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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定是不会束手就擒的……”檀邀雨分析道:“北魏此时也不会想死伤太大……若是拓跋焘自己做决定,他或许会选择速战速决。但孟师的人从平城传来的消息说,优先攻打夏朝是崔浩给拓跋焘出的主意。”
檀邀雨纤长的手指敲击着堪舆图,尝试揣摩崔浩的意图,“我若是崔浩……我若是崔浩……我应该会选择让赫连昌来劝赫连定投降。”
在场的众人闻言纷纷醒悟过来。
“没错,这的确是崔浩的作风。”云道生跟着师父寇谦之同崔浩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他对崔浩的行事作风怕是比檀邀雨他们还能了解一些。
崔勇也赞同道:“北魏显然是想一统北方,只是如今的兵力尚且不够多线作战。夏朝这两万多兵力,拓跋焘怕是也舍不得直接杀了。”
檀邀雨的手指在堪舆图上,一路顺着平城滑向西秦,“拓跋焘当初封赫连昌那个瘾君子做会稽公,还把自己的皇妹始平公主也嫁给他,目的无疑就是为了招安夏人。若只是为了将整个夏军斩草除根,拓跋焘也就不用这么费力地将他们引进包围圈了。”
听檀邀雨这么分析完,众人对于这种猜测都已经确信无疑。
檀邀雨立刻又请了两位行者前辈,“赫连昌应该早就从平城出发了。他奢靡成性,从来受不了苦。他若是从平城出发,一定会走最平坦的官道。麻烦两位前辈前去拦截,暗中使些手段,将他拖上几日,给我们缓冲的时间。”
两名行者闻言,二话不说,立刻出发往平城方向而去。
如今檀邀雨已经猜到了各方的意图,部署起来就不再是无的放矢了。
“崔世叔,传令下去,让两万骑兵包裹马蹄,四位世叔带队分四路,每路间隔三里,分批靠近北魏的包围圈,咱们在陇西汇合。”
檀邀雨的手在图上的陇西点了点,“昼伏夜行,尽量不要被人发现。若是遇到探子,直接灭口,不必想着捉住审问。”
崔勇抱拳,“得令!世侄女就瞧好吧!”
仇池的两万人很快就被划分成五千人一队,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向北魏的包围圈移动,连火把都没有点燃一个。
既然知道北魏军不会直接开杀戒,檀邀雨也不甚着急,尽量缓慢地接近北魏的包围圈。
等到三日后两万仇池军再度汇合时,夏军已经被北魏军围死在一座山上整整一天一夜了。
赫连定果然同邀雨猜测的,宁死不降。北魏想要收拢这两万夏兵,于是也围而不攻。
待檀邀雨的人马悄悄地埋伏了下来之后,她立刻在附近留下了几个行者楼的暗号。没过多久,嬴风便趁夜摸了过来。
第五百六十六章 、烧烧烧
檀邀雨见他依旧衣衫整洁,连额角的头发还能保持清新飘逸,就知道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事情查探清楚了。
“夏军的粮草能支撑多久?”见嬴风无事,檀邀雨开门见山地问。
嬴风撇嘴,“你就不能先多少关心一下我这几日吃得香不香?睡得好不好?”又见檀邀雨威胁性微眯起眼,嬴风立刻老实交代,“他们本来就是为了攻打西秦而来,所以粮草带得还算充足,至少撑上一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檀邀雨闻言立刻蹙眉,“居然能撑这么久……”
她原本还担心北凉军来不及调遣,如今却要考虑北凉军到达时,夏人还没有被逼入绝境,不会困兽一搏。
檀邀雨没时间一直耗着,她带的可是两万人的军队,又不是两百人。即便小心埋伏在附近的山林里,被探子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儿。
一旦北魏人知道附近还有其他敌军,说不定就会改变策略,变数对任何行军部署都不是个好事情。
邀雨也不知道两位行者前辈能将赶来的赫连昌拖住多久?若是赫连昌出面劝降,难保赫连定不会服软。毕竟都已经被围住了,要么饿死,要么战死,总没有降了北魏,做个有名无实的公侯舒服。虽然最后怕也是免不了一死。
檀邀雨爬伏在草地上,眼睛盯着前方火把通明的魏军包围圈,正琢磨怎么给如今的局势提提速,突然又想起什么一般扭头看向嬴风,“你给刘宋报信儿了吗?”
邀雨知道,以嬴风对刘义隆的忠心,夏朝盟军如今岌岌可危,他没理由不通知刘宋。
嬴风却翻了个身,躺在邀雨身边的草地上,翘着二郎腿仰头看天上的星星,淡淡答了句,“没有。”
这可让檀邀雨惊讶了,“你没告诉刘义隆?”
嬴风顺手揪了根草叼在嘴里,反问:“说了有什么用?他如今一心想扶植起彭城王和到彦之,我说了他也不会听的。如今宋军星星散散地驻扎在各地,就算我告诉他们夏军有难,他们也不可能再集结兵力,过来救援。说了等于没说。”
檀邀雨好奇地盯着嬴风,“那你就打算撒手不管了?”这不像嬴风的行事作风啊……
嬴风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正打算同你说这事儿呢……我让人去了北燕传信,跟他们说了有人在柔然和北魏交界那儿发现了金矿山。”
“什……!”檀邀雨刚喝出一个字,嘴巴就被嬴风死死捂住了。
嬴风冲前方的北魏军营挤挤眼,“你小声点儿,不然就直接暴露了。”
檀邀雨一把将嬴风的手给拽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质问道:“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现在才说!本来就已经够乱了!你还把北燕也牵扯进来了!”
若说偏安一隅,仇池认第一的话,北燕肯定是第二。北燕北面与契丹和库莫奚接壤,东边则挨着高句丽。地处东北,物资匮乏,天寒地冻,连北魏大军都不敢贸然征讨。
檀邀雨原以为北燕会一直这么逍遥自在到北方一统,谁想到,天算还不如人算,人家好好的北燕,就被个长得好一点儿的无赖骗子给拖进这滩浑水里来了。
嬴风讨好地笑道:“你放心,不过是让北燕人吸引下魏军的注意力。让魏军不至于为了直接拿下赫连定,就派新的增援前来。北燕国主喜欢金子,听说了就肯定会派人去查探,到时候只要再引着魏人发现他们,自然就会引起双方的警惕。”
嬴风又仰躺回草地上,继续晃着二郎腿道:“打嘛……是肯定打不起来的。不过估计拓跋焘会在新建的军事六镇再加驻些人马吧。反正那里也只能防着柔然,跟咱们没多大关系。”
檀邀雨虽然生气嬴风自作主张,可她知道嬴风说的没错。如今北魏就是雄踞在北方的庞然巨兽,想要在它的爪子底下抢肉吃,当然是越多人来分散巨兽的注意力越好。
可檀邀雨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咬牙切齿道:“就算北燕真的如你所说,牵制住了北魏的兵力。不过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先斩后奏了。看来我这个楼主位是镇不住你了?既然你这么厉害,就潜进夏军的山上,把他们的粮草给我烧了吧。”
嬴风心想檀邀雨的心可真是够狠的。为了能激起夏人拼死一搏的意志,竟然不惜烧粮草让他们挨饿。
“现在就去?”嬴风目光落到山顶上亮着火光的夏军营地。
“去吧。留一点儿给他们就行。”邀雨不再看嬴风,“北凉军最慢七天也该到了。这山上应该也还能找到些食物,他们不至于饿到决战时连刀都提不动的。”
“小事一桩!”嬴风就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拍掉自己衣服上的尘土和草叶,退后几步,又故作潇洒地甩了下头发,然后足下发力,轻松就腾空而起,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幽暗的夜空中了。
檀邀雨撇嘴,自言自语道:“这披风扶月倒是真的很适合他。估计这么落到军营里都不会有人发现。”
有嬴风出手,没过多一会儿,山顶上就冒起冲天的火光。夏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就算在山脚下也能听见。
檀邀雨的丝雨轻弦已经蔓延进了北魏的军帐。魏军的统帅叔孙建听说是夏人的军营着了火,惊喜又疑惑,大呼天助我也!
檀邀雨闻言心里冷哼,天助?老天爷才懒得管人间这些破事儿。只有她这种下凡的仙姬才不远百里来这儿救苦救难。
檀邀雨心里正嘲笑叔孙建的无知,就见魏军的军营也着起火来!
檀邀雨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嬴风!你又自作主张!”
一个晚上两场大火,烧的山上山下的两军都懵了。
什么情况?
原本粮草起火,如同是在赫连定的背后捅了致命的一刀。赫连定都没多想,就认定是北魏军派人潜上了山,烧了他们的粮草。可他猜不出这人是怎么通过山上重重岗哨的?
赫连定得知手下的士兵只救下了不到两天的口粮后,原本还打算找机会拼死一搏的赫连定有些动摇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鼓舞士气
如今魏军兵强马壮,没了粮草,光熬是肯定熬不过魏军的。难道真是天要亡夏,逼着他投降?
还不等赫连定指挥人马防止北魏军趁火势偷袭上山,就见山下北魏军营也着了……
面对两边都燃着的冲天火光,仇池军的将士们却莫名地兴奋起来!
这是仙姬的法力啊!人才刚到前线,敌军两方的粮草就自己着了!这种事情,简直是奇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只有檀邀雨看到嬴风依旧衣冠楚楚地跳回来时,气得肝儿疼!
“你就算要烧魏军的军营,也至少等上一天啊!两军的粮草同时起火,傻子也会猜测是不是有第三方在等着渔翁得利!”
嬴风假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正好在夏军的军帐里翻倒了两桶桐油。烧他们的就只用了一桶,我想着别浪费了。也算是给赫连定压压惊,别北凉军还没到呢,他就先降了。”
谁会用大火压惊啊!檀邀雨真是被气得七窍生烟!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檀邀雨无法,只好下令,全军小心后撤三里。先躲过今晚再说。
檀邀雨一句话,仇池军立刻毫不拖沓地行动起来。明明已经行军得有些疲惫的将士显得斗志满满。
作为一支从来没有对外征战过的军队,仇池军虽然有了新武器、新将领、新战术,可心理上对于北魏这种雄师还是惧怕的。一想到自己要同这种烧遍草原的军队打仗,仇池士兵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底气。
结果这两场大火,竟然把他们的斗志给燃了起来。
看着莫名被鼓舞了的自家将士,檀邀雨只能仰天长叹,为什么要给她这么个知命人啊……
夏军和北魏军一个山上一个山下地对峙到第四天的时候,双方已经都是灰头土脸了。
肚子饿不说,为了灭火,不少士兵都被熏得一脸灰黑,衣服也有些被烧了,完全没了北魏雄师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帮乞丐在打架抢山头呢。
相对于这边饭都吃不上了的两军,仇池军却是一个个红光满面,吃得饱,休息得好,摩拳擦掌地等着随时冲锋陷阵。
“是时候去找赫连定聊聊了。”檀邀雨脱掉一身铠甲,让墨曜帮她换上仇池国的服饰,转出来对嬴风使了个眼色,“带我进去夏营。”
嬴风立刻伸手要去抱邀雨,檀邀雨有些不情愿地避了一步,“非得抱着吗?”
嬴风一副理所当然,“背着的话我跳不动。你最近吃太好,都有点儿发胖了。”
檀邀雨强忍怒火,一脚跺碎了旁边一块大石,“你以后讲话前,最好先想想,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这块石头硬。”
嬴风立刻举手表示投降,然后不顾檀邀雨有些僵硬的脊背将她抱起,脚下披风抹月发力,带着两人急速越到比山头还高的高度。
嬴风心知无论他现在做什么,檀邀雨都不会反抗,于是壮着贼胆捏了捏邀雨的腰肢,“还是有点儿肉抱起来舒服。”
檀邀雨立刻耳根发红。她大概是过了抻个子的年纪,所以最近身上开始长肉,乍看上去不显,实际让她多了点儿女人的曲线,不再是远望一根杆子了。
这明明不是坏事,可偏偏从嬴风的嘴里说出来,就让檀邀雨十分地别扭和介意,丝雨轻弦立刻就要开始攻击。
嬴风赶紧讨饶,“在空中呢!空中呢啊!掉下去咱俩都得受伤。”可偏偏他这张嘴也是管不住地想闹檀邀雨,想看她因为自己闹脾气。
“我说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洗澡?”
嬴风的话音未落,就感觉怀里的檀邀雨僵了一下,他赶紧在自己被丝雨轻弦穿成筛子前补了一句道:“为什么身上还是香香的?”
这次不止是耳根,邀雨的脸都烧了起来,她有些奇怪地摸摸自己的双颊,闹不清现在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这一幕落在嬴风眼里,简直比打了胜仗还让他开心!会害羞的话,就说明邀雨的情绪已经渐渐摆脱蛊虫的控制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自己继续这样逗她,那蛊虫早晚会无法再压制邀雨的情感?
嬴风来不及细想,就已经看见脚下被烧得乱七八糟的夏军军营了。
嬴风辨认了一番,带着邀雨直接落到了一个军帐前面。
伴随着守卫“什么人!”的大喝,赫连定周围的几名守卫就都被檀邀雨的罡气弹飞了出去。
邀雨旁若无人地掀了帐帘,踱步入内。
见赫连定已经拔刀相对,身上的铠甲也全整齐,估计他这几日都没敢放松过。满脸杂乱的胡茬,凹陷的脸颊和眼窝。真的很难让邀雨将眼前这人跟大名鼎鼎的平原王联系到一起。
檀邀雨随意地一摆手,赫连定紧握的刀就脱手自己飞了出去,穿破了帐篷掉到了外面。
邀雨浅笑,“举刀相向?这可不是待客之道。你怕是还不认得本宫,本宫乃仇池仙姬檀氏邀雨。”邀雨扫了眼两手空空的赫连定,“本宫是该称呼您一声平原王,还是夏皇?”
平原王是赫连昌还在位时给赫连定的封号。虽说赫连昌被俘后,赫连定自立为帝,不过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各国也并不认可他这皇位。毕竟他大哥赫连昌还活着,也并没有给他任何传位昭书。
赫连定一听是仇池仙姬,警惕只比方才更甚,“你怎么进来的?!这座山都被朕的人把守着,你是如何上的山?!快说!”
在赫连定想来,檀邀雨一定是找了什么能避开耳目的偏僻小道。若是这样,他这两万夏军就有救了!
檀邀雨猜到了他的想法,只觉得愚蠢这东西大概是真的会遗传,她冷冷地反问:“本宫姑且称你一声夏皇。夏皇若问本宫是如何上的山,不如先问问你的父皇和两位哥哥是怎么死的。”
虽然那三位当初是实打实地自相残杀,可檀邀雨不介意冒领几个人头来恐吓下赫连定。
赫连定的脸果然白了一分。虽然很多人谣传父皇和两位皇兄是死于仇池仙姬的诅咒,可赫连定从没信过。作为赫连皇室唯一还算有领军之能的赫连定,他从来只相信真刀真枪。
可面对檀邀雨的凭空出现,赫连定的人生中第一次怀疑这世上怕是真有神力存在。赫连定其实曾对北凉的广武城一役中远远见过檀邀雨一次。
他后来也得知,檀邀雨在那一役中,用他的士兵身上扒下来的甲胄,乔装成自己人混入了统万城,以至于统万城后来被夺,整个大夏从此衰落。
第五百六十八章 、做一条狗
细细论起来,檀邀雨和赫连定的仇可是结得深不见底。所以赫连定直接怀疑地问道:“你是来杀朕的?”
“不,”檀邀雨一点儿都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道:“本宫是来给夏皇指一条生路。不妨告诉你,本宫和北凉的军队如今都驻扎在离此地不远的地方。我们原本可以等你们同北魏拼个你死我活后,然后再趁机将你们一网打尽。”
檀邀雨的语气变得愈加轻松,“可是本宫听说,夏皇的哥哥,也就是北魏如今的会稽公赫连昌就要到了。想必不用本宫说,夏皇也能猜到他是来做什么的。赫连昌虽然昏聩,可他好歹是名正言顺的前夏皇。若是他亲自招降,许以高官厚禄,夏皇觉得您如今的将士有多人还会陪着您,誓死守在这山包上?”
赫连定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若说这世上如今最不想见到赫连昌的,怕就是他的这位亲弟弟了。
赫连定很清楚,自己同已经被圈养起来的皇兄不一样。皇兄虽然生得伟岸挺拔,实际就是个酒囊饭袋。所以北魏才会留下他,用来招安其余的夏人。
反观赫连定,却有可圈可点的领军之能,也同魏军对战过许多次。一旦他投降,唯一的结局就是死得好看点儿。因此赫连定哪怕已经没了粮草,也依旧不愿意投降。
赫连定通红着的双眼像饿狼一样盯着檀邀雨,“你说得生路是什么?”
檀邀雨正色道:“反击。你带领夏军听从本宫的号令,受本宫差遣。本宫的救世军便会帮你抵御魏军和西秦军,给你撕开一条生路。”
“救世军?”赫连定顿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狗屁救世军!你们不过也是为了瓜分西秦的土地。你以为取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就能掩盖你们目的?!哈哈哈,这真是朕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檀邀雨却淡定地等赫连定狂笑完,才接着道:“你说得没错。本宫就是为了西秦的土地。至于救世,也是顺手为之。可不管本宫的军队叫什么,现在只有本宫能救你。你确定要继续用这种狂妄的态度同本宫说话吗?”
赫连定的笑声立刻卡在了嗓子眼儿,他再次抬眼去看檀邀雨,“你们的兵力不足以同北魏和西秦抗衡,所以才拉拢朕!好!朕可以帮你们,只是西秦的土地,大夏也要分一块!”
檀邀雨扬眉,嘴角带上了一个极其不屑的笑容,“你以为你有跟我谈判的资本?”
赫连定只看见邀雨抬手打了个指响,他们原本站着的帅帐眨眼间被撕裂成了无数块飞溅开来!
檀邀雨认真道:“本宫若想,现在就可以将你切得比肉烩还细……”
檀邀雨带着犹如实质的压迫感向前走了几步,烟尘立刻在她的周身卷起了旋涡,“赫连定,你听清楚了。本宫之所以在这儿,并不是为了西秦那点儿土地。而是为了救世这个听来可笑的目的。你虽然死不足惜,可是你的将士们不过是听命行事,没有枉死的必要。”
赫连定从方才起,身体便一动不能再动。他只能惊恐地看着邀雨靠近,看檀邀雨伸手搭在自己肩头的盔甲上。
檀邀雨带着内力的手轻轻一捏,赫连定肩头的盔甲便瞬间粉碎,掉落在地上。周围早就围了一圈的夏兵,却因两人距离太近,忌惮檀邀雨直接杀了赫连定,迟迟没人敢上前。
檀邀雨探身,盯着赫连定瞳孔急剧收缩的双眼,笑道:“要么变成本宫手下一条忠诚的狗,要么就像丧家犬一样狼狈地死去。你要选哪一种?”
赫连定只觉得自己的肩膀火辣辣地疼。想从檀邀雨手里捞好处的念头早就不翼而飞。
实力相差太多,局势完全不利,赫连定没花费很多时间便做出决定,“朕愿意带兵跟随救世军。”
檀邀雨笑着点头,“早这么明理不就好了。也不至于浪费了好好的一顶帐篷和一副铠甲。”
既然已经跪了,就干脆跪得彻底,赫连定赶紧拍马问道:“仙姬说的是。不知仙姬打算何时发动进攻?”
檀邀雨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等着本宫的战鼓声吧。”
此时的北魏军营里,叔孙建已经急得快薅头发了。按计划,赫连昌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可如今不仅赫连昌不知走到哪儿了,连叔孙建派出去借粮的、四下探查的士卒也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叔孙建此时再迟钝,也能反应过来,这是有第三方的势力正在捣鬼。然而此时叔孙建依旧没想到是仇池军。毕竟仇池躲在城墙里太久了,这种事儿,一般都没人会联想到他们。
叔孙建此时反倒怀疑起了西秦,因为如今的魏营里还有一批西秦人留下帮忙围山。他们若是想烧粮草,应该是很容易得手的。
越是这样怀疑,叔孙建越不敢主动出击。如今他能做的,就是派更多人出去传递消息,请求援军。只要再多一万人,叔孙建就有把握将西秦和夏军同时拿下。
放在以往,叔孙建的做法并没有错。只可惜他的对手是檀邀雨这种不能用常理论断的人物。檀邀雨的丝雨轻弦就盘踞在叔孙建的帅营,欺负他睁眼瞎,把北魏军的安排听了个明明白白。
不管叔孙建派多少人出营,从哪个方向出营,就算是悄悄夜里摸出营,也没办法逃过檀邀雨的围捕。
此时的叔孙建,只觉得自己头顶上张着一张大网。虽然他现在还能自由行动,可那网却早就限制了他能活动的范围。
如此压力之下,无论是是谁都要精神过度紧绷,随时肯能崩溃。所以当七日后,叔孙建听到南北两侧同时传来的战鼓声时,反倒莫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从这种无形的压迫下解脱了。
仇池军在南,刚刚抵达的北凉军在北,两军成犄角之势,将魏秦联军抵死在山脚下。若是此时赫连定再冲下来,那叔孙建便是三面受敌。
可叔孙建却不见丝毫惊慌。他不怕打仗,身为北魏数得上名号的将领,叔孙建打过的大小仗也不下几十场了。
叔孙建骑马立在一队铁甲兵之后,对整齐划一的仇池军喊道:“何方宵小,吃了熊心豹子胆,前来送死!你们躲了这么多天,终于敢从龟壳里冒头了!?莫说你们这两只软脚虾的军队,便是赫连定现在也冲下来,本将军也能将你们全军覆灭。”
将军阵前叫阵,本是鼓舞自方势气的一种手段,可仇池这边却安静地诡异。整列军阵中,仿佛只有悬剑太极旗被吹动的声音。
忽然仇池先锋营的后方帅旗一动,排在前列的仇池重骑兵团立刻分列两侧,马槊的铁杆砸向地面的震动声中,檀邀雨缓缓骑马而出。
第五百六十九章 、摆谱
檀邀雨毫不在意地径直骑马走向魏营,她一身银甲泛着寒光,一张笑脸却庄重沉静。幽深的眸光深邃地扫过叔孙建时,直让叔孙建打了个寒战。
“怎么?还不下跪吗?”檀邀雨清冷的声音传来,听得叔孙建一愣。
“跪?跪谁?”叔孙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第一次遇见敌军主帅上来就让别人跪的。而且不是骂阵的那种“若跪地求饶,就留你条狗命!”的那种叫嚣,而是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置疑。
“黄口小儿!可知本将军姓甚名谁!吾乃大魏越骑将军叔孙建,汝等何人?竟敢狂悖至此?!”
这次不用檀邀雨开口,跟上来的墨曜朗声答道:“睁开你的狗眼瞧仔细!这位乃是我们仇池仙姬檀氏邀雨,是北凉王亲封的翊圣仙姑!”
墨曜的话说到这里,另一侧的北凉军便齐齐抱拳,单膝跪地高呼,“拜见翊圣仙姑!”
等北凉军呼声的回响消失,墨曜才接着道:“仙姬更是你们大魏皇帝拓跋焘亲封的圣尊大光耀天女。位比县主!你的那个什么越骑将军,难不成还比县主尊贵了!让你跪地请安有何不妥?!”
叔孙建觉得自己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遇见。首先他虽然知道檀邀雨的名号,却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他刚才都把檀邀雨当成个男人了。
其次按照北魏的礼制,宗室封号拥有不可逾越的地位,他的确是该给檀邀雨请安的。只是这仗还没打呢……他身为主帅,若是跪地向敌军的主帅请安,这是什么画风?这仗还怎么打?!
“看来你不服。”檀邀雨见叔孙建依旧梗着脖子坐在马上,冷冷道:“所以你并不清楚本宫是谁,又能做些什么。”
檀邀雨手心一翻,明明隔着百步远的距离,叔孙建的马却像是被一块无形的巨石撞在了马腹上,直接横着倒了下去。叔孙建猝不及防,被拖累着摔在地上,又被马身压了一下,挣扎着刚要起来,手脚却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