邀雨此时手上的九节鞭就加了些力道,对拓跋焘周围明显是来保护他的禁军侍卫道,“你们几个,快把你们陛下拖走!”
拓跋焘若不是天生神力,刚才邀雨那一鞭打下来,还真不一定接得住,他忽然倔劲儿上来了,也在长刀上用了力道,“谁敢拦朕!朕今日非要第一个杀进统万城不可!”
周围的禁军侍卫就差把“我们也很无奈”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花木兰忽然忍不住笑了场,“我从军三载,这还是第一次一边打仗一边聊天呢。”
墨曜立刻拿剑挑开她的长槊,凶道,“你严肃点儿,别让城墙上的人看出来。女郎为了进城,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今日若是失败,可没你好果子吃!”
花木兰立刻板起脸来讨饶,“是是。我错了。说起来我一直没机会同墨曜姑娘切磋,要不今日就借此机会打打看?”
墨曜长剑翻飞,“打就打,我最近可是长进了不少。你要小心啦!”
两人说着,就当真比划了起来。
拓跋焘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不解地问邀雨道,“朕还没问你,你要进统万城做什么?”
拓跋焘倒是很想檀邀雨只是为了帮他而要混进统万城。可他好歹也同邀雨相处了近两年,深知檀邀雨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便更好奇这统万城里究竟有什么能让檀邀雨这么花心思地要进去。
檀邀雨“进去挖金子”的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又被她咽了回去,她假势挥了一鞭道,“夏朝和一个叫做拜火教的勾结,想要取我性命,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拓跋焘闻言手上的长刀一滞,害得邀雨差点儿一鞭子打到他。他有些恼怒道,“什么拜火教!?朕怎么从没听说过!居然如此大胆地想害你?你莫担心,等朕率军攻进去,一定将这个拜火教夷为平地,替你出气!”
邀雨方才硬拼着腰上的力气收回攻势,此时有些不耐烦了,“本宫自己的事儿,无须陛下插手。您只要配合着演好这场戏,咱们才能互惠互利。”
拓跋焘不满檀邀雨忽然疏离的说辞,皱眉道,“你明知他们要害你,还自己往里面闯?不行,这场戏朕不演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入城
檀邀雨真是被拓跋焘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给气着了,她冲城墙那边偏了下头,“你看看你的士兵,这么顶着箭雨往上冲,你觉得他们死得值得?”
拓跋焘沉默了。如今他的确没有更好的攻城之计,若是檀邀雨真能如她所说,从里面打开城门,魏军就能减少很多的死伤。
一帮人打得“难解难分”之际,在夏皇宫里的赫连昌正用酒合着拜火教的欢喜丸服下,然后追着只裹了一层薄纱的女婢们玩闹。
夏军的传信兵一路骑马从东城门飞奔入宫,由于军情的传令兵,可以不经通传直接入殿,所以传令兵根本犹豫,就跑了进去。
一个女婢正被赫连昌追得慌不择路,一下子扑进了传令兵的怀里。传令兵先是吓了一跳,之后又被女婢似有若无的衣服晃了下神。
直到赫连昌恼怒的声音响起,传令兵才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禀报道,“皇上,平原王派兵来援,此时正在城下同魏军交战。属下来时,他们已经打退了一波魏军。属下……”
还不等传令兵的话说完,赫连昌已经暴怒道,“什么!平原王回来了!还打赢了魏军?!”
“不是,”传令兵忙解释,“是平原王的军队,可人数不多……”
赫连昌此时的酒劲和欢喜丸的药劲儿同时上来了,眼前都已经出现了幻象,哪里还听得清传令兵的话?
他大吼着取下墙上挂的宝剑,嗖地一声将剑抽出直指向天,“朕才是天子!平原王算个屁!朕想给他的,他才能有!朕不想给他的,他什么都不能拿!”
赫连昌摇摇晃晃地从台阶上走下来,“若不是朕登基,他不过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如今居然敢在朕的面前耍威风!来人啊!取朕的战袍来,朕要亲自出门应敌!将魏军杀个血流成河!”
赫连昌边说边挥舞宝剑,由于用力过猛,险些摔倒,还是传令兵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结果赫连昌更加愤怒,“你扶朕做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朕不如平原王!啊?!你说!说!你要是不说?朕砍死你!”
赫连昌说着举刀就往传令兵身上砍。
传令兵吓坏了,忙闪身躲开,拼命解释道,“皇上,属下没那个意思啊!”
赫连昌根本不听,举着宝剑在后面穷追不舍。
传令兵慌了,皇上要杀他,有罪没罪他都是个死。他急中生智,忽然冲外面高喊,“皇上您看,平原王在外面!属下帮您穿铠甲,助您冲锋陷阵!”
赫连昌楞了一下,往大殿外看去,欢喜丸的作用之下,影影绰绰地好似真看见他的弟弟赫连定正站在门外对他冷笑。
赫连昌怒吼道,“朕的铠甲呢!还不快给朕取来!”
方才赫连昌喊第一声时,就有内侍去取铠甲了,此时正好端了上来。
也不用传令兵服侍,内侍们就七手八脚地帮赫连昌将盔甲穿戴好。
赫连昌用剑支在地上,撑着自己东摇西晃的身子,高声问道,“朕的马呢?!”
内侍们慌忙答道,“这就去牵,这就为皇上您牵来!”
一个小内侍满脸焦急地小声对内侍总管道,“皇上这样如何骑得马?若是摔下来,咱们都逃不了一死……”
内侍总管此时也急得满脑门儿的汗,他边擦边问,“教主大人可还在宫中?眼下怕是只有教主大人的话皇上才能听得进去。”
小内侍摇头,“教主大人在魏军围城前一日就离开了。如今只留右护法在祭坛。”
内侍总管摆手,“快去请!快去请!”
小内侍赶紧一溜烟儿地跑去请右护法。只是他还没跑到祭坛呢,赫连昌就已经骑着马出了宫门了。
内侍们怕赫连昌真的从马上摔下来,特意找了个条长布,将他的腿同马腹缠到了一起。
赫连昌一半清醒,一半迷糊,还以为内侍在帮他穿马靴,一边看着内侍们缠裹,一边催促,“快点,快点!朕还要去杀敌!你穿个靴子都这么慢!小心朕砍了你的脑袋!”
原本内侍们还指望用缠腿拖延点儿时间,等右护法赶来,此时也不敢再迟缓了,三下五除二将赫连昌缠了个结实。
“随朕杀敌!”赫连昌高举着宝剑,亢奋地骑着马往城外冲去。
夏朝的王宫在西城,官署、市集章、商户章、百官居所皆在东城,然后才是普通贫民居住的外城。
赫连昌一路带兵从西城跑到外城。守城的士兵远远看见他的铠甲和旌旗就赶紧打开城门。一时间大家还觉得,皇上也没有传说中那么荒淫无道,至少现在还敢带兵出战。
统万城的大门打开时,邀雨的眼睛就是一亮。如此做戏,居然真的奏效了!
邀雨刚想带着自己人往里面冲,拓跋焘却抢先一步吼道,“城门开了!随朕冲锋!”
还未等檀邀雨有所动作,拓跋焘已经一马当先地冲着涌出统万城的夏军而去。
邀雨气得恨不得飞过去揍人,“这家伙脑子里装得是水吗?我说了这么半天!他竟是一句都没听懂!”
可拓跋焘已经冲过去了,此时再想拦也拦不住了。
檀邀雨只好佯装会师,同赫连昌的兵马汇到一处,只不过他们缩在了最末尾,边似模似样地砍空气,边找机会入城。
这机会没让檀邀雨等太久。因为赫连昌一出城门就傻了。
城外哪儿有什么平原王的兵马,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全都是魏军!
赫连昌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把剑一扔,转身抱头就跑,“平原王害朕!”
夏军守城的官兵根本没想到,皇上居然风一般地出去,又风一般地回来。
才刚被关上的城门再度打开。可城门沉重,开合都需要些时间。只这片刻功夫,魏军就已经跟了上来。
待城门开启,赫连昌带着人仓皇逃入外城内时,大批的魏军也跟了进来。
檀邀雨一直在夏军队伍的最末尾,所以退回城中时,她们这两千人倒比赫连昌还先一步退入东城


第二百九十六章 、分散
一进东城,邀雨就给云道生和墨曜使了个眼色。两人趁乱便消失在东城的街道中。
统万城的外城虽说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可实际上它的主要用途是东西两城的瓮城。
若在以前,假使真有敌人攻破了外城防御,他们进入的也是这个瓮城。到时东城的马面楼和外城的马面楼同时放箭,进到里面的敌人就一个都逃不了。
可这一次,不仅魏军在瓮城之中,就连夏人的皇上赫连昌也在瓮城之中。两侧的弓箭手怕伤到友军和皇上,竟是一个都不敢放箭。
不过就是这片刻的空档,魏军便绕过了几处防御,而魏军在外面攻城的力度忽然加大。此时外城的城墙内外,同时都有魏军在架设云梯,这就再难防御住了。
很快,统万城的外城彻底告破,大门敞开后,大批的魏军进入外城中掠夺资源。一日之内,俘、杀数万人,得牛马十余万。
但如檀邀雨所说,魏军最终没法再进一步。因为东西两城城墙上的兵力还要多于外城。
若没有檀邀雨的诱敌之策,连外城都进不来的魏军也只能止步于此。
赫连昌回逃时,为了防止魏军尾随进入东城,不得不下令将断后的夏军同企图进入东城的魏军一同射杀。
所以赫连昌只不过出去溜了个弯儿,不仅丢了外城,被掠夺走了无数资源,更是损兵折将。
赫连昌气急败坏地吼道,“是谁告诉朕平原王在外面的!朕连个他的鬼影子都没见到!那个传令兵呢?给朕找出来杀掉!”
此时一个胡子拉碴的泸水胡老兵,在邀雨的暗示下走上前禀报道,“回皇上,属下乃平原王手下,奉命押送仇池仙姬和天师道道士云道生回统万城。方才在城外遭遇魏军,九死一生之际,幸得皇上相救,才侥幸活命。属下对皇上的敬佩之情无以言表!皇上真乃义薄云天,英勇无畏的旷世明君!属下愿从此效忠皇上,以报皇上的救命之恩!”
胡茬老兵的高帽儿像不要钱一样,一顶接一顶地给赫连昌往上带。
赫连昌却没反应。
檀邀雨有些疑惑地看着赫连昌,这人生得一副好皮囊,高鼻深目,身高体长,真不像是什么荒淫无道之辈啊。
只是看他此时双脚还被缠在马腹上,身体歪歪扭扭地坐在马背上,眼神也有些涣散,怎么看也不像个正常人。
赫连昌不知是否因为欢喜丸的作用,反应有些迟钝,胡茬老兵说完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低头问道,“你觉得,朕与平原王谁更厉害?”
胡茬老兵一抱拳,满脸诚恳道,“属下以前跟着平原王,一直觉得平原王就是我大夏最强壮的勇士了。可今日目睹了皇上于乱军之中杀个来回,还面不改色,属下方知,我大夏真正的王者,非皇上莫属!”
胡茬老兵这话,说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暗中啧舌,这得是多厚的脸皮,才能把夏皇的抱头鼠窜说成在敌军之中杀个来回啊?
沪水胡人虽是佣兵,靠武力吃饭,可他们打交道的多是商队富贾,久而久之,也学了不少商人的圆滑。拍马屁从来不卡壳儿。
赫连昌被这胡茬老兵夸得浑身舒坦,他双手击掌满意道,“没错!朕就是为了救这些将士,才杀出城外,如今尔等平安无事,朕心甚慰!你既然要报答朕的救命之恩,朕便封你为中郎将!为朕把守西城!”
一个普通的泸水胡佣兵,竟然在一夕间就变成了中郎将,平步青云都没这么快的!
胡茬老兵却宠辱不惊,立刻跪地谢恩,“谢皇上!属下定肝脑涂地,以报皇上知遇之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昌对胡茬老兵的反应很满意,点点头,然后才想起,“你说你们押送仇池仙姬和天师道的道士回统万城,他们人呢?”
胡茬老兵忙回身一招手,立刻有两个沪水胡人将手被反绑住的檀邀雨和子墨推了出来。
胡茬老兵指着檀邀雨道,“这便是仇池仙姬檀邀雨。”他又指指子墨,“这便是天师道弟子云道生。”
赫连昌根本没去看子墨,而是直接将檀邀雨上下打量了个遍,随后露出嫌恶和不满道,“朕原想着,天人下凡,得美成什么样儿,今日见你,真是连朕宫中的女婢都不如。你长相如此平庸,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仙姬,真是倒尽了朕的胃口,来人,将她拖下去斩了!”
邀雨强忍着自己不动手杀人。她刚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就听远处一声,“且慢!”
两个身穿红袍的人疾步赶了过来。邀雨只一看两人的步伐,就知道这两个是有内力的高手。
不用猜,必定是拜火教的人了。
邀雨心中欢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来的两人虽都身着红袍,可样式却不太一样,一人袍子边上绣着水波纹,同之前邀雨见到的红袍使一样。另一个则绣着云锦纹。
穿水波纹的正是之前在赫连定身边的红袍使。
当时乱军中他没注意到云道生,所以分辨不出子墨冒充了云道生。但他却是认得当时挥着马槊骂阵的檀邀雨。
此时他一见檀邀雨便眼前一亮,侧过头对穿着云锦纹的右护法耳语了几句,随后上前一步道。
“皇上,您之前同我教教主约定好的,我们帮夏军进攻北凉,期间若是抓获了檀邀雨和云道生,应将人交给我们。”
赫连昌似乎这才想起来这个约定,浑不在意地摆手,“你不说,朕都忘了!好好好,这两人你们带走!”
邀雨觉得,大夏到现在还没亡国,肯定是祖坟冒青烟了。这么个糊涂皇帝,比当初仇池国主杨盛都不如。
她冷着脸道,“夏皇似乎忘了,本宫手中可是有传国玉玺的。”
赫连昌神情一凛,立刻招手道,“来人,给朕搜她的身,将传国玉玺找出来。”
邀雨冷笑道,“传国玉玺如此重要之物,本宫怎会随身携带。不过,如果夏皇想要,本宫倒是愿意同您交换。”


第二百九十七章 、长生不老药
赫连昌闻言大笑,“朕还以为天人有多清高呢,原来也是个贪财的!说吧!想要换什么金银珠宝?还是想要朕饶你不死?”
檀邀雨含笑摇头,“都不是。本宫想要的东西,比本宫的性命都珍贵,且只有夏皇能给本宫。如此宝物,您当真要本宫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
赫连昌眯起眼瞧了下四周,似乎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随即下令道,“压着他们两个,跟朕回宫!”
红袍使急了,“陛下,您怎可出尔反尔!说好了这两人该由我们带走的!”
檀邀雨立刻学着胡茬老兵的口气,夸张地反驳红袍使道,“夏皇能为了救自己的将士,冒险出城应敌,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又怎会出尔反尔?”
邀雨又对赫连昌道,“本宫相信,以夏皇的为人,绝不会轻易食言。只是请您先听完本宫的所求,到时您若还觉得该履行同拜火教的约定,那本宫绝无二话,愿以性命成全夏皇的美名!”
赫连昌又反应慢了半拍地迟疑了一会儿,才击掌称赞,“说得好!”他再次打量檀邀雨,“朕此时倒觉得你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来人啊!”赫连昌道,“带他们回宫。”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邀雨和子墨的待遇就已经从“押回宫”变成了“带回宫。”
右护法隐隐觉得事情不妙,不再扮演高深莫测,出面阻拦道,“皇上,这女子巧言善变,您切不可轻信她的话。”
檀邀雨没有急着反驳右护法,而是平静道,“这位可是拜火教的教主?您若是怕本宫蛊惑夏皇,大可以跟着,一同听听本宫所说的话。”
赫连昌大概觉得檀邀雨认错人很好玩儿,大笑道,“这是拜火教的右护法。你不是天人吗?这也能看错?”
他又十分不满地对右护法和红袍使道,“你们怎么比个女人还嗦!她都说了,等她讲完,若不得朕心,就甘愿赴死。到时候你们再将她带走就是!要是这样你们还不放心,就随朕一同进宫!”
以赫连昌暴虐的性格来说,能这么“客气”地同二人说话,已经是很给拜火教面子了。
右护法和红袍使见状,再不好违逆,只能跟着一队人马往西城王宫而去。
而原本泸水胡的两千人,却默不作声地继续站在原地。他们恭恭敬敬地行礼,送走了赫连昌。便直接去东城的军属司报道。
由于是赫连昌金口玉言封的中郎将和职责,所以军属司也没怎么为难这队沪水胡人,直接将他们安排在西城,加入守城军。这两千人也没被打散,还是直接跟着胡茬老兵。
待一切都安顿好了,胡茬老兵才低声凑到盖吴身边问道,“少主,接下来怎么办?”
盖吴年纪太小,一眼就会被看出端倪,所以他一直混在队伍里不敢冒头。此刻只道,“该干什么干什么。等着云道长那边的消息。”
檀邀雨和子墨跟着赫连昌进了宫。
一入大殿,赫连昌便迫不及待地问,“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檀邀雨扫了赫连昌一眼,然后定定地看向右护法,无比认真地道,“本宫要长生不老药。”
“什么?”赫连昌以为自己药劲儿没退,听错了,再次问道,“你说你要什么东西?”
邀雨却看也没看他,依旧盯着右护法,一字一句答道,“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药?!”赫连昌似是依旧不信地重复了一遍,“你有这种东西?!”
赫连昌兴奋了起来。金银财宝,他要多少有多少。美女佳人,他看都看腻了。
他唯一渴望的,就是长生。让这泼天的富贵和至高的权利能一直持续下去!
长生不老!
无论是哪朝哪代的皇帝,都无法停止寻求的梦幻。若是能实现,他就会成为这华夏永远的皇帝!指点江山,为所欲为,何等快意!
赫连昌兀自幻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你说你要长生不老药?”他方才听到这句话太激动,以为是邀雨有长生不老药。
檀邀雨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右护法,点点头,“对。本宫愿用传国玉玺交换。”
赫连昌满面怒容道,“朕哪里来的此等仙丹?朕若是有,早就吃了!你拿多少个玉玺也不可能换!”
檀邀雨不说话,还是只盯着右护法看。
赫连昌渐渐察觉檀邀雨诡异的举止,他走到檀邀雨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确认她是在看着右护法,便疑道,“难不成拜火教有这灵丹妙药?”
红袍使忙否认,“胡言乱语!我教什么时候有过长生不老药!”
檀邀雨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地,始终沉默地看着右护法。
赫连昌便道,“怕是红袍使的级别不够,不知道仙丹所在吧?您说呢?右护法?”
夏朝皇室供奉拜火教多年,赫连昌简直不敢相信拜火教竟然背着他私藏如此珍贵的宝物。
右护法并不见惊慌,淡淡道,“子虚乌有。皇上切莫受这女子蛊惑。我拜火教侍奉皇室十数载,怎么可能藏私。”
邀雨终于开口了,她轻蔑道,“因为这仙丹是你们从我行者楼偷来的,自然不敢让外人知晓。”
红袍使急了,“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偷过!”
檀邀雨冷冷答,“二十年前,你们围攻行者楼,从我们这儿拿走的东西,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
红袍使指着邀雨骂道,“你空口白牙,无凭无据!竟敢污蔑本教!”
“本宫无凭无据?”邀雨侧过身,向着赫连昌施礼道,“二十年前拜火教围攻行者楼,后来伤亡惨重,躲到北方暂避。此事还有很多人之情,马蹄寺的住持方丈便是其中一个。夏皇稍加打探,便会知道。”
檀邀雨又反问红袍使,“你们花了那么大力气,不就是为了抢夺世上仅有一颗的长生不老药?不然你们不顾死伤地攻打行者楼是为什么?切磋武艺吗?”
为什么攻打行者楼?此事事关重大,红袍使和右护法自然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