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嘴角露出一丝难溯的笑容,道“往年都不是,今年这差使却忽然落到他头上
了……有趣有趣这件事的确有趣得很。”
他忽又问道:“这差使是不是薛二公子派给他的?”
石绣云道:”不错,就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更认为姐姐是被他害死的,他为了赎罪所以
才将这差使派给二叔。”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他只怕不是为了赎罪,而是一…”
石绣云道:“是什麽?”
楚留香叹道:“这件事复杂得很,现在我们就算对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石绣云流泪道:“我也不想明白,我只要知道我姐姐的尸身到哪里去了?”
楚留香沉吟了半晌,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不出叁天,我就可以将她的尸身带回给
你。”
石绣云道:“你……你知道她的体在哪里?”
楚留香道:“到目前为止,我还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并不能确定。”
石绣云道:“她尸身难道是被人盗走的?”
楚留香道:“是。”
石绣云道:“是谁盗走了她的体,为的是什麽?她又没有什麽珠宝陪葬之物,那人把她
的体盗走又有什麽用?”
楚留香柔声道:“现在你最好什麽都不要多问,我答应你,叁天之内,一定把所有的事
都对你说清楚。”
楚留香回到“掷杯山庄”的时候,天已快亮了。
左轻侯虽然早已睡下,但听到楚留香回来,立刻就穿着衣裳赶到他房里,见面就抓着他
的手,道:“兄弟,整天都见不到你的人影,可真快把我急死,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可探
出什麽消息?”
楚留香笑了笑,先不回答他这句话,却反问道:“丁二侠呢?”
左轻侯道:“丁老二本来一直在逼着我,简直逼着我要发疯。但今天晚上,也不知为了
什麽,他又忽然跑了,连话都没有说,看情形好像家里出了什麽事样。”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兄弟不是我幸灾乐祸但我们真愿望他们家里出些事,莫要再到
这里来相逼。”
楚留香道:“姑娘呢?”
左轻候道:“她倒真听你的话,整天都将自己关在屋里,没有出去。”
楚留香道:“她本来就是个乖孩子。”
左轻侯道:“可是……可是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我究竟该怎麽办?丁家那边也不能者
是这样拖下去。”
他紧紧拉着楚留香的手,道:“兄弟,你可千万要替我想个法子。”
楚留香道:“法子总有的,但二哥现在却不能着急,也许不出叁天,什麽都可以解决
了……”
叁天叁天……这叁天内难道会有什麽奇迹出现不成?
左轻侯还待再问,楚留香却居然已睡着了。
楚留香醒时,就听说有两个人在外面等着他。
一个丐帮的弟子,左二爷已请他在客厅里喝茶,还有一个人却不肯说出自己的来意,而
且一直等在大门外,不肯进来。
楚留香皱了皱眉,道:“这人长得什麽样子?”
回话的人左升,是左二爷的亲信,自然也是个很精明干练的人,他想了想才笑着道:
“这人长得倒也很平常,但形迹却很可疑,而且不说实话。”
楚留香道:“哦?”
左升道:“他说是自远道赶来的,但小人看他身上却很乾净,一点也没有风尘之色,骑
来的那匹马也不像是走过远路的。”
楚留香道:“你看他像不像练家子?”
左升道:“他走路很轻快动作也很敏捷,看来虽有几分功夫,但却绝不像是江湖人,小
人敢担保他这辈子绝没有走出松江府百里。”
楚留香笑了笑道:“难怪二爷总是说你能干,就凭你这双眼睛。江湖中已很少有人能赶
得上你。”
左升赶紧躬身道:“这还不都是二爷和香帅你老人家的教诲。”
楚留香道:“二爷呢?”
“二爷吃了张老先生两帖宁神药,到午时才歇下,现在还没醒。”
楚留香道:“大姑娘呢?”
左升道:“姑娘看来气色倒很好,而且也吃得下东西了,就是不让人到她屋里去,整天
关着房门在屋子里。”
他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香帅总该知道,始娘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从来不愿关在
屋子里,这件事。。。这件事的确有点邪门。”
楚留香沉吟着,道:“烦你去通报姑娘,就说我明天一定有好消息告诉她,叫她莫要着
急。”
左升道:“你老人家现在是不是要先到客厅去见见那位丐帮的小兄弟?”
楚留香道:“好。”
小秃子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在那里东张西望,看到楚留香立刻就迎上前来请安,
然後就笑道,“香帅昨天盼咐我们办的事,今天已经有些眉目了。”
楚留香笑道:“你们办事倒真快。”
小秃子道:“昨天香帅一交代下来,大哥立刻就叫全城的弟兄四下打断,最近有没有说
北方话的两生人在城里落脚,今天上午,就有了消息。”
楚留香微微笑着,等他说下去。
小秃子道:“最近到松江府来的北方人一共十一个,其中六个是从张家口来的皮货商,
年纪已有四五十了,当然不会是香帅要找的。”
楚留香道:“嗯。”
小秃子道:“还有四个人是京城来的武师,有两位年纪很轻,但我们已去盘过他的底,
四个人中没有一个姓叶的。”
楚留香笑道:“还有两个人呢?”
小秃子道:”那两人是对夫妻,两人年纪都很轻,也都很好看,据说是京城什麽大官的
公子,带着新婚媳妇到江南来游赏,顺便也来尝尝松江府芦鱼,但就连那客栈的店小二都知
道他在说谎。”
小秃子道:“因为他们说来游山玩水的,却整天关在屋子里不也出来,更从来也没有吃
过一条鲜鱼,两人穿的衣服虽然狠华贵,但气派却很小,出手也不大方,一点也不像有钱的
阔少爷。”
他笑了笑,俏声道:“听那店小二哥说,有一天他无意中见这位大少爷居然替他老婆洗
脚,他老婆嫌水太热,一脚将整盆洗脚水全都踢在这位大少爷身上,这大少爷却连屁也不敢
放一个。”
楚留香眼睛亮了,道:“她姓什?”
小秃子道:“他在柜台上说的名字是李明生,但名字可以改的。”
”不错,名字可以用假的。这两人住在哪家客栈?”瓜
小秃子道:“就在东城门口那家福盛老店。”
楚留香道:“好,你先到那里等我,我随後就来?”
河畔的柳树下系着一匹白马。一个青衣人正站在树下,眼睛盯着“掷杯山庄”的大门。
楚留香并不认得他,他却认得楚留香。
楚留香问他:“有何贵干?”
这青衣人只道:“主人有很要紧的事要见香帅一面。”
楚留香问他:“你家主人是谁?”
这青衣人赔笑道:“是香帅的故交,香帅一见面就知道了,现在他正在前面相候,特命
小人来这里相请。”
楚留香问他:“你家主人为何不来?又为何不让你说出他的姓名?”
这青衣人却什麽话都不肯说了,只是弯着腰,赔着笑,但却显然是假笑,不怀好意的
笑。
楚留香也笑了,凝注着他,悠然道:“你什麽都不肯说,怎知我会跟你去呢?”
青衣人赔笑道:“香帅若是不去,岂非就永远不知道我家主人是谁了,那麽香帅多少总
会觉得有些遗憾?”
楚留香大笑道:“照呀,你家主人倒真是算准了我的短处,我若不去见他一面,只怕真
的要连觉都睡不着了。”
青衣人笑道:“我家主人早说过,天下绝没有楚香帅不敢见的人,也绝没有楚香帅不敢
去的地方。”
他一面说话,一面已解开了系在树上的马鞍,用衣袖拭净了鞍上的尘土,躬身赔笑道:
“香帅请。”
楚留香道:“我骑马,你呢?”
青衣人笑道:“已经用不着我了,这匹马自然会带香帅去的。”
这青衣人的确模透了楚留香的脾气,越危险,越诡秘的事,楚留香往往会觉得越有趣。
有时他纵然明知前面是陷阱,也会忍不住往上跳的。
楚留香骑着马骑过小桥,还隐隐可以听到那青衣人的笑声传来,
笑声中带着叁分谗媚,却带着七分诡意。
他的主人究竟是谁,莫非就是那刺客组织的首领?
楚留香觉得很兴奋,就像是小时候和小孩子捉迷藏时的心情一样,充满了新奇的紧张和