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白了陈盐一眼。
吴总作为技术服务部领导,今天确实非常不开心,陈盐是她招进来的,技术部男多女少,漂亮女生更少,一见陈盐她就觉得,谁说做技术的没好看的,就算它是个棒槌,她也要定她了。
没想到她还真是个棒槌,这么好的机会,谁不在老总面前露个脸,露个好脸,她倒好,上来就露了个大脸,给大家弄了一个大木脸。
去个厕所回来,营销部的汪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在沈总耳边嘀咕了几句,一下子就春风得意了,沈总还说,让原本坐区长身边的副总,往旁边副区长空下的位置串一串,留个位置出来。
更没想到这个位置是留给陈盐的,虽然奇怪,倒也高兴,也觉得大家认可技术部的门面了,一定是觉得她最漂亮才安排过去的,她这伯乐也有一份功劳。
结果,这个陈盐,这个没眼力见的东西,竟然喊着先走。
今天这顿饭对公司多么重要还需要额外强调吗,三家竞标公司哪家都是使尽浑身解数能多跟区长聊会儿哪怕多一分钟都行,为了留个好印象十八般武艺全上。
她竟然,喊着不舒服,先走?!
吴总气的颅内压都高了,走?好!不光你今天能先走,明天上班也可以直接走。
营销总监赶紧站起来说:“别啊,区长,细节方便我们还想继续和您沟通沟通。”
韩俊笑了,这是他今夜第一次露出笑脸:“我本来也想再多待会儿,只是贵公司的小姑娘们都挨不住了,再找机会吧。”
陈盐内心一滞,这个混蛋,一定是怕她在公司日子还不够难过,才这么火上浇油。


第20章 顺路
陈盐只得认怂对他说:“区长,表达有误,身体没有不舒服,就是吃多了想溜达溜达,没事儿,您继续待着,我可以站着的,我站着就行。”
韩俊没搭理她。
却对沈总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顿时,陈盐有种自己千古罪人的感觉。
沈总一脸遗憾,刚要继续劝解,就听到他又说:“对了,我开车了,可以顺路捎你哪位员工一程。”
林琳和李诗都不约而同的身形一动,营销总监却抢先说:“陈盐!那就麻烦区长送一下陈盐,据我所知,跟您顺路。”
陈盐说:“我住通州。”
据她所知,他住海淀,一个东五环一个西三环,八百里远不至于,八十里妥妥的有。
没想到,他竟然说:“是么,好巧,我也住通州。”
陈盐:“……”
陈盐在各位老总热切的目光期盼下,愣是没敢说出一句拒绝的话。
科长说:“区长,您也捎我一程,我先去结账,等我一下。”
营销总监说:“邢科长哎,邢科长,您可不能跑这么快,区长日理万机不喝酒,我知道您爱喝,留下咱们再喝点儿!”
邢科长一听,就看了一眼韩俊,犹豫了。
韩俊说:“酗酒伤身,小酌怡情,少喝几杯。”
陈盐还挺无语的,人家科长看着比你还大,你怎么这么有脸,教育人家。
科长说:“行,区长,那我留下再待会儿,再了解了解细节,回头跟您汇报一下。”
陈盐:“……”
跟着他众星捧月般出了门,浩浩荡荡到了停车场。见到车陈盐还挺惊讶,一辆国产,电车,还真是够低调,出来会客还借辆破车。
上了车,他在车内对众人点了一下头,就发动车子。
陈盐上车之前把静音模式关闭,这会儿在车里静下来就感觉到了,手机消息正一条又一条,狂轰乱炸,弄得手机都嗡嗡的。
王希怡:靠!
王希怡:陈盐!
丁宁说:公司领导看来是十分认可陈盐的颜值,在她承认有男友的情况下,还毫不犹豫的把她推了出去!
王希怡:陈盐!
过了好一会儿,丁宁忽然在群里发了一个问号?
丁宁:你和区长在厕所亲嘴?
丁宁:oh my god!
丁宁:还是男厕所!
陈盐飞速的浏览完毕,只觉得头很疼,放下手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我挺平静的小日子,在今天,被你彻底搅和成稀泥了。”
没听到回声,陈盐谨慎又狐疑的看他一眼。
他勾着嘴角,一副嘲讽的姿态。
陈盐忽然意识到,虽说他今时今日的社会地位不应该会违法犯纪吧,可也保不齐会对她做出不利行动后又倒打一耙,因为他做得到。
她决定放下一切质问一切恩怨,逃了再说:“上了马路,找个方便停车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他忽然说:“明天,房卡寄到你公司,晚上过来。”
陈盐很疑惑:“什么房卡?”
他略带讽意的说:“酒店房卡。”
陈盐一惊,然后气血上涌:“你神经病吧。”
他哼笑了声:“没人强迫你,你可以不来。”
说着打了一下方向盘,停在了路边:“不顺路,下车。”
陈盐犹豫了,解开安全带,委婉说了句:“我有男朋友了。”
他冷嘲热讽:“没有就不找你了,你给我戴的帽子,我也让你男朋友体会体会。”
这都多少年了,他还不放过她,他怎么这么记仇呢。
陈盐小心翼翼问:“你现在的身份,不怕被举报吗?”
他看她一眼,那一眼又凌厉又冷漠:“那我就好心提醒你,明天过后,72小时内报警,你还来得及送我进去。”
陈盐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没法对话:“谁爱去谁去,我不去!”
说着就开门下车了。
车门刚关上,他就扬长而去。
陈盐站在冬日里的冷风里,哆嗦了很久,才压下战栗,她也不明白是吓的还是气的。
肯定是气的,吓得也有情可原,今天他被公司各路领导巴结恭维的那个鬼样子,陈盐觉得他更不能得罪了,似乎多年以前的噩梦又重新吐着洪信子扑了过来。
她僵硬着身体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王希怡:祝你今夜在床上把区长大人伺候爽了,鸡犬升天。
紧接着便是「希望」退出群聊的消息。
丁宁说:唉,王希怡何必呢,陈盐别搭理她,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真没素质,我挺你。
不知道为什么,陈盐鼻子一酸。
她回:谢了。
丁宁过了半晌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说:出了饭店,就被区长扔马路上了,我也懵着呢。
丁宁回了:我的天,你没事儿吧,怎么回家?我的天,这区长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跟精神问题?
陈盐浑浑噩噩的回到家,脑海里不停浮现厕所里,车里,他的脸,和明明已经忘记的多年前他的脸,重合了……
这一夜,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头上戴着一个巨大巨沉巨憋气的头套,就如同一个大头娃娃,压抑的她喘不上气来,脖子上还套着链子,被一个人牵扯着踉踉跄跄的走在海边沙滩上。
她拉扯脖子上的链子说:“我走不动了。”
牵着她的人说:“走不动,你就跳海吧,头这么大,能浮起来。”
还好,梦里她还保留着智商:“这是海绵,沾水变沉,会淹死我的。”
说完,她顶着硕大的脑袋一头扎在沙滩上耍赖,死活不再起来。
那人也没拉她起来的意思,忽然拿出一个盒子。
她觉得那个盒子特别眼熟,特别特别眼熟,但想起不来在哪里见过,一定见过,而且她忽然有不祥的预感。
然后那人打开盒子,拿出一枚戒指,她尖叫着打算跳起来,戒指上粼粼的光在她眼前一闪,她就捂住脖子,躺平在沙滩上。
她想:头套这么大,脖子上还有链子,这个恶魔为什么还能瞄这么准呢!
陈盐醒过来还觉得脖子凉凉的,她缓了好久都不敢去摸,怕摸一手血。
怎么六年前的恶梦,还能有续集!
就跟六年前应该死在回忆里的坏蛋,还能出来蹦哒一样。
上班自然还是无精打采。
一进公司,还差两分钟到上班时间,她买了早点吃。
但公司内部云通讯已经冒出吴总的消息: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盐看了一眼热乎乎的豆浆和暖呼呼的烧卖,回了句:好的,吴总。
进了吴总办公室,坐定。
吴总说:“公司决定让你跟进这个项目,负责跟政府那边的沟通交流。”
昨晚吃饭吃到这么晚,今天还没上班公司就已经决定了?什么时候决定的?昨天半夜?
陈盐犹豫的说:“吴总,您也看到了,昨天,我这口条,我这情商,我怕我弄巧成拙,辜负公司厚望,我还是想在技术岗位继续锻炼。”
吴总说:“看出来了,办事儿口条不行,拒绝口条一流,你刚刚几句话,不是说的有理有据,又滴水不漏吗?”
陈盐:“……”
吴总继续说:“实话跟你说吧,我也看出你不是搞公关的那块料,你也知道,公司对现在这个项目多么迫切,多少人眼巴巴盯着,区长这条线真是绞尽脑汁挤破头颅也没搭上,不是我要推你上去,是你跟区长亲嘴这事儿,都知道了,真是恨不能把你洗干净送他床上去。”
陈盐:“……”
“当然,公司也知道不能这么干,就算能这么干,也得尊重你意愿,就算你也同意,也得区长那边不拒绝才行。”
陈盐想,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吗?
陈盐说:“他一定会拒绝的。”别打我主意了,我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
“也不一定,事在人为,昨晚不是送你了吗?怎么样?”
“送是送了,刚上路就把我赶下车了,看样子是对我一丁点儿意思都没有。”
“这就怪了,谁都看出来昨晚就是打算送你才问的,汪洋都说了,你俩在男厕所,还是区长主动的,是不是你态度不好,肯定是你态度问题,不够端正,不够积极!”
陈盐无语了,这种事情都积极,那她三观一定有问题。
三观有问题的吴总刚打算继续说什么。
汪总急匆匆推门进来了,看到陈盐和沈总,说了句:“正找你呢,陈盐,区长助理打电话过来,询问你手机号。”
陈盐赶紧说:“是吧,我俩真不熟,连电话号码都没有,就别热脸贴他……”
汪总却跟没听到一般来了句:“我立刻让行政查询你手机号码email给他了,快看看,给你打电话了吗?”
陈盐说:“汪总,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汪总一急:“这有什么关系,现在也不是让你陪区长睡觉,就是让你联系联系搭上这条线,吃个饭,领着人生地不熟的区长在北京城景点里转转,介绍介绍这边的风土人情,让他感受到咱们大北京城市的包容与热情,我特别不明白,你有什么可犹豫的。”
陈盐沉默,让一个哪都没转过的青海人给一个地道的北京人,当导游。
汪总说:“这么跟你说吧,区长是主要决策者,他要说项目咱们做最合适,那肯定咱们就没问题,这个项目对于咱们单位有多重要也不需要跟你多说了,沈总昨天就说了,你对公司的付出公司都看在眼里,我刚刚问过人事了,薪资先不提,你们户口不是还没开始办理吗,这事儿处理的好,公司可以考虑优先给你解决户口。”
陈盐心里一沉。
不提还好,一提怎么她心里凉半截,明明试用期满就要开始着手办理了,慢的话不也就半年,这么提一嘴,到底是想使劲儿还是使绊子,她真的不敢保证。


第21章 房卡
在吴总和孙总的轮番攻击下,陈盐最后也累了,也疲了,也乏了,只能给出:“我联系他看看。”
陈盐浑浑噩噩的回到工位。
看到已经凉透的豆浆和冷硬的烧卖,胃口全无。
看了一眼手机,竟然有种要面对考试出成绩的感觉……幸好,没收到他任何来电和信息。
会不会昨天晚上那些话也都是他吓唬她的?
吓唬她的又为什么要她联系方式?
心情还是极度压抑。
上午,于轩忽然发消息:陈盐,听说,你和区长……
陈盐回:意外,真的。
于轩回:你这么漂亮,可能就真的男人喝点儿酒,没把持住自己吧,不意外。
陈盐:……
她怎么解释,那个人他没喝酒,他故意的,报复她,让她在公司没法立足。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依然那么坏。
当年他就觊觎她的身体,没得到,恼羞成怒了。
过去这么多年再见面,他心底那个恶魔又蠢蠢欲动了,有种不得到她一次就誓不罢休的感觉。
她当年为了和他划清界限,可以痛快的放弃兼职,今天,她有勇气放弃这份工作吗?她人生第一份正式工作,还是能解决户口的工作。
都说,北京户口价值百万。
她一个穷鬼,要是有人在马路上抢了她一万,她都能追这个贼追到天涯海角去。
为了躲一个男人,放弃一百万?
不可能……
只能正面突破。
可是,对他这种曾经带给她梦魇坏痞子到底应该怎么正面突破?!
中午和于轩去员工餐厅吃午饭。
能感觉到有人偷瞄她,讨论她。
于轩说:“你出名了。”
陈盐其实很想低调的,闷头吃饭没回应。
于轩说:“算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种桃色新闻向来吹起来快散的也快。”
她说:“无所谓。”她控制不了别人,也无能为力。
吃过午饭平常她都会回工位眯一会儿,今天她以为她肯定睡不着了,可能昨夜噩梦连连没睡好,没想到一闭眼就睡过去了。
就眯了大概十几分钟,又开始做逃跑的噩梦。
竟然梦到她成了通缉犯,拦了一辆出租车逃跑,拦车时候还很害怕司机认出她是通缉犯而不载她。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或者思虑的还不到位,最大的拦路虎是上车没多久巨堵,实在堵的厉害她只能下车,早饭没吃,午饭没胃口,下车后饿了,又去了小吃店吃饭。
吃完出来看到她的小摩托车停在外面,天助她也,刚打算骑上走人,一转头发现她的躺椅也在小吃店外面立着,是她的家当都乾坤大挪移也跟着她逃过来了吗?
既然来了,就都带上,有家当傍身总比孑然一身好很多,她打算把躺椅绑在摩托车上逃跑,折腾了半天,发现躺椅太大摩托太小。
她回头问店员:摩托车能寄放在你这儿么?
店员说:可以的。
她反复确认:不会丢吧,你得给我看好了。
人家说:不会的。
得到确认后,她急吼吼的拉着她的躺椅逃跑了。
边跑边觉得椅子真沉啊。
真累啊!太累了!
累的她哆嗦了一下,醒了。
不知道是公司暖风开太高还是她穿太厚还是梦里干活太累了,一摸额头竟然有细细的汗珠。
也不知道梦里她怎么这么有钱,还有摩托车和躺椅,是不是就因为偷来的,才成了通缉犯。
下午两点多,她接到一个闪送电话。
说有她一个快件。
她拿到手,是个同城文件。
拆开一控,两张卡掉出来,一张,是酒店房卡,一张,是酒店名片,有酒店地址。
真寄过来了……他怎么真的就这么坏呢,这么多年,就不能翻篇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以后,出乎意料的,反而比预想中的平静了很多。
就像你知道一个炸药最终会引爆,但不知道何时何地,现在你知道会爆炸的时间地点了。
又像你知道有个人要杀你,不知道他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以何种方式杀了你,现在他把刀子亮出来了。
她上网查了查酒店地址,就在区政府附近。
她怀疑他是中午出来吃顿饭的功夫,顺便把房子开好了,他还真是把约她看做就跟出门吃个便饭一样简单。
她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先给思容打电话,说了周末加班推掉相亲事宜。
思容说:“OK,再约再约,其实约晚上也可以的。”
陈盐说:“最近不想相亲,等户口办完稳妥了再说吧。”
思容惋惜的说:“这个小伙子真的,很不错哎!”
结束了和思容通话,又给陈油打电话:“三姐……”
“快放,忙着呢。”
“我心里特别压抑,特别难受,找不到疏解口。”
陈油也紧张起来:“怎么了,小妹,别吓三姐,没事儿,我不忙,你说吧,听着呢。”
“我有段时间总做噩梦,后来慢慢好了,最近又开始了,今天有一种方式可以根治我的噩梦。”
陈油“啊?”了声:“你可千万别被那些道士了和尚了胡言乱语给骗了,骗财骗色,这年头,没有几个真大师。”
陈盐说:“没道士,没和尚,没大师。”
她问:“那你怎么根治你的噩梦?”
陈盐沉默了一会儿说:“约了个牛郎,上门。”
陈油骂了一句,然后说了句「滚」挂了。
过了一会儿又打过来:“你有钱找牛郎吗?”
陈盐「嗯」了声:“首单有优惠。”
陈油气的:“你不好好谈恋爱,找什么牛郎,抽风了吧?”
陈盐回:“人不疯狂枉少年。”
“那你疯去吧,告诉我干嘛,不是想让我劝你放弃吗?你是不是打算跟人一夜情去?”
陈盐:“……”
“是不是陈念北,你就那么稀罕他?稀罕到这样?”
陈盐:“……”
“去年他回国,忽然来咱家我就看出来了,走了那么多年一次也没过陈家庄,现在又献什么殷勤,你不是说你俩没什么联系吗?
他害你这么多年一直不找对象,玩儿命学习,你现在都工作了,还跟他浆糊什么?!而且他在上海,你俩打算玩儿周末情侣……还真是,今天周五!”
陈盐想,她自己惨,冯珂也挺惨,她是公司的背锅侠,冯珂是韩俊的背锅侠。
都这么多年了,还让他背锅就太不地道了。
陈盐说:“不是他,是别人,7年前就觊觎过我。”
陈油立刻说:“这么多年了,是该给人一点儿甜头尝尝了,该去就去!”
陈盐说:“他不是个好人,渣男一枚。”
“怎么个渣法?”
“得不到就翻脸无情。”
“得不到不翻脸还继续跪舔你,那就不是狗男人,而是真的狗了。”
“……”陈油问:“那你喜欢他吗?”
陈盐回:“丝毫不。”
陈油说:“那更应该去了,这就叫做以毒攻毒!”
陈盐:“……”
陈油说:“不过,男人是性和爱可以分开,女人是有了性就会有爱,你要是试了,会不会爱上这枚渣男?”
陈盐说:“除非我有病。”
陈油说:“其实爱上也没关系,都追你7年了,我觉得你还拒绝就真有病了。”
陈盐想了想,决定如实交代:“姐,我拒绝不了,他是我们公司目前急需搭上的一个领导,我不去应他约会,可能会失业,还会彻底失去落户名额。”
陈油说:“你这是被人盯上,摊上麻烦了?”
陈盐沉默:是的,摊上大麻烦了。
“他是不是很老?”
陈盐回:“比我大一两岁吧……”
陈油回:“等等,让我捋捋,这个比你大一两岁的男人,7年前你大一时候觊觎你,他也你们大学的?还是混社会的?”
“清华的。”
陈油靠了声:“我再继续捋捋,这个清华小伙子,毕业没几年都混到能拿捏你工作和户口的领导了?他威胁你了?”
怎么说呢?“没有明示,就是故意让我们领导知道了他对我有意思,我们领导为了讨好他威胁我了,恨不得要我送货上门,他……”
陈油打断他:“他一定是特别特别的丑?一见就恶心的想吐?”
陈盐回:“人模狗样,把公司几个交际花迷的找不到北。”
陈油说:“挂了,我不想跟你继续通话了,我就告诉你,别去会他,你这么痛苦,这么压抑,还是去医院吧,赶紧去。”
陈盐:“……”
陈盐发现,人生的每一次重大决定,永远只能靠自己,就如同她当年死活要考北京高校一样。
她今天的决定也得靠她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陈油又发了信息过来:小妹,别去,不是跟你开玩笑,如果一个优秀的小伙子追求你7年,我希望你眼一闭,去吧,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如果这段感情是威胁和利益开始,别去,实在不行就换工作,北京城很大,不是只有它一家单位,中国也很大,不是只有一个北京市,你的学历去哪里都能混口饭吃。
要是你付出劳动价值挣口饭吃,那个给你饭吃的混蛋还要你跪着吃,就让他见鬼去吧,这是咱们老百姓最后的体面。
陈盐读完,眼眶一热。
回复了句:知道了,三姐。
其实,她真正想回复的是:三姐,我其实没那么害怕失业,虽然很可惜,也不是非得拿到户口才可以,我就觉得,一个人隔了六年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她,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她真的就过不去他的坎儿了吗?如果睡了就可以翻篇,那就睡吧。
睡完,桥归桥,路归路。
再也不用一提他,就提心吊胆,一见面,就战战兢兢。
就希望,翻篇之后,再见面,形同陌路。


第22章 烧面
陈盐下了班,去附近超市买了两瓶白酒,打了一辆车,去赴了约。
到了酒店房间,她刷卡进去的时候,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水声。
她自嘲的想,世事何其难料,七年前她在他洗澡的时候,跑了。
今天,她在他洗澡的时候,自己送上门了。
他系着白色浴袍,擦着头走出来,看到了她,没任何表情,冷冷的说:“去洗洗。”
陈盐知道他是故意羞辱她,想到她来的目的,以及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她就不觉得这是什么了。
毕竟,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会更直接更难堪。
她洗完也裹着浴袍出来了。
他正坐在床边等着她,见她出来,他拍了拍身边的床榻。
陈盐问:“我买酒了,可以先喝几口吗?”酒壮怂人胆。
他又冷漠的拍了拍身边位置。
陈盐没理会他,从包里把白酒拿了出来,打算喝几口压压惊镇静一下,就是越急越笨拙,拧了半天没拧开。
陈盐看他一眼,他就坐床边看着她,也不出声也不帮忙。
她,觉得被他看的好像认怂了一样,一狠心,又把酒塞包里了。
回身走了几步就坐他旁边了。
他一把将她扯倒在床上,就拉开了她的浴袍。
陈盐心跳如雷,却佯装平静的说:“做好安全措施。”
他冷笑一声:“还用你提醒,我比你更怕带来麻烦。”
他直接冲进来的时候,陈盐疼得弓起了背。
他也一愣,像是没料到这个状况一般。
但也只是停顿了那么一下,陈盐眼角有泪流下来,她抬手把枕头拉了过来,盖在了眼睛上。
却冷不防被人吻住了嘴唇……
陈盐紧闭双唇死活不回应。
他抬手,一把将枕头掀开了,陈盐眼红红的看着他。
却丝毫没得到他怜香惜玉,他讥讽的说:“都当了婊/子了就别再端着了。”
陈盐说:“你还想怎么样?”
他眼中波涛汹涌,似乎下一刻就会把她淹没,他说:“你求我啊。”
陈盐问:“我求你,你就会放过我吗?”
他斩钉截铁的回道:“做梦!”
陈盐说:“我不求。”
他说:“你会后悔的。”
陈盐又拉过枕头盖脸上了。
他一把将枕头扔地上,低头疯狂吻她,让她丝毫都找不到躲闪和拒绝的缝隙可钻……
简直,坏透了……
陈盐不知道,原来人人与生俱来追求的男女之事,是这样痛苦,而且,在巨大的痛苦之后,她竟然难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