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悠再次摇了摇头。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夏油杰很快就意识到了——面前这个小女孩似乎并不太会说话。
名字是写出来的，就连刚才唯一说的一句谢谢，也听上去很生涩的样子。
他试探地问道：“悠酱是还不太会说话吗？”
第五悠两眼一亮。
你终于意识到了啊！
她立刻点了点头。
“那我来问，悠酱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可以吗？”夏油杰试图开启另一种交谈方式。
第五悠点头，于是两人开始了问答。
“悠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摇头。
“那悠酱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摇头。
“不知道？”
点头。
两人经过了一串漫长的yes or no问答。
“最后一个问题，悠酱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吗？”
第五悠心中飘过了一串地址，那是她前世最常用的快递收获地址——她家。
但现在，那明显已经不是这个她的家了。
第五悠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回去的可能。
她有些难过地摇了摇头。
夏油杰心中闪过一丝怜惜，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转而看向五条悟，问：“那现在怎么办？让辅助监督送去警局？”
“不过我觉得她和你长得真的很像，会不会真的和你有什么血缘关系？要不你先把她带回五条家看看？如果不是的话，再安排送到警局去。”
从刚才的问话当中，他们大概搞清楚了这个小女孩的现状。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父母的名字、电话号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
除了她的名字，什么都不知道。
五条悟捏着下巴，笃定地说道：“不，她绝对是五条家的，只有五条家的人才有可能会拥有六眼。”
想了想，五条悟下了决定：“先带到高专去吧。”
既然是六眼，那五条家是绝对不可能不认的。
不过五条悟也不想把人放到那个死气沉沉的五条老宅去。他自己就是不想呆在五条家才跑到东京高专的，他才不想把第二个六眼给弄到家里去又给那群老头子洗脑。
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好了，刚好他对这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六眼也挺感兴趣的。
五条悟是直接一言堂拍板下决定了，但夏油杰还是低下头来询问了一下第五悠的意见。
“悠酱愿意跟我们一起回高专吗？”
第五悠看着面前的丸子头少年。
其实，前面夏油杰说的一长串第五悠都没能理解。
她发现，当对方说话的语速过快的时候，脑子里词条的更替速度也会很快，往往她还没能拼凑出那句话完整的意思，就已经更换了词条。
至于五条悟说的，由于句子太长有些复杂，第五悠同样没能听懂。
她只能拎出两人话语中的几个关键词——[怎么办][警局][血缘][五条家][六眼][高专]。
五条家无疑就是五条悟他家，结合两人神似的外貌特征，虽然五条悟看上去并不认识她的样子，但两个人之间有血缘关系的可能性极高。
第五悠猜测，他们这是在商量她之后的去处。
夏油杰的最后一句话，[悠酱][一起][高专]，应该是邀请她一起去学校。
第五悠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先跟着他们离开再说。
想起刚才那个长相奇特的怪物，第五悠是不希望遇上第二个了。
然而，这个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离开地下室后，她和夏油杰、五条悟一起坐上了被他们称之为[辅助监督]的人开的车。
顺便一提，这位辅助监督看到她的时候似乎很惊讶的样子，感觉大脑都要死机了。
随着轿车开出去驶向城区，第五悠就看见了路边游荡着的同款怪物。
她戴上了痛苦面具……
因为第五悠并没有掩饰，所以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注意到了她的神情。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意识到了第五悠并不熟悉咒灵的存在。
那她之前生活的环境会是什么样的？
夏油杰再次扛起了交涉的任务，和气地笑着和第五悠聊道：“悠酱以前没有见过咒灵吗？”
[悠酱][咒灵][见][没有]？
第五悠两眼茫然，明显没有听懂。主要不知道[咒灵]是什么。
夏油杰想了想，在手心召出了一个咒灵，介绍道：“这就是咒灵。”
为了不吓到第五悠，他挑了他咒灵里相对没那么吓人的，而且是把手背在身后召出后才拿到前面来的。
这是一只长得很像石头的咒灵，就是长了眼睛和手脚。比起其它咒灵来说，长得真的还算不错了。
不过第五悠还是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往五条悟那边退了退，还防备地往夏油杰的身后看了看。
你从哪里掏出来的！？
夏油杰安抚的笑笑：“不用怕，这是已经被我收服的咒灵，不会伤害人的。”
好的，这下第五悠知道了，他们管这种怪物叫做[咒灵]。
夏油杰提到了[收服]，还强调了不会伤害，所以这只咒灵应该是他的……召唤兽？
第五悠盯着石头咒灵的眼神终于没有那么戒备了起来。
看着夏油杰手中的咒灵，五条悟突然兴致上头地问了一句：“悠酱，你觉醒术式了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把夏油杰和前面开车的辅助监督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一般来说，许多人都会在四到六岁的时候觉醒术式。
而众所周知，六眼和无下限术式已经造就了一个五条悟。那如果再出现一个觉醒了无下限术式的六眼呢？
开车的辅助监督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叫五条优辉，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五条家的人。
他很清楚五条悟出生以后五条家的地位得到了多大的提升，他当然希望五条家能再来一个无下限的六眼了。
不指望她能强到像五条悟这样的地步，毕竟即使同为六眼，五条悟也是强到了能打破平衡的存在。但即使达不到五条悟那样，拥有无下限术式的六眼也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但如果觉醒的术式并非无下限的话，六眼的威力可能就要大打折扣了。
这不得不让人感到紧张。
所以——面前的这位小女孩，觉醒术式了吗？又是否是他们所想的那个无下限术式呢？
[悠酱][你][术式][觉醒]？
第五悠难得听懂了五条悟的一句话，却又好似没听懂。
术式又是什么东西？法术吗？
第五悠心中第一闪过了她这个明显不对劲的眼睛。
还没等她想清楚，鉴于第五悠对咒术界一无所知的模样，五条悟干脆直接绕过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回高专以后我们给她测试一下吧。”
夏油杰点头，同意了这个提案。
第五悠在心里也同意了这个提案。
她听得懂！
[高专][回][测试]
不就是回到高专以后给她测试嘛！
第五悠也很想确认一下，她的这个眼睛到底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叫做[术式]的东西。
不过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没一会儿，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就收到了最新的任务。
五条悟看着手机里传来的任务地点。
“好像离这里不是很远，我们直接带着这个小鬼过去吧？顺便可以直接用咒灵测试她一下，这样明显更简单快捷一些。”
夏油杰一听，觉得挺有道理。
想当初，他也是在和咒灵战斗中觉醒的术式。
五条优辉觉得不太行，他鼓起勇气反驳了一下：“那个……悟大人，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一点？”
五条悟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有什么危险的，这不是有我和杰在嘛。”
他和杰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好吧！
夏油杰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还是有点良心，他询问了一下第五悠的意见：“悠酱觉得怎么样呢？”
一时间，几人纷纷看向了第五悠。
包括前面开车的五条优辉，也偷偷从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
他知道这件事情靠他来说服夏油杰和五条悟是行不通的，如果第五悠自己拒绝的话，倒是有可能行得通。
五条优辉试图透过眼神表达出一个意思——千万不要答应啊！
但很可惜，第五悠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所以连带着也看不太懂五条优辉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倒也不能说是没听懂，至少——第五悠是觉得自己听懂了的。
[这里][远][这个][小鬼][带着][顺便][直接][咒灵][测试][明显][简单][快捷]
第五悠造句：
[这个]地方离[这里]很[远]，把[小鬼][带着]，[顺便][直接]对[咒灵]进行[测试]，[明显]更[简单][快捷]？
第五悠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太合理。
主要是测试这个词刚刚才用在她身上过，应该不是在说测试咒灵。
难道是用咒灵测试她？
第五悠想了想咒灵的那副模样，觉得也不太可能。
毕竟那些咒灵看上去就明显不是她一个五岁小孩能应付的。应该不会有人会想着用咒灵来给小孩子做测试吧？
第五悠思考了一下，重新串联了一下句子。
[这个]地方离[这里]很[远]，[顺便][把][小鬼]一起[带着]去，灭掉[咒灵][直接]回去给她[测试]，[明显]更[简单][快捷]！
对，五条悟后面还说了句大概是‘有他和夏油杰在，没有危险’，第五悠觉得应该是这个意思没错了。
于是面对夏油杰的问题，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反正她以后要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话，早晚也是要适应这些咒灵的存在的，不如现在就跟着去看看好了。
不就是陪你们先去做个任务嘛，没问题！
第3章
一个小时后，第五悠被带到了一个咒灵的面前。
她用“纳尼”问了三遍，终于确定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意思——上！
不是五条悟上，不是夏油杰上，是她上！！！
一个身高一米一的五岁小女孩，被迫面对一个糊了整面墙的巨大咒灵。第五悠觉得自己还能保持清醒状态，完全是因为脑瓜仁疼得她想晕也晕不过去。
所以原本她猜测的第一版本才是正确的吗？
五条悟！你是什么绝世鬼才，才能提出这么有创意的提案！
夏油杰！你又是什么笑面狐狸，才能一脸温柔的同意这种杀人方案！
第五悠的头发很长，直垂到腰间。
好心的夏油杰为防她被头发阻碍了行动，特地用发绳帮她把头发绑住了。
第五悠只想说：好心个锤子啊！真的好心你应该拦住五条悟搞这个狗逼测试才对吧？
见面不到一个小时，第五悠已经看破了夏油杰温和外表下，和五条悟如出一辙的恶劣本性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反正这俩都不是啥好货。
但现在，第五悠也顾不得骂这两个离谱的人了。
她发现这个该死的咒灵都长成这副鬼样子了，居然还有欺软怕硬的智商在！
明明五条悟和夏油杰还站在她的边上，但咒灵就是第一时间挑了她下手。
第五悠当即就后退了一步，打算躲到两人身后。
这时候，五条悟动手了。
他直接按住了第五悠瘦弱的双肩，迫使她不得不直面咒灵。
“不要跑呀，你可是六眼，怎么能给我们六眼丢人呢？”
第五悠现在已经完全没心思去关注他说了啥了。
在咒灵扭曲得不知道该不该叫做手的部位朝她抓来的时候，第五悠心中只有一句话——
五条悟，我！
——
第五悠在吐魂。
她觉得自己死了。
虽然此刻她的□□还坐在车上，但她的魂已经上天了。
大学四年的心理学都没能让她想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狗的人。
夏油杰看着已经瘫在座椅上的第五悠，年仅五岁的脸上，面如死灰，仿佛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他终于露出了抱歉的笑容，此刻正动作轻柔的抚摸着第五悠的脑袋。
第五悠麻木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着“一切都无法挽回了”的意思。
夏油杰笑了下，安慰道：“悠酱很有天赋呢。”
[悠酱][天赋][有]
谢谢，悠酱本人并不想要这个天赋。
最开始第五悠还在担心自己要如何在这个稀奇古怪的世界生存下来，希望自己能有个金手指。
现在第五悠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离开这两个狗逼。
一旁的五条悟还在激动地把手往她身上贴，一副发现了新玩具的样子。
“呐呐，再来一下？就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的。”
夏油杰劝阻：“悟，别玩了。你没看见悠酱已经很累了吗？”
“但是她刚刚那个真的很厉害耶！她偷走了我的术式，她把无下限偷走了！”
没错，偷走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虽然玩得比较大，但至少在打咒灵这件事情上，是靠谱的。
虽然保证周围建筑物安全并不在他们的靠谱范畴之内就是了。
在第五悠面对咒灵的时候，其实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五条悟按住第五悠的肩膀，一方面是为了不让她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
当咒灵即将碰上第五悠，但第五悠还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拥有术式的倾向时，五条悟是稍稍觉得有些失望的——当然，更多的是无趣。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用无下限将他和第五悠覆盖了起来。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五条悟以超绝的眼力和顶级的观影席位，眼睁睁的看着第五悠身上张开了无下限。
不是他给她用的，也不是她自己的。
是她从五条悟这里偷过去的。
那是五条悟用出的无下限，在被第五悠偷过去之后，自己用了出来。
也许她自己并没有什么意识，但她做到了。
不是无下限术式，但也不是记录在案的任何一种术式。
反正五条悟从来没听说过能偷别人术式的术式。
甚至不只是术式。
五条悟试着放出去一点咒力，也被她好好地收进体内了。
这怎么能不让五条悟好奇心爆棚呢？
但第五悠也只用了这么一下，让五条悟实在没办法给她的术式下一个定论，因此他现在执着地想要让第五悠再偷一次。
五条悟墨镜后的眼睛蹭亮蹭亮，再次把整张脸都凑到第五悠面前：“呐，再来一次？我请你吃糖？六眼很烧脑的，你现在头肯定很疼吧？吃点糖会好很多哦。你现在浑身上下一分钱都没有吧？”
也就是第五悠现在听不懂他说的话，否则第五悠非得一巴掌甩他脸上——我头疼是因为六眼吗？是因为你！你这个狗逼！！！
夏油杰张张嘴本想再劝，但想了想反正他也劝不住，再加上他自己本身也挺好奇的，便默默闭了嘴。
他在最开始看到第五悠使用出无下限的时候，还以为她也是和五条悟一样的术式。
结果五条悟一开口就说她偷了自己的术式。
听了半天，夏油杰才听明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