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北辰,就陷在这书堆里,坐在那唯一没有被书占据的长沙发上。

他一身干净的浅色衬衣和休闲裤,柔软的头发盖在额头上,看起来特别的温文尔雅。
“不关门么?”傅北辰捏了捏眉心,低声说了句。
园园这才回神,轻轻地碰上了大门。
“你…”
“我父亲昨晚不小心摔伤了,早上刚做完手术,所以暂时不能跟你谈专栏了。抱歉,忘了跟你发短信告知。”
“没关系没关系。那傅教授现在怎么样,手术还顺利吗?”
“还好。”
园园看着一脸倦意的傅北辰,不由问道:“你是连夜赶回来的吗?”
“嗯。”他点点头。
看来今天的任务是完不成了,可如果转头就走,似乎也不合适。园园正思考着该怎么告辞,好让他休息,傅北辰的手机响了。

几句话后挂断,傅北辰嘴角一扬,指了指手机,说:“我父亲的电话,他让我下次过去时给他带盘棋去。他说他腿摔坏了,脑袋没坏,所以你的任务如果比较急,可以去医院面谈。”
园园心想这恐怕不妥,毕竟人家刚手术,正需要静养的时候。“我没关系,等傅教授方便了我再找他谈吧。”说完脑子里闪过主编张越人的脸,左眼皮轻轻跳了下。
“早饭吃了吗?”傅北辰站起身,看着她问了一句。
“啊?吃过了。”
他点了下头,随后便去泡了杯茶过来给她,园园接过的时候,他的食指无意间碰了下她的手心。
因为园园体质偏虚寒,手常年是偏凉的,而傅北辰的手很温热,被他碰到的时候,园园被那种感触弄得不禁无措了下。而他似乎并未注意到,说:“我去弄点吃的。你如果无聊,这边的书都可以拿来看。”
“哦…”

就这样,傅北辰进了厨房,园园发了会儿呆,之后她过去坐到了沙发上,随手拿了一本茶几上的书——《霍乱时期的爱情》。她发现书本的最后面夹着一张火红火红的枫叶。而枫叶压着一段话:“在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天以来的日日夜夜,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一直都准备好了答案。‘一生一世。’他说。”
而旁边有人用潇洒漂亮的字写了一句话: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园园一滞,然后她闻到了一股泡面味,收回了心神,放下书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只见傅北辰正站在一盒泡面前,等着它泡开。
她忍不住开口说:“你就打算吃泡面吗?很不健康的。”
傅北辰侧头,回道:“我只会做这个。”
园园闻言笑了出来,那么卓尔不群的一个人,进了厨房,竟然会是这般无能为力。
“那平时…”
傅北辰直言不讳:“少数在外面吃,多数家里的阿姨做,不过现在阿姨去医院照顾傅教授了。”
园园汗,踟蹰了下,走进了厨房,站到冰箱前问:“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他轻笑:“你随意。”

看冰箱里材料挺多,园园问:“你想吃什么?还是汤面吧?这有青菜、鸡蛋、西红柿,土豆,肉…”
傅北辰对泡面确实没啥胃口,但为了不饿到胃疼,本打算将就下。看着眼前要给他煮面的女孩子,他恍惚道:“你还能下厨?”
套上了围裙的园园侧头看了他一眼,难得露出几分骄傲神情:“嗯,普通家常菜,基本都会一点儿。”
“肫掌签、群仙羹。”
“啊?”园园回头。这什么菜?听都没听过嘛。
傅北辰回过神,几不可闻叹了一声,才说:“逗你的。”
“哦,那我拿主意啦,西红柿蛋面吧?”
“好。”他说。

园园很快熟悉了傅家的厨房,风风火火地当起了厨娘。傅北辰斜倚着厨房的门,看她为了一碗面条忙来忙去,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等到园园把面条做好,呼呼哧哧地端上桌的时候,傅北辰确实也饿惨了。只是他坐下吃的时候,依旧是那样不紧不慢,丝毫不乱,礼仪十足。
“还行吗,味道?”园园满心期待地问了一声。虽然她做的东西,连一向对她挑剔的奶奶都会夸一句的。
果然傅北辰抬头说:“很不错。”那双如墨般的眼里带着浅浅的笑。
“真的呀?”
“嗯。”他停顿了一秒,又真切地说,“挺合我口味的。”
在满室书籍和古旧家具的屋子里,一男一女,一坐一站,竟有种奇妙的融洽感。没一会,有人敲门,傅北辰一愣,园园因为离得近,就去帮忙开门。

看到园园,门外的人显然很意外。而园园则是惊艳。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面前这位大美女的美丽。只觉得眼前一亮,心想着所谓的眉目如画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大师兄!”美女朝此时从简吃完了早饭走过来的傅北辰笑着说,“我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呢!”
园园疑惑地转过身,终于确定她所谓的大师兄,就是傅北辰。她突然想笑,因为想起了那句“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傅北辰朝美女点了下头,示意她进来,美女边进门边说:“我刚从老家回来,给老师带了些他爱吃的合川桃片,结果给他老人家打电话,却得知他住院了,吓死我了,好在说是不严重,老师让我不用去医院,他说大师兄你在家,我就把东西直接拎这儿来了。顺便我再跟老师借几本书回去看看。”
“嗯。”
美女放下东西,这才看向园园。

这时候后者正打算把傅北辰吃完的面汤去倒掉。
“大师兄,这位是?”美女冲着傅北辰一眨眼,轻声道,“不介绍一下吗?”
傅北辰并无丝毫不自然的神色,即使此刻围裙还在程园园身上挂着。
“她叫程园园,是来找傅教授的。因为阿姨不在我快饿死了,所以她好心给我煮了一碗面。”
一句话惹得美女大笑,也把园园囧得一头黑线。还好美女笑过之后,就走到园园面前,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沈渝,是傅教授的学生。”
“你好。”园园觉得,有些人光芒太盛,会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沈渝就是这样的人。

之后园园离开傅教授家时,沈渝也跟她一并出来了。傅北辰送她们出门。等两人进了电梯,沈渝便说:“原来你是想找老师写专栏的。”
“嗯。”
沈渝意味深长地笑道:“老师不太会接这种活,不过,如果是大师兄带你去就不一定了。大师兄对你够好的呢。”
园园点头:“傅先生是大好人。”刚才道别的时候,傅北辰说他明天下午带她去医院找傅教授。
傅北辰站在窗口,望着楼下的两道身影,事实上,是一道,直至看不见,他才走回沙发边坐下,将茶几上那本翻开着的书轻轻合上。

至于那天园园回到程家后,因为自己先前迫不得已的“非礼”行为,她非常小心地避开与程白碰上面。园园觉得自己实在太悲催了。好在他好像很忙,据朱阿姨说,他又在忙着看医学书,又在弄什么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