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大全睡前故事上一章:玄学大佬惊艳全球小说
- 故事大全睡前故事下一章:重生1975开局撕毁回城调令
“就问了开花的是什么兰花,正是墨兰,后来出门时,只听她对婢女说,还是南诏更好,何时都不缺花草。”
阿依月的确说得出这话,秦缨径直问:“可有哪位殿下来过?”
老者蹙眉摇头,“最近这些日子,还真没有,若哪位殿下要兰花,只管派身边宫人来取便是,不必自己亲自来。”
见再无异常,秦缨也不忍留老者在此,待其离开,她才看向谢星阑,“今日是阿依月先出观兰殿,她此前也来过此处,而她的鞋履和袍摆我都检查过,并无拖拽之痕,那么很有可能,是她自己走入此地——”
谢星阑道:“五皇子后来,而后二人生了争执?”他又扫了一圈屋子,“但案发现场仍然解释不通,崔慕之被发现之时,屋内并未点灯,远处巡逻的御林军倒说看到花房亮过片刻灯火,当时以为是匠人回来了,那时夜宴已散,他们便未多管。”
秦缨眯起眸子,“亮灯之时,可能便是阿依月来此之时,而阿依月身上并无多余外伤,那么花架倒塌,很可能不是争执打斗造成,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这案发现场,是有人刻意伪造,只为了掩藏某些证据!”
谢星阑语声微沉,“是崔慕之?”
秦缨走到未倒的花架旁,又抬手推了推花架,待花架轻摇,她才道:“有这个可能,这花架用料本就厚实,何况其上摆了十多盆兰草,只有男子推动才容易,若是女子,则颇费力气,并且……虽未仔细验尸,但阿依月中刀之地,乃是在肋间,人的肋骨间隙狭窄,匕首刺入极需气力,对阿月动手的,也似男子。”
谢星阑又道:“阿依月的两个女婢曾哭诉,说阿依月离开观兰殿时,只说独自出来透气,并未说要来花房,但她别处不去,自己来花房最深处……像是与人有约,按理应该找所有缺少人证者问询一番,尤其是五皇子,但未得陛下准许之前行不通。”
秦缨一边挽袖一边道:“哪怕能问,真凶也不会开口,既然存刻意伪造现场之嫌,便先看看,到底在掩藏什么——”
秦缨说完,从边缘开始翻杂物与泥土,谢星阑见状,也一并上前翻找,又喊来谢坚,吩咐道:“带人去周围搜查一圈,看看有无可疑痕迹——”
谢坚应是而去,见地上碎瓷颇多,谢星阑叮咛道:“当心瓷片锋利。”
秦缨应了一声,手上利落且细致,等翻查到数盆兰草堆积之处,自泥土中翻出两朵花苞被折断,一时更为老花匠唏嘘。
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沾了满手泥渍的二人才面色凝重地直起了身子。
秦缨纳闷道:“不对,不可能毫无痕迹。”
谢星阑道:“是否泥水太多?”
秦缨扫视一圈屋子,“确有可能,但能被泥水掩盖的是什么?脚印?带血的脚印?”
她肃声道:“搜查下来,血迹反而少的出奇,西边的花架上有两处,但不确定是谁所留,但即便如此,也与先前所想不符,此先推断崔慕之对阿月有施救之行,但若是他推倒花架伪造现场,那为何花架之上没有血印?若他已决心伪造现场,又何必再去施救?”
“那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推倒花架的不是他,要么,施救之人不是他,他推倒花架之后才发现阿依月面上身上多有血痕,这才让自己身上手上也沾了血。”
谢星阑话音刚落,谢坚快步而入,“公子!绕着花房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从外查看,各处窗户完好,连日积雪,也不见新脚印,更不见血迹,只有通往观兰殿方向脚印凌乱,是发现不妥后,众人前后赶来留下的,已辨不出什么了。”
谢星阑已料想到此处,转头对秦缨道:“宴会散后,大部分人往西行出宫,东侧便空落下来,若真凶另有其人,可能在阿依月女婢寻来之时便已逃脱。”
“大人,勤政殿来人了——”
翊卫在外禀告,谢星阑与秦缨对视一眼,忙擦干净手朝外走,到了门口,便见外间站着个眼熟的小太监,见着二人,小太监道:“谢大人,县主,陛下请二位过去回话。”
时辰已晚,贞元帝显然等急了,御令不敢不遵,谢星阑吩咐人守住花房,与秦缨一同往勤政殿去,引路的小太监就在身前咫尺之地,谢星阑与秦缨路上一言未发。
刚走到殿门口,却见李云旗站在外候着,看到他们一同出现,李云旗挑了挑眉头,“查南诏公主的案子?”
谢星阑颔首,又问:“你在此做何?”
李云旗无奈道:“崔慕之被拿了,郑钦又在府中禁足,陛下将我调入金吾卫,暂管着未央池的守卫了——”
微微一顿,他又低声问:“真是崔慕之杀人?”
秦缨未语,谢星阑道:“他认了罪,但还有疑点。”
李云旗轻啧一声,“我也觉得他干不出这等蠢事。”
正说着话,殿内传来脚步声,是黄万福亲自将长清侯崔曜与宣平郡王李敖一同送了出来,更边走边低声道:“侯爷莫要怪陛下,世子当着那般多人认了罪,陛下多次问他到底为何,他却怎么也不开口,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是慕之的错,绝不敢存怨怪之心。”
殿门打开,见谢星阑与秦缨来了,黄万福道:“看,陛下不信世子会做这等事,立刻将县主请入了宫中,有她与谢大人一同探查,绝不会让世子受委屈。”
李敖也跨出殿门道:“云阳县主如今多有盛名,谢大人又得陛下信任,你的确不必担心,慕之认罪,多半是有隐情,好好查一查便是了。”
当初李芳蕤的案子,便是由谢星阑与秦缨查办,又被二人救于生死一线,再加上李芳蕤与秦缨交好,李敖看秦缨自是亲切。
崔曜目光掠过谢星阑,又看向秦缨,恳切道:“素闻县主聪颖,天下少见,此番慕之蒙冤,还要拜托县主为他昭雪洗冤才好。”
长清侯崔曜近而立之年才得了崔慕之,做为家中独子,自然对他寄予厚望,今夜本只是个寻常宫宴,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前脚刚回府,后脚宫中急诏便到了,听闻崔慕之在宫中杀了南诏公主,他怒不可遏,第一反应便是有人栽赃。
待入宫面圣,崔曜才知天要塌了。
他已年过半百,若在半年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对秦缨道出此言,从前他虽多在镇西军中,却也常听自己的夫人提起秦缨,只是那言辞间尽是嘲弄鄙薄,口口声声称秦缨连累的崔慕之也成了京城笑柄。
当初为表忠顺,崔氏未寻权门贵胄结亲,但若真要选,临川侯府并无不好,毕竟秦璋做了多年富贵闲人,毫无实权在手,但秦缨恶名在外,崔氏只恨不得昭告天下与其割席,自是宁愿选太医家的女儿,也绝不选她这县主。
但从七夕崔婉之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崔曜沉声道:“慕之那孩子,县主应最是了解,他绝不会做这等与国与己,皆无益处之事,他年少从军,还曾去西南边疆与南诏对峙过两次,南诏人最是恨他,此番,或许便是他们的阴谋——”
谢星阑听至此,再忍不住,冷声打断道:“侯爷不必对县主赘言,若陛下允侯爷探监,侯爷不妨自己问问崔慕之为何认罪。”
听谢星阑开口,崔曜眉头一竖换了副神色,“我与县主说话,与谢大人何干?谢大人与崔氏素来不睦,看来我不仅要担忧南诏人,还——”
“侯爷适才说的不错。”
秦缨忽然开口,又断了崔曜之语,崔曜心中焦灼,被打断虽有不快,但听她此言,心口一松,料想着凭秦缨从前对崔慕之的恋慕,也绝不会看他身陷囹圄。
“我确实了解崔世子。”
秦缨又说一句,直令崔曜晦暗的瞳底一亮,谢星阑心底本就憋闷,见秦缨这般,只觉一颗心沉坠入了谷底,但忽然,秦缨话锋一转。
她面无表情道:“崔世子不会做于国于己不利之事,无错,但他更看重崔氏尊荣,为了崔氏满门,他或许什么都做得出。”
崔曜一愣,“县主此言何意?”
秦缨不置可否道:“我的意思,我与谢大人自会尽力查出真相,但侯爷才最了解自己的儿子,这案子倘若他死不松口,便缺少最重要的人证,那之后并不好办。”
三人言辞多有机锋,李敖与李云旗听得面面相觑,崔曜定了定神,“是,我最了解慕之,此事绝不可能是他所为——”
他言辞笃定,又深吸口气道:“今夜陛下未允探视,明日,明日一早我会再入宫面圣,届时,我定能让他开口,此事定与他无关。”
黄万福也在门口半晌,此时眼珠儿一转道:“对嘛,肯定有法子让世子爷改口的,到时候将他看到的说出来,这不便为自己洗清冤屈了?侯爷今夜,先安心回府,也安慰安慰夫人,有陛下主持公道,不会出什么大事。”
崔曜应是,黄万福便对秦缨二人道:“谢大人,县主,陛下正等着,你们进来禀告吧。”
秦缨与谢星阑入殿,正堂空空,又随黄万福入内书房,待绕过一扇六开屏风,才见贞元帝疲惫地坐在西窗榻上,见着他们,贞元帝又揉了揉眉心道:“如何,可找到什么线索了?”
谢星阑先道:“案发后去花房的人太多,痕迹杂乱,并未找出直接证据,但微臣与县主勘察现场后,发觉案发现场颇为古怪——”
谢星阑说完看向秦缨,秦缨心领神会,顺着道:“不错,现场六架花架倒地,像有何争执乱战,但我们勘察后,认为现场是被人刻意伪造,似是为了遮掩什么,但现场泥水遍地,我们并未找到其他踪迹,今夜还难勘破崔世子为何认罪。”
贞元帝幽幽道:“遮掩……他崔慕之要遮掩什么?他该知道担上杀南诏公主之罪是何后果,但他还是认了,朕想了这样久,也还是未想通。”
说至此,贞元帝默然一瞬,又接着道:“朕刚见过他父亲,他父亲想今夜去天牢,但朕觉得关他一夜,让他知道天牢是何滋味,如此才好让他开口,明日一早,他父亲多半等不及入宫求朕,你们与他父亲一道去天牢,看看他如何交代。”
秦缨应好,“无论做为嫌疑凶手,还是做为现场证人,崔世子的证供都十分紧要。”
贞元帝点头,又看了眼窗外道:“今夜太晚了,把观兰殿和花房封锁起来,你们先在宫里住下,朕派人去你们府上告知一声,免得明日误事——”
待二人应声,贞元帝又看向谢星阑,“那细作还没招。”
谢星阑道:“在衙门留了人审,陛下放心,势必令他开口。”
贞元帝微微点头,又吩咐黄万福,“带云阳去东边长乐殿住,谢卿赐住忠政殿偏堂,再派人出宫报个信,今夜先如此了,咳——”
见贞元帝轻咳起来,黄万福忙招呼小太监倒茶伺候,又殷切道:“陛下安心,老奴这就去办,您万万保重龙体。”
贞元帝懒得多说,摆了摆手作罢。
黄万福遂带着秦缨与谢星阑告退,出了殿门,黄万福道:“长乐殿本是文川公主此前入宫留宿时爱住的地方,这几月她入宫少了,但屋子都是齐备的,忠政殿是陛下的内书房,有几间屋子,是专门用来留宿外臣的,亦是一应俱全。”
凛冬寒夜,黄万福嘴边呵着白气,带着几个小太监走在前,又道:“好好的夜宴,谁能想到出这样的岔子,陛下日日为了北面雪灾劳神,如今崔世子又……今夜还只是长清侯求情,明日只怕德妃娘娘也要来,陛下对崔氏素来宽容,但也没有这样分忧不成还添乱的,只等县主与大人尽快查出内情才好,说不定真是南诏人的阴谋。”
黄万福跟了贞元帝多年,实在不愿贞元帝辛苦,如此絮叨了一路,没多时一抬头,黄万福道:“谢大人,忠政殿到了,让下人带您进去,交代一声便是,小人继续送县主去长乐殿安歇——”
谢星阑颔首,“有劳公公。”
谢星阑欲言又止看着秦缨,当着黄万福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多说,秦缨似明白他想说什么,弯了弯唇,“谢大人好眠,明晨再见。”
等离了忠政殿,又往东北方向走了半炷香的功夫,便到了长乐殿,黄万福亲自交代了留守的宫女太监,侍从们小心翼翼将秦缨迎了进去。
御用殿阁物尽华美,待将侍从屏退,白鸳才长长出了口气,又惊悸未消道:“县主,阿月公主怎会死呢?一定不会是崔世子杀的,他们二人毫无纠葛,凭何会杀人害命?”
秦缨一边更衣一边道:“连你都如此想,可他偏偏当着众人认了罪,便愈显得有鬼了,也不知陛下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见白鸳小脸还皱着,秦缨道:“好了别想了,明日去天牢,只要他开口,便没有查不清的,咱们早些歇下。”
白鸳应是,利落梳洗后,与秦缨同塌而眠。
长乐殿地龙烧的足,第二日早朝,秦缨几乎是被热醒的,待睁眼时,便见外头天光大亮,天上竟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粒,想到这是在宫里查案,她一个激灵醒过来,连忙起身,待草草用过侍从送来的早膳,主仆二人忙不迭出了门。
刚踏出门口,迎面便是刀子般刮人的寒风,秦缨拢了拢斗篷,抬眼瞧见房檐下挂着大大小小的冰凌,白鸳随她看来,惊道:“好长的冰挂,别处倒未瞧见。”
秦缨步下台阶,边走边道:“此处地龙烧足,屋顶有积雪化了,顺着房檐滴落,这才能结成冰挂。”
此时已近巳时,早朝或许都已散了,秦缨着急赶往勤政殿方向,但刚走到一半,便见不远处谢星阑正来寻她,她眼瞳晶亮,小跑了两步道:“我可是晚了?”
宫道上积雪未除,谢星阑生怕她跌倒,老远便作势要扶,等到了跟前,才道:“不晚,我们现在直接去天牢。”
秦缨一愣,“我们去?长清侯呢?”
谢星阑眸色深长起来:“长清侯今日告病在家,并未入宫面圣。”
秦缨听得不解,“告病在家?他昨夜不是还好好的?”
顿了顿,她又问:“现下早朝可结束了吧,朝中如何说?德妃可去过勤政殿?”
“消息已经传开了,朝堂之上,自然多是讨伐严惩之声,崔曜不上朝倒是不算错。”顿了顿,谢星阑道:“德妃也称病了,只叫她宫里的小厨房给陛下送了早膳。”
秦缨目瞪口呆,“他们这是——”
谢星阑眼底闪过丝讥诮,“如此更好,崔慕之或许还有开口的可能。”
秦缨重重点头,“我们先去天牢。”
天牢坐落在西北皇城墙外,乃是一处极偏僻肃穆的所在,秦缨与谢星阑赶到之时,细雪未歇,将将巳时过半,谢星阑拿出御赐腰牌,二人一路畅通无阻,不多时见到天牢司狱,亲自为二人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