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情愣怔地看着赵丽韵。
她紧握着手机。
赵丽韵脸色也难看,她抬手推了夏情一下,“去收拾了洗澡,睡一觉,明天好好练舞。”
夏情眼里还挂着泪水,她站起了身,快走到楼梯时,她转头,问道:“妈妈,你是不是很后悔培养了我?对我特失望?”
赵丽韵看了过去,道:“是很失望,所以你应该更努力才行。”
夏情看了眼桌面上的杂志,那是云裳杯的,下一期杂志封面就会是夏言,她咬了咬牙,扭头就上了楼。
赵丽韵也看向杂志,她拿起来,翻开,最后一页有个下一期封面人物的简介,夏言,京市舞蹈学校毕业,28岁,云裳杯冠军。
这是舞蹈界最高荣誉啊。
赵丽韵紧盯着夏言二字。
*
进屋后,夏言才知道夏知祺今晚一直等着她,还没洗澡呢。夏言只得把他抱进浴室,徐蔓拿了大毛巾站在浴室门口,说道:“他说要等你回来洗,说你好久都没帮他洗过了,还在那里掰手指,算天数。”
夏言轻笑,挤了沐浴露摸在儿子的身上,说道:“这几天妈妈忙啊,不过下次我一定早点回来,好吗。”
“好的呀,妈妈。”夏知祺一边玩着小鸭子一边点头。
夏言:“你说好,明天又闹了。”
“不会的,妈妈。”他摇头。
夏言:“……”
她戳了下他的小脑袋,“你这阴奉阳违的小家伙。”
徐蔓在门口听笑了,她问道:“姜云那边什么情况?”
夏言的手一顿,想起姜云面对江老师几个人那哪怕没有人要她喝,她还使劲喝,就怕别人对她生气的样子,夏言仿佛从她身上看到自己以前少许的影子,姜云变化非常大,以前她从不会这样的。
学舞蹈的人,说白了,都有点自傲,或多或少而已。
没有自信,怎么站上舞台?
夏言说道:“不知道赵珠珠都干了什么,姜云现在非常没有自信。”
徐蔓很难想象姜云现在的样子,她说道:“她那边违约金多少?”
夏言:“三十来万左右。”
徐蔓轻骂了一声。
夏言是夏家的女儿,从小不缺吃穿的,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加上之前的一些比赛奖金等等,夏言的钱足够养孩子还能生活得不错。她也攒了不少,加上她买的基金股票,以及购置的一些房产。
还有祝娟的工作室,徐蔓也有股份。
收入来源多方面,她倒也不缺钱,就是一下子拿三十来万出来,有点无奈。
不过。
徐蔓说道:“如果姜云有机会去比赛,哪怕只有一场,这三十来万也不算什么。”
夏言点头:“是。”
“好了,起来吧。”夏言把儿子抱起来,夏知祺扭着身子还想玩水,他眨着眼睛,用手比划了一下,“妈妈,我再玩一小会儿?”
夏言:“……”
徐蔓哈哈一笑,弯腰拿毛巾包住夏知祺,直接把他抱了起来,就这低头的功夫,她看到夏言的领口遍布了红色的咬痕,徐蔓一愣,夏言顺着她目光,随后淡定地拉高了领口。徐蔓咳一声收回视线。
她抱着夏知祺走出去,拿了平板放在夏知祺的手里。
随后,一边给他擦身子,一边看着夏言道:“其实吧,这样也挺好。”
“有孩子,有男人,又没有婚姻的束缚。”
夏言收拾浴室,笑了笑,没应。睡前,她短信一亮,她拿出来一看。
闻敛:睡了?
夏言看一眼没回。
几秒后,闻敛又发来。
闻敛:微信把我拉出来吧?嗯?
夏言还是没搭理。
*
云裳杯比赛的播出时间已定,不管是微博,还是其他平台,都开始宣传,今年比往年关注的人比较多,就是因为上次秦丽子热搜的事情,很多人对云裳杯有了些许的好奇,也想看看这个比赛是什么样的。
在云裳杯播出前。
夏言的舞团正式启动,剪彩这天,夏言跟徐蔓带着夏知祺抵达现场,媒体记者以及江老师带着助理都来了,江老师主要是给夏言撑场子的,还有装修工人正在收尾,那个装修工人手里拿着两幅挂画。
夏言随意地扫一眼,隐隐约约又是婚纱照。
那个工人看夏言看过来,他停住脚步,道:“夏小姐,我看这挂画实在漂亮,你们不要了,我拿回家行不行?”
夏言看着那婚纱,点点头:“行,随你们处理。”
说完,她便走进大堂。
半个小时后。
剪彩仪式开始,夏言拉着徐蔓还有江老师站在正中央,媒体本以为就这样了,没想到不一会儿,门口停下一辆黑色的奔驰,紧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车里下来,他整理了下袖口,往这边走来。
今天来的媒体眼尖一眼认出这是闻氏的二公子,闻二,那个很少在媒体面前露面的男人,那些个镜头刷地要扫过去。
他带来的保镖纷纷拦住了他们的动作。
媒体们只能停住,略有些遗憾。
闻敛手插着裤袋,站在一旁,眼眸看着站在中间的夏言,媒体们铺捉到了,纷纷把镜头落夏言的脸上,打算等会儿报道的时候隐晦地提一下闻二。
江老师凑近夏言道:“他来了。”
夏言当然也看到了,她轻声地挽好江老师的手臂,道:“又不是老公,来了就来了。”
江老师一听,有些诧异,又笑了起来。
“看来情人是真的。”
她有几分相信了。
剪彩完。
一些朋友好友等,纷纷上前送了花,这时,停下了一辆白色的宝马,紧接着车门打开,夏情穿着白色的长裙走下来,她手里抱着一束花,款款地走上前。刷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了她。
夏言站在台阶上,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夏情。她眉梢挑了下,夏情把花递给夏言,“恭喜你。”
众人睽睽之下,夏言却没有接,她只是笑道:“谢谢。”
夏情抱花的动作僵着。
几秒后。
她放下花,说道:“我想单独跟你聊一下。”
夏言抬眼扫了眼不远处站着的闻敛,傅临远来了,不知在跟他说什么,他领口微敞,手插裤袋,嘴里叼着烟,眉眼锋利,没注意到这边。夏言收回了视线,说道:“好,你想聊什么。”
夏情:“换个地方吧。”
夏言停顿几秒,转身往里走。夏情赶紧跟上,不一会儿,两个人就站在了后门的风口处,夏言抱着手臂,一动不动,夏情眼眶红了,她上前一步,看着夏言许久许久,她也憔悴了,昔日的高傲被打碎了,她眼眸下意识地往夏言的脖颈看去,那隐约的吻痕藏在领口里,走近了才能看清楚,夏情浑身发抖。
夏言见她不说话,她眼眸敛了下,有些寒冷,“再不说,我走了。”
说完,她便要走。
夏情慌了,上前一把握住夏言的手臂,“夏言,夏言,你能不能把闻敛还给我?”
夏言脚步一顿,几秒后,她挑眉:“好啊,你拿去。”
“我双手奉上。”
话音一落。
砰
——
身后的门一把被人推开。
闻敛叼着烟,神色阴霾地站在门口。她们两个人一起看了过去,夏情下意识地喊道:“闻敛……”
夏言轻扫他一眼,神色淡漠,她甩开夏情的手,往回走:“你们慢聊。”
从闻敛身边走过,闻敛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紧抓着,接着,他冷冷地看向了夏情:“你以后再不许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别怪我断你的路。”
夏情愣怔地看着他。
她不敢置信,她嘴巴张了张,“闻敛。”
“闻敛。”她朝他走去,闻敛脸色难看,他紧握着夏言,夏言略微挣扎,几秒后,她狠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一把推了闻敛一下,“你跟她慢慢聊。”
闻敛抓住她的手臂,“我跟她没什么好聊的。”
“没有吗?婚纱油画,红绳?”
闻敛神情一愣,几秒后,他用力把她拽到怀里,随后拦腰抱起了她,转身就往外走。外面正在谈话以及正在拍摄的媒体,猝不及防地看到闻二抱着夏言走出来,所有人都呆了,紧接着闻敛把夏言塞进车里,他也跟着坐进车里。
夏言眼眸一眯,转身要下车。
咔嚓。
车门上锁,闻敛把她拖抱了回来。
闻敛对李从道:“开车,去闻家。”
李从惊到了,立即启动车子,很快,车里抵达闻家,谁知,今天闻家人都不在,林笑儿在剪彩现场,闻颂先带着闻老爷子出去散步,闻泽厉跟闻泽辛都去了公司。保姆看到闻敛回来,喊了一声闻先生。
闻敛拉着夏言上了楼。
直接来到三楼,他推开了一个房门,里面都用布盖着,他上前一把扯开了一个白布,里面并排放着五幅画。
上面写着油画主题:婚纱。
而里面五幅画,每个女生的面容都不一样。闻敛看向夏言,“你看到夏情那幅油画是吗?她是当过我的模特,但我不是只画她。”
夏言站定在门口,看着那些画。
她没瞎。
女生的面容都不一样。
可是那又如何呢。
闻敛眼底燃起了希望,他走到一旁的柜子,拉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他走到夏言的面前,打开了那个盒子,道:“还有红绳,每个人都有一条。”
盒子里面有一张数码相片,闻敛坐在鼓后,靠着椅背,一手转着鼓槌,一手插在裤袋,鼓槌的上面绑着一根红绳。而其他人,贝斯,主音吉他,以及节奏吉他手,陈中博是吉他,他们的吉他上都挂了红绳。
夏情是主唱,握着话筒,笑意盈盈地看着鼓手的闻敛,而她的红绳是戴在手上的,极其显眼,闻敛坐着的那位置,仿佛也是看着夏情。
闻敛说道:“我跟她高中没有在一起,油画不是画她一个,红绳也不是我们两个人所有。夏言……”
他抬起她下巴。
“你原谅我……好吗?”
夏言睫毛闪了下,她静静地看着闻敛,半响,她说:“晚了。”
闻敛心狠狠一扯。
第48章
夏言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拿出来一看, 是林笑儿,此时此刻只有跟闻敛熟悉的林笑儿敢打这通电话。
夏言看一眼闻敛:“我得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便下楼, 顺便接起了电话。闻敛站在原地,抬起手轻扯了下领口,若是细看, 可以看出他的手在轻微地发抖。他狠拽了下, 才甩上了门, 也下楼梯。
林笑儿在那头问道:“夏言?怎么了?你们这是?”
夏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垂眸下了台阶,她笑着回道:“没事, 就是一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林笑儿不信, 但是此时她当然不好质疑,她说道:“好,那快点回来,今天舞团正式启动, 那么多媒体看着呢。”
“不过你放心, 那些媒体倒是不敢拍你跟闻先生那一幕。”
呸, 也不知道小叔又干了什么, 不过她还是安慰夏言,定夏言的心, 夏言当然知道,今天在现场那些保镖一拦, 镜头就转开了。
她一路下到一楼。
闻家的保姆端着果汁站在一旁看到她立即迎上去,夏言愣了下, 随后说道:“不喝了, 谢谢, 我赶时间。”
保姆一愣,她看向闻敛。闻敛领口扯开了,他抬手挥了挥,随后拿起柜子上的烟跟打火机,低头点燃后。
他对保姆说:“让阿深送她一下。”
保姆点头。
放下托盘。
闻敛又道:“夏言。”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夏言脚步一停,她回身,闻敛抬眼,嘴里咬着烟,深深地看着她,几秒后,道:“我让阿深送你,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夏言点头表示理解:“谢谢。”
随后,她转身出了门,那名叫阿深的保镖把车开了过来,停在夏言的身侧,夏言拉开车门,准备要上。
闻家大门打开,闻颂先扶着闻老爷子走进来。夏言随意看去,对上了闻老爷子,闻老爷子咳了一声,如鹰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夏言。
夏言冲闻老爷子点了下头,随后坐进车里。
闻老爷子脸色变得更难看。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黑色轿车开出了自家大门。
闻颂先看到闻敛站直身子,跟他对视一秒,叼着烟上了电梯,一下子就猜出闻敛带着弟媳回来了。
父子俩继续往里走。
闻老爷子脸色依旧难看。
“我不让他干什么,他越是要干什么。”
闻颂先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神色平静地道:“老爷子,你最近身体不好,好好养着吧。”
闻老爷子刷地看向大儿子,紧接着狠狠地开始咳起来,闻颂先赶紧顺顺他的后背,“您消停会儿吧。”
闻老爷子挥开他的手,强撑着往里走。
闻老爷子一进门就问保姆:“他带那个女人来干嘛?”
保姆迟疑了下,不敢回答。
闻颂先让她下去,他把闻老爷子放在小客厅,让他休息。闻老爷子是有点累了,他靠着沙发,闭了闭眼。
闻颂先看他靠好,随后上了楼,一出电梯,就看到闻敛坐在沙发上,嘴里咬着烟,他一转头,两个保姆还有保镖正把闻敛的油画往外搬。闻颂先愣了下,“怎么回事?这不是你仅留的一些画吗?”
闻敛俯身,把玩着烟,说道:“烧了。”
闻颂先:“不是,好端端地烧它们干什么。”
闻敛:“烧了好。”
闻颂先看着闻敛微敞的领口以及眉梢的冷硬,却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疲惫。闻颂先拧着眉头,看着他们把油画全搬走,一幅没剩。
不一会儿,后院燃起少许火光。
闻颂先走到窗户边,又看了眼夹着烟的闻敛,微叹了一口气。
这一烧。
他的曾经,他的青春,肆意都烧没了。
*
回到舞团,夏言笑着朝媒体记者们道歉,还有其他客人道歉。他们笑着表示理解,没事,随后媒体让夏言走到大堂的招牌前拍照合影,夏言挽着徐老师走过去,身后的招牌是写着【夏言舞蹈团】,然而徐老师才是最重要的。
记者媒体收起了之前面对徐蔓的犀利,笑着道:“徐蔓老师,我记得你之前编过一支舞蹈,名叫《水上花》对吗?”
徐蔓沉默几秒,随后微笑点头。
这是她当初热恋时,专门给那个人跳的。
记者笑道:“您那支舞蹈,非常好看,非常经典,以后还能看到这支舞蹈面世吗?”
徐蔓笑了笑:“以后再说吧。”
记者点了点头。
时光不等人,徐蔓看起来也老了很多。拍了几组相片后,林笑儿也挤过来挽住夏言的手,让媒体多拍一点相片,夏言改而挽住林笑儿的手臂,她轻轻地抱了下林笑儿,林笑儿一愣,几秒后,眉眼含笑,哎哟哎哟地拉着夏言的手。
喜欢得不得了。
门口,赵丽韵挽着夏裕昆戴着墨镜,下了车看到这一幕,赵丽韵脸色冷下来,既生气林笑儿对她对夏言是两个态度,又觉得夏言抱林笑儿那一下刺眼,她错眼一看,看到不远处的夏情。
她脸色更难看,走上前,拽住夏情,“你在这儿干嘛?跟我走。”
夏情回了神,哭着想要抱住赵丽韵。
“妈妈。”
“别在这儿丢人。”赵丽韵说着,拉着夏情就走,夏裕昆赶紧帮忙扶着夏情,一家三口朝路边的车子走去。
这时,有媒体眼尖看到他们。
刷地一下,记者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记者笑着举着话筒,“你们是夏言的爸妈对吗?你们是来看小女儿成立舞团的吗?”
赵丽韵戴着墨镜,看一眼那记者,她张了张嘴,正想说。
记者接着道:“哦,对了,我记起来了,你们已经跟拿了云裳杯冠军的小女儿断绝了母子关系,抱歉抱歉。”
赵丽韵的话堵在喉咙里,用了毕生的力气才没让脸部的表情扭曲,她扯唇,说道:“让开。”
记者们一笑,却哎了一声。
赵丽韵听见他哎,跟着转头,便看到夏言站在台阶上,夏言抱着手臂看着这边。那记者见状,涌上前,把话筒递到夏言的跟前,“你这次是否有邀请赵女士跟夏先生参加今晚的宴会?”
夏言温温柔柔一笑,眼里却很冷漠。
她对着话筒,说道:“没有邀请。”
“我们已经断绝了关系,我夏言今后的生活都与他们无关。”
她嗓音好听,很温柔。
说出来的话却像刀一样,朝赵丽韵跟夏裕昆扎去。
所有人均看好戏地看向了赵丽韵跟夏裕昆,夏裕昆简直要不相信那是他的小女儿,而赵丽韵却咬紧牙关,承受那些打量,她转过身子,拽过夏情,转身离去。在那么多媒体的面前,钻进了车里。
第49章
一进车里, 夏裕昆赶紧开车,从中心路开过,【京市夏言舞蹈团】七个字从车窗外滑过, 赵丽韵看了那几个字,刷地看向身侧失魂落魄的夏情,她拽着她的手臂,“你干什么?振作,我让你振作起来。”
夏情抬起头,总算有了些许的精神。
可她脑海里还是全是闻敛在床上喊夏言的那个声音,极致地缠绵,极致地低哑。车子抵达夏家门口。
夏情的手机响起,她一看来电,是李从。
她立即提起精神, 接了起来。
李从在那边说道:“夏情小姐, 麻烦你把那幅婚纱画以及红绳带上, 我老板要见你。”
夏情顿时有些激动,激动得手有些发抖。她连声说好的,然后一下车,她就进了屋, 取了婚纱画以及红绳,赵丽韵拦住她:“你干什么?”
夏情眉眼飞扬, 说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赵丽韵看她神采飞扬, 总算顺眼一些了, 她点了点头,也就没再拦了。夏情越过她, 出门, 司机给她开车, 一路将她送到金盛的一间很大很空旷的办公室里,她一进门,便看到闻敛指尖夹烟坐在沙发上。
桌面上摆着一盘围棋。
黑子白子各占一边,白子看起来有些凌乱,黑子寸寸逼近,又故意落了几步给白子,这祺看起来像是情侣逗趣玩的一样。
夏情紧捏着手中的画。
她跟闻敛也下过围棋,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让过她,一直都是你来我往,他每次都很认真地下,丝毫没有给她一点退步。
从没有像这围棋一样,黑棋明显在逗着白祺玩儿,时时刻刻都在让,随时都想给白祺找机会。
夏情咬牙。
她知道这祺局不是她跟闻敛的。
那白子的下法,反而像夏言。
她的心狠狠地提着,许久,才喊道:“闻敛。”
正在下棋的男人这才放下了黑子,他把烟放进嘴里,随后站了起来,他朝她走去,夏情有些激动,紧紧地看着他。
闻敛咬着烟,伸手:“画跟红绳给我。”
夏情愣了下,随后没有丝毫犹豫,她取出了画跟红绳,红绳放在画上,她说道:“画我一直保存得特别好,你当年真的很会画,我……”
我很喜欢。
她眼睛看向闻敛。
闻敛嘴里的烟斜斜地叼着,他接过来,接着突地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打火机,啪地一声,火光一亮。
接着,火光舔上了画。
夏情顿时尖叫了起来:“闻敛!我的画!闻敛——”
她疯了要冲过去。
李从抓住了她的手臂。
火光燃着,照了闻敛的眉眼,使得他愈发冷漠,眼前的他跟少年的他无法再重合,闻敛踢过来铁制的垃圾桶。
将燃着的画跟红绳扔了进去。
他拿下烟,指尖挥了挥,让李从把她带出去。
夏情哭着挣扎,想要去抓那个垃圾桶,她看着那渐渐越来越小的火苗,整个人瘫在了地上,李从低声道:“夏情小姐,请吧。”
夏情走不动路。
她被李从拽着出去的。
出去后。
李从把她推到她的车旁。
夏情陡然回神,她抓着李从的手臂,“他就那么爱夏言吗?他就那么爱吗?爱到他舍得烧了他追求了那么久的油画。”
李从抬起手,扯下她的手道:“夏情小姐,从夏言小姐走后的那段日子你就该看出来了。”
“他对夏言小姐,是越来越爱。”
“对你,自是越来越厌恶。”
夏情手被扯了下来,她呆站着,回想了从她回国后,夏言走后,她的态度,他在寻找夏言,而她却说她走得好。
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厌恶她的吗?
*
闻家家族群2
这个群是没有闻敛的。
闻敛烧掉油画的视频被丢了进来,全家人都愣了,包括被拉进来的傅临远。
闻瑶:小叔居然烧掉那么多画呜呜呜,别烧啊,不要的话给我,我去卖。
闻泽厉:看样子发生了大事,是不是跟小婶子有关?
闻泽辛:看来这次麻烦了。
傅临远:……太震惊了。
闻颂先:夏言走后,他就烧了,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冲突。
闻瑶:如果是小婶子让烧的,烧得好啊,烧得妙啊。
闻泽辛:点赞。
闻泽厉:点好几个赞。
傅临远:咳。
林笑儿看完了视频,看一眼夏言,夏言正好看过来,林笑儿立即关了视频,笑着挽住夏言的手臂,问道:“你晚上的晚宴衣服选好了吗?”
夏言笑着点头:“嗯。”
“你今晚肯定能成为焦点的。”
夏言含笑不语,她给姜云发了微信,让她去试试她选的礼服。姜云应了,林笑儿这边给闻敛单独发了个微信。
林笑儿:小叔,要不你跪下吧,把人给求回来。
那头,闻敛并没有回。
夜晚,夏言在一处酒庄宴请舞协的老师,记者媒体,以及各位投资商,顺便也宣传云裳杯,大家都会在外面先签名,金盛那一栏迟迟没人来。林笑儿见状,给闻敛发了好几次微信,闻敛那头一直没回。
林笑儿看一眼正在跟人交谈的夏言,叹了一口气。姜云提着裙摆,走出来,夏言笑着道:“很好看。”
姜云问道:“真的吗?”
夏言点头,拉过她的手,“挺直背。”
姜云嗯了一声,这时,徐蔓走进来,来到夏言的身边,道:“金盛……也就是闻先生没来。”
夏言扫了眼门口,说道:“没来就算了。”
也有其他人没来,他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但话是这么说,还是有不少人过来试探,问夏言是不是跟闻先生闹翻了。
舞协的几位老师围住夏言,“怎么了这是?你那位情人没空来?”
夏言端着酒杯说道:“他也没跟我报备行踪啊。”
几位老师笑道:“那不赶快打个电话问问,这么帅的情人放在外面,小心被别的女人勾走。”
她们开着玩笑,很明显还是不信闻敛是夏言的情人,夏言也没解释,她含笑道:“勾得走的男人不要也罢。”
“哟哟哟,可他还是孩子的爸爸吧?”
夏言一笑:“夏知祺姓夏。”
几位老师哟了一声。这时,门口传来了骚动,一行人转身,便看到闻敛穿着黑色衬衫跟长裤,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走了进来,他大步来到夏言的跟前,把花递给她,偏头道:“我来迟了,抱歉。”
夏言垂眸看了眼怀里的花,笑了笑,“不算迟,还没结束。”
闻敛勾了下她发丝。
在她耳边问道:“身份还能继续吗?”
他问得有点紧张。
夏言看着他眉梢领口,他应是刚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
她笑了笑,说道:“我说结束了吗?”
闻敛喉结滑动。
随即他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现场的人是敢看不敢拍。
不然明天这新闻不得了。
第50章
这一幕, 夏言怀里抱着花,闻敛亲吻她,一些不知他们之间纠缠的人都觉得很美好, 男帅女美,天到地设的一对。
很快,就有人起哄,说让他们喝交杯酒。
闻敛站直身子,唇角含笑,接过托盘上的酒杯,轻晃了下,手揽她的腰,“嗯?”
夏言抬眼,看着他道:“别人起哄, 就得喝?”
闻敛眉梢挑着, 看进她眼底。几秒后, 他看出她并不想喝,他薄唇抿了下,随即微抬下巴,把一杯酒饮尽。
狭长的眼眸全落在她的脸上。
他这样喝酒, 是挺帅的,不少女人均看着他。夏言定定地看他几秒, 她也伸手, 接过别人递来的酒杯。
偏头一口饮尽。
两个人没有交杯酒, 但是这样对视着喝,又像是一种男女之间无声的较量。
那些起哄喝交杯酒的人觉得精彩, 纷纷鼓掌。闻敛手臂用力, 把她拉进了怀里, 低头堵住她的唇。
把酒渡给她。
夏言嘴唇微张,喝下他喂的酒。
两个人舌尖不经意间在里面纠缠了一下。
这极快的渡酒,又引起了一片的掌声。
那些议论声紧跟着传来。
“大开眼界,头一次看闻敛这般。”
“他以前从不这样的吧?”
“还用说,他但凡出席的宴会,气势可强了,没人敢靠近。而且女的搭讪基本不理,我们都以为他要么私下养着一只金丝雀,要么就天生禁欲。”
“金丝雀?以前不是说确实有吗?”
“好像是有,但跑了。”
而眼前被议论的两个人,曾身为金丝雀的夏言神色自然,闻敛却紧盯着夏言,他抬眼扫了下不远处。
没一会儿。
议论的这些人全闭了嘴,神情恹恹。
又过了一会儿,一些细小的议论声传来。
“他们真般配啊。”
“可不是,夏言好美。”
“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说闻敛追的夏言,夏言这算答应他了吗?”
“还没呢,还在追吧,好像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都在看戏呢。”
“要我说,确实般配。”
这些议论声换了个说法,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夏言却丝毫没有感动,正好江老师喊夏言过去。
夏言从闻敛怀里退出来,转身便往江老师那边走。
闻敛的手一空。
他插回了裤袋里,傅临远在那边朝他举杯,闻敛挑了下眉头,朝他走过去,傅临远上下打量他,一笑:“仅剩的那点油画就这么烧了,不可惜吗?”
闻敛薄唇抿着杯沿,看着人群中那抹纤细的身影,道:“不可惜。”
傅临远:“那可是你一整个青春。”
闻敛捏着酒杯转着,没应。
傅临远笑笑,不再问。
*
一离开闻敛,姜云就靠上来,跟在夏言的身边,她看着夏言,道:“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还是?”
夏言:“不是。”
姜云:“那是什么关系啊?”
夏言笑笑,没有回答。姜云却无比感慨,“我很替你开心,我在想舞蹈团那些人如果今晚有来参加就好了,看到你跟闻敛这么光明正大,狠狠地打她们的脸。”
夏言当然不会邀请唐奕舞蹈团的人来,永久不要往来才好。她垂了眼眸,没有吭声,许久,她说:“我已经不在乎了。”
曾经她希望闻敛能带她出去,能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而如今,她不在乎这些,是因为她不稀罕闻敛身边那个位置了。
姜云却没听懂夏言的话。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刚才拍的视频,说道:“你看,你们好般配啊。”
夏言扫了眼视频。
随后,她笑:“换个男的,也般配。”
姜云啊了一声。
后她羡慕道:“夏言,你现在好自信。”
“我希望我也早点找到曾经的自信。”
夏言说道:“你可以的。”
“来来来,夏言,你有微博了吧?”江老师看夏言过来,立即问道。夏言站定,拿出手机,“有啊。”
“我们互加吧。”
然后几个老师,包括林笑儿也一起互加,林笑儿加完后,她给闻敛发了微信。
林笑儿:小叔,你不申请个微博吗?
她发完,看向那边的闻敛,闻敛靠着吧台,跟傅临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见手机响了,挪过来扫一眼,随后把手机放了回去,没有回复。林笑儿翻个白眼,小叔这不开窍的,追妻有得你追。
傅临远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说:“你为什么会突然起了烧油画的念头?”
闻敛一顿,他放下抵着薄唇的酒杯。
几秒后。
想起夏情手里握着的那幅油画以及红绳,眼眸冷了下来。
李从说的对。
闻敛不知不觉中,对夏情的厌恶已达顶点。
*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几个女人呢,都唱大戏了。夏言一来她们这儿,就走不了,一杯酒一杯酒接着喝下去,宴会结束的时候,她半醉,一转身腰部就被一只大手揽住,闻敛扫了眼她手中的酒。
“喝了多少?”
夏言的腰有了支撑,她放下酒杯,揉着额头道:“七八杯吧。”
闻敛:“真能喝。”
以前的她不怎么碰酒,有时在家里吃饭,他会哄她喝几杯红酒。如今,她开始喝烈酒了,闻敛弯腰,勾着她的腿弯,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往门口走去,夏言觉得一阵阵晕,她指尖揉着,红唇娇艳欲滴。闻敛大步地出了门,李从开了车门,闻敛走到车旁,停顿了下,问道:“知祺呢?”
夏言手松开,睁眼,看他几秒,道:“我让徐老师把他先送回家了。”
宴会这地方不适合夏知祺,正好买了一组积木,徐老师带他回去玩儿。闻敛听罢,点点头,随后弯腰把她放进了后座,夏言整顿了下裙子,身子坐稳,往后靠去。闻敛坐进车里,车门关上。
他极少穿黑色衬衫,穿了则更好看,今晚他来得匆忙,既没有穿外套,也没有打领带,领口微敞,有了几分野性,不羁。
他偏头,正好看到她迷蒙着眼眸看来。
夏言看他几秒。
随后喊道:“闻敛。”
声音刚出,跟前一黑,闻敛捏住她的下巴,堵住她的红唇。夏言闭上眼眸,沉浸在他的吻里,车里隔断升起来,几分钟后,夏言勾着他的脖颈,坐在他的大腿上,闻敛偏头,按着她的脖颈。
他指尖骨节分明。
按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有种欲感。
车子不知不觉地直接开到雅阁酒店的负一楼。闻敛拿着外套搭在她的身上,把她抱出车里,直接搭乘顶楼的电梯上去,一进门,他把她放在床上,欺身而上,十来分钟后,夏言翻身,她酒醒了许多。
闻敛握着她的腰,看着她。
夏言一头长发披在肩上,她膝盖抵着床,也看着他,闻敛看她几秒,直起身子,堵住她的嘴唇。
抢回了主动权。
期间。
电话响了几次。
响了,又断了。
响了,又断了。
两个半小时后,闻敛抚摸着她的湿发,伸手要去拿她的手机。因为响很多次,夏言却突然伸手,比他先拿走。闻敛一顿,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夏言靠着枕头,道:“你先去洗吧。”
闻敛直接把她抱起来,“一起洗。”
说完便朝浴室走去。
半个小时后,夏言披着披风,走出浴室,她泛着红色的指尖拿起床边的手机,一看来电。她清醒了些,立即拨打了回去,一边朝小阳台走去,推开了门。
此时,闻敛从浴室出来,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没入,他一眼看到她握着手机走进阳台,他眼眸一眯。
走到茶几,拿出一根烟低头点燃。
烟雾缭绕,染上他锋利的眉眼。
他咬着烟,一把推开了阳台门。
声音挺大,夏言握着手机,转头看他一眼,随后便收回视线,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需要再寄些什么过去吗?”
夏言嗓音温柔:“不用,你记得定期去检查,知道吗。”
“放心吧。”那头的男声带了少许的笑意。闻敛咬着烟走过去,握住夏言的腰,转过身,眼眸盯着她手机。
夏言挣扎。
闻敛不让她挣扎。
夏言眯眼。
闻敛拉了她的腿。
不一会儿,入了港。
夏言惊了下,立即匆匆地跟文宇凡说,“你顾好自己的身体,不必担心我。”
话一说完。
她便挂了电话。
身子被闻敛按在阳台边。
他取下了烟,握住她的手腕。
不一会儿,便让她说不出话来。
夏言恨极,狠狠地咬他。
咬出了血。
闻敛把她抱起来,拉开阳台门,回了房里。又两个多小时过去,夏言穿好衣服,拎着小包朝门口走去。
闻敛捞了外套,披在她肩膀上。
夏言把外套扯下来,扔回沙发,她指尖点着他的胸膛,“我最近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