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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乞伏暮末就一直被软禁在北凉。西秦国主原本想另立新太子。结果也被北凉王暗中派人搅和了。
西秦王一死,身为北凉质子的乞伏暮末理应回国即位。北凉王却在此时要求乞伏暮末割让一半西秦国土给北凉,否则就让乞伏暮末在北凉眼睁睁看着其他皇子夺位。
昏聩无能的乞伏暮末急着做国主,居然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还美其名曰,与其灭国,不如割地。
乞伏暮末继位时,北凉的土地一夜间扩大了三成。加之北凉对整个西北的掌控,一时竟成了在北方能与北魏抗衡的第二强国。
第四百八十章 、贪婪众生相
原本一直掩盖锋芒,甚至主动向刘宋称臣的北凉王沮渠蒙逊一经崛起,竟然胃口大开。
不知道是不是檀邀雨的“十年国运”给了他莫名的自信,在吞下了西秦一半的领土后,竟然又垂涎起另外一半。
沮渠蒙逊派了使者来仇池,希望能与仇池同时出兵,两向夹击西秦,获胜后瓜分西秦剩余的国土。
梁翁以仙姬正在外传道,需要等她回来再做定夺为由,送走了北凉的使者。之后立刻给邀雨发了消息。
梁翁的信中不但将沮渠蒙逊的联盟之意转达,同时也提醒檀邀雨,唇亡齿寒。一旦西秦没了,北凉下一步要侵蚀的就是仇池。
檀邀雨收到消息时,谢惠连才刚被晋陵公主认作嫡孙。如今行者楼和仇池的根基不稳,兴兵是肯定不行的。可她又很想借机咬下西秦一块肉。毕竟这种可以随意宰割的机会实在难得。
檀邀雨想了想,回信给梁翁:派人去西秦,散布消息说北凉和北魏要联合攻打西秦。鼓动西秦人,与其到时被屠城,做了奴隶,不如赶紧逃去仇池,请求仙姬庇佑。
如今檀邀雨缺人缺得紧,朱家的生意需要人看护,仇池也需要扩充军队。在这个诸国混战的时代,人口是比土地更金贵的资源。
北魏去年在同夏朝的战事中屠了一座负隅抵抗的城。这种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声不借来一用实在有些可惜了。估计都不用梁翁怎么煽风点火,就会有西秦人相信的。
可实际上,北魏如今也不敢轻易西进。因为最让北魏头疼的柔然人最近又开始蠢蠢欲动。
拓跋焘大约也感觉到了北凉王渐渐显露的野心,最后还是皇后赫连珂给他出了个主意。封赏被俘的前夏皇赫连昌。
说起赫连昌和赫连珂这两兄妹,来到北魏后就一直过得战战兢兢。
赫连珂虽贵为皇后,几个月前却连粗使宫婢都可以欺负到她头上。后来皇太后将乔女指到她宫里,赫连珂这个皇后才渐渐有了些样子。
可即便她如今被乔女教得沉稳了些,刚一听到乔女说,让她去给大哥请封时,赫连珂惊得连说话都抖了。
“陛下本就只希望本宫做个面子上好看的傀儡,本宫若出言替大哥请封,陛下一定会厌恶本宫,到时本宫就再难以活命了。”
乔女面无表情地问:“难不成皇后以为陛下现在便是喜欢您的?与其这么慢慢被磨死在宫中,您难道不想拼拼看吗?”
赫连珂美艳的脸上满是凄楚之色,“拼?本宫凭什么?又有什么值得拼的?”
这段时间拓跋焘对她的冷淡已经让赫连珂心灰意冷,若说以前对拓跋焘还有什么期待,此刻却一点儿指望都不剩了。
若不是赫连珂惜命,她怕是早就自尽了。
乔女并不奇怪赫连珂会如此绝望。她很清楚这深宫能逼疯多少人。她平静道:“宫里的女子,争到最后,不是为了陛下的宠爱,也不是为了嫔妃尊敬的后位,而是为了坐上太后位,从此不用再看人脸色地做小幅低。”
“你!”赫连珂大骇,“这种话你怎么也敢说?!”
赫连珂是皇后,皇后变太后,可是变相诅咒拓跋焘早死。
乔女却毫不在意,“陛下连年征战,且每战必亲征。还总爱冲锋陷阵。如今太子已立,您又是正宫皇后。您当真就没想过这些?”
赫连珂不敢接话。她当然想过。拓跋焘上次在对阵夏朝的最后一役就受了不轻的伤,修养到现在还依旧不能开弓。谁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出事呢?
“若是陛下不在了,”乔女接着道,“您觉得仅凭您亡国公主的身份,真的能在朝中震慑住其他鲜卑贵族和汉人氏族?您需要有人在朝中帮您。而您的哥哥就是不二的人选。”
赫连珂拼命摇头,“大哥当初把本宫像玩物一样扔给了魏皇。我为何还要帮他?!况且陛下也不笨,本宫这点儿私心,怕是陛下看一眼就清楚了。”
乔女漠然道:“若在平时,皇后提出这种要求,肯定会被认作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可眼下却不然。”
赫连珂奇怪道:“眼下有何不同?”
乔女虽然见谁都是一张臭脸,十分难相处的样子,可此时却依旧耐心地替赫连珂解释,“西秦的新国主之前被北凉软禁,他为了能顺利继位,割让了近半的国土给北凉。
北凉若是再强大下去,就会威胁到大魏的地位。可陛下如今意在对柔然用兵,想要斩草除根。短时间是肯定无法对北凉出兵的。
若是此时陛下封赏了前夏皇,又对他极为厚待,您觉得那个只爱享乐的西秦王会怎么想?”
赫连珂总算还不是太笨,犹豫道:“你是说,用本宫哥哥做诱饵,引诱西秦国国主投降?”
乔女点头,却没因赫连珂想明白了而露出什么欣慰之色,“没错。若是西秦投降”,陛下就相当于未动一兵一卒,在北凉的枕边放了根钉子。我这么说,皇后可都听懂了?”
赫连珂当然都听懂了。她只是奇怪,平时不苟言笑的乔女不仅对宫事一清二楚,竟然连国事都能讲得如此头头是道。
“乔女……”明明自己是主,乔女是仆,可赫连珂却有些畏惧她,“你为什么一直帮我?”
乔女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脸,“既然太后将婢子指到娘娘这里,皇后娘娘好了,婢子才会好。娘娘觉得不对吗?”
对不对?赫连珂不知道。乔女这话听起来并没有错。若是乔女原本是在其他嫔妃那里服侍,赫连珂怕是还要担心乔女是不是其他宫里派来的细作。
可窦太后是这后宫唯一超然的存在。她不需要再讨好谁,拉拢谁。所以被窦太后派来的乔女自然也是可以信任的。
只是不知为何,乔女身上总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甚至是曾经贵为公主,如今又做了皇后的赫连珂都比不上的。
赫连珂独自想了好几日,最后才一咬牙,决定按照乔女教的赌上一把。
第四百八十一章 、失踪的孩子
每月初一,只要没有政事缠身,拓跋焘都会按规矩来赫连珂宫里吃一顿饭。赫连珂只能利用这每月仅有的机会将请封前夏皇赫连昌的主意跟拓跋焘说了。
拓跋焘听完,将手上拿着的饭碗重重地放在案桌上。赫连珂吓得立刻跪了下去!
他上下打量赫连珂,这女人的美丽是无人能及的。她也有些小聪明,知道怎么自保,如何示弱。可若说到谋略,赫连珂是没有的。
拓跋焘盯着浑身发抖的赫连珂,“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拓跋焘的声音寒如深潭,利似锋刃。他虽然才过弱冠之年,却早已没了青涩之气。
这几年,他一直在四处征战。他的威势同杀掉的敌人一样不断累积。他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帝王。一个不允许隐瞒、忤逆、谎言和背叛的君王。
赫连珂颤抖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很害怕,她本能地想将乔女的名字说出口。可又担心这样说了以后,乔女会被责罚,自己又会回到以前任人欺凌的日子。
乔女此时却主动站了出来施礼道:“回禀陛下,这主意是婢子出的。”
拓跋焘看向乔女,辨认了一会儿,点头道:“朕记得你。你是太后身边那个不会笑的嬷嬷。太后把你指来皇后宫里了?”
乔女微微低头,只简单答了个“是”。
知道是窦太后从前的婢子出了这个主意,拓跋焘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你为何觉得朕该封赏赫连昌?”
乔女依旧惜字如金,“陛下圣明。自然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柔然安定前,让北方诸国相互猜疑对立才是上佳之举。”
拓跋焘的手指向上勾了一下,命令道:“你抬起头来。”
乔女并没有任何迟疑,垂着眼抬头。
拓跋焘仔细辨认,确认自己并没见过此人。可又觉得哪里有些熟悉。他沉声问道:“你的头发是怎么白的?”
乔女淡淡答:“韶华逝事人易老,故人已逝,空留红颜也无用。”
拓跋焘一愣,沉默片刻,自嘲了一句,“朕总以为一夜白头是夸大其谈。看来只是朕用情未深而已。”他对乔女道:“你的主意很好。可你当真没有一点儿私心?”
乔女再次垂下头,“婢子不敢妄言没有私心。婢子是皇后宫中的人,自然也要替皇后娘娘打算。”
赫连珂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明明方才乔女都答得好好的,这时候又说什么实话啊!
可拓跋焘却笑了,“人有私心实属正常。况且你这私心也是为主。朕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儿上,宽恕你这一次的私心。就当是功过相抵了吧。”
拓跋焘说完站起身,对宗爱吩咐道:“皇后这几日在宫中学习规矩进步颇大,将北燕刚进贡来的山参、鹿茸送些过来给他补身子。另外再挑些颜色鲜亮的布料首饰给皇后,别让她整日穿得暮气沉沉的。”
拓跋焘说完,也不留下吃饭了,直接出了赫连珂的寝宫,往御书房而去。宗爱知道他这是要召崔浩进宫商量,遂向赫连珂施礼,又冲乔女礼貌地点了下头,急匆匆跟上去了。
赫连珂惊魂未定地看着乔女,“为什么你说你有私心,陛下反倒高兴了?还赏赐了本宫。”
乔女也像是松了口气,“只要是人,谁也不可能没有私心。与其欺君,让陛下更加怀疑为何请封前夏皇,不如说一个让他能接受的理由。”
“只是这么一来,你原本的功劳就没了啊……”赫连珂还有些惋惜。
乔女却没觉得可惜,反问道:“陛下不是赏了您吗?这就说明他还是认可这法子的。至于功劳,对婢子来说,您记得婢子的功劳,远比陛下记得婢子的功劳更加重要。”
赫连珂忙拼命点头,“本宫记得!本宫一定会记得!等本宫……一定好好报答你!”
赫连珂终究没敢把“做上太后”这几个字说出口。她又客气地问道:“那本宫接下来该怎么做?”
乔女似笑非笑地看向赫连珂,“皇后该去找您的大哥,告诉他您有办法让他继续过上风光逍遥的日子。只要他答应您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会帮您。”
赫连珂点头,“对!你说得没错!我要让他好好讨好我!求我帮他!决不能让他再过河拆桥!可是……”她又有些犹豫,“陛下方才也没有明说一定会这么做啊。若是最后事情不成……”
乔女有些看不上赫连珂的瞻前顾后,明明有野心却又没有胆魄,她强忍着自己没有去白她一眼,“若是最后事情不成,你最多就是听您大哥说了一堆您的好话。您又有什么损失呢?”
赫连珂似乎已经看见大哥冲她摇尾乞怜的样子,她渐渐变得亢奋,难以抑制心中想要羞辱一次大哥的念头!
最终赫连站了起来,挺胸抬头地对乔女道:“替本宫更衣。本宫要穿着皇后的朝服去见大哥。”
乔女垂首,“喏。”
乔女敛下的双眸中闪着光亮,成了,第一步已经成了。她原本一心想杀了拓跋焘,替自己夫君报仇。可如今,事情已经有了新的转机。她已经看见了一条金光大道,而自己正一步步地走向那至高的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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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邀雨他们离开陈郡的当天。姜乾不知从哪风尘仆仆地赶上了他们。
一见到邀雨,姜乾便皱着眉道:“拓跋钟不见了。我起了一卦,推算出他性命无虞,可人却在更北的地方。可要我再去找?”
听到拓跋钟不见了的瞬间,檀邀雨着实紧张了一下。害怕是拓跋焘或是拜火教查到了那孩子头上。可再听姜乾说他平安,反而去了更北的地方,檀邀雨便沉下了脸。
“师父说的隐晦,是怕我会难过?”檀邀雨看向姜乾,“您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在柔然?”
姜乾叹了口气,“有时候人难得糊涂。你又何必事事都求个明白?”
檀邀雨有些低落,“我原想保住他,让他远离纷争。当初我身边没有可以托付的人,将他留给拓跋破军的人抚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原以为拓跋破军留下来照顾遗孤的,一定是可靠之人。看来还是我太乐观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每个人的选择
看到檀邀雨失落的表情,姜乾叹了口气,“他年纪还小,很容易受人鼓动。或许拓跋破军安排的人最初是真的希望保住他最后的血脉。可日子久了,难免不会生出怨怼和不甘。为师只怕,拓拔破军当初虽说是甘心赴死,却也留给了拓跋钟足以自保的力量。”
檀邀雨明白师父的意思,“若是那些负责保护他的人,鼓动钟儿以此来造反……那就是引着那孩子去送死。唉……若是我早点儿去接他就好了……想必行者楼也不会让曾经跟随拓跋破军的人难以施展才能。”
“人心是最难测的。”姜乾摇头,“若他觉得自己是鸿鹄,落到哪怕只是低了那么一点儿的天空,他都会觉得狭窄。可天不管高低,都是一样宽广的……”
檀邀雨笑了一下,“师父您这是在说钟儿,还是在劝我?”
姜乾“啧”了一声,十分不满道:“你就不能不点破?为师不也是怕你同样心有不甘吗?说实话,我也知道,刘裕当初能以兵权夺皇位,你檀家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如今已经不单是檀家的女郎了,刘家气数未尽,你可千万别因为一己私欲就违背正道。”
檀邀雨乖巧地点头,“不过就是在谢家身上用了些手段,看把师父您吓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姜乾只恨自己的天谴之身,不能一直在旁边提点邀雨,“那拓跋钟那边,可还要为师去追查?”
檀邀雨有些犹豫,最终叹了口气,“只怕您现在就算是找到了他,他也不会乖乖跟你回来。那条路,一旦踏上了,哪儿那么容易回头。他既然选择跟柔然合作,就是打算破釜沉舟了。只可惜,拓跋破军也算一代名将,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了权利通敌。估计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吧。”
姜乾之前还担心邀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冒险去柔然救人,此时才算放心了,“那孩子也十二岁了。如今也活得好好的。你也算对得起拓跋破军临终托孤了。”
“师父,”邀雨皱眉,“我总觉得这事儿有哪里不对劲儿。最近柔然人在北疆试探了几次。他们也不是傻子,没可能只因为拓跋破军留给钟儿的那点儿力量就扶持他。明知北魏对夏朝的战事已了,还这么急切地扰边,这明显太冒险了。您要不还是去平城吧,监视着宫里的动静。要真是有变,小师叔也有您在外面照应着。”
姜乾拧眉,“你是说他们在宫中有内应?”
檀邀雨此时真是头疼,“有件事儿我一直忘了跟师父您说。娇娘她……已经入宫了。”
姜乾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你是说拓跋突破军的那位原配夫人?”他叹息一声,“我猜到那女子定会想办法替她夫君报仇。只是没想到她还是选择入宫。你怀疑娇娘和拓跋钟有联系?”
邀雨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猜测。毕竟他们是亲母子。是这世上互相仅存的亲人。”
姜乾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么说来,我倒的确有些担心你小师叔了。他是该心软的时候不心软,该心冷的时候又冷不起来。行吧,我就替你在北边坐镇。免得你在南边儿做事还要分心。”
檀邀雨笑了,“如此可就太好了。只是师父还是要小心,拜火教的根基大多在北边儿。他们敢对朱家出手,就说明已经做好跟行者楼撕破脸的准备了。若真是遇到强手打不过……”
“那为师就跑……”姜乾无赖地笑道:“这还用你个小丫头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为师翻出他们的老巢所在,就混进去蹲几天,保管他们屋漏偏逢连夜雨!”
两个人正说笑着,马车车门突然被打开,嬴风满脸笑容地捧着片荷叶钻进来,“邀雨你看……诶呀,师伯也在……”嬴风极其麻利地转身就要跳下车,一副被捉奸的样子。
“等会儿。”姜乾指着荷叶点了点,“东西先留下,你小子再滚。”
“好咧!”嬴风立刻将手里的荷叶放在马车里,然后跳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师伯我滚了哈……”
姜乾将荷叶拽过来,里面几个白色的糯米团子沾了核桃碎和白芝麻,望之便觉又甜又腻。他直接将荷叶丢给邀雨,“你怎么总爱吃这些东西。是酒不好喝还是肉不好吃?”
檀邀雨接过荷叶,只觉得里面的团子圆圆的很是可爱。荷叶的清香和团子的蜜香混合着吸入鼻子,倒真让她觉得肚子饿了。
姜乾瞧着檀邀雨在糯米团面前露出的小女儿状,试探道:“那小子还没死心?”
檀邀雨疑惑地抬头,“对什么死心?做楼主吗?应该不会吧。毕竟他体内有我的共生蛊呢。”
她又撇嘴道:“不是徒儿我自夸,论勤奋,我不知强了嬴风多少。当初若真是让嬴风做了楼主,怕是没半个月,行者楼的八卦塔就已经长满野草无人过问了。”
姜乾见檀邀雨毫无反应,隐隐有些心疼。虽说他并不喜欢嬴风,可他当初也没想用情蛊断了邀雨的情路。只是二弟坚持,师父也同意了,这才变成了如今这局面。
好好一个女孩家,难不成真要孤独终老。他以后真是再无面目去见檀将军和谢氏了……
姜乾同邀雨又交代了几句后,也不多作停留,直接往北向平城而去。
邀雨足足用了一个半月,才无波无澜地抵达了建康。她之所以走得这么慢,一是将路过的朱家粮铺和盐铺统统明察暗访了一遍。确认最近再没有拜火教或是其他势力的人上门滋事,她才放心了一些。
另外一个慢的原因,就是谢惠连不愿意跟檀邀雨同乘一辆马车,可他又不擅长骑马。结果大腿内侧的皮肤被磨破了又愈合,来来回回折腾不断。直到后来起了茧才算了事。
檀邀雨还笑他,早知如此,不如直接再买一辆马车。谢惠连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坚决不肯。
第四百八十三章 、排场
一行人到达建康的前一天,收到北边传来的消息,拓跋焘封赫连昌为会稽公,并在西宫为赫连昌安排客舍,房间里的日常用具都跟皇帝使用的一样。拓跋焘还把自己的妹妹始平公主嫁给他,大婚当日又给了他常忠将军头衔。
檀邀雨看着北魏的消息,一时失笑,“拓跋焘终于把他那只会冲直线的野猪性子改了啊……可怜了那位公主,嫁了这么个绣花枕头。常忠将军……这头衔可真是够讽刺人的!唉……只是这么一来,梁翁那边怕是收不到多少流民喽……”
檀邀雨有些惋惜地将消息焚烧掉,想着明日就要进入建康城了,一时心情还有些复杂。檀邀雨推开车窗,想看看风景放松下,却很快就发现了几个探头探脑的人。
檀邀雨立刻就警惕起来,小声问道:“墨曜,那几个人怎么回事?”
墨曜坐在前面负责驾车,此时回过头道:“方才就有人朝咱们这边看。不过嬴郎君说不用担心,没有危险的。”
檀邀雨又去看了眼方才那几人。从步伐身形上看,肯定不是会武功的人。若说是小偷,倒也不像。毕竟邀雨这马车从外面看起来真是朴实无华,实打实的东西都在里面呢。
这次回来建康,邀雨心里也有些底气不足。事情成败未定前,为了不拖累檀家,她打算扮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反正她如今着男装时,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虽然被人这么窥视让檀邀雨心里很不爽,可最终她还是一把将车窗关上,眼不见为净。她总不可能为这么几个普通人就暴露了武功。
可是等她的马车真的到了建康城门口,檀邀雨就悔不当初了。她真是该将那些人直接打飞的!至少听到嬴风说没危险时就不该轻信他啊!谁会想到那些人是去通风报信儿的?!
“快看!是秦郎君!秦郎君回来了!”
“在哪儿?!在哪儿?你下来,让我也看一眼!”
“秦郎君好像瘦了……一定是颠簸劳累,无人照顾……看得人好生心疼!”
“秦郎君!看这里!看这里!”
一阵此起彼伏的娇呼声裹着香风花雨将马车团团围住。
檀邀雨从来不知道,建康城的女郎们竟然能大胆到这个地步!
仿佛光是喊还不足以表达她们的思慕之情,很快就有各式各样的水果和花枝朝一行人抛了过来。
只见嬴风身手矫捷,行云流水般一会儿伸手接花,一会儿用鞋尖踢起要落地的果子,又在空中将果子一口咬住,挑眉笑道:“好甜……”
“啊——!”一阵震天般兴奋或是幸福的尖叫声!
檀邀雨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建康城好可怕……
她生怕云道生和谢惠连出事儿,赶紧打开车门,叫两人上马车。这么混乱,若是里面混着拜火教的杀手就糟了。
子墨见状,直接骑马挡在了邀雨的马车前,长剑虽为出鞘,却将任何试图靠近马车的人拦在外面。可子墨显然也小瞧了建康女郎们的威力。
“诶!你们看到没!那马车里还有一位相貌俊美的郎君!”
“能让秦郎君甘心驱马相互的,定是经天纬地的人物!啊!你们看马车前那个,虽然冷着张脸,可细看长相也不错呢!”
“天啊,那马车里的究竟是谁,何德何能,竟能让这两位郎君开路!”
“马车里的郎君,你莫要害羞,速速打开窗子,让我们一观。不然就拦着你们不让你们走了!”
也不知是哪家的女郎起哄,前面的路竟真的被人群和马车堵得死死的了!这样就算檀邀雨让子墨把嬴风打飞出去做诱饵,他们的马车也走不过这一段路。
嬴风顶着子墨杀千刀般的目光凑到马车旁边,强忍着笑道:“你不是要在建康城引人注目,为行者楼招揽良才吗?这么躲在车里,可什么都做不了。”
马车里传出檀邀雨压低嗓子,却明显是咬牙切齿的声音,“所以你是故意引这些女人来的?!功夫不怎么样,招蜂引蝶倒很是在行!”
“多谢楼主夸奖!”嬴风厚脸皮道:“也不能说完全是我故意的吧。毕竟以前我回建康城,也会有这样的景象。不过这次特别帮你准备了个大的。你一个无根无底的小族郎君,惠连兄又是才被计入嫡支不久。不这样的话,你们要如何受到世家的瞩目?”
嬴风说着,冲女郎们挥了挥手里收到的那些花,再次引来了一片尖叫声。他笑道,“建康城的氏家子们很相信‘相由心生’,他们觉得长得好的,必定品行也必定高洁。所以只有容貌出众,行止高雅的人才能融入他们的圈子。如今这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楼主要如何决断?”
马车内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听到檀邀雨的声音响起,“开车门。”
马车车门自两边打开,谢惠连和云道生依次从里面出来,翻身上马。为防万一,子墨和嬴风分别将两人护在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