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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才说了一半,那身影就动了动,一下就从横梁上跳了下来,落到了几步之外,站在模糊的黑暗中。
“到你面前来如何?”
温梨笙没想到这么高的距离他竟真的二话没说就跳了,她改口的非常快,竖起自个的大拇指:“到我面前来让我好好夸夸你,简直太厉害了竟然能爬那么高。”
说着她举着袖灯往前走,光影一点点攀上那人的身体,照出一张极为俊俏的脸。
竟是谢潇南。
只见他好整以暇的抱臂而站,眸光映着袖灯的微芒,嘴角一扯,俊俏的面上显出几分轻佻:“怎么,白日里还说跟我回京生大胖小子,现在倒是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原来是世子爷呀!”温梨笙知道他肯定有一种对声音伪装的技巧,否则她是不可能听不出谢潇南的声音的,但这并不影响她的高兴,满是惊喜的往前凑:“您怎么在这里啊,不早说,我当时哪路神仙下凡呢!能在这碰到世子,简直是久旱逢甘露,荒漠遇绿洲!我的喜悦之情如滔滔江水……”
见她说起来没完,谢潇南打断:“行了,用不着说那么多。”
温梨笙欢欢喜喜的跑到他身边来,连道了几声太好了。
谢潇南瞥她一眼:“大半夜你来这里做何?”
温梨笙答道:“我来这牛宅里找个东西,但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瞎摸。”
“这座宅子什么东西都没有。”谢潇南道。
“怎么会呢,肯定还有。”温梨笙笃定道。
沈雪檀是不会耍着她玩的,他既指明了这里,就说明这牛宅肯定有什么东西让她来寻。
谢潇南嗤笑一声:“捧着别人家祖宗的画,能找到个什么东西。”
温梨笙又看了那画一眼,这才知道这画上的可能是牛铁生的祖宗,牛家贫困潦倒,自是建不起祠堂的,只能将祖宗供在这窄小的堂屋里。
她卷了一下手中的袖灯,一抬头见谢潇南脚步在动,两三步就能走出光照范围,于是也连忙跟了过去,黏在他的旁边,问道:“世子,你来这里带了多少人啊?我方才在外面遇见了一男一女,模样还挺凶的,没说两句就要杀我。”
谢潇南并不意外,几步就跨出了堂屋:“我只带了乔陵。”
温梨笙心道果然这个宅子里还有一批不知来路的人,算上她和沈嘉清,这里存在着三伙人。
温梨笙随口道:“那这里还挺危险的。”
谢潇南目光掠过她腕上挂的袖灯:“你才是最明显的目标。”
她也知道在这无任何光亮的环境下,她提着一盏灯极为显眼,但是若熄了灯她就跟瞎了似的,别说找东西了,什么时候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都看不见是谁做的。
但谢潇南并未让她灭灯,那就表明这行为不算很危险。
见他一直往外走,马上就要走到木门了,温梨笙急忙问:“世子爷,你要离开了吗?”
谢潇南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显然这里是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了。
温梨笙觉得她的东西肯定就在牛宅里,但她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属实危险,她万分需要帮助,于是道:“先等等,我这里有个东西,或许世子会感兴趣。”
谢潇南脚步一停,侧目看她。
温梨笙极有颜色,马上把那封信掏了出来双手奉上:“这是当年牛铁生不知道写给谁的信。”
谢潇南起初并未接,目光在温梨笙的脸上晃了一圈,如墨玉一般的眼眸像是一下就能看透温梨笙的小算盘,正当她心中忐忑,怕他拒绝的时候,他却伸手接过去了。
信一展开,温梨笙立马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将袖灯举高,给他提供照明。
她的头凑到边上,伸长脖子也去看信上的内容,然后伸出一个指头轻轻点在信上的一处:“你看这,说的是‘埋藏桃花的地方’,这里藏的肯定有东西。”
袖灯的光线扩散,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地上,让她看起来好似依偎在谢潇南怀中一样。
他很快就将信看了一遍,然后抬头在黑暗中左右看了看,仿佛在辨别方向,随后抬步往回走。
温梨笙跟在他身侧,仅用了几步就到了围着屋宅的篱笆处,停在一片被凹凸不平的地方。
方才她在外面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里其他地方都被压实平整,只有这一处像是被谁刨过一样,土地松软。
她蹲下来用手扒拉扒拉土地,就见里面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根,显然是这里曾经种了什么东西,然后被人挖走了。
谢潇南看出她心中的疑虑,说道:“是桃树。”
温梨笙一激灵,扭头问:“那这下面岂不是埋藏桃花的地方?”
谢潇南道:“你没看见这里已经被人翻过了吗?”
桃树都被整个拔走了,土地也被翻了个遍,这里若是藏了什么东西,早就被人找到了。
温梨笙摇头:“不对,谁藏东西会藏的这么简单?”
牛宅这样小,一进门就能看见的桃树,再简陋也不至于把东西藏得这样随便。
肯定不是这里。
温梨笙站起来,正想跟谢潇南说一下心中猜想时,却又听他道:“牛铁生酗酒如命又好赌,穷得连一杯温酒都买不起。”
“我知道了!”温梨笙沉默片刻后,忽而眼睛一亮,拍手道:“牛铁生穷得买不起酒,所以他种了桃花树,自己酿酒喝,那埋藏桃花的地方,指的并不是桃花树下,而是他藏桃花酒的地方!”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转头向谢潇南求证:“世子爷,是不是这样的?”
她的半张脸拢着袖灯柔和的光,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似的,满脸写着期冀,像一只雪白软糯的兔子。
温梨笙的外表极具欺骗性,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每次都能不用什么技巧的骗人,不管嘴里说出多离谱的话,脸上都是真诚温良的。
谢潇南低眸看她,嗯了一声,应证了她的猜想。
温梨笙开心极了,摇头晃脑的笑起来:“牛家这么小,牛铁生若想随取随喝,肯定会把酒藏在自己房间里,所以这个信上指的地方就是牛铁生的卧房的地下。”
完全猜对。
谢潇南的几句提醒,让温梨笙的思维衔接上了,两人又往堂屋去。
堂屋的左右各连着一间房,温梨笙并不知哪一间是牛铁生所住的,但谢潇南的脚步未有停顿,径直往左边一间去。
推门而入,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温梨笙皱眉在面前挥了挥手,刚进房间光线就触壁,房间窄□□人,约莫只能放得下一张床和桌子了。
床榻被人打烂,隐约能看见下面有两个破碎的坛子,堆积了厚厚的灰尘。很显然这里也被翻找过了。
温梨笙不死心,蹲在床榻边将其中一个破碎的酒坛拉出来,还没上手摸,那厚厚的灰尘里就突然钻出个东西,一下伸到了温梨笙的面前。
她定睛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全身的冷汗在一瞬间就出来。
这是一条花斑毒蛇!
温梨笙全身僵住不敢动弹,见面前的毒蛇支着躯体在她面前左右轻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开獠牙咬过来一样。
毒蛇与她的距离非常近,她不敢贸然后退,万一刺激了这玩意,绝对会在她来不及撤退之前给她一口。
温梨笙对蛇一类的东西本身就怕得很,加上这蛇身上花斑点点,一看就是那种剧毒无比,一口能放到门口的大老牛的那种。
她也不敢出声喊,只缓慢的挪动身体,想一点一点远离。
谢潇南原本站在边上看,但目光就错开了一瞬,再转回来的时候,温梨笙面前就多了条蛇,他神色微沉,低声道:“别动。”
温梨笙闻言立即停止动作,僵住身体。
余光看见谢潇南动身,落地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两步就走到了坛子后边,那条蛇还在盯着温梨笙,完全没有察觉。
他慢慢俯身,温梨笙视线一抬就看到了他的眼睛,沉着镇定,不起波澜。
他动作很快,一下就捏住了蛇头,将它提了起来。
蛇身细短,像是幼蛇,被捏住之后瞬间卷住了谢潇南的手臂,长大了蛇口。
温梨笙重获安全,深吸一口气,惊险落下之后她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腿也有点软。
谢潇南看了一眼蛇口,然后随后将蛇扔到了一旁:“蛇牙被拔了。”
也就是说,方才只是虚惊一场。
看着那条花斑小蛇飞快的蹿进角落逃走,温梨笙双眼又浮现迷茫。
她起身,将身上的灰尘拍了拍,忽而问道:“世子爷,你说,真的有人会醉到溺死在水缸里吗?”
“大醉会让人失去行动能力,意识不清,微醺……”他顿了一下,继而道:“你不是尝试过吗?”
温梨笙听后想起先前在山上,为了蒙骗阮海叶降低她的警戒心,她愣是喝了好几大口烈酒,当晚就晕乎乎的,但她尚有自己的思维,只是感觉飘飘的,情绪有些不受控罢了。
牛铁生酗酒多年,定是每回都喝得烂醉如泥,自己起来走两步都困难,更何况跑去水缸边上。
说明他当年的死不是意外,是被人杀了,杀他的人后来或许是发现了这封信,知道他曾经留下了东西,所以复又回来盖了一座牛宅将这屋子笼罩住,然后在里面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找到了牛铁生藏着的东西。
正如谢潇南所言,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沈雪檀要她来寻找的,其实并不是牛铁生藏的东西,而是那条被拔了牙的小毒蛇。
当初杀了牛铁生的那伙人在把牛宅翻了个底朝天之后拿走了东西,然后在这里放了毒蛇,为的大概就是杀死来这里找东西的人,那小蛇剧毒行动又极快,若不是毒牙被拔掉让它没了攻击能力,方才那一个瞬间温梨笙就已经被咬了。
擅毒的,只有胡家。
胡家大概是整个沂关郡里,温梨笙最不敢招惹的了。六七岁的时候沈雪檀就经常在她耳边警告,让她离胡家的孩子远一些,那些孩子自小就会在身边养一些毒物带在身上防身,幼蛇毒虫一类的,只要距离过近就防不胜防。
温梨笙不愿意招惹,但若真的是胡家想对她下杀手的话……
她握拳砸在一旁的床榻上,气愤道:“我温梨笙也不是吃素的!”
谁知那床榻早已破败不堪,就这么被她一拳捶了个稀巴烂轰然倒塌,灰尘四起顿时将她笼罩其中。
谢潇南见状后撤两步,刚想说话就见温梨笙惊叫一声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了他的身后。
定睛一看,原来是她捶塌了床板惊动了藏在床角落里的几条小花斑蛇,在地上乱窜起来寻找躲藏的位置,才把温梨笙吓了一跳。
低眼看了看她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谢潇南没有说话。
这些被留下的毒物都被拔了牙,已经没有半点威胁,沈雪檀给温梨笙指了一条路,但却将路上的危险都铲除了。
这的确符合沈雪檀的作风,小时候去山庄玩,他就经常用一些不难完成,且没什么危险的机关让温梨笙去玩。
温梨笙已经解开了牛铁生信上的谜题,觉得是时候离开了,朝谢潇南看了一眼。
这地方他之前就探查过,并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便一边掸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往外走,脚刚踏出房门,外面就传来了轰然声响,声音无比巨大,如惊雷一般。
两人先后走到院中,就见院中竟然着乔陵与鱼桂二人。
鱼桂喊道:“小姐!”
温梨笙连忙上前,拉起鱼桂的手左右看看,又冲乔陵道:“好哇,果然是你劫走了鱼桂!”
先前鱼桂被无声无息的掳走,功夫这般厉害若要杀她们二人是轻而易举却并未动手,温梨笙就猜到那人并无恶意。继而又听谢潇南说只带了乔陵来,就已经猜到这事可能是乔陵干的。
乔陵并未讶异她如何猜得,只微笑道:“温姑娘见谅,是少爷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温梨笙一听,脸顿时黑了,插着腰指着他道:“什么意思?世子不允许有人进入你把我放了进去,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你拐着弯骂我呢是吧?”
乔陵笑了一下:“并非如此。”
谢潇南适时的打断两人的对话,问道:“外面出事了?”
乔陵神色一正,说道:“又有一批人进了牛宅。”
“是谁?”
乔陵道:“胡家人。”
温梨笙暗暗惊讶,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认识胡家人?”
还没等乔陵回答,忽而有一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的时候喘了一口气。
温梨笙一看,发现居然是许久没见的席路,他穿着一身黑衣仿佛融在夜色中一样,跨了两步才走到光下,对谢潇南道:“少爷,方才的巨响是沈家的小公子在追打别人时造成的,现在已经有人往那边去了。”
“沈嘉清?”温梨笙想着也该是他,这家伙动起手来确实不知轻重的,她向席路询问道:“请问,他在什么方向?”
席路看向她,抬手指了个方向,而后道:“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温梨笙心中泛起疑惑,这人怎么对她态度这么好?
迄今见了席路三次,每回他都是站在谢潇南身边,虽然脸上笑嘻嘻的,但眼睛里的敌视却没能完全隐藏,温梨笙能感觉到。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一见,他的敌意似乎消失了。
温梨笙思绪一散,回应就迟了一些,席路又道:“他一直在移动,光凭你自己可能找不过去。”
她点头:“行,不过你先等一下。”
她对鱼桂使了个手势,鱼桂就立即将手里一直提着的大食盒给放在地上,然后打开了盖子,在几人的注视下从里面拿出了一件雪白的外袍递给了温梨笙,然后又取出了一件自己披上。
温梨笙换掉了黑色的衣袍,刚一披上素白外衣,在袖灯的光照下身影变得模糊,看起来有几分森然。
“你食盒里装的就是这东西?”谢潇南忍不住问道。
“不然呢?”温梨笙反问:“难不成还真的装一盒子吃的给牛铁生他娘吃啊?”
乔陵道:“那沈小公子的牛也别有用处?”
“不,他跟我不一样。”温梨笙整理好了素白的衣袍,翘着嘴角笑道:“他是真蠢货。”
谢潇南精准的评价:“他是真蠢货,你是假聪明。”
温梨笙嘻嘻一笑,将袖灯又挂在腕子上,取出一副面具拿在手上,而后道:“世子,你的事情若是办完了,就快些离开吧,莫要被牵扯进我们沂关郡的恩怨之中。”
话音刚落,乔陵和席路同时笑了一声。
谢潇南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张面具上,就见那是一张与人肤色很相近的面具,只是上面没有五官,只有几条被画出来的皱纹,乍一看跟真的似的。
看得出她早有准备。
乔陵忍不住问道:“温姑娘是想干什么?”
温梨笙神秘一笑。
第36章
温梨笙觉得好不容易半夜出来一次, 不整点好玩儿的,那就算是白跑一趟。
本来是想吓吓沈嘉清的,但是没想到这个牛宅里竟然会这么热闹, 来了那么多人,那她可太有发挥的空间了。
温梨笙提着袖灯,走出了三步又停下, 转头回望谢潇南,就看到他的身影已经被黑暗笼罩了大半,只能看见侧脸,模糊不清。
察觉到她停下后又回头, 谢潇南偏头看她:“又怎么?”
温梨笙突然道:“世子爷, 你想要的东西,我会帮你拿到的。”
谢潇南眉梢轻动, 没有说话。
温梨笙也转身,跟着席路出了牛家的屋子, 随着那一抹光点越来越远,逐渐消失之后,谢潇南才道:“点灯。”
乔陵从袖中拿出一个纸折的小灯笼而后展开, 中间有一根极细的灯芯, 却很耐燃, 一点燃便发出了光, 比温梨笙方才的袖灯还要亮。
“少爷, 可有什么收获?”乔陵问道。
“本来是没有的,但温梨笙倒是带来了一些。”谢潇南伸手将小巧的灯笼接过来, 说道:“牛铁生这一家当年都是因为那件事死的。”
“但是这里已经没有东西了。”
“东西不重要。”谢潇南目光一抬, 视线融进了前方的漆黑之中, 声音轻缓:“人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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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沈嘉清。
当时他被从棺材里跳出来的少年吓得魂飞魄散, 恨不得一嗓子从这里喊醒风伶山庄正在睡觉的亲爹,但是得知是个人后,他怒上心头,追着少年跑进黑暗之中,就这么一下跟温梨笙走散了。
进入内堂之后,屋顶遮住了月亮,眼前几乎没有一丝光,不消片刻他就完全追丢了那少年。
牛宅当初建的随意,窗子都开的很少,沈嘉清贴着窗边走,偶尔能有一些透进来的月光让他得以识别路的走向。
在这样黑的地方,他虽然看不清路,但若是谁靠近,他能第一时间听到声音。
往前走了百来步,身后突然一阵疾风袭来,他连头都不用回就接下了自后方刺下来的利刃,手指精准的抓住袭击者的腕处,使劲一扭,只听骨头的脆生响起,袭击者闷哼一声,立即抽身而退。
沈嘉清转头,视线里大半的黑暗,没有看见人影,他说道:“你一直在这里,有没有遇到一个比我矮很多,跑的很快的小子?”
没有回应,但是沈嘉清没听见那人离开的声音,知道他还在,于是又说:“以你的身上,伤不了我的,但你下一次进攻就会死。”
或许是这话起了些威胁的作用,那人转身就要跑,同时吹响了一声低音哨,像是给同伴报信。
沈嘉清走了这么长的距离才遇见的一个人,自然是不会让他跑掉,立即动身追赶上去。
他的速度很快,虽然不清楚这里的地形,却能清晰的从那人的脚步声里辨别出方向。
追了一段路,周边突然出现了另外的脚步,是偷袭他的人叫来的同伴,他仔细听了一下,粗略估计有三四人。
几人汇合之后便朝着沈嘉清同时进攻而来,沈嘉清急停脚步身子往后一仰,躲过一个冲着他脖颈划来的利刃,而后弯腰一个旋身,闪躲的同时抓住一人的手臂,手肘往关节处一砸,骨头的脆生伴着痛喊响起。
短短的一下交手,沈嘉清已经摸出他们的实力,摇摇头说:“住手吧,你们差得远了。”
那些人约莫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们出手皆是一击毙命的杀招,也不会轻易发出声音,比寻常的打手要狠厉的多,是杀人的惯犯。
沈嘉清平常不会轻易动手,但沈雪檀曾教导过,遇到这种人什么都不用管,只一个“杀”字就完事了。
周身风动,又有人不怕死的扑上来,沈嘉清曲起手臂以肘为击,精准的撞到来人的太阳穴处,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尤为清楚。
把人打得不能动弹需要很多下,但杀人只需要一下就够了。
沈嘉清手一撤,那人的身体就扑在地上,再不动弹。
正当他还要出手的时候,耳尖一动,方才那个少年的脚步声又传来。他记得这种声音,这少年轻功很是不错,所以跑起来的时候几乎只有脚尖落在地上,频率很容易分辨,比这些躲在暗处里杀人的脚步轻上很多。
他立即就放弃了眼前的这些人,转头奔着那几乎快要离开的脚步声而去了。
但是他走前,还要跟人打个招呼,十分嚣张:“你爷爷我就先走一步了,跟你们玩没意思。”
他速度很快,一下就甩掉了身后那些人,追到了少年的旁边:“出来跟小爷过两招。”
少年起初也是不理睬,一个劲的跑,想把他甩脱,虽然跑了一段路确实能把他甩掉,但沈嘉清跟一只鼻子贼灵的狗一样,不一会就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黏上来了,还总要伸手来抓他。
前几次没得手也就罢了,但这次沈嘉清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胳膊,他终是有些脾气了,抬手朝沈嘉清打去。这正合沈嘉清的意,当即与他过起招来。
期间他一脚踹翻了不知道什么柜子,柜子竟直接将木柱撞裂了,柱子所支撑的东西立即摇摇欲坠,再被少年趁机补上了一脚,立即就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房瓦扑啦啦的往下掉。
沈嘉清连忙后跃几步闪躲,却还是被落了满身的灰尘,他打着喷嚏拍打身上的灰尘时,那少年也趁机跑得没影了。
这一处的房顶塌了一小部分,月光披落进来,沈嘉清的眼睛终于能够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了。
牛宅虽然从外面看上去还挺气派的,但实际上只是一副空壳子,这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建造房屋用的材料也是极其劣质的,经过年岁的打磨之后,才被他轻易给撞裂了柱子。
但这里发出了那么大的响动,用不了一时片刻,那些藏在暗处杀人的团伙会很快朝这里聚集,沈嘉清也不做停留,拔腿就跑。
他转头往外而去,路过来时的那一片窗子,眼看着快要出内堂的时候,突然看见进来时的门槛处有着一抹白光。
沈嘉清疑惑的走过去,发现那处竟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个人身上的一身白色衣裳,头上被大大的帽兜给罩住,隐隐发着光,虽然光线不亮,但将那人的身影拢在一层模糊之中,在黑暗里若隐若现。
沈嘉清一下子就停住了,咽了咽口水,张口问道:“前方何人,莫挡小爷的路!”
那人一动也不动。
“喂!你聋了?”沈嘉清又叫。
声音还没落下,忽而旁处传来了一种幽幽的乐器声,分不清是什么乐器,但是音调缓慢而沉重,徐徐盘绕着耳朵,在这种情况之下更让人毛骨悚然。
沈嘉清气道:“是谁,敢在小爷面前装神弄鬼!”
正喊着,门口的那抹白衣裳突然轻轻一动,森然的声音传来:“你在我家大闹了半宿,这就想走了?”
沈嘉清一听,当场就中招了,差点给跪:“你是谁?是牛铁生?还是鬼婆婆?听闻你生前是饿死的,我给你带了牛来的,你可以饱餐一顿了,就让我出去吧!”
“你不是说那牛是我们牛家的远亲吗?”那人声音一厉:“你想让我这老婆子追着远亲啃?”
沈嘉清咧着嘴哭道:“你想啃就啃,不想啃当远亲招待也行。”
“我就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伙子,我一口吃两个!”
“别吃我别吃我!”沈嘉清叫道:“跟我一同来的有个姑娘,她长得白,一看就是肉嫩,吃她吧吃她吧!”
温梨笙听到这鼻子都气歪了,这王八犊子。
她抬脚往前走:“我就爱吃你这种背信弃义忘恩负义无情无义之人!”
沈嘉清吓得汗毛倒立,情急之下拔了自己的靴子下来使劲的面前挥舞,乱无章法道:“别过来!别过来!”
他转身就想跑,谁知道一回头,那白衣袍的人竟有出现在了身后。
他进退两难,手上的靴子抡得飞快,吓得脸色都要变形。
温梨笙走到几步前停下,陡然将盖着脸的兜帽给掀了,嗷呜一声:“我要吃了你!”
沈嘉清一见这张脸,赫然是一张没有五官,只有一张面皮的脸,他当场惨叫出声,嗓子都给喊劈了,惨声划破天际,惊动牛宅里的所有人。
温梨笙绷不住了,扬声大笑起来,一边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一边笑得前俯后仰:“吓死你个小王八蛋。”
沈嘉清本来吓得冷汗连连,结果一看居然是温梨笙假扮的,立即面红耳赤的吼道:“梨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万一我尿裤子了怎么办!”
温梨笙重重的哼了一声道:“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丢下我自己跑了,方才还想把我卖了。”
沈嘉清气得咬牙切齿,回头一看,站在身后的那个白袍子人,竟然是鱼桂,他抹一把头上的汗:“娘的,还以为真碰上那些东西了,吓死爷爷了。”
温梨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总算是狠狠报复了沈嘉清一把:“让你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你就是不听,这种拙劣的骗术也就能吓到你了。”
说着,温梨笙还恶劣的模仿他被吓到的模样,打着磕巴道:“诈、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