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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抓了一茬，又来一茬，无穷无尽似的，他都怀疑，当初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要在有生之年肃清潜伏于华国的敌人，还能不能实现。
他是不是盲目自大，看不清形势了？
尤其是今天抓住的三个大园主，很多事情都表明，他们应该跟京城的某位大人物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没有人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升起在京郊种植罂粟的念头，这更多的像一个试探。
试探什么？他没有丝毫头绪，这让他非常无力。
在某个瞬间，他甚至想撂挑子不干了。
他深吸一口气，赶紧说服自己，不要被萧玖的工作态度影响到，那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整各种理由不上班。
想到明天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自己，还是去睡吧，老了，今天不睡，明天就熬不住了。
谁能知道，他就睡了一晚上，准确来说就几个小时呢，保密局竟然就出了事，那三个园主都死了。
汪季铭看着现场，面无表情听鲁朋说，他们是自杀的，他深深看了眼鲁朋。
“昨天晚上值班的人是谁？”
“是我，我身上的旧伤没好全，不小心睡了过去。”鲁朋非常羞愧，在汪季铭的眼神下，连头也不敢抬。
“还有呢，局里的规定，晚上值班起码要两个人。”
“后半夜的时候，小赵吃了家里带来的宵夜，吃坏了肚子，我就让他先回去了。”
接着，他很快补上一句：“那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我以为不会出事的。”
“局长，我愿意引咎辞职。”他低声说道。
“鲁朋，你还记得你入职的时候，宣誓的内容吗？”
鲁朋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去写辞职报告。”
说完就转身去了办公室。
汪季铭沉默地看着“自杀”现场，收押室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床被子，三位园主都“不约而同”撕了被子，把自己挂在了房梁上。
现场非常干净，法医也已经把事件定性成自杀，但汪季铭知道，这不可能。
他看向关着阿木和阿美的房间，如果他再晚点到，恐怕他们也要“自杀”了吧。
萧玖是被邱老五叫醒的，这一觉，她睡得非常沉，被叫醒的时候，还有些懵。
穿好衣服走下楼，问邱老五：“五叔，怎么了？”
“有电话找你。”他示意电话还没挂，让她去接。
萧玖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就听见电话对面的秦砚对她说：“刚刚老汪给我打了个电话，三大园主一起自杀了。”
萧玖最后的一点睡意消散殆尽：“怎么可能？”
“我现在来接你，我们去一趟单位。”
“好。”
萧玖挂了电话，还有些回不了神，昨天汪季铭还说，他要挖出深藏在队伍中的敌人，今天，三大园主就“自杀”了。
她快速洗漱完，拿起邱老五给她准备的包子，跟家人说了一声后，就出门了。
秦砚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萧玖不止一次感慨有车真是方便，但她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自己要买车的事情了。
“给你，早饭。”萧玖把手里多拿的包子递给秦砚。
秦砚没有客气，接过去咬了一口。
萧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他能毫无顾忌地接过她手里任何食物的人。
“老汪估计会大受打击。”秦砚咽下包子，轻踩油门往外开去。
“不至于吧，老汪的心脏可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萧玖坐正身体，把窗户开了一条缝。
不知不觉，秋天就到了，早晚的风都透着一丝凉意。
“昨天晚上是鲁朋和小赵值的班，天快亮的时候，小赵吃了家里带来的宵夜后不舒服，鲁朋让他回去了。”
萧玖整理头发的动作顿住。
“鲁朋已经辞职了。”
从汪季铭担任保密局局长的第一天开始，鲁朋就跟着他东奔西跑。
上次他们使苦肉计都没有瞒着鲁朋，可见汪季铭对鲁朋的看重与信任。
“怎么会这样？”
秦砚摇头：“人心难测。”
萧玖的手上出现一坛桃花醉：“老汪可能需要这个。”
秦砚失笑：“我今天早上出来，小风笔直坐等在大门口。”
见萧玖的注意力被他的话吸引，他接着说：“你猜到它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吧。”
萧玖点头，那时候，就是因为秦砚家有好酒，才让小风迫不及待回来的，结果，它和裴风歌安顿好后，秦砚一直在忙。
如今倒好，急的小风都去堵门了。
萧玖的脸上就有了笑意：“讨酒喝？”
“是，我让它进来，喝完了再走，人家不肯，吱吱喊着，我就给了它一小坛，这才把它打发走。”
“不会是裴风歌自己也想喝，指使小风去你那里拿酒的吧。”
“八九不离十。”
“本来今天想过去看看他们的。”萧玖说道。
“小风看着很精神，你放心吧，下回再找个时间去看他们。”
“好。”
说着话，保密局就到了，秦砚接过酒坛子，和萧玖一起往汪季铭的办公室走去。
“汪局。”办公室门开着，萧玖轻敲了几下示意后，和秦砚走了进去。
秦砚把手上的酒坛放到汪季铭面前：“小玖怕你心情不好，特意给你带来的。”
汪季铭原本阴沉的脸色，果然好上了几分，他站起身，照旧把桃花醉锁在了柜子里。
“还是萧玖懂我，放心吧，我没事，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他嘴里的“个人”指的是谁，在场的人都知道。
这件事情就跟武田智的事情一样膈应人，都知道是鲁朋做的，但没有一点证据。
“他有没有说是为什么？”想起从前和鲁朋的相处，萧玖没忍住，问了一句。
“没说，交了辞呈就走了。”
“可惜了。”萧玖说道。
“汪局，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萧玖问，秦砚也看向他。
“阿木应该还知道一些东西，上次怕三大园主收到消息直接跑了，时间仓促，没有细问。”
“现在人已经换了个地方收押，我准备再去审一审。”
汪季铭郑重说道：“我一定会把人揪出来的。”
“你们还是跟晚市那条线，我这边有什么事情会联系你们。”
“嗯，那边跟三大园主暧昧不清，肯定会有新的线索的。”
“那个叫昆哥的，抓到了吗？”秦砚问。
“还没有，躲了起来。”
“他身上应该也能挖点东西出来。”
“的确，我会安排人去跟进，你们自己小心，不是我给的消息，不要信。”
“好。”
事情说完，看汪季铭情绪也稳定，萧玖就和秦砚离开了。
十五快到了，这次，他们准备好好会会这市中市的幕后之人。
五进大宅，孟卓远跪在下首，封思道没理他，就让他这么跪着。
“封爷，是我疏忽了。”孟卓远说道。
他一直很怕放下所有事情的封思道会就这么去了，这几年，一直表现出自己能力不足，需要他指点的样子。
封思道心里未必不清楚他的心思，虽有些恨铁不成钢，到底是支撑了下来。
但这次，却是孟卓远真的疏忽了，竟然差点让人钻了空子。
事情还是三大园主引起的，他们久等不来之前孝敬的靠山，说好的等待的最后的期限也过了。
他们本来都打算离开了，在小南街偶尔认识了昆哥，从他嘴里听到京郊几个村子的特殊性。
正好，这个时候，又有人主动联系了他们。
他们三个人回招待所一商量，一个异想天开，胆大包天的计划就成型了。
第116章 风雨
“是不是快下雨了？”萧玖看天色不好， 关上了车窗。
“风雨欲来。”秦砚回道。
萧玖转头看向他：“总觉得你是一语双关。”
秦砚失笑：“老汪还是心太软，就这么让鲁朋走了。”
他把话题跳过，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不想在萧玖面前乱说， 免得影响了她的判断。
萧玖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正因为老汪是这样的性格， 我才能安心在保密局待了这么久，不然， 不是领导受不了我，就是我炒领导鱿鱼了。”
“老汪不会惹上什么大麻烦吧？”萧玖又问， 刚刚在办公室，她都没有多提鲁朋，感觉多说一句都是对着汪季铭插刀似的。
秦砚摇头：“不至于惹上什么麻烦，但何先华那边肯定是要过问的。”
“反正鲁朋暂时不能离开京城， 真的有事情， 也是直接去找他，跟老汪关系不大。”
“怎么能没关系嘛， 老汪一世英名都被他霍霍完了。”萧玖不满道，“早知道以前不救他了。”
“你说，鲁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图什么啊？”
在萧玖看来， 鲁朋这样做完全是断了自己的前程， 不论他以什么理由，在三大园主“自杀”的当口离职，都会引起别人的揣测。
幕后的人根本不可能许他前程的，很长一段时间内， 不说汪季铭肯定会派人监控鲁朋， 就是纪委也不会放任他逍遥。
不是说他把现场收拾得没有错漏， 大家没有证据， 汪季铭又愿意抬手，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的。
他背刺汪季铭，无非是被对方许出或名或利打动，名是不可能了，臭名倒是有的。
利，眼下看来，就只能是钱了。
幕后之人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给鲁朋安排新的前程似锦的工作，这不是擎等着告诉别人，他有问题，鲁朋是被他策反的吗？
“保密局的薪资不低了。”秦砚说道，“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不提鲁朋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嗯，哎，你说，裴风歌会不会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啊？”萧玖的思绪忽然又跳跃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不过，秦砚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应该不可能，小风能知道R本人是坏人，有了他的消息要告诉裴风歌，应该是从小就训练出来的。”
“若他真的这么厉害，当初白虎军也不必一起去填枪炮。”
“那倒是。”萧玖说道，“主要是觉得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有些烦了，要是裴风歌什么都知道，我就直接去问他了。”
“我现在是真的佩服老汪了，心态是真牛。”
“也可能，他根本没有多余时间的来调节心态。”秦砚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是觉得我闲？”萧玖立刻反应过来。
“不，我是觉得，咱们更看重生活，在意自己的感觉，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处于一个舒适的状态，而老汪可能把自己的得失放在了最后。”
秦砚说完这句话后，萧玖就不说话了。
秦砚说的没错，华国有太多像汪季铭这样的人了，虽然也有如鲁朋这样让人无法理解的存在，但到底瑕不掩瑜。
“去我那里坐坐？”秦砚邀请，“你猜，小风的酒喝完了没？”
“噗！”萧玖被逗笑，“你不如直接问我，裴风歌有没有抢小风的酒喝不就结了。”
裴风歌：……你们礼貌吗？
他们不怎么礼貌，但说的也是事实。
此时的裴风歌正在和小风商量，再给他喝一口桃花醉。
“吱吱！”小风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震惊，抗拒的神色。
“我刚刚真的是不小心喝了一大口的，我就再喝一小口，真的，你要相信我。”
一人一猴在自己的院子里拉锯着，一墙之隔的卫幼宁把这一切听了个正着。
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对尘世无欲无求的裴风歌竟然这么嗜酒，还跟小风一只猴子抢？
节操呢？
卫幼宁摇头，这也太欺负猴了。
“笃笃笃。”
敲门声传来，卫幼宁打开门一看，是萧玖，她高兴地招呼：“是萧玖啊，快进来，小安早上从河里抓来一条大鱼，我把鱼收拾了，你跟秦砚来吃个午饭。”
“对了，也叫上隔壁的裴同志和小风。”卫幼宁笑着说，“小风是咱们小安的好朋友呢。”
这是裴风歌蹭了小风的光了？萧玖暗笑。
这么多年，裴风歌生活无着无落的，该不会都是靠着小风的“人脉”生活的吧？
“我们一会儿就来。”裴风歌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伴随着小风的“吱吱”声。
卫幼宁和萧玖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按理说，萧玖和卫守安是同辈，她和秦砚也该叫卫幼宁一声“小姨”的，但他们回避了这个辈分问题，都是互相叫名字的。
“我来帮你洗菜。”萧玖挽起袖子，准备帮忙。
“不用，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只要下锅就行，你去叫一下秦砚。”
“好吧，我也确实不喜欢下厨，麻烦你啦。”萧玖笑道。
“不客气，我倒是挺喜欢研究些新的菜式，或者说，身体好了后，我对任何事情都是充满热爱的。”
萧玖回到秦砚的四合院，秦砚正在书房整理思路，纸上是最近发生的几件可能有关联的事情。
他看到萧玖回来，露出笑容：“这么快就回来了。”
“卫幼宁请我们都过去吃饭，还不让我帮忙，挺不好意思的，我想去全聚德打包两只烤鸭，过来跟你说一声。”
“我跟你一起去，现在那边人很多，我让魏围先去打声招呼，他认识那边的人。”
“魏围认识的人还挺多的。”
萧玖见秦砚开始拨号，说完这句就闭嘴了，轻手轻脚离开了书房。
她没有听人家讲电话的爱好。
看着院子里一盆盆的兰花，她没忍住，找到水壶，往里滴了一滴空间井水，慢悠悠浇起了水。
这些兰花品相都很不错，每一株都被打理得非常好，叶片上连灰尘也少见，可见，秦砚是用了心的，萧玖浇水的动作便也小心了起来。。
“跟魏围说好了，我们现在就过去？”秦砚接过水壶，说道。
“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在家里整理思路吧，这个比较重要。”
“那好吧。”秦砚把车钥匙交给萧玖，“开车当心一点，到时候说你是魏围的朋友就行。”
“好，我马上回来。”萧玖接过钥匙，笑着挥手。
这不是萧玖第一次开车，但是萧玖第一次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开车，所以，她开的很慢，也很小心。
尤其是靠近全聚德那段路，基本就进不去了，她索性靠边把车停了，准备步行过去。
刚锁好车，就听到不远处两个人的说话声：“昆哥，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京城？我不想再躲了。”
“等我弄死李小二的姐姐，我们就走，要不是那个贱人，李小二也不会出卖我们，弄得我们要东躲西藏的。”
“昆哥，算了吧，有公安护着她，我们弄不过的，还是快跑吧，真被抓了，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