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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咳嗽止住后,祝凌提笔蘸墨,在纸上清晰地记录她现在的症状,她一边写一边安慰意识空间里的系统小白云:“看我的症状应该是原发性肺鼠疫,发展到后期可能会出现呼吸衰竭和心力衰竭,你现在别光顾着哭啊,等会儿我意识模糊了,你记得提醒我套一个『祛病延年』,不然我挂了,你不仅拿不到奖金,连私房钱也要不回来。”
【现在是说奖金和私房钱的时候吗?】小白云在意识空间里号啕大哭,【你把我的权限都给关了!你真的太过分了呜呜呜呜!!】
“等我实验做完就给你把权限开回来好不好?”祝凌一边写一边软着声音哄小白云,“要不你先去睡觉?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她关小白云的权限是因为她刚感染上病毒,才感到心口有点刺痛,小白云就眼疾手快地给她开了一个『祛病延年』,瞬间就把她的鼠疫症状给清除了,她简直哭笑不得。为了防止小白云在后面捣乱,她只有暂时把它的权限关了。
【我睡得着个屁啊!!!】小白云气到爆粗,线条眼瞪得溜圆,泪花不断从线条眼的下方涌出,【你已经在努力地治他们了,没必要搭上你自己!!】
开始祝凌打算自己染鼠疫观察的时候,它虽然反对,但也没有这么剧烈,可看到祝凌痛苦的症状后,它就后悔了,特别特别后悔!后悔到泪水恨不得淹没整个意识空间!!
它就是自私,它就是偏心,它就是舍不得它的玩家因为其他人受这么大的罪!!
“乖———”祝凌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在意识空间里rua了一把小白云,“我真的没你想的那么难受。先让我做正事好不好?”
小白云抽抽噎噎地回复:【……好。】
它的系统板块上是能直接看到玩家的健康数据的,什么不难受,都是骗人的!但它如果打岔耽误了祝凌的实验,祝凌就会难受更久、更遭罪……
小白云想到这里,都不敢大声嚎哭了,只能一边擦着源源不断的眼泪,一边打开了系统们内部的商城,流云套装从小白云身上脱落,星沙效果也被它从背包里拿了出来,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大礼包———系统将他们全部挂到了商城上。
做实验好费声望值的……
系统听到[叮]的一声响,这代表着它挂到商城里的东西中有一样被拍走了,变成了它的系统点数。它挂的的价格不高,流云套装、星沙效果和零食大礼包在系统内部里都是很受欢迎的,所以卖掉的也很快。
等这些东西全部卖掉后,系统面前再次弹出一道提示———
[是否将系统点数转化为玩家声望值?]
系统点击了[是],然后迅速拦截了那道转换提示音,只留下一条信息在面板上显示。
祝凌在认真做实验,不能打扰她。
恢复成最初形态的小圆球露出一个QwQ的表情,它真的一穷二白了,应该是系统中最穷的统了……
“啊!!”
深夜里,突然响起女孩惊恐的尖叫。
“怎么了?”床上陪着女孩睡觉的女人被惊醒,她伸出手来拍了拍女孩的背,“子英,是做噩梦了吗?”
“老师……”乌子英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梦到哥哥了,我梦到哥哥吐了好多血……我害怕……”
……梦到子虚了?
郑静姝心下一突,民间有种说法,说是兄妹之间一方遇到危险时,另一方会有所感应,难不成……
虽然心头疑虑重重,但郑静姝仍然保持了镇定的语气,温柔地拍着乌子英的背:“那是做梦呢,瞧把你吓得……不哭不哭。”
“我真的梦到了……”乌子英蜷缩在郑静姝舒怀里,浑身颤抖,“……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
郑静姝的手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但紧接着,她就轻声哄起乌子英来:“人们都说梦是相反的,所以子虚肯定没事……昨天他的信不是寄过来了吗?说他在昌黎郡一切都好。”
“哥哥走前和我拉勾了的……”乌子英一边抽泣一边说,“他答应我一定会回来的。他不会骗我的!”
“你是他妹妹啊,他怎么舍得骗你呢?”郑静姝的语气又温柔又坚定,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你要相信你阿兄,他那么聪明,身边又跟着神医,肯定不会有事的。”
因为开了技能的缘故,祝凌一个晚上便实验完了肺鼠疫中的两种情况,药材、银针和药炉都搁在她的旁边,方便她写完症状后挑选药材,熬药进行实验。
为了能直观看到药物效果,在服药后,她又开了新的加速的技能。效果好的药方,熬出的药在加速后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内部脏器的舒缓,鼠疫症状的减轻,这种药方被祝凌写下来,归到了有用的那一摞;效果不好,走偏了的药方,带来的症状可谓五花八门———有让她胸痛加速到几乎昏厥的、有让她像溺水一样呼吸不过来的、有让她源源不绝咳血的……最危险的一次,就是她在加速之后直接神志不清,差点休克,连意识空间里的系统商城都看不清楚,她拼着最后一点意识给小白云开了共享权限,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兑换了技能,将她从生死线上救回来。
这一次失败将一人一统都吓住了,在祝凌恢复后,系统死活不愿意将共享权限关掉,最后各退一步,祝凌和系统约法三章———祝凌不关掉系统的共享权限,但系统也不能擅自给祝凌叠技能,除非祝凌需要。
就这样,实验在磕磕绊绊中进行了下去,三天两夜后,祝凌终于得出了最稳妥的药方———便宜还见效快。
【……是结束了吗?】系统的机械音都带着一种麻木的味道,【还要继续实验吗?】
“不用了。”祝凌满是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笑,“结束了。”
『祛病延年』的技能可以将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如初,但一段时间内如果频繁叠加,效果就会减弱,身体依旧可以恢复,但精神上的疲惫却不会完全消除。
【既然已经研究出来了,你就休息一会儿吧。】
从进入南屏乡后,祝凌就一直没睡过,前几天接触染了鼠疫的病人,后几天闷在房间里研究药方,困到极致的时候就开技能,强行将身体的不适全部洗掉。
“等我把关于药方的事情全部安排好,我就舒舒服服地睡一觉。”祝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开始整理手头厚厚的一叠资料,里面是鼠疫的各种爆发症状以及医治方案,她现在头脑的运转有点迟钝,所以说话做事都有点慢吞吞的。
系统果断给她开了一个『祛病延年』,祝凌瞬间清醒了不少。
“不是说好不经我允许,不能随便给我开技能吗?”
【我们说好的是实验期间。】系统理直气壮,【现在实验已经结束了!】
祝凌意识小人的视线落在恢复了最初形态的系统身上,忽然道:“对不起。”
【没……等等,你给我道歉干嘛?】系统分外不解,【你又没凶我!】
祝凌从实验里回过神来,才注意到系统恢复了他们见面时的小圆球形态,再一看比她预料中多了不少的声望值,瞬间就明白了原因。
祝凌问:“你的流云套装呢?”
【我、我看腻了,所以就收起来了!】不太擅长撒谎的系统结结巴巴地回答她,【天天穿流云套装,我也穿烦了!】
三天两夜的实验,用了大量的技能,有重复的,也有不重复的,每个技能使用的数量都不一样,在拿到共享权限后,系统就悄悄删除了一部分技能使用的提醒,加减之后正好能和剩下的声望值对应上,所以祝凌即使有所怀疑,应该也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系统也不结巴了:【不是说要把药方安排一下吗?赶紧去吧!】
“好。”祝凌对自己使用了多少技能心知肚明,但见系统这样极力掩盖,她也没有戳穿,“既然穿烦了,到时候给你买别的。”
【那多浪费啊……】系统小声嘀咕着,想想自己一穷二白的现状,更数据疼了。
“你喜欢那就不叫浪费。”祝凌一边回应它一边笔走龙蛇,“以后的声望值分你一半,自己去选。”
【!!!】
系统从意识空间里爬起来,瞬间感觉暴富在向自己招手,它知道祝凌从不在承诺的事上说假话。它在身后掏了掏,掏出了它的小平板,打算把这一天圈起来,作为它暴富的开始。
它在日期上打了个圈,突然惊讶道:【今天居然是冬至诶,据说冬至要吃饺子的!要不你等会儿出去吃点饺子?】
从进入南屏乡后就忙得昏天黑地,一人一统谁都没顾得上去关注日期。
“眼下这乱糟糟的,哪儿来的饺子?”祝凌写字的笔一顿,另取的新纸上落了一滴墨水,但幸好,她要写的东西已经写完了,“早点解决这场鼠疫,以后多的是时间吃饺子。”
恢复成了最初形态的小圆球蔫成一团:【虽说药方已经研究出来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决呢。】
“快了。”祝凌在心里估算了一番,“不出问题的话,除夕。”
【那还有好多天。】
“是啊。”那张沾了墨的纸上多了一行字后,祝凌搁笔,“还有好多天……不过,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资料已经整理完了,祝凌拉开系统商城,点击了技能『千变万化』,然后将头顶的簪子拔下来向床上一抛,一阵微光过后,床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
系统不解:【你这是在干嘛?】
“前期的铺垫已经做完了。”祝凌慢慢走上前,拉起乌子虚的手,虚空中浮现调整框,“研究途中牧淮来向我汇报情况时,我的状态不是很好,一眼就能看出是染了鼠疫,我现在完好无损地走出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
“乌子虚的医术没那么高,但璇霄的医术有目共睹。”
乌子虚在宗祠那里医治了不少病人,事后找的借口是从好友璇霄那里学了一手。之后她变换成璇霄的样子露了几次脸,将数个生死边缘的病人拉了回来,奠定了医术高超的基础。
“可璇霄这样的人,会因为百姓受苦而研究治疫,但不会这么努力,更不会这么拼命,我得给他找一个拼命的理由,比如———他所珍视的好友命在旦夕。”
所以她居住的屋里,药材源源不断地送进去,染血的衣服和手帕不停送出来……一是她的研究需要,二是向外界说明她这位使君已经病危,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在这种情况下,璇霄怎么可能不尽力?药方这么快出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最重要的是,乌子虚作为身份最高的代巡使,染疫之后都敢用这新研究出来的药方,那就证明这药方肯定没问题,这就省去了让病患喝药时解释说服的过程,不仅节约了时间,还能增强病患痊愈的信心。
祝凌调整好傀儡的脉象后,将自己一点点变成璇霄的样子,剑眉入鬓,目若点漆,身上的气势冰冷骇人。
好友病重心情极差,等会儿监督人喝药时,凶一点也是应该的吧?
第162章 喜与悲
守在门外的人听到推门声后,下意识地回头,便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吓得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站直:“璇霄先生!”
“嗯。”被称为璇霄先生的男人似乎心情很不好,他手里拿着几张纸,声音语调比冬天的寒风还冷,“让牧淮来见我。”
“是……是!”守门的人应了一声后连忙向一个方向跑去,看样子是去喊人了。
不一会儿,牧淮就一路小跑着过来了———他的运气不错,即使呆在疫区,又常常在重病患身旁穿梭,也没有什么大碍。
牧淮走到近前长长一揖,神色恭敬:“璇霄先生找我有何要事?”
“药方。”璇霄似玉的指尖夹着一张薄薄的纸,纸上落满了字迹,语气如平常一样没什么起伏。
牧淮接过去,顺口问:“是进一步抑制瘟疫蔓延的药方吗?”
“不是,是解决的药方。”璇霄说,“根据我写的分类使用,重病半月,轻病五天。”
“解决的药———”牧淮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顺嘴就接上了话,慢一拍后,他才反应过来话里的内容,“———解决的药方?!”
“嗯。”璇霄仍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仿佛他随手给出去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东西,而不是数万百姓救命的希望。
牧淮的脸忽然涨得通红,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语无伦次:“多谢您!多谢!我替百姓谢您!”
“不必谢我,我不是为你们。”璇霄微微蹙起眉,那张高岭之花般的脸上露出些许不悦,“噤声,你吵到他了。”
牧淮满腔感谢的话戛然而止,他当然知道璇霄话里的意思,从进入南屏乡后,神出鬼没的璇霄先生便与使君大人居于一室,使君大人为重病之人诊治,劳心劳力之下染上了瘟疫———那夜夜难以抑制的咳嗽、染血的帕子……无不透露出令人忧心的状况。
璇霄先生与使君大人相交莫逆,为好友夜以继日研究救命的药方,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但璇霄先生这般急迫,让牧淮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一念既此,牧淮小声问:“使君大人……是不是不大好———”
“我会保他无虞。”璇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让他把未说完的话生生停在嘴边,不敢再多吐露一个字,“没人能从我手里抢人。”
阎王也不行———牧淮下意识地在心里为他补上后半句。
“去向丞那里。”
璇霄转身离去,牧淮在呆愣之后立刻跟了上去,那份药方在寒风中被吹得哗哗作响,一如他此刻激动的心。
“醒了!醒了!”
卫琇睁开眼睛,眼前是模糊的色块,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看清他上方焦急的脸。
肺腑之间,从呼吸开始,铺天盖地的疼痛汹涌而来,卫琇疼得想呻吟,张嘴却只呕出一大口血。这次吐血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接连不断的鲜血自他唇齿间涌出,他眼前又开始模糊了,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身体陷入了一种飘然的、倦怠的感觉中。
忽而胸口一痛,手背上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划过,卫琇的意识被再次拉回。他无神的眼睛转动着,声音低微到难辨:“……阿晔……”
卫晔红着眼眶,死死攥着卫琇的手:“我在……阿兄……我在呢……”
卫琇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与卫晔一起吃饺子和赤豆饭的场景上。但现在他醒来时,却回到了未陷入长久昏迷前经常居住的寝殿内———冥冥之中他有种预感,或许……是他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