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漂亮的指尖勾起了她的下颌,“不是渺小的渺,是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苏渺听到这句话,憋了几秒,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伸手捂住了绯红的脸。
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十七岁的她,生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誉。
迟鹰在这方面总有本事,能让她欲罢不能、心向往之,喜欢得不能自己。
苏渺捂着脸,透过指缝去看他,满心欢喜。
他倒也被小姑娘的反应惹笑了,眼角沾染了愉悦,忍不住凑近她,摩挲她的下颌:“你这么喜欢害羞?”
“哎呀!”
“不过我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苏渺平复了心情,正襟危坐,评价道:“迟鹰,你太会花言巧语了,你对女生都这样吗?”
迟鹰一本正经道:“你见我对哪个女生这样过。”
“没有安全感。”
“我身边一个女孩都没有,不像某人,身边又是什么秦什么路的…”
苏渺故意道:“啊,说起来,路兴北也在京城,要不要约他见见呢。”
他用机械手臂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敢。”
……
窗外雪纷纷,房间里温暖又舒适,苏渺身上搭着薄薄的小毛毯,在他的电脑桌前看了一会儿《蜡笔小新》。
感冒药的药劲儿上来,苏渺昏昏欲睡,没多久便睡死了过去。
这是她来京城睡得最好的一个觉,在属于他的那种熟悉又安心的气息里,居然也没有认床。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清晨,温煦的阳光透过窗梢洒在了她的脸上。
眼睫微微动了动,苏渺懒洋洋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深蓝色的大床上,手机搁在床柜边充着电,旁边还有一杯水,尚有余温。
她揉了揉凌乱的脑袋,环顾四周。
房间陌生,处处整洁而规矩,空气中又透着熟悉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想到,这里只能是迟鹰的卧房。
苏渺看着自己身上这件小毛衣,裤子也没有脱,就这样凑合着睡了一整夜。
她局促地坐起身,匆匆走出了房间,四下里寻找着少年的身影——
“迟鹰?”
“迟鹰。”
院子里的积雪尚未融化,少年穿着单薄的黑毛衣,蹲在溪边看鱼,后背脊骨的轮廓隐显着,有种野蛮生长的劲儿。
“醒了。”
“唔,我昨晚…睡得太死了。”苏渺走到他身边,揪住了他的袖子。
“知道,跟猪一样,推都推不醒。”
“我睡了你的床,那你呢?”
“当然是你身边。”
“啊!”
看着她蓦然胀红的脸颊,迟鹰忍不住捏了捏,笑了,“逗你的,我睡沙发。”
苏渺低声说:“不好意思哦。”
迟鹰领着她来到了溪畔的小木桌边:“吃早饭了。”
她发现小桌上摆放着一碗新鲜的冰粉,在阳光下闪着水润透明的光泽,上面撒着花生米、葡萄干、还有芝麻…
她惊讶地回头:“迟鹰,你做的?”
“不然,难不成是秦斯阳?”
“你又提什么秦斯阳啊,关他什么事。”
“也是。”迟鹰将红糖水缓缓洒在冰粉碗里,抬起下颌,得意地望着她,“什么秦的,他就不会做冰粉。”


第49章 过敏
苏渺的感冒断断续续持续了两天。
迟鹰倒是好得快, 次日就没有症状了,苏渺逼着他又多吃了两天感冒药,加强巩固。
明天的飞机回C城, 苏渺参加了最后一场书法研讨会,好在下午的时间空闲了出来, 迟鹰带她去参观了故宫。
她穿着他宽松厚实的黑色羽绒服, 迟鹰将拉链拉到顶,又给她系上了帽子扣, 把她裹得像个小黑熊。
苏渺倒也不觉得冷了。
他们在故宫每个红墙黑瓦的景点都拍了照片,苏渺绝对想不到, 第一次和迟鹰旅游拍照, 她居然打扮成了小黑熊。
一开始她还不乐意拍, 非得脱了羽绒外套才行, 但拗不过身边这男人生拉硬拽,一只手套着她的颈子, 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自拍杆。
苏渺害羞地捂着脸,迟鹰却勾着灼灼的眉眼,笑得很热烈。
他们拍了好多照片,苏渺叫迟鹰一张不漏全发给了她。小心翼翼地给相册加了密,将照片珍藏了起来。
晚上, 迟鹰带她去三里屯的酒吧和他的朋友们见面。
酒吧包厢里约莫十来人, 都是迟鹰自小到大的老朋友, 蒋希懿坐在其中, 咋咋呼呼地跟他们玩着骰子。
苏渺打量着他,果如迟鹰所说, 是个肌肉猛男, 即便穿着毛衣也能看出他体格的庞大和健壮。
跟他比起来, 迟鹰倒是更显匀称端方了。
“迟哥来了,快坐。”
“啊啊啊啊…这是嫂子吧!来来来,坐这里。”
深度社恐症患者苏渺觉得很尴尬,脸都红透了,揪了揪迟鹰。
迟鹰坐下来,拉苏渺坐在身边,拎了空杯子倒了一杯柠檬水递到她面前,“她是我上级,别乱喊。”
“知道知道。”蒋希懿意味深长地望了望苏渺,“迟哥心心念念想回C市,我就知道,哈哈哈,肯定有什么人勾着他,看了嫂子、哦不,上级…我心里就有数了,不留他了,儿大不中留。”
迟鹰颀长的指尖轻轻一扣,单手启了一瓶啤酒,盖子直接飞他嘴上,打得他连忙改口道歉,“我错了!你是我哥!亲哥!”
苏渺尴尬得手都揪紧了,不知道该怎么应他,只好局促地说:“你、你好,我叫苏渺。”
“蒋希懿。”蒋希懿笑着说,“我是迟鹰的青梅竹马,不是青梅,是竹马。”
“唔,我看出来了。”
“听我小妹说你把我认错了,还闹了个乌龙,哈哈哈,那天下午迟哥慌得一批,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他紧张成那样,要不是我下午要去老爸的公司,他怕是要把我押解过来,亲自给嫂子负荆请罪了!”
他话真的太多了,叽里呱啦跟连珠炮似的,苏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茬。
“我太笨了。”
“没事没事,关心则乱嘛。”蒋希懿对她伸出手,“哈哈哈,见到你很高兴。”
迟鹰拍开了他的手,不让他碰到苏渺。
“你这…害…小气!”
蒋希懿抽回了手,知道他占有欲极强,自己的私人用品都不会允许别人染指,更何况女孩,更是一根手指头都不会给别人碰到。
苏渺看着蒋希懿这大咧咧的糙汉模样,想到自己之前的误会,也真是够蠢的。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那个叫“念懿”的女生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她本能地就会把名字里有“懿”的人,想象成是美好可爱的女孩子。
她很羡慕这样的女孩。
蒋希懿端了酒过来,想跟苏渺喝一杯,迟鹰也立刻帮她挡开了:“我们班长不喝酒,我代她。”
“看来,这还真是你上级呢。”
“嗯。”
迟鹰自己喝了一杯,夹着烟的手,顺势搁在了苏渺的肩膀上。
苏渺全身都敏感了起来,能感觉到少年胸膛里炽热跳动的心脏,但她一点也不排斥,她喜欢迟鹰用这样的姿势、揽着她。
迟鹰陪她坐了一会儿,接过朋友递来的平板,想给她点歌——
“《告白气球》?”
苏渺凑近他耳朵,低声说自己不好意思唱歌。
“怎么?”
“我有时候要跑调,而且人好多。”
“他们都在喝酒玩骰子,没人关注你。”
“算了,不唱。”
说话间,蒋希懿把迟鹰叫过去玩骰子,他沉吟片刻,对他道:“把蒋希琳叫过来。”
“叫她干啥,唧唧喳喳的,吵死了。”
“叫过来,陪我对象。”迟鹰阖上骰子盒,逛了逛,“都是男的,她不自在。”
“你这也太惯着了吧…要命哎,那位大小姐,叫过来能把我们包厢都炸了。”
“我对象胆子小,让她带着玩。”
蒋希懿摸出了手机:“行吧行吧,呵,大小姐绝对想不到她也有沦为陪客的一天。”
半个小时后,蒋希琳来到了酒吧包厢,身后还跟了三五个高挑长腿、身上香喷喷的小姐姐。
一进屋,还不等苏渺反应,几个小姐妹一起围了过来——
“啊啊啊迟哥对象!!”
“快让我看看。”
“天呐!她好可爱!”
“她的头发好柔顺呀。”
“皮肤也好白,羡慕死了,可以摸吗?”
苏渺吓呆了:“可、可以。”
“我也要摸!”
“来来来,加微信,这几天姐们带你玩!”
“我也要加!”
“让开让开,你们做什么,吓着小姐姐了!”蒋希琳把她们赶走了,很自来熟地拉着苏渺坐到了包厢另一边的沙发上——
“咱们坐过来,别和那帮男的呆在一起,一身味儿,难闻死了。”
苏渺打量着蒋希琳和她带过来的那几个小姐姐,她们妆容很浓艶,卷翘的长睫毛、层次分明的眼影和莹润的红唇,漂亮中透着几分攻击性。
她其实不敢和这样的女孩接触,但蒋希琳对苏渺特别温柔:“你真的好漂亮啊,那天接外卖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你…都被你惊艳了,还想说哪来的外卖小姐姐这么美呢!原来是迟鹰哥的朋友呀。”
“唔,对不起,我骗了你。”
看着她这认真道歉的模样,蒋希琳笑了:“应该的,我男朋友要有迟鹰哥一半的美颜,我肯定24小时守着,哈哈哈,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他半步!”
苏渺也跟着笑,稍稍放松了些,没有之前那样紧张拘束了。
“我们交换微信吧!”
“唔,好!”苏渺连忙摸出手机,添加了蒋希琳的微信。
“我在C城也有好些小姐妹,都很仗义,以后有人欺负你,你找我就是了。迟鹰哥跟我哥是好哥们,那你也是我的朋友了,谁欺负你,我帮你出气去。”
“嗯,谢谢你!”
苏渺的朋友真的很少很少,来嘉淇私高也只认识了许谧。
她其实很想和女孩们玩,但有时候,她又怕她们。
“对了,你待几天呀,明天我带你去做指甲吧。”她牵起了苏渺的手,看着她剪得平平整整的指甲,“手真好看,我带你去全城指甲做的最好的店,他们什么图案都能做。”
苏渺当然也很想跟蒋希琳一起去做指甲,只是很可惜。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啊,太遗憾了,你多玩几天嘛,我包吃包住包陪哦!”
苏渺连连摇头,蒋希琳叹了一声,又连忙道,“你以后会来京城吧,迟鹰哥肯定也会回来的。”
“他会回来吗?”
“当然,他不可能永远留在外地,一定会回来。”蒋希琳很确信地说,“他有自己的目标。”
苏渺偏头望向迟鹰。
他眉骨锐利,眸底带着几分微醺,指尖拎着杯子,漫不经心地晃着。
“希琳姐,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迟鹰以前的事?”
蒋希琳脸上浮现犹疑之色:“呃,他的过去,我觉得由他亲自告诉你会更好,你觉得呢?”
苏渺点了点头,指尖握着一只玻璃杯:“我只是想知道,他以前…是不是过得特别不好。”
“不是不好,是…”蒋希琳顿了顿,“是特别糟糕。”
“啊,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跳舞吧!”
“跳、跳舞?!”
说话间,蒋希琳已经拉着苏渺来到了包厢中间,几个女孩也加入了进来。
“哥!给我们点歌!”
蒋希懿拿起了平板:“什么歌。”
“郑伊健《乱世巨星》。”
“哈哈哈哈哈你太狂野了。”蒋希懿帮她点了歌。
动感的前奏响了起来,蒋希琳跟喝醉了似的,像在夜店蹦迪似的,双手牵着苏渺胡乱地跳了起来,边跳边唱——
“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叱咤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翻天覆地我定我写自我的法律!”
苏渺被她晃得脑袋都昏了,惊恐地回头望迟鹰。
迟鹰薄唇微勾,醉眼迷离,放下杯子开始鼓掌——
“好!”
全包厢的男生们都跟着鼓起掌来,蒋希琳跳的更尽兴了,苏渺看她也不会跳,摇头晃脑地胡乱扭动着身子。
她渐渐放松了下来,彻底放下了心防,笑着追上了蒋希琳的步伐。
“不错啊小姐姐!”蒋希琳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跳。
“其实我也很喜欢跳舞的。”
“看出来了,哈哈哈,你跳的很好!”
……
午夜散场时,大家都累得瘫倒在了沙发上。
这是苏渺无声的青春里的第一次疯狂,有朋友、有掌声、有爱意…
快乐得有点想掉眼泪。
迟鹰嗅到了苏渺身上有轻微的酒味,皱眉质问蒋希琳:“你给她喝酒了?”
“一点点而已啦。”
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蒋希琳,我说过不要让她喝酒。”
他生气的样子,漆黑的眸底戾气弥漫,也着实有些骇人了。
蒋希琳连忙躲到兄长的身后,撅了噘嘴:“哎呀哎呀,凶什么嘛,一小杯而已。”
苏渺拉了拉迟鹰的袖子:“我没醉,你不要怪希琳,她对我很好。”
“好。”
迟鹰几乎是秒变脸色,把蒋希琳都看呆了。
这听话的劲儿,平时得宠成什么样啊?
他揽着苏渺走出了酒吧。
冬日京城的街头,很少有这般静寂的时候,这条路上行人很少,没有车辆,只有他们一前一后地踱步走着。
苏渺跟在他身后,轻轻地和他的影子重合,然后变成他的影子。
有雪花轻盈地飘落了下来,苏渺连忙伸手接住,看着雪花瓣嵌在了她毛衣的袖子上。
“迟鹰,快看!”
她将手伸到迟鹰面前,“雪花哎,好漂亮啊!”
“大惊小怪。”
“我就是没见过世面嘛。”
迟鹰看着小姑娘近在咫尺的脸蛋,雪色里,她的皮肤越发白净,黑眸如盈了一汪清澈的泉,眼角绽着少有的清甜笑意。
她真的很少笑,但迟鹰却常见她笑,因为她也只对他笑。
看着她点樱般柔美的唇,少年下意识地凑了过来,苏渺吓得连忙后仰,胀红了脸,有点小尴尬。
她看出了那个动作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吻她。
幸亏闪得快。
迟鹰没有勉强,嘴角勾了笑,“苏渺,快点长大,我在18岁等你。”
“我也想快些长大,长大了就能保护妈妈,保护你。”
他偏头望她:“你还要保护我?”
“嗯。”
迟鹰轻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继续往前走。
苏渺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宛如遒劲的苍松,她加快步伐追了上去,牵住了他的袖子。
雪越下越大,酒店门口,苏渺对他挥了挥手:“好冷哦,迟鹰,快回去吧!”
“你看韩剧吗?”
“哈?”苏渺不明所以,“怎么忽然问这个。”
“知道在韩剧里,下雪天女主角会怎样?”
苏渺摇了摇头:“我看美剧比较多,在美剧里,下雪天女主会一枪崩了男主,鲜血铺开,皑皑白雪地里开出一朵嫣红的玫瑰。”
迟鹰被她引笑了:“班长,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
苏渺也低头笑了下。
迟鹰放下自己的单肩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递给了她:“韩剧里,下雪天女主会收到礼物。”
苏渺看清了,小盒子的玻璃薄膜里,装着一个黑发黑眸的可爱洋娃娃!它一头微卷的长发,穿着精致漂亮的复古宫廷装,腰间系着大朵丝绒蝴蝶结,每一寸绸缎都绣着繁复美丽的花纹。
她呆呆地看着它,雪夜的世界悠远而静寂,只听得见雪花片压低树枝的声音,还有…她的心跳。
这个洋娃娃是她童年时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是每每想来都要在被窝里偷偷哭鼻子的委屈,是她最渴望而不可及的美好。
“逛遍了全城,对比了上百家。”迟鹰毫不讳言道,“最精美的橱窗,最高贵的公主,你不仅配得上,只有你…才配得上。”
他的话就像一双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心脏。
苏渺颤抖的手拆开了盒子,将脸蛋贴着它,紧紧地抱了抱。
再抬头时,她泪流满面地看着迟鹰:“迟鹰,你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她心底最卑微的渴望,也知道她成长的挣扎,他什么都知道。
迟鹰摸了摸她怀里的娃娃,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指腹擦过她湿润的眼睛——
“她是你的公主,你是我的公主。”


第50章 誓师
开学前夕, 秦思沅和杨依依、卢思思几个女孩一起约了吃宵夜。
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带他们来到了上次朝天门江边的烧烤大排档。
杨依依还抱怨着说这里太吵了,卢思思却很有洞察力:“哪里不吵嘛, 吃火锅更是吵得很,你想吃安静的就只有去商城, 谁不知道商城里那些馆子, 难吃得死人,还贵。”
“思沅以前也从不来吃这种路边摊啊。”
秦思沅很有气势地用起瓶器开了一瓶啤酒:“要开学了, 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今天晚上说什么都要耍开心撒!”
“也, 还开啤酒, 你不怕你哥拿个酒精测试仪, 在门口等着你啊?”
“迟鹰下午回来, 他去江北机场接他了,哪里还顾得上我哟。”
“他回来, 你不跟着去接啊?”
“哼,老子才不去!反正都是白费心思。”
女孩们相互间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秦思沅拿着菜单去点菜,特别留意了一下烧烤摊位,却没有看到季骞的身影, 寻思着他是不是不在这里干了。
上次的事, 害他被辞退了吗?
她思绪有些混乱, 心里也堵堵的。
想问问他, 但俩人都没交换过电话,也不晓得还有没有机会遇见了。
小桌边, 卢思思低声对杨依依说:“听说那两位寒假都在一起。”
“哪两位啊?”
“还能有谁, 当然是秦思沅最喜欢的那位…和她最讨厌的那位…”
“你能不能别当谜语人, 说清楚好吧。”
见秦思沅回来,卢思思立刻闭嘴,一言不吭。
秦思沅扔了菜单,冷哼道:“我晓得你们在说啥子,遮遮掩掩的…没劲儿。”
卢思思打量着她,试探性地问:“你不难过啊。”
“难过有用咩?我的心早就麻了。”秦思沅说罢,拿起啤酒瓶子吹了一大口,“I dont care!”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嘛,男人算啥子,想通了,海阔天空。”
杨依依戴上了手套,剥着热腾腾的小龙虾:“要我说,只要她别勾引你哥,她和哪个在一起都行。”
秦思沅磕着花生米,白了她一眼:“要让你失望了,我哥的魂儿那是早几百年前就被她勾走了。”
“啥子哎!”
卢思思抗议道:“哎呀,难得出来聚,聊什么男人嘛!想想等会儿去哪儿耍才是正经事!”
“去不去恐怖密室?”
“人不够啊,就我们三个。”
“让老板组人撒。”
“组些只会惊抓抓乱叫的妹儿,算了吧。”
“这…”
杨依依望向卢思思,“叫得最凶的不是你咩?”
卢思思撇了撇嘴:“上次我们组北溪一中那几个男的还可以,早知道把电话留着了,以后有时间还可以约着玩一下。”
杨依依笑了起来,用胳膊肘戳了戳秦思沅:“那个叫季骞的,还有没有给你送奶茶呀?”
秦思沅心脏微微一滞,更加烦躁了,辩解道:“我早就拒绝他了。”
“别说,那小子长得还可以哟,虽然有点野。”
“你们是没得话说了咩!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秦思沅给她夹了几个小龙虾,“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几个女生坐在大排档小桌边,一边大快朵颐地吃着,一边愉快地聊着天。
后面一桌有几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也注意到了她们,相互间对了下眼色。
其中一个戴着金链子的光头端着酒杯、笑嘻嘻走了过来。
“妹儿,聊得这么开心啊,来,跟哥喝一杯撒!我敬你们。”
杨依依离他最近,有些懵,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秦思沅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站起来冷笑道:“算了,我们不喝酒。”
“不喝酒,那你桌上这是什么。”
“我们小姐妹喝我们的,但不想跟你喝。”
金链子光头脸色微微一变:“不给面子啊?”
“认都不认识。”她仍旧笑着,也是软腔软调,但眼神却是犀利,“我为啥要给你面子喃?你是哪个嘛?”
“妹儿还有点凶哦。”
男人说着,手伸过来搭在了秦思沅肩膀上,“我是哪个,认识了就知道了撒。”
秦思沅脾气上来了,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你给老子爬开些哟!长得跟猪儿虫一样,还敢碰我!”
男人被她这一翻奚落,顿觉自己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愤怒地踢开了面前的椅子:“贱婆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隔壁桌几个男的见状,也立刻上前来支援。
杨依依直接吓哭,躲在秦思沅身后,一个劲儿拉她快走:“算、算了!”
卢思思也是个泼辣的性子,见他们踢桌子,她不甘示弱地踢开了面前的椅子,泼辣地骂道:“哪来的哈麻皮,喝多了不回去挺尸,在这里欺负女娃儿,当我们是好惹的咩!”
几个男的见杨依依一个人畏畏缩缩躲在后面,倒不似这两个女生这般泼辣,于是几步上前,先抓走了杨依依:“今晚让你们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啊!你们放开!啊放开我!救命!”杨依依吓得大哭了起来。
见他们欺负杨依依,秦思沅脸色一冷,抄起了身边的酒瓶子。
片刻间,她手里的酒瓶就被人强行夺走了,一回头,撞进一道如夜色般幽黑深邃的眼眸里。
季骞。
少年面无表情地夺走了她手里的酒瓶,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一瓶子敲昏了找茬的光头,又是干脆利落的几脚,将扑过来的纹身男踹飞。
光头的哥们见此情形,抄起桌上的啤酒瓶,上前围攻季骞。
秦思沅心脏砰砰地跳着,慌张间端起面前一盆滚烫的小龙虾,想要过来帮忙。
季骞在解决了两个男的之后,立马回身兜住她,小龙虾稳稳地放回了桌上。
“不要浪费食物。”
话音未落,他脑袋就挨了对方一记啤酒瓶。
哐啷,酒瓶碎裂。
季骞脸的头上,鲜血如蚯蚓般蜿蜒而下。
“啊!”秦思沅的心狠狠地揪了揪,“季骞!你…你的头…”
“没事。”
季骞仍旧稳稳将秦思沅护在怀里,回身揪住男人的手,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秦思沅侧过脑袋,看着少年死死揽住她肩膀的手…
麦黄,青筋微微凸显,充满力量。
她攥紧了他。
……
派出所走廊边,秦思沅做完笔录出来,看到季骞坐在横椅上,脑袋上缠着纱布和绷带,看起来伤得还挺严重。
“你没事吧!”她担忧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医生怎么说?”
“问题不大。”
“这还问题不大,那什么是大问题?”
“没命了才是大问题。”
秦思沅见他一本正经地说这样的话,被他逗笑了:“这种时候了你还开玩笑,等会儿去医院检查一下,最好照个片儿,看看有没有脑震荡。”
“真的没什么。”季骞漫不经心道,“以前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