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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风挠头,制止刘义隆道:“皇上别费力了,您又打不到我。好好休息病才能好。况且我也没骗您,我是真的做了道士了。这个……虽然跟普通的道士不太一样。说起来,上次差点儿将七皇子说得皈依道宗的那位小道士,还是我师弟。”
刘义隆气得喘不过气儿来,“你!你个成天逛花楼的,哪个道观瞎了眼,收你做徒弟!我看不是你失心疯了,就是那道观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朕这就下旨铲平了他!”
嬴风想了想,颇为认真道:“皇上要说是外门邪道,也不算错。毕竟这个宗派的宗主是檀邀雨。”
刘义隆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才道:“你说什么?你说谁?”
嬴风叹了口气,“我的师门,是道宗的一个门派,叫行者楼。千年前由姜尚姜太公创立。传至我们这一代,新的楼主正是檀邀雨。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们是师出同门。”
“你……”刘义隆的手气得抖了起来,指着嬴风质问:“你抛下宫中的官职,去给檀邀雨做门人?!”
嬴风伸手一把抓住刘义隆的手腕,先灌了一道真气给他,帮他稳住心神,“皇上先别急,我今日来,就是想把事情跟您说清楚……”
嬴风避过了七皇子刘义季意外身亡和彭城王刘义康谋反的事儿没提。简单将行者楼的状况同刘义隆说了。甚至没有隐瞒嬴氏如何在行者楼的庇护下存活,而他原本的命格中,嬴氏又是如何贪恋权柄,最后导致刘义隆不得不亲手杀了自己的事儿。
嬴风一口气讲完了,刘义隆却没办法一下子接受这么多听起来难以理解的事儿。
“行者楼能卜算天机?还能让你看见你自己的死因?”身为帝王的刘义隆,很快就在众多的内容中,找出了对他尤为关键的。
嬴风心中叹息,皇位的确是会改变一个人的。若是在五年前,他们还在荆州时,刘义隆一定说这一切不是真的,他不可能会亲手杀了嬴风……
第四百八十八章 、赌一把
嬴风不想欺骗刘义隆,可也不想行者楼因此陷入危险,他只好道,“卜算出来的结果,也会因为人的选择而改变。至于死因,只有行者楼的弟子才能被看到……”
嬴风最终还是说了个谎。
刘义隆沉默了许久,然后冷冷道:“你可有办法除掉檀邀雨,自己做楼主?按你所说,这个行者楼有不少有才之士,这些人若是能为朝廷所用,便是一大助力。”
嬴风看着刘义隆,心中满是遗憾地摇摇头,不动声色道:“行者前辈们虽然都有自己的所长。可他们性子都有些古怪,怕是不会入朝为官。而且正如我方才所说,卜算出来的结果,会因某些人而改变。虽然皇上听了可能会不高兴,但是檀邀雨就是那个能改变天道的人。皇上与其想办法除掉他,不如说服檀邀雨同皇上合力抗北。”
刘义隆人向后仰在靠在引枕上,说话有些力不从心,“跟檀邀雨合作……岂不是让檀家的势力越来越大?如今朝中已经有些人蠢蠢欲动了……”
坐在皇位上的人,就会不可避免的变得多疑,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那至高的位子只有一个。嬴风知道,即便是自己的话,刘义隆现在也不会完全相信。
“行者楼始终坚信扶持一位明主,就能换取天下太平,百姓安稳。我相信皇上就是那位明君。皇上只要向行者楼证明了这一点,她便只能按照行者楼的意志,选择帮您。”
嬴风的眼神中带着坚定,让刘义隆有些混乱的思绪安定了一些。
刘义隆沉声问道:“所以你是真的不打算回来帮朕了?”
嬴风摇头,“我既然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局,就绝不能让它真的发生。况且我留在行者楼,能帮到皇上的地方只怕更多。我相信皇上,也请皇上信我一次。”
刘义隆感叹道:“朕此时方知何为孤家寡人。竟是连朕最亲近的兄弟都要离朕而去了……也罢……你走吧……”
嬴风欲言又止,他很犹豫,该不该把彭城王未来会谋反的事儿说出来。
可这不是小事儿,一旦说出口,彭城王就必死无疑。如今檀邀雨已经改命,无人知道后世究竟会如何发展,便是《卦史》都没法完全依靠了。
若是彭城王的后面没有选择造反,提前将事情告知刘义隆,就会导致彭城王府的人全都枉死。
想到这儿,嬴风决定还是自己先暗中调查一番,然后再决定如何行事。
他站起身,有些担忧地看向刘义隆,劝慰道:“我虽不能呆在皇上身边保护您,可最近也会一直留在建康城。您若是有事要我帮忙,就让暗卫来寻我。皇上不要因这一时病情而沮丧,您的寿命很长呢。赶紧好起来,朝中的闲言碎语自然就会消失了。”
嬴风又从怀里掏出个药瓶递给刘义隆,“行者楼的南尘行者很擅长医道。他不愿入世,我也没法勉强将他带来。不过他给了我这瓶固本培元的补药。您吃了,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刘义隆犹豫了一瞬,才伸手接过药瓶。他抬眼看向嬴风道:“朕不知道你看到的命数有多少真,多少假。说实话,朕现在很混乱,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说的话……”
嬴风知道,刘义隆是在介怀命数中杀了自己的事儿。他浅笑道:“放心吧。那些事儿,都不会发生了。我们永远都会是好兄弟。”
看着嬴风离开,刘义隆才唤了个内侍进来。他指着自己的床尾吩咐道:“将暗格里的东西取出来给朕。”
内侍应“喏”,小心爬到床尾,扭动几个机关,床尾便跳出一个暗格。里面装的却不是什么金银珠宝,甚至不是传国玉玺,而是普通的一卷包裹精细的竹简。
刘义隆接过内侍小心递过来的竹简,手指摩挲着竹简外面的绣龙布袋。
他抬手将嬴风刚给他的那瓶药递给内侍,“拿起给太医院,让他们仔细查查这究竟是什么药。”
内侍低头接过药,小心地退了出去。刘义隆这才将竹简的布袋打开,一点点将竹简在锦被上摊平。
“行者楼……拜火教……朕还以为父皇是病糊涂了才让人写下如此怪力乱神的东西,还当宝贝一样传给大哥。看来竟是朕知之甚少了……”
刘义隆握着竹简的手指倏然缩紧,“行者楼……前朝皇帝找了你们那么久,你们都未曾现身。此时又为何出现……”
“檀邀雨………早知道就该直接杀了她。檀家原本就兵权在握,若是再多了个行者楼……”
刘义隆原本就因病蜡黄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的目光扫到旁边的案桌。那上面堆了满满一座小山似的奏疏。
刘义隆一直病着,国事不能全靠朝臣处理。不少事儿还是得他亲自做决定。
那堆奏疏里,有一卷是王弘请辞,并举荐彭城王入宫辅政的。刘义隆一直将这份奏疏压着未批,因为他很怕。
他一直是病症缠身,最近更是越来越感觉心力不支。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可他心里偶尔会想到,若是自己驾崩……
长子才两岁,又是因出生的日子不对,至今不敢对外公开,甚至皇后都不愿意亲自照料这个儿子。
若是自己死了,那孩子要如何在这虎狼环伺的朝堂中活下来?几乎是转瞬就会被撕碎生吃!
若是彭城王入宫辅政,而自己又没挺过去,自己唯一的血脉会下场如何,这简直是想都不需要想的事儿……
可如今不同了……嬴风说了,他的寿命还很长……他不会那么早就因病驾崩。只要他活着,即便彭城王入宫,自己也能压制住他。
而彭城王,则能压制住檀家……
“要不要赌这一局?”刘义隆握着手中的竹简,“前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既然如此,不如赌自己会赢。”
刘义隆深吸一口气,对外面吩咐道:“来人,去宣王弘和王华即刻入宫见朕。”
第四百八十九章 、白占便宜也可
檀邀雨和子墨走进花魁宴的花厅时,差点被里面的金碧辉煌闪瞎了眼。
檀邀雨指着花厅中心造的一个莲池,一脸气愤道:“他们就在船上,外面就是河水,还在船上造个莲池,这是不是有病?”
其实檀邀雨很想说,一个破莲池,还用白玉栏,描金漆,珊瑚宝珠,青石底,这足以证明……她对谢家下手还不够狠!
忽而一条罗纱裹着香风迎面而来,檀邀雨强忍着才没错步躲开。一名衣着……“褴褛”的女妓柔着腰肢扭进邀雨怀里,看着檀邀雨已经完全僵掉的脸娇笑不断。
“瞧瞧,瞧瞧,奴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清秀的小郎君……哎呦,看得奴家心口直跳,小郎君快来帮奴家揉揉,看看奴家是不是病了?”
子墨原想出手将女妓扔出去,可邀雨快速扫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暴露武功。
邀雨的手扶上女妓的腰,似是托了她一把,却在女妓的腰眼儿上用了些巧劲儿。
那女妓只觉得身上一阵酥麻,人本能就站直了,可手却依旧不死心地攀在邀雨的胳膊上,甜笑着问:“小郎君一直看着金莲池,可是想同奴家一同下水戏耍一番?哎呀……可惜今日是花魁宴,一会儿那金莲池还要放金莲。否则奴家还真是想同小郎君入那莲池中,醉生梦死一番……”
女妓说着,眼中含媚,竟又往邀雨身上靠来。
檀邀雨自然地搭上女妓的腕子,轻轻一按。那女妓就周身打了个哆嗦,浑身无力地被后面的子墨架住,放到一张软垫上坐好。
邀雨笑着对女妓道:“我们兄弟二人是第一次来这花船上,姐姐可否教教我们,这花魁宴一会儿是如何个玩法?”
女妓媚眼如丝,眼睛一直在邀雨的脸上打转,“自然可以。你若愿意,姐姐还能教你更多呢。”
这女妓说得露骨,邀雨却假装听不懂,只笑着问,“姐姐方才说,要在池中放金莲,是什么意思啊?”
“放金莲不就是放金莲喽,还能有什么意思?”女妓指着这花厅周围,“一会儿那上面都会坐满了人,看中哪位妓娘就可以花钱在池中为她放一盏金莲。每个妓娘的金莲上都有自己颜色的宝珠。最后看池中谁的宝珠多,谁就是最后的花魁。”
“金莲是指真的金子打的莲花?”檀邀雨问。
“这是自然。”女妓笑着点头,还不忘了伸手在邀雨的脸上摸了一把。
檀邀雨没在乎自己被人占了便宜,但她是真的酸了,这些人究竟是有多少闲钱?没处用的话,给她不好吗?朱家的生意散掉了之后,行者楼的收入少了五成不止。
可她还有那么多费钱的事儿要做,比如建学堂,比如招募游侠儿,比如对付拜火教……上天好像注定了她这辈子存不住钱,不管她敛了多少财,总有化个精光的理由。
女妓往檀邀雨身边凑了凑,带着莫名的醋意问:“小郎君可是有心仪的妓娘了?今日是来为她助威的?让奴家猜猜?是雁回月还是云疏疏?总不会是碧渊吧?”
邀雨不去理那女妓的问话,反倒观察起四周来。这花厅由于建在船体之中,不仅中间有个巨大的天井似的花厅可以坐人,四周还建了两层雅间,有竹帘遮挡,方便贵人掩盖身份。
檀邀雨问妓娘:“这上面的雅间可还有空余的?”
妓娘没想到,这俊俏的小书生不仅长得美貌,竟还是个财大气粗的,上来就要坐雅间,一时对檀邀雨的欢喜更浓。
她柔声歉意道:“实在是不巧,今日这花魁宴啊,别说楼上的雅间,便是花厅也都被订满了。小郎君若是没有订位子,怕是一会儿就要被撵出去了。”
檀邀雨闻言,悄悄递了块银子给女妓,嘴甜道:“姐姐帮我们想想办法吧。我们好不容易溜出来,想开开眼界,若是连花厅都坐不得,岂不是要抱憾而归?姐姐这么漂亮,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被邀雨这么俊美的小郎君一夸,女妓便有些飘飘然起来,她想了想道,“你们在这儿等等,奴家帮你们问问看。”
女妓说着就扭着腰肢儿朝花厅另一侧走去。
那边有个打扮还算利落的女子,正对着几名仆从指指点点,显然是个管事儿的,正在为花魁宴做准备。
管事娘子一见到走过来的女妓,就露出些许讶异的神色,“禾依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可是被哪个无赖子白占了便宜没给银子?”
禾依用帕子掩住嘴角,微微偏头一笑,满眼的秋水如波,“姐姐莫说笑。妹妹今个儿可是遇到了个妙人儿……”禾依说着,眼波流转间轻轻朝后面示意了一下。
管事娘子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看去,就见檀邀雨和子墨站在花厅的另一边。
“这两个长得的确不错,那个个子矮一些的,好像更对你胃口。我没说错吧?”
禾依抿嘴一笑,手上的香帕轻甩,“姐姐这双眼可真厉害。不过那小郎君可不止长得好,手上还有些花头儿,就那么轻轻碰了我一下,我这身子就麻得不争气了……真要是他选了我,便是让她白占便宜也可!”
“老天爷!”管事娘子低呼,“这还是我认识的禾依妹妹吗?什么时候转了性儿了?”
禾依伸手将方才檀邀雨给她的那块银子,一点儿不少地给了管事娘子,“好姐姐就帮帮我。他们两个之前没订位子,此时又想留在花厅。您看看,哪儿还能挤出一张坐席给他们,偏一点儿也不要紧。”
管事娘子上下打量禾依,“你当真的?你看上了人家,人家可看得上你?”
禾依帕子掩嘴,“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鸨母叫我今日留在花厅伺候,我不过是挑个自己喜欢的。总比被那些肥头大耳的拉去受恶心要好。”
管事娘子这才满意地笑了,“就说你最聪明,比别人有眼色。行,这忙我帮你了。你带他们跟我来吧。”
禾依立刻笑了,嘴里不住道:“多谢姐姐了。”
又转身冲檀邀雨和子墨招招手,两人走过来,跟着管事娘子走向一个角落。
第四百九十章 、我的人
檀邀雨和子墨被带到了一个小门不远的旁边。
管事娘子虽然是为了帮忙,却依旧带着歉意道:“实在是委屈了两位郎君。那边的门啊,是仆从们进出的舱门。平时怕搅扰贵客们的兴致,就很少在这附近排坐席。只是今儿个花厅里实在是都排满了。您二位看看,这里可还能将就将就?”
管事娘子很会讲话,既把事情说明白了,也不让檀邀雨他们觉得自己被看低了。
檀邀雨瞧了一眼,位置很偏,可却正合了她的心思,于是满意道:“多谢两位姐姐了。”她说着,又拿出两块银子,分别给了管事娘子和禾依,“姐姐们繁忙,我们就不多做耽搁了。就在此稍坐等待花魁宴。还请这位管事姐姐一会儿给我们也上些吃食。”
管事娘子接了银子,笑道:“这是自然。”她又扫了眼禾依,见她不太高兴,心中叹息了一下,伸手拉上禾依,“走吧。帮我瞧瞧那边儿都准备好了没。”
管事娘子这算是帮禾依找了个台阶下,禾依也顺势跟着走了。只是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檀邀雨一眼,见檀邀雨已经转身去落座,心中哀叹男子无情,扭回头来跟着管事娘子走了。
子墨将这一幕瞧在了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虽然也不会让禾依留下,可赶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檀邀雨却选了个最直接的。
子墨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因为情蛊的关系。似乎这情蛊影响的不只是邀雨的男女之情……
檀邀雨没注意到子墨的心绪变化,只是在那儿念叨,“勒死、毒死、落水、失踪。不错,至少有四种不一样的死法了……该不会让我一次遇到十几个吧……要不直接把这艘船弄沉了……?”
檀邀雨又看了眼满目辉煌的花厅,“可惜了啊……不过这又不是我的,可惜也不是我可惜……”
子墨笑了,“谢家的以后不就是你的?还是留着吧,不然那么多人落水,你难道有办法都救上来?杀那几个纨绔倒没什么,多了别的杀孽对你的命数不利。”
“命数啊……”檀邀雨看了一眼子墨,“最近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里好像少了点儿什么?连改命这事儿都没法让我提起劲头……明明我那么不想死,如今能活下来,怎么却依旧空落落地呢?”
子墨的心“咯噔”一声,握紧了拳头才没让自己露出哪怕一丝慌张。他避过邀雨的眼神道,“你这是太累了。等谢惠连做了宗子,你便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玩几日就好了。”
檀邀雨似有若无地应了句“嗯”,随即便闭上眼,丝雨轻弦缓缓从她身体中四散开来,邀雨刚要开始探查,子墨却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不、不行!”子墨的脸都涨红了,“你不能看!这是花船!”
檀邀雨疑惑,“花船怎么了?”
子墨慌了,情蛊不会让檀邀雨连男女欢好都不能理解吧!
“总之你别看!”子墨直接道:“你要看,就看个花厅和雅室就行了……不,雅室也不行!”
檀邀雨不知道子墨在慌张什么,索性先将丝雨轻弦收回,“行了。不看就好了吧。子墨,你到底是瞒了我多少事儿……为什么我总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子墨低下头不说话。檀邀雨拿他没办法,索性也沉默地坐着不动了。
这两个人,就在越来越热闹的花厅里,如同静止了一般,冷冷地隔离在所有的喧嚣之外。仿佛那些来往穿梭,相依相偎,吴侬暖语的男男女女都只是一大片虚影。
花魁宴很快便开始了,一个接一个的女妓纷纷在莲池中心搭起的台子上展示才艺。琴棋书画,歌舞鼓乐,倒是演什么的都有。
檀邀雨的心思不在那台子上,她在花魁宴开始后,就将花厅中的脸一张张地辨认过来,此时伸手揉了下眉心,这么光靠眼睛看,还真有点儿累人。不过幸好,似乎不是全无收获。
此时子墨却突然唤她,“雨儿,这个女妓的舞有点儿怪。”
檀邀雨这时才往台上望去,见莲池中心,一个姿态婀娜的女妓正在翩翩起舞,而周围的男人们,皆是一脸痴迷地望向她。
女子脸上覆着近乎透明的轻纱,让人看得到她精美绝伦的容颜,同时又因轻纱相隔,带上了一分朦胧和含蓄,整个面容顿时就柔和了起来。
可这些都不能让檀邀雨有多惊为天人。毕竟熟媚见过娇娘,娇艳见过赫连珂,她的眼界已经不是一般的高了。让邀雨和子墨震惊的是,这女子跳的舞,分明就是她的武功随风柳!
也不能说是完全的随风柳……至少这女妓的舞姿是没有杀气和威力的。可那种似风中舞动的柳条,完全无视仰倒的角度,全靠腰肢的力量摆动的方式,跟她自创的随风柳简直如出一辙。
“她会武功。”檀邀雨沉下脸,“没有扎实的下盘功夫,脚下是站不稳的。不会是拜火教的人吧……这是在故意挑衅我?”
檀邀雨原本只是来杀几个杂碎,没想到竟然钓到条大鱼。
子墨蹙眉看着台子上的女妓,“要不要先放弃计划?拜火教的人能看见你的罡气,若是被抓住把柄,就会暴露你的身份。”
“能看见不是更好?”檀邀雨声音森冷,“看得到的就都杀掉。还省得我一个个辨认了。反正只要普通人看不见,谁又能指责我做了什么。”
檀邀雨的九根轻弦附在地面上,一点点朝莲台上的女妓靠过去,就在其中一根已经攀上白玉栏杆时,一根银钉正好钉在了邀雨的轻弦上。
“叮”的一声正好被琴声掩盖,根本没人查觉。
檀邀雨缓缓抬眼,看向对面第二层的雅间中,探出了半个身子,拎着酒壶,双臂撑在栏杆上,戏谑地朝她笑着的嬴风。
嬴风指了指莲台上还在跳舞的女妓,冲邀雨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我的人。
原来是嬴风这个大嘴巴将自己的招式教给了台上的女妓。檀邀雨将九根轻弦收回。心里咒骂,“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谁还不是个花魁怎滴
邀雨的目光又落回到台上的女妓,她有些疑惑。嬴风既然说这女子是他的人,那为何还让她在这里做女妓?不是应该为她赎身然后纳回家吗?
看来娇娘说男子无情,都是真的……可怜这女妓,芳心错付。
檀邀雨不知道自己完全理解错了嬴风说的“我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伸手招来了一个仆从问道:“台上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那仆从满脸堆笑道:“回小郎君的话,那是咱们建康城如今的花魁,碧渊姑娘。”
这仆从自方才就注意到了檀邀雨这一席。实在是席中的这两个人太冷了……明明周围都是热火朝天的,他们两个却只是平静地吃菜喝酒。此时他们终于问起了碧渊,看来是前面的那些庸脂俗粉入不了眼啊。
仆从忙又问道:“小郎君可要为碧渊姑娘放一朵金莲?”
虽然明知自己问了以后会生气,可檀邀雨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多少钱放一朵?”
“一千两。”
檀邀雨咬着银牙才将“你怎么不去抢!”这句话给忍住了,嘴角极其勉强地弯了弯,“你们还缺金莲花吗?我五百两帮你们打一朵怎么样?”
仆从觉得自己八成是遇到傻子了。长那么好看居然是个没脑的,他转身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嬴风趴在栏杆上,看着檀邀雨一脸肉痛的表情,就将她和仆从的对话猜到了七八分。嬴风忍不住用手指挡着嘴笑了起来。
左边的女妓见了,一脸陶醉,“嬴郎君笑起来可真是好看……”
右边的却同嬴风一样,一直目不转睛地瞧着下面的檀邀雨,幽幽地叹了口气。
嬴风侧头问右边的女妓道:“禾依姐姐说伤了你的心的,就是下面那位小郎君?”
“可不是……”禾依哀怨道:“明明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忙,却如此绝情地将奴家赶走。方才奴家上台跳舞,他连看都不曾看一眼。可你瞧碧渊一登台……哎……”
嬴风笑得开怀,“禾依姐姐之前可是说心里只有本郎君一个,还说本郎君是你见过最美的男子。怎么才不过几日,就变了心了?”
禾依伤心道:“那不是没见到他吗……秦郎君可知道什么是心有灵犀?方才他只是碰了我一下,我便全身酥麻不能自已。”
嬴风笑得更大声了,“禾依姐姐,心有灵犀好像不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这次怕是要让姐姐伤心了。姐姐还记得三年前你卖给我的那罐安息茴香吗?”
禾依点头,“自然记得。秦郎君当初可是花了大价钱从我这儿买走,说是要送给心上人。”
嬴风冲檀邀雨努努嘴,“本郎君就是买来送给她的。”
“什么?!”禾依和另外一名女妓全都惊愕道:“送给那小郎君的?!您,秦郎君您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嬴风看着下面的邀雨,满眼的宠溺,“你们不觉得,若是这么个可人儿,即便是男人,也让人不得不爱吗?”
嬴风正说着,身体却陡然绷紧。旁边的两名女妓被他吓了一跳,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觉得身子一软,被敲昏在地上。
嬴风出手很快,借着雅室的竹帘遮挡,将两名女妓放倒在地上,随后手里又一根银钉飞出,正好切断了檀邀雨的一根轻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