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一招的裴珏,只怕在‘冷谷双木’任何一人的手下,都是走不过一招的,要博裴珏胜的,不是呆子,便是白痴!”
心念微转,目光一扫,突地捋须大笑道:
“各位怎地不快些饮酒,难道暗中在为‘裴大先生’担心么?错了,错了,错了……”
他大笑着连呼三声“错了”,接口又道:
“裴大先生直到今日为止,在武林中的声名,或者不如冷谷双木的响亮,但各位且看裴大先生方才所显露的武功,哈哈——便是区区在下,也挡不住这么地三招!”
心中暗暗好笑,得意!
“可惜他只会一招,若是连发六七招,只怕我真的无法抵挡了!”
胸膛一挺,大笑道:
“若有谁不信裴大先生的武功,我战某要愿意和他博上一博。”
语声方了,他身后肃立着一个黑衣大汉,便转身奔了出去,瞬息之间,便手捧一盘金光闪闪的元宝,飞步走了回来,放到战飞面前,群豪眼角偷窥,只见盘中沉沉甸甸,俱是十两一锭的黄金,看来竟似有二三十锭,心中不禁为之赫然;但他们纵然明知必败,却也不敢与“神手”战飞相博,何况直到此刻,他们还无一人猜得出“裴大先生”武功的深浅。
“神手”战飞目光又自一扫,早已看透了这班人的心念,仰天狂笑数声,捋须笑道:“该死该死,小人无知,竟以这区区之数,来打扰各位的酒兴!”
语声一顿,突地叱道:
“该死的奴才,还不再去取一些来,作为各位英雄酒后消遣的财物。”
身后的黑衣汉子恭应一声,又自奔出,“龙形八掌”,东方兄弟冷眼旁观,檀文琪、吴鸣世都是目光呆滞,面色木然。
片刻之后,只见四个黑衣大汉一齐飞步奔来,手中各各捧着一盘黄金,在明如白昼的灯光下闪耀着炫目的光芒。
“神手”战飞捋须笑道:
“区区之物,不过聊博各位一笑而已!”
语声方了,“龙形八掌”檀明突地轻咳一声,缓缓道:
“清洋,过来!”
旁边一席坐在东方剑、东方震、东方江、东方湖兄弟四人下首相陪的“快马神刀”龚清洋,立刻一步赶来。
“龙形八掌”缓缓道:
“清洋,你身上可曾带得有银子么?”
他语声缓慢而轻微,但已足以令四座群豪,俱都为之一震。
所有的骚动,惊叹,私议……刹那之间,立刻平息了下来。
“神手”战飞呆了一呆,哈哈干笑着道:
“檀老镖头难道也有这般雅兴么?”
“龙形八掌”微微一笑,道:
“不知战庄主是否俯允在下这局外人参与这精彩的游戏!”
“神手”战飞强笑着道:“自然,自然……”
他实在想不到“龙形八掌”竟来参与此事?只是他虽然感觉惊异,心中却在暗暗忖道:
“纵然输了,又有何妨?”
不禁留恋地望了桌上的五盘黄金一眼,只见“龙形八掌”自“快马神刀”龚清洋仅余的一只左手上,接过了一叠银票,目光一扫,随意抽了两张,又望了望桌上的黄金,含笑说道:
“如今金银之比率,可是以五易一么?”
“神手”战飞道:“正是,正是!”
“龙形八掌”檀明微微一笑,龚清洋却已躬身道:
“战庄主面前的黄金,大约是每盘两百四十两,折合白银六千两整。”
“神手”战飞略略干笑着道:
“龚镖头好厉害的眼力,好精明的算盘,纵然不作刀枪上的买卖……嘿嘿,嘿嘿,‘飞龙镖局’的大掌柜,只怕非龚兄莫属了。”
他讥嘲地望了龚清洋的断手一眼,不住捋须大笑起来。
“快马神刀”龚清洋面色微变,垂手退回席上,从此与“神手”战飞结下深仇,“龙形八掌”檀明却微笑着说道:
“战兄高见,确是不凡,身手残废的人,总要比头脑痴呆的人好得多,清洋,你正该谢谢战庄主的夸奖。”
“神手”战飞大笑道:
“岂敢,岂敢……”还待反击两句,却偏偏一时间想不出话来。
“龙形八掌”檀明含笑道:
“这里是‘汇丰’的银票,共是六千五百两,请战庄主过目。”随意将两张银票,放到“神手”战飞面前,四下此刻早已鸦雀无声,只有厅外的微风,吹着崭新的银票,沙沙作响。
“神手”战飞笑道: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目光一转,心中暗忖道:
“只怕不会再有别人了吧?”
伸手将两张银票,压在一盘黄金之下,生像是对此次赌博,极有致胜的把握。又自朗声笑道:
“除了檀老镖头有此雅兴外,还有哪位兄弟……”
语声未了,东方铁突地含笑道:
“小弟也正觉手痒得很。”
“神手”战飞又自一愣,干笑道:
“东方大侠……哈哈,好极了,好极了!”
东方铁笑道:
“但小弟身边未带金银,只是以区区之物,聊以助兴罢了。”
一面说话,一面自腰间的丝绦上,取下一方形式古拙、颜色苍翠的古玉,“神手”战飞自是识货,心头一凛,口中却笑道:
“此乃无价之宝,小弟怎敢妄作评价。”双手一拍,转身低低嘱咐了几句,哪知他身后的黑衣大汉方待举步,方才谦虚地坐到另一桌上去的东方四兄弟,已一齐走了过来。
他兄弟五人,生长侠义之家,既与“龙形八掌”同来,便觉得自己兄弟五人,俱该站在“龙形八掌”一边,此刻见到檀明的举动,谁都不知道此举的深意,但却不约而同地为之臂助,俱都取了一物,来与战飞相博,他兄弟出身世家,虽是小小几件玩物,价值却已超过桌上所有的金银数倍。
“神手”战飞面上虽仍带着笑容,但笑声已更勉强,心头也渐渐着急,这本是玩笑之举,此刻竟变得渐渐严重起来。
他强笑着瞥了桌上的五件珍宝一眼,亦自走人内室,托出一盘金珠,满厅群豪,静寂如死,眼看着他的脚步缓缓走人,又缓缓走出……
突地一阵大笑,划破静寂,“金鸡”向一啼竟也咯咯大笑起来,击案大笑着道:
“有趣有趣,有趣已极!”
“神手”战飞面色一变。道:
“向兄难道也有此雅兴么?”
“金鸡”向一啼大笑着道:
“如此热闹的赌博,我向某人若不凑上一脚,岂非要终生遗憾!”
微一挥手,那边便走来九条身穿七彩锦衣的彪形大汉,肃立在“金鸡”向一啼身前。
这九人一个个身躯彪壮,面容沉毅,目中光芒炯炯,行动间更是十分剽悍矫健,虽然称不上是武林高手,但显然身手俱都不弱,九人一齐向“金鸡”向一啼恭身一礼,神情俱都极为恭谨,但对别人神态间却又显得十分傲慢。
“金鸡”向一啼哈哈一笑,道:
“向某人一生古怪孤僻,今日也要与战庄主赌一个奇异的赌注。”
语声微顿,笑声亦顿,突地转身面向这九条锦衣大汉,沉声道:
“你九人身体性命从何而来?”
九条锦衣大汉齐声喝道:
“身属金鸡,命属金鸡,金鸡有令,百死无憾!”
他九人一齐张口,一齐闭口,喊声嘹亮,当真是声震屋瓦,面前一桌的杯盘碗盏,似乎都已被震得叮当作响。
“金鸡”向一啼哈哈一笑,转过身来朗声笑道:
“今日我向一啼要与战庄主你一赌的,便是这九人的身体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