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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方龄转身离开,出了门,照样狠狠摔了下门。周时好本能地向后缩了下身子,做出一个躲避的动作,继而有些气急败坏地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机,作势就要摔出去,只是手挥到一半,又讪讪放下,他心里有数:手机可是自己用钱买的,再生气也没必要和自己的钱包过不去。
“唉,你们这俩姑奶奶,我一个也惹不起,行了吧?”周时好深深吸了口气,无奈至极地吐槽道,紧接着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线了,他瞅了眼握在手中的手机,拨通林悦的号码,嚷了句,“我同意了,晚上去你家吃饭,下班开车过来接我。”说完,不等林悦反应,便把电话扔到桌上。
这通电话打完没多久,周时好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林悦价值百万的豪车离开支队大院。而站在大办公间窗前的方龄,默默注视着两人离去,眼神中满是掩饰不住的落寞。
夜里,又下雨了,在屋子里能听到雨点富有韵律的滴答声,让一个人的夜晚显得不再那么孤寂。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亮着电脑显示器,忽闪忽闪的。男人坐在电脑前,手里夹着一支香烟,不时向嘴边轻送,烟雾一阵阵从他的嘴巴和鼻孔里冒出,袅袅升腾,萦绕在他微卷的发梢间,光影婆娑中好似头发着了火一般。
对着电脑屏幕呆坐良久,男人将手中的烟蒂放到烟灰缸中捻灭,随即滑动鼠标打开QQ聊天软件。他点开一个好友头像,又犹豫了一会儿,才在聊天框中输入两个字:“在吗?”
“在。”很快对方便有了回应。
“我给你的资料看了吗?”男人再次输入。
“看了,但暂时不太方便,周边应该还有警察在盯着。”对方回应。“懂,警察今天也找我了。”男人再次输入。
“那你是怎么想的?”对方发问。
“计划照旧!”男人敲击键盘的手格外用力,气势异常决绝。
第十章 尝试并案
从情理上说,方龄真没必要因为林悦的到访与周时好针尖对麦芒,当然,她发那股子邪火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去中心医院走访,对方龄来说收获很大,但同时又让她对周时好心生间隙,她隐隐地有种直觉,有关郑文惠的案子,周时好对她有所隐瞒。作为前度恋人、同一战壕的战友,乃至工作上的搭档,这样的直觉转化成内心的感受,便有一种遭到愚弄和背叛的屈辱感。这几天,很多次,她都想面对面直截了当与周时好对质,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是希望找到更确定的线索和证据。而其中关键的人物,便是当年因儿子身患白血病需反复住院,从而与同在医院照顾儿子的郑文惠结识,并成为知己的韩方园。
方龄本以为从医院获取韩方园的手机号码和身份证信息,从而找到她本人应该并不困难,可实际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根据韩方园身份证上登记的住址,方龄和张川找到她的家,但只见到了她的丈夫,准确点说是前夫。据他介绍,他和韩方园的独子于2009年因病离世,之后两人之间便总是磕磕绊绊、争吵不断,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可能夫妻俩就是用这种相互折磨的方式来淡化心底对孩子的愧疚感,似乎生怕自己日子过得舒坦了,愧对在花季年华去世的孩子。
夫妻俩在2011年底协议离婚,由于给孩子治病欠了不少外债,便协议商定债务和房子留给丈夫一方,韩方园自己选择净身出户。其前夫坦言,没有孩子作为纽带,离婚后夫妻二人甚少联络,最后一次联络是在2013年4月,韩方园在电话里告知前夫,她办好了出国劳务手续,不日便会离开金海。
另据其前夫说,韩方园的母亲和弟弟目前应该还生活在本市,弟弟结婚后住在母亲的房子里,地址在西城区……
韩方园早年使用过的手机号码目前已停机销号,移动通信公司方面表示其身份证项下未再注册过其他手机号码。查阅出入境管理局相关信息,显示其曾在2013年5月出境,后于2015年5月返回金海,但时隔不久,于2015年8月再度出境,至今未再有入境记录,由此看来,韩方园目前应该还在国外。
人在国外,又没有留下任何通信方式,方龄和张川只得找韩方园的母亲和弟弟打探消息。两人按照韩方园前夫给的地址找到了韩方园的弟弟,没承想她弟弟一问三不知,态度还极为消极。后经过方龄一番耐心开导,他才如实道出和姐姐之间关系不好的原委。原来,韩方园出国不久,她弟弟和弟媳便瞒着她将同住的老母亲送至养老院撒手不管,而当两年后韩方园劳务期满回到金海时,却发现老母亲已于半年前在养老院中因突发心梗抢救无效而去世,姐弟俩因此大吵了一架,韩方园甚至动手打了弟媳,姐弟俩的关系便势同水火。再之后,韩方园因在出国劳务期间结识了一位当地的意中人,回到金海没多久便再度出国,据说是要与那位意中人成婚,此后便与弟弟彻底断了联系。
从韩方园弟弟那里没能打探到有用的信息,方龄和张川又辗转找到几名先前与韩方园来往比较多的女士了解情况,包括她出国前曾打过工的服装店的老板以及她的两名高中同学等等,结果这些人均表示与韩方园很多年没有联络过了。如此一来,国内能获取到的与韩方园有关的信息,便只停留在2015年,想要找到她恐怕要利用大使馆或者国外的某些渠道,问题是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这么大动干戈,方龄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烦恼了几日,张川建议干脆暂时先放下韩方园这条线索,试着再从别的方向切入调查,比如寻找凶器或者第一作案现场等。而就在这时,方龄接到一个电话,是中心医院保洁员张梅打来的,声称在医院里看到了韩方园,真可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放下电话,方龄和张川立马赶往中心医院,在张梅的指引下,终于在住院部肠胃科的病房见到了韩方园。
韩方园年近50,皮肤白皙,面庞圆润,脸上的皱纹也不是很多,神色平和且从容,看上去这么多年在国外应该过得还不错。在医院的单人病房中,韩方园表示自己已经回来三个多月了,用的是她在国外入籍的身份,这次回来是想和她异国的老公考察考察金海的餐饮市场,调研一下在金海开连锁料理店的可行性,但因老公突发急性肠胃炎,所以来中心医院住院治疗。
听闻方龄和张川是因郑文惠失踪事件找上她,韩方园脸上顿时多了丝怜惜,充满同情地说:“文惠妹子不容易,当年又是照顾老母亲,又是照顾孩子,本以为老母亲病逝之后她能稍微解脱一些,没想到时隔不久,突然间人就找不到了,我是苦思冥想很多年也想不明白,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个中缘由了?”
“还在调查中。”方龄含糊地说,“听说当年你们关系很不错?”
“对,我们处境都差不多,经常能在医院碰到,慢慢就熟络了。”韩方园说,“对了,骆辛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挺好的,现在也是一名警察。”方龄担心韩方园由骆辛又会联想到她儿子的事,便赶紧岔开话题,“您觉得郑文惠是那种抛夫弃子,自己寻求新生活的人吗?”
韩方园愣了下,表情凝重地说:“在我看来,无论文惠做出何种选择,以她对孩子和家庭的付出,她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方龄整个人蓦地怔住,显然未料到韩方园会给出这样一种说辞。
一旁的张川见她不说话,便接话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当年确实有机遇出现,给了郑文惠选择的机会,或者她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怂恿,才选择离开的吗?”
“不,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韩方园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那据您所知,郑文惠和她丈夫的关系怎么样?”方龄不想引起韩方园的抵触情绪,便迂缓地问道,“她有跟您聊过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吗?”方龄这么问,当然也是有的放矢,现实生活中,有些话越是面对熟悉的朋友,反而越是难以启齿,但对萍水相逢的朋友,则可以一吐为快。
韩方园“嗯”了一声,抬眼瞄向方龄,似乎想从方龄眼中读出些什么,斟酌了一会儿,语气不屑地说:“她那个男人有和没有没什么两样,对老婆不好也就罢了,孩子躺在病床上都那样了,也没见他来医院看过几回,更别说帮文惠分担了。”
“他对郑文惠不好?”方龄抓住重点追问,“怎么个不好法?”
“他就是个病态的人,在外面对所有人都温和大度、有求必应,一副义气大哥的模样,可一回到家里,面对老婆孩子就跟个怨妇似的,有事没事都阴着个脸子,要么一声不吭,要么语气硬邦邦的,说话能噎死人。”韩方园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道,“别跟我说是因为刑警工作辛苦,人家文惠也是警察,还照顾着孩子,还得操持家务,不更辛苦?我跟你说,这种男人就是惯坏了,越是对他好越是不知珍惜,总觉得家人伤害得起,成本低,自己舒坦了,压根就不会在意老婆孩子的感受。”
“对,说到底还是因为惰性和自私。”方龄有意拉近谈话距离附和道。她听得出韩方园这番话里肯定带有郑文惠的情绪色彩,便顺势问:“郑文惠有想过和她丈夫分开吗?”
“她没说过。”韩方园干脆地摇摇头。
“在失踪之前,她有什么异常表现?”方龄提示说,“比如说精神面貌、着装打扮、情绪起伏等等?”
“你这么一说,想想当时那段时间,她确实有些变化。”韩方园眯着眼睛回忆道,“她气色好了许多,还愿意打扮了,我那时还夸过她底子好,稍微一收拾,气质就很出众。”
“是因为受到什么人的影响吗?”方龄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韩方园迟疑一下,斟酌着说:“这我就不清楚了。”
方龄眼见她戒备心又起,便转换话题问:“当年,郑文惠失踪后,有没有什么人,包括警方,找过你了解情况?”
“小好刑警找过我两次。”韩方园未加思索说,“就是骆辛他爸的那个徒弟。”
“他都问您什么了?”好长时间没吭声的张川插话道,“提没提过比如电话号码方面的问题?”
“没有,只简单问了几个问题。”韩方园眨眨眼睛,轻描淡写地说,“对不起,我老公一会儿还要做个检查,咱们就到这里吧,别的我也说不出什么了。”
韩方园下了逐客令,方龄也不好强留,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您要是再想起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对了,您和您爱人住在哪里?会在金海待多久?”
“我们住在香橙酒店公寓房B座501室。”韩方园接过名片看了眼,冲方龄笑笑说,“如果没有紧急事情的话,想在国内多住一段时间。”
离开病房,一路上忍着没说话,刚上车,张川便说道:“这个韩方园有问题。”
“眼神犹疑,言辞谨慎,似乎有所顾忌。”方龄说,“你感觉她与郑文惠的失踪有关?”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她可能知道些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张川说。
“可能因为她跟郑文惠的关系确实很好吧,打心眼里想维护郑文惠的正面形象,那咱就先晾她一两天,让她冷静冷静,等她老公出院了再说。”方龄想了一下,说,“我琢磨了你先前的提议,接下来咱们可以组织些人力,对黑石岛山崖下的海域做一次地毯式搜索,既然尸体被抛在那个区域,想必凶器也不会被抛得太远。”
“我看行。”张川随手发动车子,缓缓驶出泊车位。
此时,方龄和张川谁都没有留意到,在他们车子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车。直到他们的车从收费口驶出医院,车中的人才轻轻推开车门走下车……
相比较肖倩的案子,骆辛和叶小秋显然对连环失踪案更感兴趣。
既然下决心要朝并案的方向走,首先要解决两个疑问:第一个,犯罪人因何选中这三个女孩,也就是选择犯罪目标的标准是什么?第二个,犯罪人是如何选中目标的?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女性”“年轻”“具有道德缺憾”,是已知的三名失踪者身上共有的特质,当然可能还有其他相同点,眼下还未被挖掘出来,并且会不会有更多类似的失踪者,也还需要继续在相关大数据中进行检索筛查。总之,第一个疑问算是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和明确的调查思路。接下来,就需要通过深入、细致、全面的走访调查,去解决掉第二个疑问。骆辛坚信一定会有某种交集,能将已知的三名失踪者串联在一起。
前面提过,从时间线上分析,张晶晶是三个女孩中第一个失踪的,对犯罪人来说她应该是一个机遇型的猎物,也是最有可能留下破绽的。只可惜,当初没有被立案调查,加之事发距今已经过去八九个月了,相关的监控录像也都未被保留下来。当然,派出所方面当时已经做到了该做的,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总之,这个案子可用于调查的素材不是很多。
截至目前,张晶晶的身份证未有新的使用记录,工资卡上的资金余额也未出现变动,同样地,手机也未再有过开机记录。但通过电信方面查询通话记录发现,张晶晶失踪当晚曾给她的前男友打过一个电话,通话时长约8分钟,那也是其手机里的最后一条通话记录。
张晶晶的前男友叫金岩,前面陈晓红介绍过,他是一个给大老板开车的司机。骆辛和叶小秋通过陈晓红找到了他,亮明身份后,叶小秋问:“去年10月26日晚上,也就是你前女友张晶晶失踪当晚,曾给你打过一个电话对吧?我们想知道她在电话里都说了什么。”
“失踪?不是说自杀吗?”金岩一脸纳闷地说。
“好歹你们也相恋过一段时间,你就这么希望她死?”叶小秋很不喜欢金岩说话的姿态,使劲瞪了他一眼说。
“不,不,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金岩解释说,“先前派出所不就是这样说的吗?”
“她给你打电话都说了什么?”骆辛接下话说。
“骂我,数落我,质问我凭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暴露她的隐私,让我跟她道歉。”金岩一脸尴尬地说,“听她当时说话的状态已经是喝多了,颠三倒四、来来回回就念叨那么几句话,吐槽我小肚鸡肠,没有个男人样,说我不像别的男朋友那样,会陪女朋友一起玩网络游戏,说我跟游戏比起来屁也不是,还怪我拿不出钱给她买游戏装备,不然她就不会出去和别人睡……”
“她真的这么说?”叶小秋有点不相信如此不知廉耻的话,会从张晶晶这么个年轻的女孩子口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