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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 迟鹰拎过了她的书包,解下了一枚篮球挂饰小吊坠,“这个给我,抵扣房费,怎么样。”
又来。
“迟鹰,你真是个强盗,每次都来打劫我。”
“谁让你这么倒霉遇见我。”
苏渺知道,他是在想方设法地消解她心里的愧疚和不安。
因为两个人在经济方面不可回避的差距,迟鹰有些时候会主动向她索要回报。
看起来像个斤斤计较的小气鬼。
但实际上,这回报又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却让她的心得以安宁。
在照顾别人情绪这方面,迟鹰永远有最穿心透肺的洞察力。
迟鹰拎着小挂件来到窗边,对照窗外的霓虹灯光、打量着它——
“一直以为是送我的,看你戴了这么多天也没送,只好不要脸地开口要了。”
苏渺心头微微一惊。
这篮球挂饰是她寒假和许谧去杨家坪地下女人街闲逛的时候,饰品店二十块钱买的。
其实这么个小东西,换了平时,别说二十,五块钱她都嫌贵了。
不过买的时候,想着送给迟鹰来着,他还送了她一个很漂亮的娃娃呢。
但一直没送出手。
因为…就很便宜的一个小玩意儿,想到他这满身的潮牌,苏渺就没好意思送。
“你喜欢就拿去玩吧。”
他随手一掂,将篮球吊坠收入掌心,转身出门:“早点睡。”
“嗯,晚安。”
走出房间的时候,迟鹰回头叮嘱道:“把门锁了。”
“为什么要锁门?”
他意味深长地望她一眼,嘴角弯了弯,没直说。
苏渺似乎明白了什么,将他推出了房间,“咔哒”一声,锁上了房门。
……
今夜迟鹰没有睡意,给自己调了一杯柠檬伏特加,坐在落地窗边,看着昏沉沉的江面。
过了会儿,苏渺的信息蹦了出来——
渺:“你睡了吗?”
C:“没有。”
渺:“我也没有,好像有点认床。【忐忑】”
C:“你可以来我的房间,认认你将来要睡很多年的床。”
渺:“……”
她不理他了。
C:“要喝一杯吗,我给你调无酒精的莫吉托。”
渺:“你还会调酒?”
C:“爷什么不会。”
渺:“……”
渺:“不喝了,你也睡不着?”
C:“嗯。”
渺:“这是你自己家,还认床吗?”
C:“我不认床,认你。”
苏渺看着这家伙一句胜似一句的撩拨,又去门边确认反锁。
渺:“迟鹰,你平时听收音机吗?”
C:“不听,讨厌杂音,让人心烦。”
渺:“我还蛮喜欢听电流杂音的,有种人间的真实感。”
C:“我们所经历的人间还不够真实?”
渺:“不一样,这种嘈杂的电流…可以将遥远的声音带到身边,有些午夜音乐频道还可以点歌送祝福。不管两个人相隔多远,只要听着同一个频率的声音,就像在一起。”
C:“你们青春期女生……”
渺:“都是女诗人对吧,你早就说过这话了。【哼】”
C:“手机下好收音机ap了,你在听什么频道?”
渺:“103.5。”
迟鹰打开了收音机软件,如她所说打开了103.5,将手机与蓝牙音响链接。
环绕的立体音响里传来一个温柔沙哑的嗓音,缓缓吟唱着——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
泛黄如旧照片一般的旋律,仿佛将人带入了八十年的旧时光,时光的流逝也变得缓慢而宁静。
渺:“你还在听吗?”
C:“在。”
渺:“听歌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
C:“你又在想什么。”
渺:“不公平,我先问你。”
C:“0:14的时候,我们同时打出心里的想法,这样就公平了。”
渺:“好。”
苏渺编辑好了文字,掐着时间,在手机的右上角的数字跳动到0:14的时候,她点击了发送。而与此同时,手机也接收了迟鹰的消息——
渺:“和你听同一个频道,真的很幸福。”
C:“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内衣的颜色。”
【C撤回了一条消息。】
渺:“……”
清晨,迟鹰调了闹钟五点半起床,这是他雷打不动的生物钟。
健身房里运动一小时之后,他洗了澡,然后去厨房里做了一顿并不算很“香喷喷”的早餐。
如他所说,他有一点儿厨艺,但不多。
以前徒步登山,弄熟就行了。
他记着苏渺只吃全熟的鸡蛋,所以多煎了一会儿,没想到就这一小会儿,蛋面一整个焦了。
苏渺揉着眼睛,睡眼朦胧地走到客厅,桌上精致的陶瓷盘两个陶瓷盘里,分别摆放着两块烤焦的煎蛋。
甚至分不出哪一块更焦。
穿着卡通围裙的迟鹰,看着盘子里的蛋,皱眉陷入了深思。
无往不利的他,生平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挫败感。
苏渺将两个焦糊糊的煎蛋全倒进自己的盘子里,笑着说:“这两份我吃,再重新帮你做一个好的。”
迟鹰知道她不想浪费,在她错身而过之时、握住了她的手:“班长,你这样很容易养渣男,知道吗?”
“谁说的。”
“你这种方式,真的会把男朋友宠坏。”
“你还不是我的男友。”苏渺脸颊微红,“如果以后是了,我就不这样了,以后换你对我好。”
这么多年,其实迟鹰不太会对人付出爱意。
他所有的爱…都全然放在了自己身上,所有穿戴一应俱全是最顶级的,住在全城最豪华的宅子里,想要的女孩当然也要竭尽全力地留在身边…
但现在的迟鹰,逐渐将苏渺也纳入到了疼爱的范畴中,自京城回来之后,她就已经成了他的“自己人”。
是他的小鹰。
“不用等以后,现在爷就对你好。”
迟鹰夺过了她手里的盘子,三下五除二解决的那两个焦糊的鸡蛋,来到开放式厨房边,“重新帮你做,做坏的我吃,直到煎出最完美的鸡蛋。”
苏渺被他逗笑了,几乎合不拢嘴:“要多完美才算完美呀,难道要像满分的数学试卷?”
“那倒也不用。”
迟鹰烧了油,拿起鸡蛋,单手破壳浇入平底锅,干脆利落——
“像你一样完美就行。”
苏渺说不出话来,大清早的,这家伙就像啃了蜂窝一样、满嘴甜腻。
终于,在失败了三次之后,在苏渺的指导下,迟鹰总算做出了一个全熟且不焦的煎蛋,让苏渺就着牛奶吃了这顿来之不易却心意满满的早餐。
七点,他载着苏渺一起去了学校。
初春的晨风带着凛冽的寒意,渺攥着他腰边的衣角,望着少年挺拔且坚韧的背骨。
其实她能看出来,迟鹰待人周道,这是他的教养,但这样的周道却也透着淡淡的疏离感。
让他交出真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今天这一场笨拙的早餐,苏渺发现他正在努力尝试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
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时候了。
……
次日放学,苏渺还是回了家。
本来她准备去向班主任申请学校住宿,但在那之前,她还是想回家和母亲好好地谈一谈这件事。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同样,情绪也是如此。
被情绪的魔鬼所左右的人,最终都会沦为魔鬼的奴隶。
就像之前欺负她的林茜熙一样,看似高高在上,但实际上,只是一条被愤怒的魔鬼控制可怜虫,苏渺不怕他们,她可怜她们。
只要人还活着,天就塌不下来。
苏渺踏上了阶梯,回到家的时候,苏青瑶穿着一件卡其色宽松背带的孕妇装,手里拎着一个大号的帆布手提袋,脚边还搁着小行李箱。
见到苏渺,她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你还晓得回来,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她对她向来没什么好话,苏渺早就习惯了:“你要去哪里?”
“预产期快到了,去医院住着,这几天你好好呆在家里看家,别住外面的小旅馆。”
“在哪个医院?我放学来看你。”
“不在这里,我去成都。”
苏渺望着她手上的行李箱,惊诧地问:“成都,为啥去这么远喃?”
苏青瑶漫不经心道:“你秦叔叔的安排,我还能怎么办嘛,肯定只能遵命撒。”
苏渺大概明白了,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就是私生子,远离c市大概会更安全一些。
“妈,你真的决定了吗,像这样躲躲藏藏的…”
“老娘现在不想和你吵。”苏青瑶冷冷道,“我把你养这么大,让你饿过一天的肚子没有,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谴责我的人。”
苏渺默了片刻,又问道:“是去华西吗?”
“私立医院,反正有人出钱,你妈也要去好好享受一下了,听说病房比得上星级酒店。”
“你生孩子也在私人医院吗?”
“公立医院要排队,而且现在病房紧张,只剩走廊的床位了,老娘吃了一辈子的苦,现在怀着这么个金蛋蛋,肯定不可能再去受这种苦了,我也要去享受享受私立医院最好的服务,据说一个病房护工都有两三个。”
苏渺看着苏青瑶那一张轻微浮肿的脸庞,心里又说不上来的难受。
“妈,你想清楚,私立医院虽然服务好,但是医疗水平肯定远远比不上华西这些。公立医院的住院条件没那么好,但有最好的医生,万一出了意外也能及时…”
“你在说些啥子哦,你别咒我哈,我打听过了,人家私立医院的医生也是国内鼎鼎有名的医学博士,你妈的同事张嬢嬢去年还不是在私立医院生的,她说条件好得很,一点都没受苦。”
“不是,真的…还是去公立医院嘛。”苏渺恳求。
“哎呀,废话怎么这么多也!你是见不得老娘过好日子是不是嘛!”
苏渺知道母亲是个执拗的性子,也从来不会听她的劝告。
她望着她走下梯口的背影,喊了声:“至少给我说你在哪个医院啊?我好去看你。”
“看我?”苏青瑶侧过身,遥遥地望着女孩,“求你了,让你妈好好过几天清净日子,你别来气我了。”
苏渺低着头,闷闷地踢开了脚下的一颗碎石子。
她重新回到家,家里被母亲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插花也是新鲜的百合,漫着淡淡的香气。
玻璃餐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是她最喜欢的红烧牛肉和番茄蛋汤。
桌上有一张便笺纸——
“幺儿,等妈妈回来的时候,你也会多一个小妹妹。”
“你可以给她取名字。”
……
第55章 落水
苏渺每天都会给苏青瑶发短信, 询问她最近都吃什么、还有胎儿的健康状况、预产期大概是什么时间之类的。
苏青瑶嫌她啰嗦,不怎么回她,即便回了也只是告诉她自己现在过的是度假一样的生活, 叫苏渺不要总打扰她,孕妇需要休息。
苏渺好说歹说, 苏青瑶才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私立医院的套房, 有松软的皮质沙发,还有很大的床, 桌椅都是红木,超大屏的壁挂电视…
条件的确很不错, 跟度假别无二致了。
但苏渺还是放心不下, 放学后特意去农贸市场买了水果篮子, 到妈妈的同事张嬢嬢家里拜访, 向她询问了关于私立医院的情况。
“现在有钱人都去私立,别担心, 条件好得很。”
“那…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张嬢嬢抱起了宛如小团子一样的宝宝,轻轻哄着,对苏渺道,“生育不是一件体面的事, 很多孕妇得了产后抑郁。为啥会抑郁, 就是因为生育前后一切都不顺心…如果有这个条件, 肯定要选更好的医院撒。”
“但是我听他们说, 私立医院的医疗水平比不上公立。”
“确实是这样,毕竟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 宇宙的尽头是编制嘛, 好的医生肯定也都想去公立撒。”
“是吧!”
“但是私立医院的薪水也开得高啊, 医生能差到哪儿去嘛,更何况,生孩子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看着张嬢嬢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甚是可爱,苏渺心里的石头稍稍落了地,觉得是自己太外行、想得太多了。
的确,现在这个年代了,生孩子出事的都是少数,私立医院虽然比不上公立,但不会差到哪里去,不然为什么有钱人都选择私立呢。
“张嬢嬢,生孩子…痛吗?”
“哎哟。”张嬢嬢笑着说,“你现在会痛经吗?”
“有时候会,躺在床上都不能动,肚子像被拖拉机碾过一样。”
“那生孩子的痛,就是你现在痛经的五十倍、哦不,一百倍都不止。”
苏渺打了寒噤,难以想象这是怎样的剧烈疼痛。
张嬢嬢将小婴儿抱了起来,递到苏渺手里,让她抱抱他。
苏渺不敢抱,害怕自己没经验摔着孩子。
“没关系,试试,你以后也要抱弟弟或者妹妹的呀。”
苏渺抱起了小团子,看着这样一个脆弱的小生命依偎在自己怀里,她的眸光也变得温柔和婉了。
“妈妈说是个妹妹呢。”
“查过啦?”
“嗯。”
“妹妹好啊,贴心。”
苏渺想,如果她有了一个妹妹,她会很爱她,也一定会好好保护她,再贵的洋娃娃她都舍得买给她。
“和生孩子的痛比起来,生完之后,才是噩梦的开始呢。”
孩子哭了起来,张嬢嬢抱着孩子安抚着,无奈地说,“整夜整夜睡不了完整的觉,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还有堵奶的痛…简直要人命了。”
“这么辛苦吗?”
“可不是啊,你妈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真的不容易。不过呢,有钱可以解决一大半的问题吧至少…哎,说白了,穷才是最大的痛苦。”
苏渺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给母亲带来了多少苦难,自小到大,苏青瑶对她的爱…都伴随着强烈的怨恨。
只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能让母亲的生活有所改善,稍微轻松一些。
苏渺不再多想了,每天仍就给苏青瑶发消息,让她注意补充营养,还会在知乎上搜一些产前营养餐食谱发给她。
苏青瑶是真的嫌她啰嗦,只差没把她拉黑了。
……
周二体育课,解散之后,秦思沅把苏渺叫到操场对面的湖畔边,冲她一通歇斯底里的发泄——
“我爸妈都离婚了!都是你妈害的!”
“贱人真的是贱人,你妈真的贱得让我无话可说,她怎么不去死啊!太不要脸了!”
“以为有了野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们真的是做梦!只要有我在,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你真的让我恶心,我要吐了!”
……
苏渺全程一言不发,沉默地接受着秦思沅的“炮轰”,什么恶心的脏话她都没有反驳。
一直到她说的累了,红着眼睛气喘吁吁,她才淡淡开口:“是你爸爸欺骗了我妈妈,这件事我第一天就告诉过你了,你所有的指控我都不接受。”
“好,就算你妈一开始不知情,但现在呢!”
秦思沅捡起一块石头砸到她脚边,“现在她知道我爸爸有家庭,为啥子还要死缠着不放,还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因为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让她流产。”
苏渺嗓音沙哑,冰寒刺骨,“我妈妈现在这个年纪,不管是生育还是流产,都会极大地损害健康。而这笔账,要算在你的好爸爸头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你为什么不去质问你爸爸!问他为什么要把别的女人弄怀孕!你敢去质问吗!”
秦思沅气得脑子发昏,冲过来对苏渺一阵拳打脚踢。
她以前从不打女生,但是这一着…是真的忍不了了。
苏渺不想和她打,她是班长,带头打架还得了,只能连连后退,避开她,踩在了湖畔的阶梯边。
“秦思沅!你再打…”
“苏渺,我咒你妈,生孩子大出血!一尸两命!”
苏渺听到这句话,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眼睛红了,也不顾不得这个暴戾的女孩下手有多狠,用力攥住了她的衣角:“你把这句话收回去!”
“我收你妈卖x!”
秦思沅像一只暴躁的野兽,疯狂地推搡着她,苏渺踉跄着退后了两步,又被她用力一踹,“哗啦”一声,跌入了湖水中。
连日阴雨绵绵,加之倒春寒,池水冰凉刺骨。
苏渺落水的一瞬间,感觉像有无数冰针侵入了毛孔,猛然的窒息让她呛了好几口水。
她竭力地挣扎着往上游,缓解窒息的痛苦,但越是挣扎,身体就下坠得越是厉害。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在无边无际的孤独荒原中…看到死神的影子。
她的意识正在逐渐消散。
真遗憾啊,陪伴她迎接死亡的不是爱人的怀抱,而是秦思远嘈杂刺耳的尖叫声
……
操场上的少年们听到尖叫,纷纷停下打球的动作。
秦斯阳率先认出那是她妹妹的声音,不顾一切地朝着湖畔跑去。
“思沅,怎么了?”
“哥!她落下去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当秦斯阳看到湖里那个竭力挣扎的女孩,想也没想就要跳下水去,秦思沅一把抓住他:“你又不会游泳!”
“噗通”一声,另一抹黑色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落入水中,将几乎奄奄一息的女孩举了起来,揽着她凋零如折翼的身子,朝着岸边奋力游去。
苏渺全身湿透,脸颊苍白,陷入了浅度昏迷。
迟鹰沉默地跪在她面前,用最专业的姿势竭力按压着她的胸口,一边做着心肺复苏,一边俯身做着人工呼吸。
他用力地压着她的胸口,水流顺着他湿润的黑发滴到她的脸上,面无表情,黑沉沉的眸底是暗无天日的绝望。
“醒过来,听到没有…”
那是秦斯阳第一次在这个如顽石般坚韧的少年脸上看到恐惧。
深入骨髓。
终于,几番心肺复苏之后,女孩狠狠呛了几口水,醒了过来,嘶哑地大口呼吸着。
每一声都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肺部像破烂的风箱,哼哧哼哧,沙哑地灌着风。
她惊慌地抓住了身边少年湿漉漉的衣角。
呼吸,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而睁眼看到喜欢的人急红了眼的样子,是人生第二美好的事。
她喘匀呼吸之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微红的眼角:“别哭。”
……
迟鹰见她脱离危险,起身朝着秦思沅走去,眼神如恶狼一般、似要将她撕成碎片。
秦斯阳先一步挡在秦思沅面前,沉声道:“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你别激动。”
秦思沅连连后退,惊慌地喊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嘛。”
苏渺艰难地坐起身,望着对面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
推人落水这事如果闹到学校,秦思沅铁定是要被开除。
当然,也不排除她神通广大的老爹从中斡旋,免掉一些严重的处分。
反正闹起来,事情就大了。
苏渺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只想让她在这段时间里舒心顺意,不要节外生枝。
“我和秦思沅在湖边说话来着。”她嘶哑的嗓音虚弱地叙述着,“梯子上有青苔,不小心踩滑了。”
秦思沅松了一口气,腿都软了,跌坐在地上。
全身湿透的苏渺推开迟鹰,跌跌撞撞走到秦思沅面前,俯身在她耳畔低声道:“我不会举报你。”
“我们…一笔勾销,我再也不欠你任何事,从现在到高三毕业,你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了,能做到吗?”
秦思沅全身颤抖着…点了点头。
不慎落水的事情,班主任周清华紧张得要死,连声叮嘱副班长送她回家,千万不要感冒了。
落水的湖边是监控盲区,谁也查不了。
当然,有女生猜测是秦思沅,因为老远就听到她的大呼小叫了。
但苏渺护了她这一次,可以免予处分。
现在家里只有苏渺一个人住了,倒也不用担心家长忽然回来撞见什么,所以迟鹰送她回家之后,未曾离开,而是一直站在浴室门边。
苏渺知道他没有走,但她也不怕他留下来。
她对他的信赖…早已不同往日。
浴室里有哗哗的水流声,弥漫的磨砂玻璃门里,隐隐可见女孩移动的朦胧身影。
她关掉了水流,时不时走动着,涂抹沐浴露。
过了会儿,她重新打开莲蓬头,朦胧的水雾将沐浴露的香味引了出来——
非常馥郁的夜来香,大概是她妈妈的品味,成熟、浓艶…宛如诱人的毒果。
迟鹰喉咙有些干。
他靠在门边,闭上了眼,指尖躁动不安地把玩着那枚打火机。
开启,阖上。
终于,女孩似乎结束了洗浴,有沙沙的穿衣声传来。
迟鹰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不敢在脑海里描摹太过于细节的内容,走到柜子边取出了感冒药,接了一杯温开水。
“嘎吱”一声,浴室门发开。
女孩穿着干净的白衬衣走出来,带着一身朦胧的香雾,白腻的皮肤泛着自然的潮红。
他将感冒药递到她唇边,小姑娘揪着他的手掌心、叼走了药片,低头喝了一口温水。
掌心也留下了她柔软的唇印,浅浅的一抹,散不去。
“苏渺,对我说实话。”
苏渺看着他,仍就能从他漆黑的眸底看出几分劫后余生的不安。
“秦思沅推的。”她从不对他撒谎,“但她不是故意的,我也不计较了,她爸妈都离婚了。”
迟鹰不爽地将打火机扔桌上,冷声道:“别他妈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秦斯阳他爸妈几年前就在闹离婚了,他爸这些年睡了多少女人,数都数不清,也不止你妈一个情人。”
“但我真的不生她的气。”
“对,你是菩萨,普度众生。”
“才不是呢!”苏渺笑着打了他一下。
少年顺势将她扣入怀中,粗壮有力的手臂扣住了她的颈子,很用力,像是下一秒就会失去,“你不计较,但在我这儿,这件事轻易过不去,你要是死了,老子要她偿命。”
苏渺知道,迟鹰今天被吓到了。
她嗅到他身上有烟味,独特,凛冽,无处遁逃。
“迟鹰,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生气了吗?”
她指尖落到了少年干燥的薄唇边,轻轻划了划——
“我尝到了,软软的。”
第56章 星光
这周五是苏渺的生日, 但她并未告诉任何人,包括迟鹰。
眼下这样的情况,母亲不在身边, 她即将迎接一个全新的生命,也许是非常危险的旅程。
一切未知, 前途渺茫, 而这个孩子的到来,也给别人造成了痛苦。
苏渺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庆祝自己十八岁的成人礼。
没什么好庆祝的。
以前的她是多么渴望长大啊, 但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发现即便是长大了, 她也未曾拥有足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力量。
现在的苏渺, 只想悄无声息的长大, 像蜗牛一样, 在粗糙的墙壁上一步步慢慢往上爬,安安静静地往上爬。她相信, 总有一天会抵达墙顶,窥见天光。
夜幕降临,她随便给自己弄了几样小菜,吃过之后便坐在靠窗的小桌边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