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浅浅笑道:“没有,我先生对我很好。”
这时正好一辆空出租车过来,白晓伸手拦住了,“我打车回去,你不用绕道送我了,谢谢你今天约我出来吃饭。”
“没事的,我送你好了。”
但白晓已经上了车,她朝赵莫离挥了下手,“不用不用,我们周一医院见。”
等白晓一走,赵莫离正要朝她跟韩镜借的车走去,便看到那辆宾利就停在她的车后面,还没给她反应时间,后座的车窗就被摇了下来,里面坐着的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叫住了她,“赵莫离。”
赵莫离的表情从苦逼到无奈,最后露出乖巧笑容,叫了声:“爸!真是您啊,我走过来的时候就想这车怎么那么像我家那辆。”
赵红卫冷哼道:“刚才看到家里的车就像见到鬼似的跑的人不是你?给我上车。”
赵莫离权衡了下,乖乖上了车,“您出来吃饭?”
“本来是。现在,回家。”
“爸,我不想回去,除非你答应我不给我介绍对象,不逼我结婚——我俩品位完全不一样好吧。”
“你懂什么?你会看人吗?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您都有高血压了,就少吃点盐。”
赵红卫教训道:“目无尊长,没大没小!”
碍于父亲大人的威严,赵莫离不再说话,她给在家打游戏的韩镜发了条微信:“我被我爸逮到了,我得回家了,你的车自己来开回去吧。”并把位置发送了过去。
车子掉转车头,再次经过照相馆门口,赵莫离不经意看去——透过车窗,她见那人站在店里,望着外面似在出神。他身边是一些被照顾得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植物,但不知怎么,她看着他竟觉出一种孤寂感来。
另一边,白晓回到家,就见李若非在吃泡面,又意外又心疼,“你怎么不做饭呀,或者叫外卖呢?”李若非在生活上很讲究,吃穿上很少随便凑合。
“没心情。”
白晓自知又是自己的错,大周末留他一个人在家。
李若非扔了吃了一半的泡面,突然问道:“还记得婚礼上我说的承诺吗?”
白晓当然记得。
“我再说一遍,我李若非会守我妻子一生安康,生死不离。现在,你听好了,它不仅是承诺,也是要挟。”李若非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
她惊讶地看向他,有动容,有心慌。她抱住李若非,眼泪夺眶而出。
她决定跟若非摊牌,跟他说自己的病情。可这天白晓哭了好久,泣不成声,因为若非的誓言,以及想起自己遇到若非以前的孤单,对父母的思念。她好像要把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最后她哭累了,倒在李若非怀里睡了过去。
而谁也没想到,就在当夜凌晨,白晓……应该说是白鹭,进了卫生间,她去放了一缸水,把自己沉了下去。
李若非警醒过来,见卫生间的灯亮着,等了半天没见人出来,就去敲门,“白晓?”他试着开门,却发现里面被反锁了。他马上把门撞开,就看到闷在水里一动不动的白晓。李若非脸色惨白地冲上去把人拖起来,因为是冬天,她放的又是冷水,此刻白晓全身冰冷,就仿佛一具尸体。
李若非喉咙发紧,充满恨意地低吼:“白、晓,你给我醒来!你要是敢死……你要是……”
他命令自己冷静,把白晓放在地板上,做CPR和人工呼吸。他就这样坚持了大概半分钟,白晓终于吐出了一口水,睁开眼,“若非……”刚虚弱地说完,她的神情又变成了冷漠,“李若非,你为什么不成全我?”
“你说什么?”
“活着是受罪,死是解脱……从此没有悔恨,没有痛苦,死了多好。”
李若非盯着那双眼,“你是谁?”
“我还能是谁呢?”
“你不是白晓。”
李若非虽然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震惊,但他依然保持着理智,白鹭要起来,李若非按住了她的双臂,“你是谁?”
白晓感到肩膀上有些疼,“若非?”她见若非表情难以置信,又看了眼浑身湿透的自己,有点明白眼下的情况了——白鹭又跑出来做坏事,留下烂摊子后让她收拾。她软弱无力地问:“若非,你没事吧?”
李若非看了白晓片刻,转而将她抱起来,快步走回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他给她换了衣服,拿吹风机给她吹干头发。白晓一直醒醒睡睡,口中含混不清地说着话:“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别生气……”
“我不生气。”李若非轻声答她。他对自己生气,竟然到现在才发现问题所在!
等白晓睡下后,李若非拿着电脑坐在卧室窗边的沙发上查着心理疾病方面的资料。
他看到网上关于人格分裂的说明:患者将引起自己内在心理痛苦的意识活动或记忆,从整个精神层面解离开来,以保护自己。
他不由陷入深思,一夜无眠。
当年他听同事说完白晓那件案子后,曾去申请查阅过档案,他想弄清楚她跳海的原因。不管她经历了什么,往后的日子,他不会让她再有事。
而显然,这段过去对她的影响,比他预想得更严重。
隔天早上,白晓醒过来就看到李若非坐在床边望着她,她鼓足勇气说道:“若非,我病了。”
“你生病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说完后又都沉默下来,白晓隐约察觉到,李若非知道了。她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嫌弃她。
“对不起。”
“以后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李若非轻轻拍了下她的脸颊说,“跟单位请一周假。”
“一周?请那么久会被领导骂的。”白晓在心里猜测,他可能是要带她去治疗,“若非,其实,我已经在看心理医生了。不请假也没关系吧?”
“请假,或者辞职?你二选一。”
白晓识时务道:“那我还是选择被领导骂下吧。不过,请一周以上的假,要让副院长批的。”
“我陪你去。”
8
蔚迟将车停在医院门口。
“你说,她要自杀?冲进火里自杀?”唐小年看着手上的一张证件照说,“有人想活命没机会,有人却想死。”少年人冷静的声音没有嘲讽和自怜自艾,只是觉得可惜——会自杀的人很多并非懦弱,而是生活给他们的困难超过了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
坐在驾驶座上的蔚迟没说什么。
“如果是火灾,能烧死人的那必然是大火吧,说不定还有其他受害者。老板,你有‘看’到火灾发生在哪里吗?什么时候?我们直接从源头上去制止不是更好?”
“我不知道。”他唯一能确定的是,火灾发生在白天,并且离现在不久。
“不知道?你没看清楚吗?那你多看几次呢?”
“都一样。”除了火光,什么也看不到。
“所以,我们只能守株待兔等火灾发生,然后到时候看情况去救吗?”唐小年低笑一声说,“要不我还是去当消防员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